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已经没必要图谋这个爵位了,毕竟大燕名存实亡,再过几年就要改朝换代了,倒是那贾妃封妃确实对荣国府有利。”
“可悲可恨,阖府上下,不思进取,只靠着送女入宫,来维持门第不坠,这贾家,也不过如此了!”
冷笑几声,贾环对这个从上到下,透出一股子腐败气息的贾府,完全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回到房里,赵姨娘又不在这里,他知道大概又是去哪里打秋风了,也不理会。
找出她往日梳妆用的六层大盒子,一面光可鉴人的玻璃镜子,贾环坐了下来。
挑出一枚眉笔,对着镜中,缓缓梳妆打扮。
镜中,剪水一般的眸子,清澈纯净,稍加修饰,就显得更加出尘。
此身之母赵姨娘,本身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绝色,不然也不能以妾室身份,跟随在贾政身边。
贾环本人,也生得极好,肌肤白皙,而面色红润,五官也极柔美。
此时年岁尚幼,也没有喉结,稍加修饰一些,就是一位寂寞清冷的少女。
放下眉笔,取下一片红纸,略微含了含,对着镜子,贾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化妆手法略有进步。”
接着他有些不满意发出的声色,按住胸口几处穴位,用真气稍加刺激,再出声一次:
“妾身名唤陆雪琪,家在水月峰上住,十六修成御剑诀,名传青云第一位。”
声色柔美,带着如霜雪一般的凌冽,完全不似伪饰。
又接连做了几个女性化的动作,贾环就见到镜中美人面色透出淡淡殷红。
出尘如霜雪,对镜语还羞。
这瞬间的风情,就连他自己也一时为之失神。
摇了摇头,贾环打发掉了自家心中那一丝丝不切实际的旖念,又在身中上下,用着自家采取多种草木调配出的香水洒了几下。
末了,又服下几种特制的丹药,配合几种有趣的小法术,更加天衣无缝。
“成了,今夜陆雪琪又可以去天香楼舞剑弹曲了。”
一夜一千两,这就是他“出卖色相”也要换取的后路。
那天香楼,还算规矩,是他千方百计打听后,综合得来的一处地方。
适逢乱世,有不少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不得不为家计发愁。
这天香楼,背后似乎来头不小,也对外接待这类琴师、剑手驻场买艺。
他伪装成一处隐世门派青云门的弟子,入世炼心,身价较之那些普通大家闺秀,不知高出多少倍。
只需要冷淡地舞剑几场,就能获利千两,比抢钱还快。
唯一可虑之处,就是那处似乎也有不少炼气士。
不定就有身怀异术,能看穿他的真实身份的。
所以他一直都很少驻场,就算去下场,也一定要先服下丹药,让自身真阳潜伏,伪饰成女子纯阴之气。
更一直以来暗中学习府上钗黛二人行止、言谈,避免出错。
即便如此,仍旧有被窥破踪迹的风险。
是以,他都要挑着日子,选择开坛拜过玄君之后才去。
玄君之力,最是隐秘,一旦加持,旁人等闲是看穿不了的。
为了赚钱,图谋后路,贾环也是豁出去了。
然而再看到镜中美人,那娇羞脸红的模样,贾环感觉自家魂都要飞出去了。
拍了拍面颊,他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冷静,这是你自己如今的样子,别真的看入迷了········何况生得再好,百年之后也是一具枯骨。”
话虽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镜中美人,当真是魅力难当,眉目之间,依稀凝着丝丝愁怨,又有淡淡的出尘气质。
一颦一笑,同时兼具清纯与出尘的气质,当真不似凡人。
连贾环历经三世的心性,都被有些把持不住。
试问,天香楼中,还有谁能抵挡?
第七十八章道途()
漆黑渊深的长河之上,天地万物都是不存,只是一切都是混沌着,搅和在一起,宛如一条蜿蜒的长河。
四下无光,偶尔有风有浪。
每一片浪头,都是一个时代;每一朵浪花,都是一片碎片的世界。
无数灵光、烙印,沉浮在其中,那是古往今来一切有可能存在的生灵的印记。
每一段过往,都在不断演化,各自争夺着那唯一的可能性。
林正阳的本尊,就位于此处。
通体笼罩在圆满的金灿灿大日之轮之中,他的灵缓缓行于水面。
所过之处,风平浪静。
他望向下游,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光在亮着。
那不是星辰,而彼处形神俱妙,超脱三界之外的青华天仙。
试着靠近了几步,然而星光依旧是那么遥远。
尝试了多次之后,林正阳确信无法简单靠着这种方法接近。
此处看似是河流,实则并不是河。
流淌的是光阴,但也是碎片的世界,每一个碎片都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其中一个片段。
此世,并非一条单行道,整个天地,是由无数这种零碎的碎片整合起来的。
其中星星点点演化出的人生历程,都是出现在其中的有灵众生的经历。
当然,仅限于未成道者。
成道者就是形神俱妙的天仙,能超拔三界,不入五行,逍遥于世外。
换句话说,就是成长到足以超出水面,抵达此处。
林正阳是外来者,此处河流隐隐地有些排斥他。
唯独他已经占据大势的那一片区域,才勉强接纳他,因他在那里立下了根基。
“流淌的是命运,以及无限的可能性,这里应该勉强可以称为命运之河。”
“当然,因为其中璀璨的,都是有灵众生的智慧、烙印,说成是承载生命之河也不为过,只是不贴切罢了。”
“我要在此世证道,也要扎下一处根基,然后以此依托,浮在水面之上,才算真正证得了天仙·······嗯,完全不沾水面,那就是天仙中的大能,青华之境。”
“也很简单易懂嘛!”
林正阳道性通透,浑身火光缭绕,月轮周围不断挥洒着柔和的阳光,照在水中。
随着他不断地行进,每一步下去,都有光辉,投入数以百万的碎片世界之中。
河面渐渐倒映出他的身影。
星星点点的,好似在幽深漆黑的河道上,点亮了一盏盏荷花灯。
接连行了七十七步,林正阳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身上的光焰,略微清减了几分。
“靠这种笨法子,播洒力量的种子,十个里面连一个最终有收获的都没有,完全是亏本买卖。”
目视着其中一朵浪花之中,正演化着一方玄君神教。
其中有受感召者,梦见玄君,得授七章秘经,修成神通,遂聚众谋反,席卷大半天下。
中原陷入战火,信仰在其中生根发芽,信众一度高至数百万人,教团两万余人。
甚至建立道国,养练道兵,设立道学,培养道士。
轰轰烈烈地大战,进行了十数年,在玄君不要钱的神迹支持下,地上道国终于撑了下来,与诸国五分天下。
随后渐渐完善制度,以道士为统治阶级,道学为世间显学,形成了一套道国制度。
其中,将道士分为几个阶段,自小开始培养。
道士的初级阶段,能辟谷能祝由,懂八卦会算数,能吟诗可作画,能抚琴会书法,下围棋舞剑器,辩药材懂医理。
接下来是中级阶段,上可知天文,下能懂地理,挥毫能写意,泼墨画山水,把脉断生死,望气观富贵,茶杯装世界,袖里蕴乾坤。
高级阶段,出儒入佛游戏大道,天地禹步风声水起,寻龙点穴呼风唤雨,上天入地该换江山,功成名就隐退山林,荣华富贵过眼烟云。
才艺方面,除了琴棋书画兼点茶品香,诗里文史并诸子百家,物理化学生物医理,统计算数人文历史地理,政治音乐美术书法都是道士的必修课!
“不行,不行······”
林正阳摇着头,叹道:
“山医命相卜,随便哪个技能都不是普通人能学会的。”
“道门中很多都是师傅找徒弟,能找到那么一个有天分,而且能领悟道之精髓的人,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成为道士所需掌握知识的深度和广度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几百年才能出一个,可遇而不可求啊!”
“就算举国之力培养道士,又能出几个成气候的?这样只会垮掉,不成,不成啊!”
真正的高人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要么隐世不出,要么和光同尘,再加上大道教那种,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飞升的高冷,还有心存邪念,任而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我不拜又何妨的霸气,所以没有风靡也是正常的。
入道的门槛,何其艰难,根本难以普及。
强行推进一个地上道国,举国修炼道法的最终结果是·········举国都是半吊子。
果不其然,还没等演化结束,这朵浪花就耗尽了其中的水分,彻底消失。
只留下数百道微弱如同萤火一般,脆弱的光点,暴露在空中,逐渐窒息、消逝。
“唉······”
林正阳悲悯地叹息一声,柔和的光尘洒下,护住这点种子,又投向另外几处。
接着,又再关注一处浪花,观察其中演化。
如是重复数十次,终究还是有三两多淡淡的星光,在水面之下撑了起来。
尽管很微弱,尽管还是很艰难,但是毕竟还是撑了下来。
命运之河何其广大,哪怕林正阳如今能行于水面,但也不敢陷入其中。
没有依托,陷于其中,就算是天仙也迟早会有被消磨、同化的可能。
要想始终能立于水面,不陷入其中,就得有依托,有深深扎根水下的根基,或者······证道太乙。
这水面之下倒映出来的星光,就是火种,就是道统,就是林正阳作为玄君,在这条命运之河中立身的根基。
眼下这根基还很孱弱,经不得风雨,但是持之以恒下去,迟早会足够反哺林正阳,为他遮挡风浪。
“还是太脆弱了些,不过这是个水磨工夫,急不得,迟早我也会在命运之上建立一方国度,以后信奉我道者都飞升过来,不去天界,也不入冥土,只转生我的国度。”
到了现在,他差不多也明白此世的天界和冥土,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天界大概是在这命运长河之上的某处所在,冥土干脆就直接是位于这河底,或者干脆就是这河道本身,或是底下深层的淤泥。
总之,冥土是脱离不了这条命运长河的,或许每个碎片世界都有一个这样的小小冥土?
这么想着,林正阳渐渐感觉到疲惫。
在此处所在,实则并无时间的概念。
因为流淌的是命运,浪花都是一个个时代,而其中每一滴水都是世界的碎片。
这方天地本身就是不连贯的碎片拼凑起来,好似水流一般。
林正阳自打发了那群窥探者之后,至今大部分力量都在这处,研究着如何在这里得道。
此世的气运之道,别有一番神妙,如能证得此世天仙道果,回返主世界,也能竞争一下气运方面的道性。
此世的天仙与主世界的天仙,路数不同,成就之法也不同,主世界也没有这么一条命运长河,是不可能仅仅凭借气运就证道的。
然而洞悉此世气运流转之根本,就能以此破开地仙大门,领悟气运道性,进入神仙的门槛也扫开了。
“要说这个世界其实也不错,就是上限略低了点。”
“青华天仙,按照我的估计,也不过是仅仅能在命运长河之上建立道场······或许他们的道场联合起来就是天界。”
“然后这条路到这里,要怎么往下走,都脱不开这命运长河。”
“难不成·······要将己道,推行至整片河道之中吗?光传道法?那得多久?”
“命运长河无始无终,无限可能不断演化,理论上靠这种方法证道,所需要的精力是无穷尽的,不可能有证得道果的一天,这条路看似可以无限进步,实则永无尽头,永远不能攀升上去,等于是死路·······只是法力会不断上涨,接近太乙而永远无法达到。”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将道性扩大,真的自家领悟道无上至理,并得到命运长河认可,从而由命运长河主动推广·········然而这等于是绑定在这方天地,只有在这里,才有太乙的法力和威能,一旦离开,又打回原形······这也是死路一条啊!”
“罢了,这气运成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必须依托于根基,或是组建道国,或是建立制度,或是传下思想·······总是要有个根基,落于这物质世界,才能源源不断收获气运,不然这气运相关的道果都是空的。”
“那道统,以及道统所在的天地,综合起来就是其道果所在。”
“一旦寄托道果的天地朽坏,而又没有在别的天地立下根基,气运之源泉一段,道果就不在。”
“这等气运道果,并不能真个逍遥,也不能一证永证,一得永得,所以大概还没有人以气运证得太乙。”
“有朝一日,如有人能扩充如今这个气运的道,让诸天万界,任何世界都有气运设定,气运成为普世公理,那才算证了太乙层次的气运道果。”
“那时,气运就如同引力一般,成为自然公理。”
可惜,知易行难,要想以气运证道,貌似比别的更加辛苦。
林正阳并不做侥幸心理,只是暂且当做一个备用选择。
第七十九章追杀()
浓密的乌云,缓缓排开,一线阳光,照在浅滩之上。
一行数十人,骑着马,护着数架马车,缓缓驶出林荫小道。
“师兄,歇一会儿吧,纵然人能坚持,马儿也坚持不住了。”
一位骑手扭头看向身边的领头中年人。
那中年人双目犹有血丝,忧心忡忡,但看到众人都面带疲惫,无精打采,实在是行不动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歇一会儿。”
“注意,小心防备追兵!”
那师弟勉强笑了笑,强打起精神,下马步行,牵着马儿去河边河水。
后面用帘幕遮着的马车里,博阳道人穿着白麻衣,缓缓拄着拐杖,走了下来。
幽幽叹了一口气,望了望天色,他摇了摇头:
“天谴何其之速也?”
向来道法高深的三人,自那一日过后,先后遭到反噬,如今还能站着说话的,仅剩下他一人。
尽管如此,他鬓发也是衰老,一夜尽白,肌肤失去光泽,满是皱纹,如同耄耋老人。
双目之中,浑浊无神,全然没有半点神采。
“想当初,老夫也是养生有道,面如赤子,岁有六十而形体不衰·····如今却连走几步都不成了。”
他咳嗽了两下,对着身边服侍着他的两名弟子说道:
“别费神了,把我们三人丢在这里,你们分散而逃,或许还能有半数脱身·······要是再带着我们,恐怕都走不了了!”
他的入室弟子许长龄年岁尚浅,此时双目噙满泪水,哽咽道:
“师父,徒儿怎能丢下您,独自逃生?”
博阳道人骂道:
“痴儿何其不智?你道你留下就能救我?”
“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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