“哎呀哎呀!”小强满不在乎的甩甩头发,抱怨似的开口:“不是我不想说清楚啊!我一直在等机会嘛!”
说着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在白衣女孩身边,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冷冷的说:“你如果还不肯收手的话,付小林真的会死哟!”
白衣女孩收手不回,咬咬嘴唇,轻轻的说:“我……我不过是想帮忙……”
我完全陷入了混乱,付小林没死?呃,然后好像快要死了;这个女孩说要帮忙,帮谁的忙?
白衣女孩不是人,这我早就知道;可是我一直没觉得她身上有恶意,所以我才会让她进店里喝水,难道我又……
我抬头朝小强看过去,小强勾起一个巨大的笑脸,似乎在说好人难做,烂好人更难做。
地上的女人开始目光涣散的坐着喃喃自语,此刻忽然抬起头,目光散乱:“小林他没死?不,不可能……”女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忽然一闪身冲过来:“你骗我!”
“小心!”
我睁大眼睛看见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变魔术一样变出一把刀子朝我冲过来,大脑的第一反应是:老天,你打个雷再哐一桶狗血下来算了!
“哧”的,刀锋划破布料的声音。
我看港台电影一样的看见杨熠左臂被划过,血花完美的绽放,飞起,溅到对面双目充血的女人脸上。
“竟然用水果刀来捅我?简直就是耻辱!”杨熠一个绞手将那个女人双手反剪,推给小强;魔术般的变出他的手绢一边自己动手包扎,一边气愤的说。
那意思是,就算被捅,也要被双立人捅,被瑞士军刀捅……
我来不及眼晕,首先头晕,头重脚轻的仰天载下去。
按照一般狗血小说的套路,晕过去之前还看到小强惊慌失措的脸。
嗳哟,竟然会惊慌失措,你是小强吗?
第六章
植物特有的香味萦绕鼻头,我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看见自己正坐在一棵树上。
……坐在一棵树上?
唔哇哇!
我一个不稳,正要往下栽倒时忽然想起以前干除魔师的时候,别说树上,房顶我都上过好几次,摸爬滚打的飞打飞杀。
自我鄙视一下,肥皂剧看多了,果然有点习惯性假纯;刚刚冷不丁还真把自己当成脚不沾地的纯情秀气小女主了。
鄙视过后我流畅的叉开腿骑在树枝上。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恐慌。
虽然我面前的景色很像是黑白照片里那样,但是托了小强的福,短短几个月我见鬼碰上怪事的频率比过去19年加起来的总和还高,所以虽然我还是极端的讨厌鬼,但在小强的恶魔式操练下,我骑在树枝上从奇怪的角度看着自己的店,心里头滑过一丝无可奈何。
唔唔,我又到奇怪的地方了,接下来呢?
空气中传来糕点的甜香,树下走过一个绝美的身影,微风拂过,吹起他柔软的额发,露出他如薄荷酒般带着淡淡银光的清凉绿眸……
我差点一屁股摔下去。这,这么诗意的画面里走过去的那啥东西,是小强?
我强烈的被雷到了,雷得里外皆焦。
画面中的谪仙版美小强踩着凌波微步,继续美美的行走在林荫道上。调皮的阳光顺着树叶的间隙落在小强无与伦比的脸上,他温柔的将眼睛眯成两弯碧绿的月牙儿,抬起手轻轻放在眼前,似乎在轻轻抗拒,又似乎在亲吻阳光6
老天啊我不行了!这简直比见鬼还可怕!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再这样下去我会七窍流血而死啊一定会的!
小强摆了个接受阳光爱抚的绝世美少年姿势闭着眼睛享受啊享受啊,那翩然的姿态,那雪白肌肤映着阳光显露出来的半透明……忽然,小强睁开了双眼,像一只翩然而飞的蝴蝶,飞向花坛的尽头……一个公主抱,潇洒的抱着一个女孩,完美的旋转360度,半空纷飞的购物袋和散落的调料如同点缀,在王子和公主充满爱的空气里,冒着粉红的泡泡。
……如果我没记错,这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好像似乎仿佛有点点像那次。
就是我听了神经杨老爷子版的安魂曲,跑出去差点被车撞了的那次。
可是,我明明记得救了我的是一只小强,眼前这翩然飞舞的小蝴蝶是啥东西?
两只蝴蝶缠缠绵绵的转啊转啊……转了一圈又一圈,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真想大声喊“卡”,这还有完没完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转那么多圈头不晕,这还有没有天理呀?!
终于终于两只小蝴蝶停了下来,小母蝴蝶一露脸,我顿时傻呆,再了然,再点头。
原来如此!
小强手里抱着的小母蝴蝶,赫然正是文文弱弱的周然。
粉红色的泡沫还在周围的空气中汩汩的冒,我骑在枝头上郁闷的开口:“喂喂,再不出来我就跳树了啊!穿白裙子的小姑娘!”
细细的声音从身下不远的地方传来:“我在。”
在?!我眯起200度的近视上上下下找了半天,终于看到“她”了。
“……原来是这个……确实是夏天的特产呢……”
离我不远的枝头上,趴着一只通体黑褐,双翅发亮的蝉。
怪不得每次她都像渴了八辈子一样拼命的灌水,怪不得她每天入夜才出现。
虽然跟一只蝉对视听起来很搞笑,但是它确实静静的看着我,黑亮的身子朝我这边转过来,小小的一团。
我伸出手去,它稍微犹豫了一下,慢慢的爬上我的手掌。
“把我害得这么惨,不怕我一巴掌拍死你?”
它蹬蹬后退优雅的理理自己不大的翼,淡淡的说:“反正我本来就要死了。”
我无语的看着它,入秋之蝉,确实就如迟暮老人一样,已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看着同蝴蝶少年版小强编织粉红色玫瑰梦的周然,耸耸肩:“你是要报答那个女孩吗?可是很多人被拖累了呢!”
“对不起。”它安静的爬过我的掌心,掉过头,浑浊的眼睛似乎也在看着那幸福的一对。
可惜是梦。
“我只是想帮忙。”
我托着它皱眉:“搭上别人的命,这个梦还真奢侈。”
它在我掌心抽了一下,淡淡的说:“不过你的朋友很聪明,没有酿成惨剧呢!”
小强?
场景切换到那个炎热的下午,我搭着抹布在柜台后面虎视眈眈的看小强端着提拉米苏屁颠屁颠晃到周燕那里。
“客人,你点的提拉米苏!”
周燕抬起眼睛瞟了小强一眼,一抹红晕爬上脸颊,眼里波光粼粼:“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唉?”小强状似纯洁无辜的摸着后脑勺,鄙视他个甲醇分子!
周燕咬咬嘴,似乎有些懊恼的指指蛋糕:“一定要我说明白吗?”
啊……我看着两人周围暧昧的火花,不觉冒出一句:“奸情啊……”
手里的蝉死命的抖我一腿。
这小强和周燕,看样子认识不是一两天了。我就说放任他不管,迟早会祸国殃民!
小强端着盘子瞅着周燕,末了忽然指指站在柜台后的我:“你看见那个人没?”
周燕朝“我”扫过一眼,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你女朋友?”
“怎么可能!”小强夸张的笑起来:“但是她是我老板,”小强耷下眉毛:“所以我自己做不得主呐!”
周燕看着“我”,咬紧嘴唇不说话。
“再来一个沙冰?今天我请客!”小强笑容可掬,不等那女孩有反应,一溜烟跑回柜台开始忙碌。沙冰很快做好,小强端着盘子转身时,一道青白的光从堆得满满的冰上一闪而过。
周燕开始安静的吃冰,小强站在她身边,忽然开口:“放弃自己辛苦追来的,你舍得吗?”
舀冰的手稍稍一顿,继续动作:“我只知道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那个男孩子跟你的感觉是假的?”小强笑眯眯。
“原来是真的,可是感觉是会变的,没有人规定要永远如一。”周燕的手微微颤抖,继续吃。
小强毫不在意的笑笑,轻轻说:“那要是哪天你发现跟我感觉也变了呢?”
周燕停下勺子,全身都有些颤抖:“你就只能说这些吗?”
小强耸肩。
周燕扔下勺子,转身冲出门去。
那时候的我因为小强的消极怠工行为,不得不沦为苦力,费力不说,还遭受了好多等待小强的女生怨念袭击。
“你看到了这一切,所以你让她和我互换,我变成了她?”我不可思议的瞪着手里的蝉,不相信它有这么大的本事。
它淡淡的回答:“蜕衣。我们蝉,一生要蜕变几次;每一次蜕变,都会留下蜕衣。”
……所以,这只喜爱成人之美的蝉便在每晚来喝水的时候,给我穿上了它的蜕衣,这样,在外人眼里,我变成了周燕,而周燕则变成了我。
所以小强那天打电话举报的,其实是周燕,而警察来了以后看到穿了蜕衣的我,自然把我当成周燕,带回警察局;这也就是为什么付小林的妈妈会对我说出倒贴她儿子然后害死他的原因了;因为在她眼里,她是在跟“周燕”说话!
我忽然有些毛毛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杨熠为什么能看出我是我?
“我给她穿上蜕衣,可是……那个人看出来了,拒绝她呢。”蝉鼓鼓自己不再有力的翅膀安静述说:“后来她求那个人把自己当作你,那个人也不干,只是要她脱掉蜕衣,说不然你和付小林都会有麻烦……”蝉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像喃喃自语:“她不肯……说如果你们死了更好……当时我就在旁边,我……”
蝉的声音渐渐变得微不可闻,四周的空气交错流动,画面开始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犹如风中残翼。
“为什么呢,她其实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空气变成斑驳的色块层层剥落,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蝉在我手里蹬蹬腿儿,画面变成我家后面那排楼房,那是夏日雨后,晶莹的水滴不时从树叶草间滴落。
“看!这里有个蝉!”
付小林像个小孩一样冲到一棵樟树下,捡起四脚朝天,拼命挣扎的蝉:“看样子翅膀被水沾湿了。”
“好可怜……”周燕凑过头去,伸出一个手指头,好不容易翻过身的蝉顺着她的指头爬了两步,紧紧的抱着不松。
“呵呵,你怎么这么傻,去撞樟树呢?樟树可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周燕眯起眼睛脆脆的笑起来,一转手,将那只蝉推进花坛边上一排矮冬青上:“等翅膀干了,再找适合的地方吧!嘻嘻,现在天还亮,你可别叫哟!”
蝉鼓动着沾了水的翅膀,努力维持平衡。
“林,听说附近有一家点心店,很好吃呢!我们也去吧!”
付小林温柔的看着周燕,好脾气的笑道:“好,陪你去!”
“嘻嘻,你要请客!”
“我请我请,行了吧?”
蝉看着年轻的脚步渐渐远去,拍拍翅膀想要发出跟同伴一样嘹亮的蝉鸣。
可是它做不到。
斑驳的色块如同坠落的云,脚下一空,我随着云多一同坠落。
“七月?七月!”
“喂,包租婆,醒醒啦!”
我睁开眼睛,熟悉的甜香扑鼻而来、
“我……”
我动动手,手里握着一个僵硬的蝉。
黄昏的太阳渐渐下沉,八月的蝉鸣不再那么嘹亮。
杨熠脸上的焦急几乎是转瞬即逝,一看见我醒来,就从鼻子里哼一声,手一松我便向左一歪,龇牙咧嘴的压到小强身上。小强被我一压,也是东倒西歪,龇牙咧嘴的抱怨:“不是吧包租婆,你又胖了!”
“什么,我一直都有控制的,你才胖呢!”我不甘示弱的怒吼回去。
杨熠切了一声,转身化身夕阳中金光闪闪的贵族猫,趁着红红的阳光,背影拉得老长。
这……这才是贵族啊!
我瞪了趴在地上装死的小强一眼,凶巴巴的吼:“装什么死,今天一天都没营业,去开门啦!”
小强哼哼唧唧的揉着腰去开门,我看看杨熠手臂上的伤口,愣愣的问:“那个……你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杨熠挑剔的一撇眉,不屑的朝店门看了一眼:“到那样的地方去坐?”
“啊……”我摸着头(炫)恍(书)然(网)大悟:“也对哦,你受了伤,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保险……”
杨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皱起眉头:“没事,这点小伤,回去喊胡妈包一下就成。”
哟……好酷嘛!
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正在尴尬之际,小强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包租婆,你做不做生意啊?”
“来了!”我回头应了一声,杨熠朝那边努努嘴:“进去吧,我不用你操心。”
“那,”我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好尴尬的说:“那你有空来坐吧,我做点心给你吃。”
“你?”杨熠挑挑眉毛,好像万分惊讶:“你做的东西吃不死人吧?”
呃……麻烦你的冷笑话不要老是那么打击人嘛……
我慢慢的走回店里,杨熠也回身朝他拉风的小跑跑走去;两人都假装看不到坐在地上,迷茫的左右四顾的付妈妈。
阿姨你出现幻觉了,回去吧,回去吧~
尽管还是八月,入夜还是会有微微的凉意。今天白天没有开门,小强亲卫队们已经苦苦等候了好{炫&书&网久,一开门,小强就像个陀螺一样忙得转来转去不可开交,连我都要放下老板的架子擦杯子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
又有人进来,我拿着点单颠颠跑过去殷勤的问:“你好!两位请这边坐!想点些什么?”
“嗯……”来人点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我要一个草莓沙冰不加冰沙。”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下,周燕转头对身后戴着眼睛的清爽男生说:“小林,你吃什么?”
小强正抱着盘子从那对爱与香槟酒姐妹那里抽身,一回头正对上周燕的视线。
然后勾起嘴角一笑。
窗外响起嘶哑的蝉鸣,我摸摸口袋里揣着的,半透明的褐色的壳儿;这个夏日,似乎比想象中要长……
番外
我呼出一口白气,百无聊赖的在窗户上画了一条小鱼。
今天是12月31啊……嗯,今年的最后一天。
……我却因为发烧一个人躺在床上!哀怨!
店里的音乐开得震天,小强老早就动手把店里装饰一新,彩带、婚礼雪花……杂七杂八的一大堆,摆明了要趁新年的火,打顾客的劫。
我爬在窗户边往下看,一对对出双入对的全是情侣。
怨念,为什么我要在大家热热闹闹的时候一个人缩在墙角偷窥……
桌上摆着早已冷掉的感冒冲剂,小强龇牙咧嘴的威胁我喝,我威武不屈的硬是赖掉。
本来嘛,感冒这玩意,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星期好。我讨厌药味,它们让我想起医院。
曾经的曾经,我的新年也是有人陪伴的。
那时候我还是流着鼻涕的小女孩,每年的12月31,妈妈都会把家里的窗帘床罩沙发垫全都换下来清洗,她说前一年的灰不能带到新年去,新的一年,一定要干干净净的开始。
我不懂那些,妈妈在忙乱的时候,我就在她收下来堆成一堆的床罩窗帘什么的里头打滚。
“哎呀,脏死了!还不快出来!”外婆踮着脚作势要打,凶巴巴的过来赶我:“起来,起来,小脏妞!看看你的脸哟!”
我吐吐舌头,吓得一咕噜爬起来就跑。
外婆从后边一把捞起我,一个反转,我的手里多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傻妞妞,不要滚脏堆了,来,外婆带你玩!”
我欢呼一声,雀跃的跟着外婆跑出去,外婆会带我上街,买好多平常不肯买的零食。
“妈,注意安全!”妈妈在后边一边弯腰拆被套,一边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我可不是没用的老骨头!”外婆摇摇头,一把牵起我,风风火火的出门去。
“妈妈,你吃糖不?”我挣开外婆的手又跑回去一把揽着妈妈的脖子蹭来蹭去,妈妈撩起散落的发丝亲我一口。
“乖,你吃,妈妈不爱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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