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开拓者,是个跟松鼠差不多的性子,喜欢藏东西,囤积物资。
没准,藏着一座宝库也说不定。
············
庆阳郡,梧桐路。
一间有着小花园的西式二层小洋楼里,郁郁青青的大树,那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二楼额窗户。
楼下,两米多高的铁栅栏,环绕着这栋建筑。
二楼,一个打开的窗户后,天蓝色的窗帘微微飘起。
外面吹进来的,带着湿润气息的凉风,从推开了一半的琉璃百叶窗中,吹了进来,缓缓吹拂着室内的一切。
“哗啦啦”,靠窗的华贵紫颤木书桌上,一本摊开的大书,哗哗作响。
书页中间,夹杂着一块用金属条做的镇纸。
风儿吹拂着,书页哗哗地从左边吹到右边,又从右边吹到左边。
室内,一时显得如此安静。
偶尔,能聆听到窗外,那不知疲倦的鸟儿,在枝头之间落脚,不是拍打翅膀,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靠着墙角,是一张双人大床。
窗边,是一架八成新的钢琴。
一名长发如瀑垂下,身穿紫罗兰色吊带睡裙的黑发女子,静静地趴伏在位子上,安逸静谧的睡颜上,却似乎有着一丝丝凝聚不化的忧郁。
如同西子捧心一般,惹人怜爱。
“常平·······不要走·······”
睡梦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巡回演出,相知相恋,在客轮之上那一夜,频频遭遇的巨大怪物们,还有几十米糕,好似接连天地一般的巨大龙卷········
那惊鸿一瞥间,倒映在水底的,古老城池遗址······
自那之后,每隔数日,她总是会反复重复那一场风雨。
狂风、暴雨、怪物,到处都是惊声尖叫的人群。
客轮之上,舞厅之内,原本都衣衫整洁的上流人士,在面临生死的额关头,纷纷暴露出本性。
踩踏、挤压,颓丧······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把推倒身边原本你侬我侬,暧昧不清的女伴,急匆匆地挤开所有人,试图抢先登上救生艇。
巨大的腕足,带着无匹的巨力,直接砸断舰桥,货轮从中拦腰截断。
她彷徨着,不知何时,身上的华贵礼服,被撕裂了裙角。
丈夫常平始终紧握着她的右手,护着她一路奔逃。
那时候,常平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与凝重······那是向来镇定严肃的他,少见的一面。
随后,面临着挡道的人,企图争抢求生名额的家伙,他直接动手,杀了个血流成河。
本该是让人反胃的血腥,却却让她感到稍稍安心。
终于上了救生船,两人紧紧依靠。
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只能靠着彼此的温度相互依偎取暖。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他们人类是那么得微不足道。
数十丈高的滔天巨浪,从远方天际,如同一条线一般,缓缓推进。
接连天地的漆黑龙卷之中,好似有着某种巨大生物的踪影。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他们的船就翻倒了。
后来,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沉入水底,冰冷,黑暗,寂静······
依稀只记得,常平紧紧握着她的手,带给她仅剩下的一点温暖。
最后,她醒来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而那一段记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到底,最后发生了什么?
常平虽说不是出身大家族,但是也是少有的凝聚出星桥,能在灵界遨游的术士,仅仅只是海难,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哪怕带着自己也是如此。
胡青蝶,深深地疑惑着;
“·····又睡着了·······”
“又是这个梦······”
胡青蝶自梦中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做着这个梦。
这本是她有意为之。
她的父亲,也是帝国一方高官,有不少人脉。
因此她也有术士的功底,只是以前一直醉心音乐,不如何精通。
但是自打那次海难过后,她就开始对此下了功夫,甚至托了父亲那边的老关系,寻了些名师教导。
为的,就是寻找到那段失落的记忆。
“常平······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一直都在,我能感觉到,你在保护我。”
心中是难以压抑的情感。
胡青蝶默默地旁观着梦境的发展。
到处都是黑暗、
眼前是水底深处的画面。
每次,到这里就会中断。
然而这一次,她已经比之前强出了很多,梦境颤动了一下,继续往下演化。
眼前出现了一捧梦幻般的金色星光。
“常平,这是他的星桥,他遇到了危险。”
胡青蝶心下一震,随即是涌上来的希望。
果然,记忆并没有丢失,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我一定能找回来!
第三十三章戴总座()
就在胡青蝶沉浸于梦境之旅的时候,一辆黑色老爷车,缓缓驶入这条街道。
这附近属于内城区,环境清幽,住宅高档,住在这里的,不是身家不菲的富豪,就是有背景的体制中人。
街道不远处,就有人设卡。
前两道卡,挂着特殊牌照的车辆,畅通无阻,但是在第三道卡,终于是停了下来。
一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卫兵上前,敬了个礼,然后毕恭毕敬地询问着:
“长官,请出示你的身份证件。”
右面车窗打开,有人递出一本巴掌大的黑色军人证。
卫兵翻开来,对照了下,又看了看车上乘着的人,确认是本人之后,双手递还证件,右手举起,行礼,同时高声喊道:
“确认无误,军务统战局,戴总座,允许通行!”
边上另外就有两名士兵,急匆匆地将栏杆升起。
“祝您一路顺风!”
这道关卡岗亭的数名士兵,都举手行礼,目送着这辆车缓缓驶去。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国字脸青年男子,一身正气地目视着前方。
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座座钟。
阳光透过依旧半开的右侧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
坚硬的线条,如同大理石雕塑一般,充满了雄性的健壮美。
“常平的遗孀,还住在这里啊!”
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他心中也有些唏嘘。
“上次来时,这里也不过竣工不久,入住的都是军属,那时还没这么热闹。”
驾驶的士兵,很有颜色地放慢了速度。
在这类高档住宅区,原本就不适合开得太快。
戴总座望着道旁多了一些小巧的扶梯、旋转木马,一些半大的孩童,正在那边玩耍,见到汽车也混不在意。
不同于别处少见汽车,这边街道,来来往往的军车特别多,以至于这些孩子,都不怎么怕生。
住在这里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外面治安也良好,因此可以在这里撑起一处小小的蓝天白云,庇护这些孩子,给予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一切风风雨雨,自有大人为他们承担。
看到这里,这位戴总座,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他与常平,彼此都不怎么得志,侥幸被先帝看中,组建帝国军务统战局,负责统筹各方军务,以及各地军情·······换而言之,就是监督军队的特务头子。
当时,常平也是他少数的好友兼得力下属。
可惜好景不长,先帝抱病理政,临终之前,早已经预见到未来的动乱,这才有了后来军务统战局的诞生········这个机构成立初期,就是为了在暗中除去那些有反心的军官,避免军阀化的进程。
各地军中大佬,自然不愿意自家头上多出这么一柄利刃,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这个机构的运转。
常平一手精妙到极致的术法,给了他许多惊喜,为了他挡下了不少明枪暗箭。
直到那一次出海········
戴总座面色不变,瞳孔微缩,不自觉地散发出森森煞气。
身旁的驾驶员如坠冰窖之中。
好早这股煞气一闪即逝,早就熟悉了的士兵,还是能忍受。
毕竟这位戴总座,本身就是特务头子,长年累月与阴谋为伴,这阴郁的煞气,都是不可避免的职业气质。
正如军人通常有铁血之气一样,特务头子,天天琢磨阴谋、刺杀,岂能没有一点阴郁煞气?
这一点,这位戴总座,算是很懂得自我调理的了。
他经常读经史子集,尤其好读《春秋》。并时刻以帝国利益、皇室利益为先,事事都要占据大义,多年下来,竟然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正气”。
这是唯独有发自内心地认可自己所作所为都是正义,才能具备的那种气质。
任何人见了,都不会将他与整日琢磨情报的特务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军中,也有不少军官,都与他保持友好关系。
“可是,为什么唯独在女色方面,不肯节制呢?”
这位驾驶着汽车的士兵,在心中小小地腹诽了一下,自家长官的私生活。
流连于交际花之间,那也不算什么,也能说与工作有关,毕竟交际花就是干的这个活计,而且很多上流社会的有名交际花,都是情报掮客,专门为各方牵线搭桥,完成利益交换。
嗯,大约还有部分,是属于各方培养的特务。
保养情妇,无女不欢······这都是小事。
事实上,在他这位秘书看来,这都不算什么。
至少自家这位上司,还会好好对待,没什么特殊癖好,不至于闹出人命。
据她所知,别家比这个荒唐的多得是。
这些,在地位到达一定程度后,都不算什么。
哪怕,明面上确实是有些违背军纪,可大家谁私底下完全干净?
人无完人,不外乎如是。
但问题是,这位胡夫人,是你最好的兄弟的遗孀啊········
你拜把子的兄弟故去了,你照顾弟妹,照顾到家里去?
更别提,你不知道自家的名声在外面传得多么沸沸扬扬吗?
这样一来,怕不是这位胡夫人的名声,都要给败坏了去·······
开司机的驾驶员,跟贴身的秘书,都是经常有机会能接触到上司的私生活的人。
不巧,今日开车这位,同时兼具这两个身份,既是贴身秘书,也兼职司机。
要论对这位戴总座的了解,他敢说少有人能超过他,就算是那些情妇也未必。
在他看来,自家这位上司,很显然是并没有歪心思。
是的,别看他是个特务头子,而且私生活看似很糜烂,这个方面名声也不大好,但是事实上······
他颇为自律。
情人是有,但都安置得好好的,不会闹起来。
露水姻缘,也都会处理得很妥善。
他从不会对朋友、下属的亲属下手,也不会对有妇之夫下手,寡妇亦然。
并且极重视承诺,公私分明。
这都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能得人追随的魅力。
他简直不像是个特务头子,更像是那种铁血战将,不,儒将。
他说自己是在照顾兄弟遗孀,那么所有人都信了。
只要了解他的亲近人,都会相信他。
不过除了这些亲近的人之外,不明就里的人,不可避免地就会猜想他这一次造访的原因。
世人多是爱传八卦的,宁可相信自家脑补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真相”,也不肯相信事实。
今日之后,不出意外,胡夫人和自家上司的“桃色暧昧”,多半会传得有板有眼,连细节都能给你捏造出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这位驾车的侍卫,不动声色地,从玻璃的反光之中,望了自家上司一眼。
不如此,不能保护她了啊·······
听闻胡夫人父亲即将退居二线,那胡家偏偏新生代还未成长起来,不能独当一面。
原本常上校要是还活着,这会儿多半也有了将衔,可以作为胡家依仗,可偏偏他都死了五六年了·········
胡夫人如今才芳龄二十有六,寡居在家,正是妙龄,怕不是要被家里安排相亲········
往常时候,看在过世常上校的面子,当然最大的还是自家总座时不时地关照下,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打扰到胡夫人的平静生活。
可要是真的娘家来人安排相亲,这还真不怎么好阻拦。
就算是自家总座,这方面也不方便说话。
这次造访,就是特意传出去一些风言风语。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却可以有效地挡下许多麻烦事。
牺牲一点名声不算什么大事······
自家总座曾经说过,那位常上校提起过,不希望自家死了,妻子就改嫁。
既然这是过世兄弟的“遗愿”,那么哪怕是用不怎么光彩的手段,自家这位总座,也会漂漂亮亮地给办妥的。
哪怕······会牺牲那位胡夫人。
第三十四章来访()
“袁侯那边的事情,首尾处理得怎么样?”
冷不防的,戴松龄问了一句。
“总座,已经收尾了,我们暗中授意的几个报社,已经登了报纸,几个记者还亲自下到了实验室,拍下了很多重要证据。”
秘书不敢怠慢,一边开着车,一边仔细回想着细节。
“袁侯做人体实验,前前后后,牵扯到三百多家失踪人口,甚至还包括很多军属,事情引起了极大轰动。”
“这事情闹得很大,袁侯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正在满世界调查黑手,不过我们的人早有准备,按照事先的计划,把线索抛向了东瀛和张侯。”
“嗯,做得不错。”
戴松龄眼神目视着前方,右手食指在膝盖上缓缓敲击着。
他喜欢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谈些机密事情。
最好是周围没有遮挡,难以被刺探的情况下。
这辆车有常平曾经施加的道术封印,每年他都亲自维护,在这里谈论秘密,不担心会被法术窥探。
“袁侯野心很大,一心一意要做权臣,这也就罢了,帝国目前仅有太后和幼帝,本来也正是需要权臣撑门面的时候。”
“所以袁侯坐大,本就是理所当然。”
“但他不该拿帝国子民做实验的,一个月消耗掉上百条人命,几个基地加起来,前后前进去数千条人命,其中有军属有高官子弟,还有国际游客·········这些年的失踪事件,有一小半都是出自他之手。”
“尤其是他有许多个计划,都是丧心病狂,成功了更是会彻底改变帝国局势,那时再想扼制他的野心我就力有不逮了。”
“所以袁侯不能倒,但也不看他继续坐大。”
“他坐大了,恐怕就要窥伺帝位,这好不容易稳定的帝国局势,又要大乱。”
“为了帝国的正义,我们必须要将袁侯的凶残行径,暴露出去。”
“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袁侯干,是没有安全保障的······他连自家麾下的军属遗孤,都能肆无忌惮地残害,行事几乎没有半点底线·······这种人,谁不怕?”
虽然说,这么干的人并不在少数,但是大家明面上,还是得做出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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