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伟勋盯着庄慧文的目光冷然深沉,“食不言,寝不语,我怎么教育你们的?年纪还小吗?当着孩子们的面连这种榜样都做不到?何况还有客人在!”
庄慧文心里慌了神,脸色忽的一下刷白,低着头不说话了。
本以为尚明已经知道刘明从庄氏辞职的事情,谁知道航奇度假村的项目又被提起来,庄慧文心里一片心惊胆战,生怕这个话题再引申下去,刘明是再也没有机会回庄氏了。
饭桌上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庄慧文和刘明是不敢再说话,庄尚明是根本不想和庄伟勋说话,连彼得都明白气氛不对劲。大家都闷头默默吃饭,唯独庄佩佩是吃的最香最多的。
爱怎么吵怎么吵吧,反正我才五岁,填饱肚子要紧。
庄佩佩是憋坏了,在美国常吃西餐,玛吉做的不伦不类的中国菜实在不好吃,老郭的手艺这么好,干嘛浪费?要不是离着彼得太远,庄佩佩都恨不得把菜全部拨拉到他盘子里,让他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美味。
正啃着排骨呢,庄佩佩忽的听见噗嗤一声笑。
是庄薇薇。
庄薇薇有张招人喜欢的脸,红彤彤的小脸上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笑起来嘴角两边会有一对甜甜的酒窝。
她撅着小嘴问庄尚明,“爸爸,小姐姐的排骨好像很好吃,我也想吃。”
庄尚明听见,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望向庄佩佩,却发现对方也一直看着自己。那种没有言语却用眼神想要交流的强烈感觉,让庄尚明有一瞬间的微怔,莫名地不敢再看下去。
“爸爸把骨头帮你取出来好不好?”庄尚明边说着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很仔细地把肉和骨头分离,又把肉分成几小块,送到庄薇薇嘴里。看庄薇薇吃下去之后,庄尚明就帮她擦擦油腻的小嘴。
庄佩佩气的一下就饱了。
沉闷的一顿饭吃完,大家都各怀心事的等着庄伟勋发话。
毕竟他如果不离席,谁也不敢起身。
庄伟勋拿起纸巾擦擦嘴,命令的口气和庄佩佩说,“快要睡觉了,晚上让梁妈陪你,不要乱跑了,我和你爸爸还有事情要谈。”
庄尚明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发现庄伟勋口里的“爸爸”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彼得。
“怀特先生,让孩子留下来,你和我继续上楼再说一会儿可好?”
彼得心里对庄伟勋的防备已经放下了不少,也就放心地点点头。
庄尚明突然觉得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失落?他不由皱了一下眉,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牵着庄薇薇转身回了房间。
晚饭后回到房间,果然已经一屋子飘散着檀香的香气。梁妈陪着庄佩佩看了半天动画片,看孩子一直盯着屏幕发呆,充满笑意轻声问,“困了吗?”
庄佩佩有点无奈,想必爷爷是要和彼得说点什么的,可是自己已经被拒之门外。梁妈自然会一刻不停地盯着她,直到她睡着了为止。
既然这样,那就睡觉吧。
这一天脑袋里面的信息量已经不少了,是该找个安静的时候自己细细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折腾了一天,加上一直用力支撑哭肿的眼皮,庄佩佩也是有点累了。
庄佩佩凑到梁妈耳边,“那梁妈讲故事哄我睡觉好吗?”
因为床很大,庄佩佩就让梁妈和她一起躺着。梁妈拉高庄佩佩身上的被子,一下下拍她的身体,“梁妈识字不多……你叫我讲故事,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庄佩佩摇头撒娇,“那梁妈可不可以说爸爸小时候的事情呀?爷爷小时候的也行啊。”
梁妈大笑起来,“你爷爷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她刮庄佩佩的小鼻子,就再没下文了。
庄佩佩屏住呼吸等着,等着等着慢慢合上眼。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玛吉和提姆。
玛吉现在在干什么呢?提姆呢?是不是又在写着密密麻麻的曲谱,幻想有一天可以在全世界面前高歌他的作品?他现在有没有也在想她?想和她在遮阳板上再喝瓶啤酒?
庄佩佩嘴角牵起一个暖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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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想家 (1000推荐票加更)()
她开始想家了。
米黄色的小房间,烤肉的香气,玛吉和提姆拌嘴的声音,还有那件不怎么好看的唐老鸭睡衣……还有,还有玛吉轻轻哼出的歌曲……像彩虹一样真实的色彩……庄佩佩已经快要学会弹那首歌的前奏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梁妈感叹了一声,“你爸爸就是心太死了,要不然哪能这样对你……”
感觉梁妈的手摸着自己的头发,一缕一缕帮她拨到耳后,庄佩佩强迫自己眼珠不在眼皮下乱动,其实一颗心早就提到喉咙了。
梁妈唤了庄佩佩一声,看她已经没了反应,应该是睡着了,顿时舒了一口气。
“等你长大懂事了,千万别怪你爸爸……”梁妈声音有点颤抖,“你爸爸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看的清楚心里明白。他也有苦衷,不是不要你,是不知道怎么要你呀。”
“还在香港的时候啊,有一年我伤了腿,你爸爸那个暑假就每天背着我上楼下楼……他以前脾气很好的,不像现在对你爷爷这样……你奶奶刚嫁给你爷爷的时候,两个人感情好的呀,整天绕着园子一圈圈的散步,有说不完的话……”梁妈的思绪断断续续的,一时间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我以前听说,之前有算命先生说你爷爷面相不好,子孙女多男少,而且一代不如一代好存活,不出三代血脉就要断了。那时候谁信呢,可现在看看,哎……”
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忧愁憋在胸中多年无处发泄,梁妈说到动情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可谁敢跟你爸爸提呀,万一哪天他想起来了还是整日失魂落魄的模样,那人不就是废了吗?”
“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会儿说少奶奶好,全家上下就要接受她,一会儿又说少奶奶不好,命着全家上下就得不待见她……不让提过去的人是他,费尽心思要去找尚明过去的也是他,一会儿说要分家,一会儿又要退休,脾气上来了整日嚷嚷着要立遗嘱,没多久又说要改遗嘱……”梁妈切切实实叹一口气,“自打年初那场脑溢血啊,人是真的糊涂了!”
梁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好半天,最后眼皮沉沉地合上,没多久就打起呼噜。
庄佩佩是再也睡不着了。
不禁睡不着,整个人深深震栗,心里扑通扑通跳的急快。
真的假的?
庄佩佩瞪着眼望天花板,恨不得眼睛这一刻能穿墙越壁,牢牢盯着爷爷的脸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乖乖,原来重生一次变得快要身无分文还不是她要头疼的……庄佩佩心里倏然一惊,爷爷当初怎么猝死的?
实在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正在接受胡勇的催眠治疗,整日里昏昏沉沉的,很多东西已经模糊不堪,只记得被抓着穿了一身黑衣,木然地坐在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对着爷爷的遗像鞠躬。那之后,爷爷就彻底消失在她记忆中,根本没再出现过。
实话实说,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谁要记得一个难以相处的老头?
可现在不一样了,庄佩佩再不是懵懂无知的五岁孩子,细想下午爷爷和彼得见面时候的一瞬间呆滞,还有在书房里当着那么多人面睡觉鼾声震耳,难道不是为了要羞辱彼得,给彼得难堪?
脑溢血是个什么病?
庄佩佩一头雾水。
“万一哪天他想起来”?
庄佩佩心里一沉,手指尖轻轻抵着嘴唇,眉越蹙越紧。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要想起来?爸爸到底忘了什么事情?
还是忘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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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庄伟勋正在书房里告知了彼得这层说不清楚的关系。他简短扼要地讲述了庄尚明失忆的现况,其余的并不多做解释。
彼得眉头紧皱,一双手来回在腿上搓着。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艾丽莎?”
庄伟勋呷了一口茶,神色沉静地望着窗外一轮弯月,露出含着深意的微笑,“最大限度让你知道,怀特先生,我已经非常配合了。为什么要让佩佩知道呢?那只不过会是更多你我都回答不了的问题,既然你这么在乎佩佩,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彼得有一点茫然,“艾丽莎总有一天会问起来的,为什么只有爷爷没有爸爸,你要我怎么作答?”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庄伟勋眼中发出精光,“你说过你自有抚养办法不是吗?”
“那我可以和艾丽莎的爸爸谈谈吗?”
庄伟勋伸出手断然拒绝,“不必,我儿子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他需要时间去适应。我可以和你保证的是,在我有生之年会最大的努力让尚明和佩佩和睦地相处下去,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看得出彼得的踌躇不决,庄伟勋拍拍他的手,“怀特先生,你还不至于觉得我很快就会死吧?这点信心应该还是要有的!”
彼得怔在那里望着庄伟勋,半天才讷讷地说,“我要和我妻子商量一下,这个有点超乎我的想象。”
虽然强装镇定,但事实的确超出彼得能接受的范围。彼得只觉得面前老者的城府,完全超出他可以对付的范围。直到回到房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玛吉急着问他,“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彼得无奈地叹口气,“这个家庭很复杂,玛吉,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虽然人口不是很多,但好像每个人都有一堆说不出的问题。我看不懂艾丽莎的爷爷,准确的说我看不懂他们家里每一个人,我希望能尽快带艾丽莎回国。”
才不过一天的功夫,这个家的复杂程度完全超乎彼得的想象。而这家里人互相的淡然冷漠更是让他心惊。
“那你快带她回来吧!”玛吉急切地声音又响起,“彼得,我很挂念她,她吃的好不好?睡觉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彼得不好告诉玛吉艾丽莎今天过的很压抑,怕妻子远在美国担心又帮不上忙,他只说,“她看起来还可以,不过我很担心她。感觉这楼里每扇门后面都是另外一个国度一样,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很奇怪。”
彼得和玛吉又聊了一会儿,最后拿着电话推开艾丽莎的房门。他坐到艾丽莎床边,看孩子睡得正香,旁边梁妈双臂抱着孩子一样睡的死死的。彼得俯下身轻轻亲吻艾丽莎的额头,没想到孩子眼皮动了动,突然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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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反锁()
“吵醒你了吗?”彼得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一脸怜惜地看着艾丽莎,“你要和玛吉说话吗?”
电话一拿起来,庄佩佩轻声问,“玛吉,你好吗?”
“我很好,小南瓜,只不过我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你。”玛吉几乎是带着哭腔。
提姆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艾丽莎,再不回来房间帮你漆成红色的,和我的头发一样!”
庄佩佩从困倦中完全醒过来,惊呼出口,“为什么?!”
“艾丽莎,别听提姆的话,他敢染红头发,先问问他爸爸会不会弄死他!”然后庄佩佩听见电话里玛吉没好气的问提姆,“你衣服叠完了没有?”
庄佩佩笑的眼睛快要弯成一条缝了。
梁妈被对话声吵醒,低头看孩子抱着电话正笑的欢,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牵,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只好和彼得比手画脚说着蹩脚的英文,“我走,你来。”
望着梁妈离开的背影,庄佩佩略微放了放心。
彼得也没有待太久,因为玛吉在电话另一端唱起了歌,艾丽莎不一会儿就很满足地睡下了。
除了刚才听到梁妈断断续续那些细节之外,庄佩佩又忽然想起一事。而且这件事,只能她一个人做。
所以听见彼得关上门的声音,隔了没多久庄佩佩就坐起身,直愣愣地望着门把手,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
半夜,当庄家众人都睡熟的时候,庄佩佩却是越发清醒。
她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望去院子里湖波荡漾出一轮弯月,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一旦把事情都理顺弄明白,她就更开始担心爷爷的安危。
到底爷爷是真的因为脑溢血猝死的,还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下了狠手?
正想着,门外突然出现几下极轻的脚步声,透过走廊的灯光,门底缝隙出隐约看到一双脚的黑影。
少许的沉静之后,对方试图拧开门把手,走近庄佩佩房间里来。
不打算发出什么声响,所以手力很轻,却不想门已经从里面反锁。
很明显门外的人迟疑了片刻,又跟着试了几下,这会儿速度已经有些着急。
庄佩佩望着门把手,嘴角微微上牵,冷冷笑着摇了摇头。
大姑,哪能那么容易便宜你?
还打算冲进来摇醒我,狠掐我的大腿根让我哭的没完没了,然后好在赶来的大家面前假称听见我做梦大哭?还想让爷爷以为我心理有阴影睡觉不踏实,然后趁机叫胡勇过来做检查?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又尝试了几次之后,那双手终于放开了门把,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才匆匆响起,又渐渐的没了声音。
庄佩佩突然想开罐啤酒,庆祝一下果然有些事情自己还能记得,顺便,慰藉一下那曾经受伤的大腿根。
只不过她唇边的笑意并没有停留多久,盯着那扇门的眼睛里渐渐冰冷起来。
思绪随着时间冷静下来,细细想想前世爸爸对她的漠不关心,爷爷的猝死,一件件事情拼凑上来……重生后周围依旧危机四伏,而唯一能帮她撑腰的亲人,不是早早去世,就是完全不认她。
现在掌握的这些一星半点的讯息,目前看来对她一点点好处也没有。不仅没有,如果自己太过招摇,反而会引火上身。
这几天看爸爸的态度,根本和前世没有差别。不管她每次在楼梯口碰到庄尚明怎么笑,对方眼睛里的漠然都还是同样。
她默默叹了一声,这条复仇路真的太难走了!
庄慧文紧咬着嘴唇,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刘明用询问似的望着自己,只好摇了摇头。
刘明脸色有点难看,嫌恶地瞥了眼庄慧文就转移了视线,叹一声,“有这么难吗?”
庄慧文坐到刘明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门被反锁了。”
“门反锁了?”刘明有些烦躁,“你下午讲电话的时候有没有人听到?”
庄慧文又摇头。
“要不要现在拨电话给白雪君?我看到那个美国人进过她房间的,说不定出来的时候顺便锁上了吧,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庄慧文急着问。
刘明转身躺下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不耐烦,“出了事情,你就只会问别人怎么办怎么办!姓白的能告诉你什么?以后还打不打算一起办事了?你一口应下来说能搞定那个野种,现在好了,不要说没理由让胡医生过来做检查,等会儿天亮了老头子肯定要为了航奇那个项目扒我一层皮!谁家不是好生供着姑爷?我倒好,整天低眉顺眼的还要遭人白眼,生个儿子还不姓刘!”
庄慧文极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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