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着是列车,其实一切都是规则的映射,那是不同于现世和灵界的法则,哪怕你有天大的本事,不能涉及到那个层面,这扇门和这列车,你都是动不了的。”
“我们这些凡人,也只能顺从这里主人公的规矩,老老实实地寻找机会离开。”
林正阳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唯一打开的车厢。
身后那门把手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五指印。
随即一阵涟漪般的光上下扫过,这点印痕转瞬即消。
车厢里很是空旷,原本该有的座椅,都被拆卸下去,高高地堆在角落里。
只有车厢正中央,有一张方桌,周围凌乱地摆着几个椅子。
一眼望去,直接就看到坐在方桌对面的黑袍人,和坐在一面的穿着侍者服饰的男子。
此刻,这男子背对着他们,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在犹豫着。
“这人林兄或许不认识。”
身边的梅凝热情地介绍着:
“先前杀人栽赃的就是此人,他应当是古神千山之主的信众,能化身巨人,力大无穷,内子先前身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他的声音虽轻,语气之中却有些丝丝煞气透出。
“除了这一桩,他先后更在附近做下十三起大案,动辄死伤过百,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
“一会儿林兄可要当心了,间隙之内,什么诡异的规则都有,防不胜防。”
“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人应当是有目的地进行屠杀,为的就是进入这一处间隙。”
“或许,那些屠杀就是开启这个间隙的必要条件?”
他有些猜测。
林正阳回想起方才他路上的想法,那浓密的树林,诡异的雾气,忍了又忍,还是提醒着:
“方才我是从一处诡异的树林里穿行过来,我怀疑那树林下面,就是千山之主的躯体!”
“他可能是冲着千山之主而来,至于这里·······反倒可能是恰逢其会。”
间隙的开启,少有固定的,少有入口一直固定在某处的。
即便有,也早就被人发现,保护起来,哪能真的等到今天。
“林兄言之有理啊!”
“千山之主,没想到竟然沉睡在这里。”
“山海图志上有记载,这位神本体巨大,堪比上千座山峰,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更难得的是,只要站在大地上就会不断生长。”
“给他时间,他能把神躯塞满整个天地之间,演化出无穷山脉。”
“据说就连大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和祂斗了十七次,每次都胜,但是不能杀死。”
“后来大尤被轩辕击败,这事儿就落到轩辕头上······即便是轩辕也头疼,只能把祂躯体斩下,分隔在天涯海角,使其不能重聚,这才算是平稳。”
荀香也叹道:
“千山之主,已经是不怎么强的对手了,在洪荒时期,比这离谱、比这凶残,能力比这诡异的古老神明,还有许多。”
“我们现在能有这么大的地盘,都是过去祖先们一点点打下来的,可以说,我们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是某位古神的地盘。”
“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古神,被镇压在不知道什么角落呢!”
正说话间,那前方的黑袍男人,抬眼望了过来,在梅凝二人身上仅仅是停顿片刻,就直接落在林正阳身上。
一个清澈的声音,就出现在三人耳畔:
“禹国的神族,你来此有何贵干?”
第二十六章代价()
黑袍人振袖一挥,车厢内卷起一阵旋风,一盏热茶,悬浮空中,漂移到林正阳面前:
“既是神族,我当请你此茶,稍后你不必可以在一旁旁观。”
“时限过后,我会送你出去此间,不必担心。”
林正阳上前捧住琼花瓷盏,掀开盖子,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无味,却有一股甘甜,自咽喉而下,化作甘霖,下十二重楼,经任脉而行,入下田,化做道道暖流。
下田之中一片温暖,熏熏然,没过多久,就转化为一股精纯的温和之气。
这股阳和之气,量大且纯,足以抵得上林正阳半年积累。
内是之中,下田之中一团淡蓝色云雾缓缓显化出来,上迎此透明之气,不过数息,就倍增体量,逐渐向内浓缩,形成数枚有棱有角、不断变化形态的真文,不断放出光华。
其中带着云雾气息的真文最为完整,光华最大,其余真文都有很大残缺,光华暗淡。
“云雾、梦境、雨露·······只有云雾是较为完整的,大体上完整,别的真文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不堪大用。”
这数枚真文,凝聚之后,缓缓上移,至胸口中田之处,落入一片旋转的星云之中。
那呈现旋涡状缓缓旋转的星光之云,就是星桥的显化。
得了几枚或大或小的真文加入之后,星桥本身没有太大变化,仅仅是向外扩张了些许,旋转的速度也稳定了许多。
林正阳默默感受了下,自周围汲取灵机转化力量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除此之外,并无太大变化。
星桥凝聚之后,需要凝练各种真文填充进去,为成道之基础。
真文是大道之碎屑,偶然流出显化,每一枚都蕴含道韵,是为法则之碎片,本身也有玄而又玄的某种“重量”。
这种“重量”,并非真实的质量,而是本身的承付。
每一枚真文都牵扯到冥冥之中的形而上的大道秩序,因运行不同而承付有差。
凝练真文看似简单,但每放上去一枚,都有无形重担压下,冥冥之中,好似就担下了某些“重量”。
这,就是玄门常说的承付。
按照林正阳自家估算,他的星桥,目前这个阶段估计只能容纳八到九枚完整的真文,多了,就不堪承负。
根据本身修行的脉络不同,星桥本身的相性与容量也有所不同,因此每一枚真文的选择,都是至关重要。
当然,大部分术士,在这个阶段,很难拼凑起完整的真文,大多都是自功法、法术之中感悟得来,也多为零碎。
神族在这其上占据极大优势,因为本身已经有继承的宝藏,深入挖掘,大多都能获得完整的真文,以此载道,日后自然领先一步。
“有了真文,我也算勉勉强强踏入了星桥中期了,只要将一个真文雕琢完善,就算星桥圆满,可与尝试以此演化大道之域。”
那黑袍人见林正阳好不做作地直接饮下茶水,似乎也高看了一眼:
“我虽坐困此间,却也知晓外间局势,并不容乐观,眼看太平时日不多了,你既是神族,恐怕已经被人盯上,行事还是要周密谨慎些。”
“这茶水入口之物,岂是可以随便喝得的?”
黑袍人看着也不过二三十岁模样,却以长辈的口吻说着:
“莫要以为你有些道行,就敢大意,这世间能毒毙古神的奇毒都是有之,你如今连最微末的青铜人身都还不是,也敢这么轻忽?”
“我这茶水要是做点手脚,以你如今道行又怎能察觉?”
“这不是勇敢,是鲁莽!没有依仗的勇敢,就是莽撞!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林正阳也看了出来,那黑袍人明显也是一位神圣。
就力量而言,还在自己目前之上。
毕竟不算钱藏起来的异世仙道体系法力,单论神血和术士的修为,他不过是星桥境界。
“不知道您可否为我讲解此间的规矩?”
林正阳领了人家的好处,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问道。
这也是一旁旁观的两人的心思。
差别态度太明显了,这不是直接说明你们有关系嘛。
正好,他们也准备开口问的。
“这里的规矩,就是公道。”
“用你们所有,换取你们所无,所获越多,代价越高,而我就是那个做东的公道人,当然也是给出交易品的人。”
“我必须保证每一次交换,都称得上公道,既不多收一分,也不少扣一毫,略有出入,也必须在弹性之内。”
黑袍人耐心地讲着,没有理会方桌对面那个,已经犹豫了许久的年轻侍者。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我主持公道,但也不是白白主持,无论交换与否,必须支付给我一份代价。”
“这个代价,都是真正的珍贵之物。”
“听了这么多,你们还要继续吗?”
黑袍人首次转向旁观的两人:
“每次发车,若是多人同时造访,只需要有一人下场交易即可,旁人待到下一站时,自然可以下车。”
“你们不愿意交易,就请稍候一下,等我这单结束,就到你们了。”
说完这些,黑袍人又转向方桌前:
“解开千山之君十七分之一的封印,需要三千个充满罪孽的冤魂,六十瓶古神之血,三件陨落神器的神器,这些你都有了,但还不够,你需要奉献出邙山一族的命运,全部压上,才能勉强持平。”
那背对他们的人影,终于发出声音。
他语气艰涩,摇头说着:
“不行,我不愿意。”
“我们信奉千山神君,想要复活它,就是为了复兴我族,不是要为了复活祂,把全族人都送去卖身做奴隶。”
“不能换一个吗?我可以奉上更多的罪魂,甚至我自己的命·····”
他眼神挣扎,望向眼前那始终保持着面无表色的黑袍人:
“我真的可以········”
“抱歉,不可以!”
“你已经犹豫得过久了,现在该你支付给我的代价了!”
黑袍人似乎并不打算多说,大袖一挥,就将此人直接扫到一边。
原本坚固的车厢,在他撞上去时,好似化作了水面一般,径直地让他透了过去。
下一瞬,一个面目扭曲的人面,在车厢表面不断挣扎着。
金属的表面上,一个痛苦、嘶吼着的人面,左冲右突,好似被困在了水面之下一般。
可惜,最后还是缓缓凝固,化作了一尊装饰一般的人面。
“这人罪大恶极,想要放出千山君,之前很是犯了不少规矩·····我此行前来,其实就是为了困住他,免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给不出代价是应当的,因为放出千山君所需的代价,大到他一人不能偿付,只能全族压上,才能勉强持平。而他偏偏不愿意,那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第二十七章交易()
“交易没成,倒是罪魂又入手一条。”
黑袍青年微微一笑,道:
“最近想搞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就连我这儿也比往日里热闹许多。”
林正阳没有去坐方才那个倒霉鬼的位子,而是自己搬了个座椅,坐到黑袍人对面。
“方才那个,是千山君的眷属?”
“这样的人,近来有很多?”
黑袍人嘿嘿冷笑几声:
“不错,他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得知了这个秘密,想要趁机解开当年的封印。”
“不过我一直有留意这里,见到这儿,就拉了进来”
“在我这儿,不能随意动武。虽然限于规矩,我也不能直接动手弄死他,但却能开出条件,让他生不如死。”
黑袍青年腹黑地笑着:
“如何,听到这,你还要继续吗?”
“虽说交易都需要维持在相对等价的范畴内,不能违背我定下的规矩,但是交易物我却是可以指定的。”
“在我权限内,还是有不少办法坑害客户,说我是奸商不至于,但要是我真有心使坏,大可以选择他们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条件人生在世,谁没有点爱恨情仇,身世背景,这些都瞒不过我,我在此间,可以说是遍阅人生百态了。”
“我还是要最后奉劝你一句,想要什么,最好是自家去取,不要真的指望从我这儿换。”
“你即便换到了你想要的,但是代价却未必是你愿意割舍的或许眼下你觉得无足轻重的东西,失去了又觉得后悔。”
“这样留下憾事的家伙,每隔几趟总会出现,偏偏我这儿不是当铺啊!”
黑袍人也是惋惜地叹了下。
“看似交易,其实是献祭。”
“献上祭品,给予回应,奉献与赐予之间,就是我定下的规矩。”
“已经献祭的祭品,如何能要回去?这道理这里不妨给你们说明白了献祭了的,就是真消失了,就连我也不可能找回。”
“哪怕再来一次献祭,也不可能还给你当初的祭品如果是实物还好说,如果是因缘一类的东西,奉献了就是真的消失了,就算再赐下一份,也不是当初那些了。”
黑袍人似乎有意提点,特意多说了几句:
“献祭、交换、等价、平衡、公正无差我定下的规矩,就是我的理,而你所见的这一切,就是我的路。”
“我秉承着我自家定下的理,贯彻我的路,直到完满,这就是我的道。”
“道德,道德,道就是路,德就是走路,你要想有道德吗,就得走上你自己的路。”
“我看你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终日只知晓随波逐流,这随遇而安的性子,说好听点叫做不求上进,说难听的就是颓废!”
“别的小子都已经在伐山破庙,清理邪祟了,你还在悠哉悠哉地,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晃悠,你知不知道,你爹靠山都已经倒了!”
黑袍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现在局势还没有明朗,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差距,但你要知道,他们背后还有神,而你的先祖已经不在了,等到天地大冲击后,差距立刻凸显,你会直接沦为下九流,那些有人的小子都会一飞冲天!”
“还有啊,你是不是打着继承的主意?真以为继承神位是那么轻松?云梦本身是一方诸侯,祂都死了,你觉得你能行吗?”
“不趁着这最后几年光景,赶紧做些努力,你到时候输在起跑线上,就真的沦为平庸了!”
“平庸的神族,在这时候就是罪啊!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静静听完了他的话,林正阳沉默了片刻。
“谢过您的好意。”
林正阳缓缓摇头,道:
“但正如您所说,我背后靠山倒了,再不趁现在抓紧机会,后来迟早沦为庸碌,甚至丧掉性命”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趁着能遇到您的这个机会,换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含义不明的光泽。
身后不远处的两人,都好似感受到了这股在车厢内熊熊燃烧起的气氛。
“我要玩一把大的!”
“您这里,收不收知识?我有一份完整的传承,希望换取羽化之秘或者等价的神力,当然,如果有别的适合我的东西,也请您介绍下这份传承,应当价值不菲。”
羽化之秘,就是术士肉身成圣的最大秘密。
黑袍青年沉默着,看出了林正阳的决绝,终于还是点了头:
“好,本来祭品是什么,应当由我来指定,一般客户是不能自己决定的。”
“不过既然你主动提出,认为价值巨大,我也不是不可以宽容,可以当做代价。”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杆黄金秤,两边各有一个金属托盘。
“规矩是,你先提出要所求的,而后在另一边放上代价,两者大致相等时,便视为达成交易。”
“奉献的代价,将会作为祭品,献祭给天地,而你将获得你所要求的。”
“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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