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暖吃不饱王氏不怕,天天干活也不怕,挨打受骂都情愿受着,她就怕自己一个不察丁氏把三岁的弟弟卖了。
因为,她有一次偷偷听丁氏在跟王老汉吵架,说她嫁进了王家门却连一根银簪子王老汉都没给她买过。又说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还不如把王成卖去好人家,让他也有口饱饭吃。她那时倒没想着要卖王氏,因为王氏已经九岁了,可以干许多活。
王老汉没同意,说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丁氏生不出儿子,自家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后来,王氏不管去哪里干活,都会把弟弟带在身边。
一年后,丁氏怀了孕,看王成的眼神就更不善了,吓得王氏连睡觉都把王成抱得紧紧的。这时,邻村陈家看上了王氏,想买她去当童养媳。
丁氏听说有五两银子,笑开了花,这个价钱实在不低,是卖大姑娘和小男童的价钱。
王氏并不抗拒自己被卖,还想着若自己被卖能保住弟弟不被卖还是好事。她去陈家之前,给她爹和丁氏下了跪,说不要卖弟弟,等她大些就想办法挣钱拿回娘家养弟弟。
可是,两年后,丁氏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王财,还是偷偷把王成卖了。话还说得好听,家里日子不好过,让王成去城里过好日子。
不说王氏得到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连王家的几个族亲都气坏了。几个男人去把王老汉打了一顿,几个妇人把丁氏打了一顿。丁氏脸上的那条长痕,就是当时留下的……
王氏哭得泣不成声,陈阿福也跟着一起哭。
陈阿福搂着她说,“娘,阿福的病好了。从此后,我会一直护着娘,不许别人欺负娘,让娘一辈子幸福安康。还有我王成舅舅,等咱们家空闲下来,就让爹去仙湖村一趟。不回丁氏那个家,而是去那几位族亲家里,想办法打听我舅舅被卖去了哪里,咱们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舅舅……”
她们正说着,陈名和大宝回来了。他们才得到家里打架的消息,赶紧跑了回来。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又看到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吓坏了。冲过来问道,“你们怎么样了?伤着哪里没有?”
大宝都吓哭了,拉着她们的衣裳直喊,“娘亲、姥姥,你们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陈阿福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和娘没事。丁氏和王财来要银子……”
她把经过大概说了一下。但是,她没有说丁氏说陈阿福是陈世英女儿的事,这事等王氏私下跟陈名说吧。这件事他们到底选择跟自己说实话,还是选择继续隐瞒,都随他们。
陈名听了,也劝王氏道,“娟娘莫伤心了。阿福说得对,等年后,我就去仙湖村一趟,打探打探王成的下落,看能不能找到他。至于那对母子,以后他们再来,你连门都不要开。若乡亲们说闲话,我会出去说叨。”
王氏道,“弟弟已经被卖二十几年了,能打听到吗?”
陈阿福安慰道,“娘放心,咱们现在有银子,有人脉,只要得到一点线索,总会打听到的。”
王氏听了,又流了泪,双手合什祈求上苍,能让她找到弟弟。
陈阿福又说了这次大房,特别是老太太帮了大忙,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既然胡氏眼馋那些腌肉,就让陈名拿一半给大房送去,大概有个三十几斤。
另外,再把那坛人参泡酒送给老太太。那坛泡酒里的人参是上次杨明远送的,陈阿福去买了几斤酒泡上,又偷偷往里放了眼屎巴巴那么大的一点燕沉香木渣,又好喝又补人。老太太每次来了,陈名都会请她喝上半杯。以后再去买一根人参,重新给陈名和王氏泡一坛。
陈名听说把这酒送给老太太,眼睛都笑弯了。
还有,再给胡老五送五两银子和一坛小元春酒去,请他想办法时常去关照关照王氏的娘家。被胡老五惦记上的人家,想睡得香吃得香就不太容易了。
商量完,已经午后。陈阿福强打精神去厨房做面条,大宝不让王氏去烧火,一定要自己烧。而且,也更勤快了,烧火的空隙,又是递葱,又是拿碗。
吃过饭,陈阿福就领着大宝回新院歇息。大宝一直拉着陈阿福的手不松,似有什么心事一样。
陈阿福问道,“大宝怎么了,有什么事?”
大宝把头埋进陈阿福的怀里,哽咽着说,“娘,听了舅姥爷的事,我觉得我好幸福。以后,我一定会孝顺娘,孝顺姥爷,姥姥,小舅舅。”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继续瞒着
大宝说这样的话,让陈阿福有些心酸,小小的他就知道感恩了。他是被父母丢弃了的孤儿,是最可怜的孩子。但因为被好人家捡到了,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哪怕原来她还未穿越过来,陈家穷困潦倒,也尽可能庇护着他。
可那个小小的王成,有亲生父亲,还有那么多的亲戚……
陈阿福把大宝抱起来放在腿上说,“好孩子,感恩,是一个人的美德。你能这样想,娘很高兴。不管你以后多有出息,去了哪里,都要记得这个家救了你,给了你温暖,庇护了你。”
“嗯,我会记住。”大宝答道。
午歇过后,陈阿福又来到老院。陈名没有出去,而是一直跟王氏低声说着话。
他见陈阿福来了,又极其郑重地跟她谈了几句话。大意是,她是他陈名的亲闺女,让她不要听丁氏母子胡说。以后,若是有外人也这么说,让她不要相信。她或许跟那个知府陈大人长得有些相像,这完全是巧合……
他们是选择继续瞒着自己了。
陈阿福也乐得装糊涂,赶紧搂着陈名的一只胳膊说道,“我当然不相信那些谣言了。若我不是爹的亲闺女,爹咋能对我这么好?爹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哪怕是痴傻的那些年,也知道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又意有所指的说,“我从来没想过去攀富贵。我们一家人合合美美,比那些尔虞我诈的有钱人家好多了。”
她的话让陈名有几分感动,欣慰地拍拍陈阿福的手,说道,“爹知道,阿福是好闺女。”
一旁的王氏听了,似也放了心。
陈名又提醒陈阿福,以后,还是不要这样打丁氏和王财。他们再坏,到底是长辈。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容易让人诟病,以后她也更不容易招到好女婿了。
陈阿福点头说道,“爹放心,上午打他们我也是没有法子了。”又看了看王氏脸上的抓痕说,“娘脸上的伤是自己弄出来的?”
王氏说道,“嗯,娘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让他们出去乱说嘴吧。”
为了奖励追风,陈阿福专门炖了两根它喜欢的酱猪排骨。
晚饭后,陈名领着阿禄和大宝去大房和胡老五家送礼。
陈阿福又敲了半碗松子,进了空间。饮水思源,她也记着金燕子把追风领回来的情。却看见金燕子没有干活,而是躺在地上,一扇翅膀还捂着肚子。看见陈阿福进来也没有招呼一声,而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身去,给了她个后脑勺。
“哟,宝贝怎么了?快起来,妈咪给你带松子进来了。”陈阿福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身子。
一听这话,金燕子一骨碌爬起来,气得脸通红,冲陈阿福喳喳叫道,“你还好意思说松子!哼,你害得我好苦。”
此时的它,又像只炸了毛的麻雀。
陈阿福莫明其妙,说道,“松子咋了?这可是金贵物,妈咪都没舍得多吃。”
金燕子气道,“松子都是金贵物!也只有你才这么穷酸,害得我也跟着嘴馋。想我活了近两千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说完,它用又一扇翅膀捂住了小脑袋。
陈阿福急道,“哎呀,你净绕圈子,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啥。好吧,你不直说,我就出去了。”她今天很累的,没有太多心思哄小东西。
金燕子听了,才放下翅膀小声说,“人家,拉稀了。”说着,便哭了起来,继续控诉道,“过去我猫冬的时候,我的原主人也会拿坚果进来给我吃。她们经常拿,所以我的嘴也没有那么馋,不会多吃。可是你,不仅不经常给我拿,还一拿就拿油性大的。你坏死了,害人家丢脸。嘤嘤嘤……”
陈阿福听了十分过意不去,虽然她过去想过给它吃油大的食物,但也没真的这么做。她是真的觉得松子是好东西,看灰灰和七七抢得多厉害就知道了。所以,她才好心拿进来给它吃,却没想到它吃多了肠胃不适应。
赶紧赔礼道,“金宝儿,对不起,妈咪不知道会这样。这样吧,妈咪出去拿点水进来,给你洗下小屁屁。”
然后,她闪身出去,拿了一个缺了口的大碗,又装了半碗水进空间。
金燕子看到那个破碗,嫌弃地小绿豆眼都皱到了一起,唧唧说道,“福妈,人家可是超级富豪金燕子,即使是洗屁屁,也不能用这个破碗哪。”
陈阿福哄道,“好,好,等妈咪发了财,你所有日用品,都用赤金。”
抓住金燕子看了看,它的长尾巴上沾了一丁点黄便便,陈阿福就在大碗里给它洗干净了。
出了空间,她还是没舍得把这碗水倒了,而是放去了灶台上。
趁着明亮的月光在院子里铲了半盆子的土,又栽了一些蒜进去。然后,把那碗水倒进了盆里,再把盆子端去老院厨房,这里温度高些。
自从十月中下旬,地里便没有蔬菜了。现在,除了吃萝卜、豆芽,就是干菜,馋蔬菜馋得要命,她希望能发些蒜苗吃。
第二天,陈阿福领着大宝去看了看新娘子陈阿兰,说了些祝福话。也没等到新娘子发嫁,便去了棠园。
晚上,陈阿福和大宝从棠园回家,听王氏和陈名说了陈阿兰出嫁的事。说是特别热闹,嫁妆在村里出嫁姑娘中是排在前头的,让陈业觉得倍有面子。听送亲回来的人说,婆家对嫁妆也极是满意……
又说胡氏哭的厉害。虽然平时她宠陈阿菊宠得多些,但她心里也知道,大闺女要乖巧听话得多。
王氏看看陈阿福,又抿嘴笑道,“阿福立了女户,以后也不用嫁去远地方。不然,我可要哭死。”
陈名笑道,“也是,阿福就住在咱们隔壁,多好。”
陈阿福笑道,“当然。爹一个大嗓门,我们就能听见。”
盆子里的蒜苗十天后就长到半尺多高了,密密麻麻长满了一盆,苍翠碧绿,味道也极好闻。
王氏吃惊道,“我过去也在盆里栽过蒜苗,都没有这次长的快,也没有这么水灵。”
第一百四十六章 搬家
陈阿福心中暗喜,那燕粪果真是天上有人间无的肥料加催熟剂。下次再兑稀点,不容易引起怀疑。
她喜滋滋地割了一把,炒了个回锅肉。味道那个香啊,不说大宝和阿禄用馒头把盘子底都蘸干净了,就是陈阿福都恨不得立马再炒一盘。
陈名看看还剩下的半盆,说道,“这些给我娘和大哥割去吧,让他们尝尝鲜。”
陈阿福摇头道,“爹,不是我舍不得,这东西香得连咱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若是他们吃了好,又来管咱们要,但第二茬第三茬没有那么香咋办?还是第二茬再给他们吧。若味道还是这么浓,那么第三茬肯定也会这么香。若味道淡些了,也不那么逆天。”
她觉得,若不继续浇燕粪,味道肯定会越来越淡。
陈名想想也是。从今天夏天开始,家里突然就有了若有若无的香味,烧的水要甜些,做的饭菜要香些。如今,连蒜苗都出的比以往快,更是香的多……
突然,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后悔不迭。说道,“阿福,爹觉得这个院子是福地,咱们不该搬去别处……”
然后,把他的疑惑讲了出来。
陈阿福也不能跟他说是因为燕沉香的缘故。忙笑道,“爹莫急,这两个院子咱们先不卖。若以后爹觉得这里好,再搬回来便是。不过,我觉得现在咱们家的这些怪事,不一定是这个院子的关系,而是人的关系。人有福泽了,连上天都要护佑的。说不定咱们去了新家,又会把这个福泽带去新家了。”
陈名听了,才点点头。还是说,若他在新院子住得不舒坦,还是愿意回到这里来,帮陈家把这个福泽守住。
一晃进入腊月,陈名家的新院子已经快建好了,初二上的梁,请了许多人去新院子吃饭。
为了区分,陈名三口的新家叫禄园,而陈阿福母子俩的新家叫福园。正好是两姐弟的名字,又吉利又好听。
上梁那天陈阿福还在上班,只领着几个小朋友在棠园大门口向禄园望了望,听到禄园里响完了爆竹,就回了院子。
禄园里,王氏领着高氏和三爷爷的两个孙媳妇吴氏和孙氏在忙碌。这天,大半个响锣村的人家都派了代表去,还请了附近所有有脸面的人,当然也包括罗管事父子。
席面的菜品极其丰富,让乡人们说了好久。都止不住地感叹,陈家二房凭着一个闺女,就发达了!看来,若闺女养好了,比儿子还管用。
腊月十六是黄道吉日,陈家二房正式搬家。不仅陈名一家三口搬去了禄园,陈阿福母子也搬了进去。他们母子要等到明年春天,福园建好装修好以后再搬进去。
为了赶日子,家搬得有些仓促。家具前两天武木匠父子才用牛车运过来,家里也只买了些锅碗瓢盆等日用品,有些东西以后再慢慢添置。
一大早,陈业家的驴车和棠园的一辆马车便来了。陈名家里旧家具不会搬过去,也没有多少细软,最多的就是布料,还有几麻袋粮食等吃食,再就是几十只鸡和两只百灵鸟,以及那盆在空间里的兰花。正好趁这时候把兰花从空间拿出来,改天交给了尘住持。
大宝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兰花很纳闷,陈阿福骗他说这花一直养在后院右边的那个鸡圈里。他家一共垒了两处鸡圈,因为鸡少,用只了一处。
陈阿福怕兰花冻着,把兰花放进马车的车厢,去了禄园后就直接抱进西厢。还专门告诫七七和灰灰,若是敢把这盆花当菜叨了,就会毫不客气地收拾它们。
两辆车拉了两趟,便拉完了。
陈名一家背着最后一点细软走出家门。陈名回过身把篱笆门锁上,又久久凝望着这个破院子。
十六年前,他是被陈业背着进来的,他以为自己住进来是等死的。上苍有眼,让他娶了王氏,王氏不仅挣钱给他治病,又为他添了一双儿女。
如今女儿出息了,修了大瓦房让他去享福。而且,他今天出这个院子,是站着走出去的,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外孙,一家三代。
陈名站了许久,在王氏和陈阿福的搀扶下,才抹着眼泪转过身走了。
走到村口,远远望着那两个大院子,都是一人高的青砖院墙。东边的福园还在修,而西边的禄园青墙黛瓦,飞檐翘角,很是气派。在乡下,也只有地主才能住这么好这么大的院子了。
为了活跃气氛,陈阿福玩笑道,“住进禄园,爹就是陈地主,娘就是地主婆了。”
阿禄又接嘴道,“大姐是地主家的小姐,我是地主家的少爷,大宝是地主家的小哥儿。”
说得几人都笑起来,忙加快脚步,向禄园走去。大宝和追风、旺财跑在最前面,两只鹦鹉“嘎嘎”叫着在他的头顶盘旋。
禄园的院子里,十字型青石路。还留了四块地,要等到翻年破冻的时候再移栽树木。上房三间加两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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