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自幼失孤,不受主家重视。
往日饮食用度,银钱支使,这类待遇只是寻常,虽说没有苛待,但也没有多少优待。
如果不能借此机会,一举成名,真说不好能不能就此出头。
自凝真种,也只是入道而已,实则还是凡人,也没有神通法力,喝下毒药会死,被人暗算会伤。
他可不是当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自然不会忽视这一节。
自古成事不易,坏事容易。
这天下之大,数以千万人,难道真的只有那几个自凝道种的?
不是,只是他们可能在传出名声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所以林正阳才要压着,非要等到童生试后,获得功名,才来做得此事,就是为了尽可能避免变数。
“按照主神童子说法,这方常世,至少存在十几位天仙,其中有数位距离太乙之果也只差须臾,算得上虚无之中难得的一方大界。”
“来此之前,我已经吩咐主神童子,继续铺开业务,良性循环,等我功行更高一些,发挥这件灵宝几分威能时,再把轮回者投入这一界。”
虚无之中,那些随生随灭的世界,不过是虚幻泡影,主神也可随意开辟。
能长久存在的,就是常世,多为大界、上界、仙界等等。
一应泡沫世界之中,如有破界飞升之人,大都是就近飞升这类常世。
也只有这类常世,才存在主神所需灵机。
那种先天之炁,就是常人眼中造化万灵的灵气、生气,也就是所谓造化之力。
在不同地方,或者名目不同,但大意相通,都是指的某种本源性的力量。
前身功境,从主神这件能穿渡大千,独自屹立虚无的异宝可见一斑。
在这个宽广的世界,主神是他最大的依靠,而轮回者就是他手中的爪牙。
“这种等级森严的世界,如果贸然投放轮回者,很难说不会被那些天仙发现端倪。”
按照主神所说,器分数等。
法器,是最下等一流。
法器之上,就是灵器,生出灵性,感气通灵,偶尔能自行预警。
灵器之上,更有玄器,孕育出一点真识。
玄器已经难得,而其上更有真器一流。
所谓真器,就是法器已经得了真种,开了灵窍,能够修行了,甚至能幻化人形。
真器本有道性,位比神仙,甚至有些真器,能比得天仙。
再往上,就是灵宝。
唯有太乙道行,才有机会后天祭炼出灵宝。
主神童子,本名为大衍金阙玉府天宫,不是斗战之用灵宝,本身只是在虚无之中存神之所,有沟通万界,横渡虚无之能。
在无人御使的情况下,他所能发挥的能为有限。
“祭炼灵宝,必须要有道性,我至少得是神仙道行,才有初步祭炼的可能。”
“在此之前,不能让轮回者出现在这一界,他们界外之人的身份,在那些道行深厚的神仙、天仙面前,是很难瞒得住的。一旦引起注意,难保不扯出我。”
“还是先让他们,在一些小界待着,说不定也能为我带来些惊喜。”
就算是一些随生随灭的小界,偶尔也会有一些特产出现。
毕竟随生随灭,只是相对于世界而言,就个体而言,一方天地的的寿命还是很长久。
其中不乏一些蕴含法则的宝物。
比如某些蕴含奇特纹路,口感极差,但是却可以获得天生神通的果实,林正阳就曾经见过几个。
自打那之后,他就调整了任务体系,专门搜集这一类可能蕴含法则的宝物。
现下虽然还用不上,甚至于也不能轻易拿到这个世界,但是等到未来,肯定会有大用。
真种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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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天帝将归()
虚天之上,一道金光灿灿的门户,中央照出白光,不时有浑身缠绕着光焰的神人往来穿渡其间。
隐隐约约,门户之后,显出一片连绵不绝的宫阙山脉,锦绣天堂。
“咚——”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在天宫之中。
所有往来忙碌的神人,心头顿时为之一振。
景阳钟响,连续十七下。
此乃天帝将出之兆。
百年内,天帝必归。
心有戚戚的神道君侯们,纷纷心有所感,自发汇聚而来。
数以百计的神光,接连出现,诸多看不清面目的神人,静静等候在宫外。
“帝君终于归来了!”
有一位老臣禁不住热泪盈眶。
“若非帝君不在,那区区海外散修,怎么敢做下这般大逆?”
身披蟒袍,腰缠玉带,周身好似有一道虚幻长河沉浮不定的君侯冷笑道:
“昊阳道祖不过离去万载,就有人动了歪心思,勾连内贼,那陈氏小儿,忘恩负义,断绝地根,坏了道祖道统,以至于中原正统不在。”
“帝君归来,正好正本清源,将天下道脉,一扫而空,还三界一个干干净净!”
此言一出,周围众神道君侯纷纷点头称是。
区区万载,于这些神道君侯而言,好比常人一二年。
当年昊阳道祖创立神道,厘清三界的壮举犹在眼前,又哪里会承认那些个后起之秀?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当年昊阳宗意外身故或者寿终正寝的门人弟子,转入神道而来,就连当初帝君,也是昊阳道祖坐下弟子。
于他们而言,那大夏太祖陈氏,就是一忘恩负义的内贼。
那海外二百多家散仙,尽是些旁门左道,窃取神器。
只是之前帝君不在,各家君侯各自为战,难以统合,故此居于下风。
今朝帝君归位,就再无什么可说的了!
神道伐仙,就在眼前!
天宫之中异变一出,天机顿时为之转移。
原本清晰可见的天数,顿时蒙上一层阴影,逐渐晦涩起来。
大地之上,福地洞府之中,但凡是修至地仙功行者,都是心有所感。
那洞天世界之中,十几位天仙祖师,各有警兆显现,顿时各起神意,相互交谈。
“天帝将归,不出百年。”
一个童子声音叫着:
“你们别缩着不懂,须知那天帝本是昔日道祖坐下二弟子,转入神道之前就有天仙功行,历劫一千七百六十,修积善功何止亿万,厘清天地人三界他居功甚伟,这才登临帝位,天下山川地祇及上古神祇无一不服,何等威势?只是探索域外,不在宇内,这才给我们入主神器的机会,可现在,他要归来了!”
言语之中,不无几分怯懦。
他们之中,最高的,也不过才天仙道行,至今无人跨过太乙之门。
真计较起来,还不够这位天帝一只手打的。
不临太乙,不知其中奥妙,绝非普通天仙可比。
“慌什么,他还没撞破天地关门,我们且去阻他一阻,拖延一二,怎么也能拖延个几千年!。”
一个女声不悦道:
“人还没到,就先自乱阵脚,像什么话?你也是做一派祖师的人了,怎么还是当初那副小家子气!像什么话!”
“好了,不要吵,我方才用遍知真镜,推算过时日,天帝至少也得五百载之外,方才能归位。”
“······但是这不是好消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功行更进一步了!”
天地关门,就是跨越一方天地,去往天地之外所遇的一种无形阻碍代指。
一方天地,本是不应有边界的,居于其中,本不可能闯出。
大能之辈功参造化,得以跳出天地之外,独立逍遥,这其中,会遇到这种无形阻碍。
但凡功行差上半分,就捉摸不着这层关隘,也谈不上跳出天地之外。
越是功行深厚,气机强盛,越是遇到的阻力越强,反之则反。
太乙之境,实则已经是此界所能容纳的巅峰,随时随地都可能一不小心撞破这层无形之关,自天地之内消失,去往域外。
但反过来,太乙天仙想自外归来,却要花费难以估量的光阴。
天地关门,本质是一层接一层,断裂不定,并不连续的光阴碎片,期间充斥着种种难以计数的危险陷阱,是一方天地的基本防护。
要闯过来,并不容易,尤其是这里光阴流逝,不是顺流,而是并不连续的碎片,只有功行足够,才能不受影响。
对置身之中的当事人而言,可能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在天地之内,却可能是几百几千年外。
虚寂之中,与天地之内,光阴感官,并非一回事。
神意之中,诸位真仙都是沉默许久。
难言的压力,仿佛压在心头。
良久,方有一苍老的老妪,叹道:
“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陈氏小儿,想当天帝,欺诈我等,说是天帝久久不归,已经陨落在外,谁知,谁知······”
又是一阵长叹。
一个抱剑男仙出现在神意之中,冷冷扫过老妪:
“现在抱怨有何用处?陈氏小儿早被昊阳金钟震得真灵不存,难不成你能拿他顶缸?别忘了,你我手上,都沾着昊阳门人的血债!那几百万仙城之中,男女老幼,可都是神魂俱灭!”
“这万载以来,出身昊阳宗的神祇,你手上死了不下五百,神道上下,谁不知你的心狠手辣?”
“莫非你真以为那位帝君归位,还能绕得过你我?”
“诸位,依我之见,当奋力一搏,尚有胜算!”
这抱剑男仙,冷笑着,昂起头来,大笑道:
“杀生之劫,前因早种,当初既然坐下,我范无忌就不曾有过半点悔意!”
“天帝来了,想讨回这笔血债,也得问过我手中宝剑!”
宝剑随之颤动,一声清越的剑鸣声,映入神意之中。
随即,这剑仙就稽首而退。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不想范道友最先跨出了这一步,太乙可证,大道可期。”
“就怕他来不及了,天帝早在万载之前就是太乙之中强手,斩尽古妖,又得道祖指点,不知在天外得了多少机缘,如今归来,怕不是他一人能敌。”
“正如范道友所言,我等不可坐以待毙。范道友可行,我等占据神器,各传道统,如今积蓄已有,其实也只差那么半步罢了。”
“我意掀起杀劫,以完功果!”
第三章松山之谋()
天色微白,一轮残月,斜挂西南山峰之尖。
松山几声犬吠声外,没有半点动静,隔江岸上,有几家人家,和几处树林,静静地躺在薄薄的白雾里,
树林外更有一抹青山,隐隐绰绰,如梦如痴地浮在那里,只露出个轮廓。
值此天将白未白之际,半山腰间,古朴壮观的道院之中,响起了阵阵幽远的钟声。
松山观,祖师祠堂上,高高悬挂着二十几幅祖师画像,有男有女,有长有幼,各有形容,栩栩如生,俱是目视前方,蕴含道意。
下方朱漆长案上,一排排摆放着木质牌符,有些用红布遮蔽着,有些中间开裂,有些有灼烧的痕迹。
牌符上,书写有弟子名讳,入门时间,传承脉络,背后各有一道寄名符。
每一名内门弟子,都有此牌位寄存在此。
如有弟子身故,或者在外遇险,此处必先有灵验。
弟子在外行走,或遇旁门左道,及不法散修侵害,种种巫蛊之术防不胜防。
这寄名牌符更可成为一道庇护,冥冥中自有祖师感应,借来祖师一二神力,供后辈弟子渡过危难······就算渡不过,也能庇护其去往师门在冥土开辟的善地居住。
各门各派,根据自家道法不同,也有类似的手段,庇护自家弟子。
此时此刻,已有百余人,汇聚在祠堂之外,静静侍立。
身披道袍,束着道髻的中年男人,自身后,宋长老手中,接过长长的一捧信香,右手一弹,火焰生出,青烟袅袅。
上前几步,持着香火,埋入一方半人高的四足兽耳青铜鼎中。
随后当众拜下。
耳畔响起唱礼长老的喝声:
“三拜祖师!”
哗啦啦,祠堂之外,一群人共同拜下,各自着着玄服,庄严肃穆。
三拜过后,又是唱道:
“礼毕!”
为首的中年道人,默默祷祝片刻。
紧接着,却见祖师像上,其中一幅中云鬓粉衣少女眨眨眼,飘然而下,宛如生人。
这云鬓少女自画像上走下,几步之后,让出了身位,大致可见背后那副画像化为白纸。
祠堂之外弟子,都是首次见得这副匪夷所思的画面,略有些骚动。
“见过祖师!”
中年道人略一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躬身长拜。
如他所记不差,这是松山观派外别传的一位祖师,另有机缘,得成地仙,继承了前人仙府,距今已有六百余寿。
上次亲身显圣,还是一百五十六载之前,他那时还不过是方入门的小辈。
一转眼,当初同入内门的两百余名同门,只剩下一二人罢了,余者都已故去。
唏嘘之间,更是生出了紧迫之感。
他至今也不过才堪堪炼成不漏仙躯,完成了地仙一重的修业,有两位同辈却已经踏入了第二重。
分心庶务,在之前给他带来的,是外物资源上的优势,但如今却成了拖累。
再一想起,地仙驻世不过三百六十岁,他就心下凛然。
“或许,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此念一出,顿觉心神轻松,有豁然开朗之感。
周身灵机雀跃,原本久久停滞不前的功行,也微不可查地前进了小步。
“起来吧,不必多礼。”
粉衣云鬓少女温婉的声音传来。
“心柔之事,我已尽知,此事错不在你,而在我。”
看出掌门功行略有进益,这位祖师略一点头,就转入正题。
“青华宴上,众仙赴宴,我一眼就瞧见她,是个有来历的,前生定是某家大能修士,一家遭劫转生。”
“当时十三家道脉,都不愿收,只等她前世师门来人引渡······只我见她跪得可怜,自华灯初上,直直跪到宴席散尽,也不曾等到片纸,同行一十四人,独独她一个,倒也可怜······我暗中指点她,到松山住下,先记名挂单,往后要是有人来寻,也可放她自由来去,不想她后来竟不曾走······自此结缘,成为师徒。“
“本想着,她能继承我这一支传承,不想还未成气候,就······”
面上回忆着,似有悔意,云鬓少女幽幽一叹,带着与容颜不符的沧桑,原本青涩的眉眼间,更是隐隐有着疲惫。
“祖师,弟子有罪!”
掌门面有愧色。
心柔本是这位祖师瞩意的传人,之前更是千叮万嘱,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在渡春雷之劫时,被毁去了肉身,如今已经去了冥土。
虽说这与他无关,但毕竟他是庶务掌门,这个责任······他必须认下。
越发觉得这个职务不得自由的他,去意更坚。
已是打算借着此事,就此退位,移居师门福地之中,专心修行,以期神仙之道。
不过这权柄交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而后辈弟子,暂时也还未能成器,还需要他再看护几年,慢慢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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