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薇薇你缺不缺德?诅咒我重来一次做什么?
虽然脑袋在竭尽全力迅速转着,但是庄佩佩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主要是惊魂未定,还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就这样被玛吉抱下了楼,又带她参观了客厅和厨房,在看到那些古董一样家具的时候,庄佩佩最后那三分迷惑也终于懂了。
这不是复古派对,她现在处在的正是九十年代初。玛吉夸张的服饰有了解释,彼得的大卷发有了回答,就连提姆,也还活着。
可她不解的是,让她回到这里重新开始,是为什么?
玛吉抱着庄佩佩下楼的时候,彼得一直笑盈盈地跟在她们身后,时不时加上一句,“那边是我的琴房,你可以随时进去捣乱。”“这个电视可以收到很多动画片,你知道提姆小时候最喜欢看芝麻街,我们还买了录影带,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虽然明白这孩子应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小南瓜脸上神不守舍的表情让玛吉有些不知所措,她悄悄转过头向彼得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彼得很快会意,轻轻摸了摸庄佩佩的小脑袋,“等你学会英文了,应该是个顽皮的孩子,我和玛吉在福利院看到你跑的很快乐,玛吉觉得你像个小南瓜一样可爱,嘴里大叫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但看得出你很喜欢讲话,嗯?”
嗯?庄佩佩一愣,合着我不能说英文?
这对在美国生活了快十年的庄佩佩来说,可能比失声了还痛苦。
记忆里彼得和玛吉也不说中文啊,庄佩佩又皱起眉,喉咙里面的疼痛虽然消失了,但是那干涩的感觉还在,她清了清嗓子,试着发出声,“啊——啵——”
还好,声音还在。
一听小南瓜开口了,彼得还以为她在说着什么中文单词,兴奋地原地一转身,手舞足蹈地指着院子,“我带你去院子里,我们正在和邻居烤肉庆祝你的到来,大家都想见见你,你,你明白我说什么吗?哦听不懂也没关系,我有翻译!”
原来那烤肉的味道是真的啊,庄佩佩果然是饿了,院子的大玻璃门一拉开,那浓浓的烤肉味道迎面而来,勾的庄佩佩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好几声。虽然上一刻还在参加自己的追悼会,但算一算也有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再说了,她这一下飞越了二十年,能不饿吗?
那一边彼得早就招呼着邻居拿几个烤好的玉米送过来,嘴里还喊着,“秦太太,秦太太,你儿子在哪里?”
院子里稀稀拉拉坐了些人,看样子也就是两三家各自带着孩子来参加的小聚会,大家看到玛吉怀里的“聚会主题”终于出现了,都很自然的走过来自我介绍。一瞬间出现这么多爆炸头和奇装异服让庄佩佩更惊慌失措,看到有个年纪也四五岁的小女孩扭捏地躲到大人身后不敢说话,庄佩佩也就借花献佛,赶紧一个激灵抱紧玛吉把头埋在她怀里。
真是发育的好,玛吉柔软的胸部差点没把庄佩佩憋死。
总算看到了小南瓜对自己有些好感,哪怕胳膊有些酸不过玛吉也同样抱紧了庄佩佩,在她耳边小声说,“没关系的,不要怕,大家都很喜欢你。”
那样轻柔的语气,庄佩佩突然鼻酸。太多感触一下涌出来,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了……
“怀特叔叔请你吃玉米!”
就在用力咬着嘴唇的一刻,庄佩佩突然听见熟悉的母语,虽然是奶声奶气的声音不过还是让她迅速抬起了头。那是个同样断胳膊短腿的小男孩,胖嘟嘟的粉红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指了下端着一盘子玉米的彼得,“那个叔叔请你吃玉米,你会说话吗?”
你才不会说话呢,我明明是看小正太入迷了好不好?庄佩佩见周围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也就很大方地伸手拿了一个玉米,冲小正太咧开嘴一笑,“谢谢他。”
小正太大大点头,彼得听了也大大点头,忙说,“不用谢,哦,玛吉,你看她是真的饿了……你们谁有纸巾?”
等玛吉把庄佩佩放下来,小正太很热情地跑上前,“我四岁半了,你叫什么?”
“我叫庄……”庄佩佩脑袋突然一闪,“我叫庄小梅。”
见两个小朋友很欢乐地在聊天,大人们总算放了心。“我叫秦航。”小正太终于有了名字,他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正太,“那是我哥哥,他叫秦宇。”
真是兄弟?怎么两个小正太的气场这么不同?秦航圆乎乎小脸的惹人喜爱,那个叫秦宇的貌似要有个**岁了,虽然目似朗星也是个小帅哥,可那脸色可是冰冷的多。
不等秦航继续说下去,他那个冰块哥哥就几步过来,拉起弟弟的手就走。
秦航被哥哥拽去院子的另一边,那里正坐着一个较好面容的中年亚洲女人,她冲着庄佩佩客气微笑,下一刻抱住冲进自己怀里的秦航,宠溺地亲了亲他的小脸。
庄佩佩心想,这就是彼得刚才在叫的“秦太太”了吧?
只不过那个哥哥缓缓地抬起头朝庄佩佩又望回来。那样犀利带着敌意的眼神,让庄佩佩下意识很反感。
小小年纪,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庄佩佩纳闷,不过算了,她撇撇嘴,现在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去熟悉,她没空跟小屁孩计较。
因为,接她的人就快来了。
003 决定()
庄佩佩盯着镜子里这个年纪还太小太小的萝莉,一副贼眉鼠眼,啊不是,浓眉大眼的样子,脸蛋红扑扑的,细致的皮肤上一颗痘痘也没有。庄佩佩想起生前因为酗酒和毒品导致消瘦枯黄的面色,那是一张要打很多美白针和微整形才能维持能见人的皮。
这样对比起来,还是年轻好啊。如果对这小身体还有任何不满意的,可能就是五岁的自己健康状况实在不是太好,很容易疲倦,稍微在院子里跑一跑就会累到头晕。
面对重生的现实已经几天了,庄佩佩依旧不太习惯。
大片大片的回忆没有一刻不在蜂拥而至,像是在回放电影,每一个镜头每一个画面都不停地快速播放,她快有些招架不住。
而每天试着和自己比手画脚渴望交流的玛吉和彼得,让庄佩佩头疼的更严重。
她依稀记得,五岁之前生活在香港的一个福利院里。她不记得自己如何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她抛弃在那里。她只记得福利院四周都是巨大的砖墙,上面爬满了带刺的蔓藤,让人无法接近。大门的栏杆上泛着铁锈,她的小手握住其中的两根,望着外面街上车水马龙,可以看上一整天。
如果用力去回想的话,她甚至还能感觉到碰触铁栏杆那冰冷的感觉,还有院子里唯一的娱乐设施,同样铁锈满满的一个秋千。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很多小朋友争吵打斗之后,才有可能坐在上面短短几分钟,已经是最大的快乐。秋千一上一下摇摆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如今想起来还让她心里久久平复不了。
直到五岁的某一天,福利院的院长带着一对美国夫妇来见她。那对怀特夫妇,就是玛吉和彼得。
庄佩佩随着他们第一次离开福利院,第一次坐上汽车,登上飞机,也吃到了麦当劳,也第一次,着实为自己有了一个家开心不已。但是她在洛杉矶这个新家只住了很短的时间,金律师就带着自己所有的身份文件出现在门外……
领养手续比不了亲生父母的要回,玛吉和彼得的条件也远远再也配不上抚养庄家大小姐的水平,他们只好含泪送她回去,他们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南瓜……
在送走他们的小南瓜之后,玛吉陆陆续续写了很多的信给庄佩佩。说一些他们生活的点滴,说一些提姆参军的情况,可那时候的庄佩佩正在接受心理治疗,她的主治医生说,“你从前的痛苦日子,我们把它们忘掉好不好?胡叔叔要帮你做的叫做催眠,你只要听叔叔的话,静静睡过去,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也同样是这个和蔼的胡勇胡医生,十年后诊断庄佩佩有严重的臆想症,他再一次亲切地安抚她,“没关系的,我帮你开一种治疗睡眠的药,你服用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几个月后,她终于知道药名:安非他命。
她根本不知道安非他命并不是治疗睡眠的药物,而是让她时常产生幻觉和控制不了想要对人施暴的亢奋剂!不过那时候她早就离不开这剂神仙药了。
当胡勇暗示自己可以卖掉手里庄氏的股份去黑市购买安非他命的时候,毒瘾早深入庄佩佩的骨髓,她已经没有任何判断力,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她丝毫没有怀疑过,从五岁就细心照顾自己的胡医生,背后会有那样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不过这一切真相都是庄佩佩毙命之后才知道的。讽刺的是当初她从戒毒中心出来第一个拥抱感激的人,正是胡勇……
所以玛吉和彼得从来没有收到过庄佩佩任何只字片语,也因为庄太太陈怡月嘱咐女儿,“你小心任何人和你结交,为的都是我们的钱财。”
庄佩佩太怕了,她太怕来之不易的那个‘家’因为她被人谋害,她太怕爸爸妈妈对她的眼神中有哪怕一丝的不喜欢,她太怕那所有荣华富贵瞬间消失,她太怕那一切都是一场梦,最后自己又回去那长满蔓藤的福利院。
玛吉的最后一封信上说,提姆献身在索马里战场上了,她还恳请庄佩佩去参加提姆的葬礼。但是庄佩佩依旧没有,由陈怡月做主,让金律师汇给玛吉和彼得一笔可观的慰问金。不知道是这对美国夫妇觉得受到了侮辱,或者是明白他们的小南瓜再不能同日而语,大家之后再没有联系过。
但是她的这个新家太可怕了。庄佩佩没有一刻不想逃离那里,那些摆着亲人面孔却生生想要扒了她皮的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她的残害。
为的,不外乎就是爷爷留给她那诱人数量的股份。
上一世太多的酒精和药物导致她长期烦躁不安,哪怕被暗算被冷嘲热讽,她依旧我行我素过着荒唐日子。再如何放纵自己,再叛逆地和所有人作对,其实内心深处她只想躲起来一个人自生自灭,过一天算一天。那些缠绕她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羞辱、痛苦、委屈无处发泄,唯有一次次麻醉自己在灯红酒绿的晕眩中。
就连脖颈被人狠狠勒住的时刻,她脑海里竟然会有‘终于解脱了’的念头。
可再怎么不愿意,她马上又将要面对上一世的所有恩怨仇恨,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庄佩佩轻轻摇头,她实在不想了。
但是以她的能力和水平,她能不能斗得过他们?
到底要怎么做?庄佩佩一头雾水。
是不是如果能躲开陈怡月的阴谋就能免于一死了?她又能不能把陈怡月庄薇薇真实的身份公诸于众?
那些因为她而丧命的人这一次能不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爸爸呢?爸爸可以逃过死劫吗?
是不是……小叔叔这一次能放过她?
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了,一想到这几个人,胃里翻江倒海,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太多太多的疑问,回答她的只有无声的空气。
玛吉的脚步声打断了庄佩佩混乱的思绪,她转头看看床头的闹钟,是该要睡觉的时候了。
“我们睡觉好吗?”玛吉和蔼的眼眸望着小南瓜,“唱歌给你好吗?”
心里还纠结着那些谜团,庄佩佩对玛吉的关切没有什么反应,只乖乖躺到床上,任由玛吉盖上被子。
玛吉又像往常一样轻轻亲了亲庄佩佩的额头,开始一下下地抚摸她的背脊,嘴里哼起了一首安眠的曲调。
歌声很轻,很柔,渐渐地,庄佩佩听见玛吉唱出了歌词。
“……你真实的色彩……美丽的像彩虹一般的真实色彩……再给我一个微笑……别闷闷不乐……你再也受不了这一切的话……就告诉我吧……因为你知道我总是在你身边……”
不得不承认玛吉的歌声的确让人轻松舒缓,困扰了一天的庄佩佩也的确有些累了。玛吉的一首歌唱完,庄佩佩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直靠在门边温柔地注视着妻子和小南瓜的彼得,这才蹑手蹑脚走到玛吉身边,轻声问,“睡着了?”
玛吉点点头,说,“我不懂她为什么总是这样郁郁寡欢的样子,可是你看,她睡着了的样子多天真可爱……彼得,”玛吉询问的眼神望着丈夫,“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她自己洗澡穿衣,她自己刷牙洗脸,她……”
“她在香港的福利院生活了那么久,所以自理能力很强吧。”彼得很清楚玛吉的不安,握住她的手说,“亲爱的,别多想,她很自律我们应该开心才对。玛吉,相信我,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她会渐渐喜欢上我们的,尤其是你。”
听了丈夫的安慰,玛吉脸上的担忧总算冲淡了些,她低头想了想,忽而笑起来,“我们应该给她取一个名字了,我整天叫她小南瓜,她总不能就叫南瓜吧?”
“叫艾丽莎吧。”彼得望着妻子的眼神越发温柔,“一个快乐的女孩,我想她会喜欢的。”
玛吉听了先是愣了片刻,心中早被封存的记忆又大片而至。她不会不记得,那正是她曾经为小女儿取的名字。
那个没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可怜孩子。
“这是个很美的名字……”玛吉把头靠近彼得怀里,眼圈发热,“一个快乐的女孩。”
彼得轻拍着她的背,“明天等秦太太来了,你不妨问问她这个名字好不好。我们总不想让小南瓜长大后见到中国人被对方觉得名字怪异吧。”
两个人在庄佩佩床边又坐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关上小灯离开了米黄色的房间。
庄佩佩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她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五岁的自己正蜷着身子瑟瑟发抖地坐在庄家大宅门外的台阶上,她走过去坐到小庄佩佩身边,小小的庄佩佩抬头望着她,眼神空洞无光。她牵起小庄佩佩的手,问,“你快乐吗?”
没有回答,只是那双冰冷的小手让庄佩佩心里很是难过。难过到极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相信我,我再不会让你受尽屈辱煎熬,我再不会让你面对那样的结局。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我不会让你再经历一次,我来保护你,我来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
是决定,是目标,也是誓言。亲耳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庄佩佩明白已经不能再让步后退了。
小小的庄佩佩依旧没有表情,哭出声的却是庄佩佩自己。
她悲戚地大哭,用力想把上一世所有的委屈都全部从身体里排出去,下一秒被自己的喊声惊醒,天已经大亮了。
004 适应()
庄佩佩揉揉眼,再看看四周,依旧是那米黄色的房间。
不知怎的,今天醒过来后庄佩佩第一次觉得心里的负担减轻了很多,缠成线团的那些纠结也随之简单了起来。
既然已经明白重来一次的目的为何,也下定了决心好好保护自己,庄佩佩深切地懂得,这份动力将会支撑她很远,很久。
鼻尖隐约闻到玛吉在楼下煎火腿的香气,庄佩佩嘴角牵了牵,是有些饿了。
彼得一早准备好才要下楼,却看到小南瓜已经洗漱好站在走廊上。他怔了下,笑着问,“已经起来啦?”
庄佩佩点头,“我……”突然脑袋一闪,所有的话被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哎,装哑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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