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红了眼圈,陈名叹了口气,对陈阿禄说道,“去了你大伯家,要不错眼地看着你姐姐和大宝。”然后,又念叨了些大伯陈业小小年纪就跟着守寡的陈老太下地干活,又咬牙卖了几亩田地,供陈名和陈实读书的事情。
从这些话里听出来,陈名对陈业很有感情。
陈阿禄和陈大宝都点头应是。
陈阿福倒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多认认这里的人,特别是亲戚。不仅不觉得为难,还非常想去。便点头道,“好,我们去。”又安慰他们道,“我已经不傻了,不会被欺负。”
饭后,认了一个多时辰的书后,除了王氏,其他人都歇息去了。
躺在床上,陈大宝的眉头还是皱着的。陈阿福伸手抹着他的眉头问,“去大姥姥家很为难吗?”
小正太嘟嘴说,“嗯,她们骂我揪我也就算了。可她们还要骂娘掐娘,儿子心里就特别不舒坦。”
“为什么?她们,大伯娘、阿菊为什么恨咱们?”听陈老太话里的意思,只有陈老太和陈业知道陈阿福不是陈名的亲生女儿,其他人都不知道。
小正太点着两根瘦指头说道,“一个是大姥姥觉得大姥爷小时候跟太姥一起供养了姥爷和三姥爷,姥爷读书和看病的钱用的比三姥爷还多。三姥爷都知道知恩图报,给他们家修了大房子,还偶尔会带钱回来孝敬。而咱家不仅不能多给大房孝敬钱,太姥还会偷偷帮补咱们家。”
又把小脑袋凑过来,用小瘦瓜子捂着嘴八卦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哦,听村里的人说,阿菊小姨想嫁给长生叔叔,可长生叔叔不愿意。阿菊小姨又看上了邻村的一个叔叔,那个叔叔也不愿意。大姥姥和阿菊小姨就觉得定是娘亲收了大宝当儿子,坏了陈家的家风,好后生才不愿意娶阿菊小姨。”
小正太真聪明,这事情表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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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陈家旧事
又听小正太说了他知道的陈名三兄弟的情况,联想到陈名晚上说的,再加上自己的脑补,陈阿福知道了陈家过去的一些旧事。
陈名三兄弟的爹嫌在土里刨食挣不到钱,就跟着一个远亲去跑商。十年间还是挣了些钱,先后给家里添置了二十几亩田地。想着跑最后一次商就收手,谁知那次却在途中掉下悬崖摔死了。那时老大陈业九岁,老二陈名七岁,老三陈实五岁。
家里只剩妇人和孩子,陈名的二叔及二婶便起了霸占他们家产的心思,把家搬去了陈业家,还想接手他家的田地帮着管,并逼迫寡嫂再嫁。
在人们看来,二叔借口侄子小,寡嫂或许会再嫁,他想帮着管家没有错。但寡嫂立志不再嫁,孩子聪慧不愿意亲戚帮着管,也没错。
不过,陈家二叔两口子年富力强,陈业家却孤儿寡母,绝大多数村人都认为最后获胜的会是陈家二叔。
陈业小小年纪很有想法,陈老太也不是懦弱的妇人,他们当然不会让自家的产业被人谋夺去。两人经过商议,偷偷卖了四亩地,用所得的二十两银子分别给高里正家和族亲中比较得高望重的人家送了大礼,求他们帮帮孤儿寡母。
这几家本就看不上陈家二叔不齿的行为,又收了大礼,便帮着陈家母子把那个想谋夺寡嫂侄子家产的二叔赶跑了,保住了家业。
通过这个教训,陈业小小年纪便知道自家必须强大起来,才不会受欺负。他觉得光在地里刨食没有发展,但像他爹一样跑商又太危险。觉得两个弟弟聪明,是读书的苗子。便说服陈老太又卖了几亩地,供两个弟弟读书,原本在私塾读书的他却辍了学。他没有条件继续读,也读不进去。
陈老太属于那种夫在从夫,夫死从子的妇人,听从了儿子的安排。
又卖了四亩地,家里还剩十八亩。陈业从此便同陈老太一起早出晚归下地干活,而没有再像原来那样请长工种地了。只在农忙母子俩实在忙不过来时,才会请几天短工。
陈名和陈实都懂事,见母亲和哥哥如此辛苦,读书也用功。陈名十三岁就中了童生,先生说他来年定能中秀才。只不过第二年得了一场风寒,后转成肺痨,差点没死了,也就没有继续进学。
陈实没有陈名会读书,但为人精明活络,嘴巴极甜,知道自己读不出个明堂,学的这些已经足够用了。在他十二岁时,停了学业,去县城铺子当伙计,后又做了帐房。再后来娶了那个东家的闺女,又去府城自己开了个铺子。
在陈名十八岁的时候,陈家正式分家。因为那时陈名病得快死了,看病的钱花得如流水,陈实又要去府城创业,也需要大笔银钱。
手心手背都是肉,陈老太心疼老二陈名,但也不想他一个人把另两个儿子拖累了,便提出分家。分家了,属于陈名的田地给他治病,能治好是造化,治不好也不会连累另两个儿子。
家里有一个院子,还剩十六亩地。院子分给了大房,还给大房多分了一亩地,不仅因为陈老太要大房养老,也因为陈业劳苦功高。剩下的十五亩地三个兄弟一家五亩。
陈业先帮陈名卖了一亩地,陈业和陈实又私下各添了一两银子,买了现在陈名一家住的这个小院子。
刚分了家,陈老太和陈业就听说邻村那个被卖去邻镇陈举人家当童养媳的王家女被婆婆撵了回来了。他们知道,王家女是个福星,当初就是进了陈举人家,才把陈举人快病死的爹冲好的。而且,她还跟陈举人的娘学了一手好绣活,娶进门也能负担起陈名的治疗。
虽然王氏嫁过一次,但愿不愿意嫁给陈名这样的病秧子也不一定。陈老太和陈业还是亲自上门去说了。没成想,还真说成了。
这又是陈老太和陈业两人最聪明的一个决定。
王氏进了陈家,不仅“冲”好了陈名,努力挣钱给他治病,七个月后因意外早产生下一个闺女,几年后又生下一个儿子。虽然闺女是个傻子,但儿子却乖巧懂事,只可惜的是最后又瘸了。
以上是陈阿福听说带脑补的,她还有不知道的更隐秘的事。
王氏的娘是继母,说只要陈家出得起十两银子的聘礼,就马上把王氏嫁过去。陈名已经病成那样,哪里去找十两银子?还剩下四亩地是他救命和过下去的本钱,根本不敢卖了当聘礼。
当陈家母子垂头丧气走出村口的时候,王氏却追上了他们。说她有陈举人家给她的十两银子,她愿意把银子给他们作聘礼嫁去陈家,但是……
几人悄声商量了好久,终于达成一致,王氏从衣裳袖子的夹层里拿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交给陈老太。陈家第二天就请媒人让门提亲,因陈名快病死了,三日后王氏便被一顶花轿抬去陈名的院子。
陈阿福想着,陈老太还算个好母亲,真心为三个儿子打算。三个儿子如今的日子各不相同,但都算在各自能力范围内过得最好的了。若换上其他的村妇,家里的日子肯定不会过得像她家一样好。
陈业和陈实也算是不错的兄弟,特别是陈业,有眼光,有魄力,知道适当的关爱兄弟,但也不会让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
陈业母子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至少真心为陈名和陈阿禄打算。虽然不待见自己和大宝,但还是容忍王氏养着他们。
那个大伯娘胡氏却是太极品了,陈名都病得快死了,这一家子除了王氏都是弱病残,哪里有多的钱孝敬她?而且,孝敬陈老太和感恩陈业还说得过去,还孝敬她?她算老几?
那有那个陈举人,呃,也姓陈!那人很可能就是这具身子的亲爹吧?听小正太的意思,王氏给陈举人当过童养媳并不是什么秘密。
又问道,“大宝知道陈举人吗?”
小正太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悄声说道,“这话娘只能问儿子,千万不要去问姥爷和姥姥。”
真当老娘是傻子?陈阿福笑着点点头说,“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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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陈举人
陈大宝先一脸得意地说道,“村里人都觉得儿子小,听不懂,所以议论姥姥的时候也不避着儿子,儿子就偷偷听了许多。儿子知道的事情,比小舅舅还多得多呢。”
然后,小脸又纠结起来,“好像陈举人的家住在邻镇,他爹得了重病快死了,他娘就买了姥姥进门当童养媳冲喜,再帮着他家干活。姥姥进陈家时才十岁,陈举人五岁,是姥姥一手把他带大的呐。后来陈举人中了举,他娘就不要姥姥了。听说,那人后来又中了进士,娶了大官家的女儿,一直在一个啥叫江南的地方当大官呐,从来没有回来过。还有哦,他们都说陈举人长得甚是俊俏……”
陈阿福又是一阵吃惊,原来不仅王氏是童养媳,那个或许是自己亲爹的人还是王氏一手带大的小女婿。算算年龄,王氏今年三十六岁,比陈名还大了两岁。这具身子十五岁,王氏就是二十一岁生的孩子。在古代,女子十五、六岁生孩子非常普遍,二十一岁生头胎的确大了些。
想到这些,陈阿福又心痛起王氏来。小小年纪被卖去当童养媳,侍候小女婿长大,在小女婿中了举后却被撵回了娘家。或许因为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不得已又急急忙忙嫁给一个快死了的病秧子,从此负担着这一家子病弱。还好陈名活了下来,人又良善,对王氏和自己这个拖油瓶非常不错。
她在心里骂了那个陈举人几百遍。倒真是个陈世美,一中了举就把患难与共的老婆休了。
可是,这难道不算他的污点吗?古代官员也要讲德行的。这里离京城比较近,只有二百多里的距离。若是有心人把这事捅出去,很可能被被言官弹劾的。难道,这里面还有其它什么事?等自己病好以后,再搞搞清楚。
又一想,搞那么清楚干什么?反正这辈子只当陈名是亲爹,以后好好孝敬他。至于那个陈世美老爹,不想有任何交集。
想到这里,对陈举人也没有了兴趣。
她又想起小正太说的大伯娘母女不待见自己的第二个原因。说道,“陈家早就分家了,怎么可能因为咱们两个就没有男人肯娶阿菊?定是她自己不怎么样,没男人要,却把气撒在咱们身上。”
陈大宝低声说,“儿子也这么认为,阿菊小姨脾气不好,还又懒又馋。若是我长大了,也不会娶这样的败家娘们。”
这话跟小正太的可爱形像可不相符。
陈阿福皱眉道,“儿子,你怎么能骂人呢?”
小正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嘿嘿笑道,“我听太姥就是这么骂大姥姥的。”
“骂人不好,大宝是个好孩子,以后不许骂人。”陈阿福说道。
“好,儿子以后不骂人了。”小正太赶紧保证。
第二天,小正太帮陈阿福梳顺了头发。陈阿福又把小正太的脑袋当试验田,忙碌半天。不止她鼻尖上冒了汗,小正太的脸上也出了汗,才终于把冲天炮扎好了。
望着那棵松松跨跨的小树,陈阿福颇有成就感,情况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嘛。
小正太呼扇着崇拜的大眼睛表扬着娘亲,“娘好棒哦,都会帮儿子梳头了。”
陈阿福又画着大饼,“以后,娘不止要给儿子梳头,还要给儿子做新衣裳,还要赚钱让儿子,你小舅舅去念书,还给小舅舅和姥爷治病。”
“好啊。”陈大宝高兴地跳了一下,他对自己娘的信任度是超强的。
王氏还要给陈大宝重新梳头,小正太摇头道,“不要,娘梳的头很好看。”
几人出了东屋,陈大宝又不停地跟陈阿禄显摆自己娘亲会给他梳头了,样子臭屁得不行。还说,“娘说她病好以后,就要挣钱给咱们两个读书,还要给小舅舅治腿。”
陈阿禄对这话明显不相信,但还是笑眯眯地说,“让大宝一个人去读书。小舅舅长大了,以后去府城跟三叔学做生意,供大宝读书。”
陈阿福看看这个清瘦的小兄弟,真是不错的孩子,跟陈名老爹一样良善。
陈阿福努力地锻炼身体,忙忙碌碌中,到了三月十七日。下晌,陈名领着一家人去大房家。出门前,陈大宝又在灶台底下摸了一把,把陈阿福的脸抹花了。
边抹还边皱眉说道“长得太俊俏就要小心些。”
对于陈大宝这个举动,那几个人都见惯不惊,陈阿福也默认。听了他的话,便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大宝比娘还俊俏。”
陈大宝嘟嘴说道,“那咋能一样,大宝是男人。”
他们走在小路上,举头四望,这个村子不算小,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
村子绿树环绕,溪水潺潺,远处大片良田,还有连绵的群山,真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山村。
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也不错,当然前提是不缺吃少衣,不被人欺负。
响锣村的位置很好,离三青县城和定州府城都不远。
三青县城是南方人进京的要道,定州府更是战略要地兼交通枢纽,都非常繁华。再加上这里是大片平原,庄稼长势好,算得上鱼米之乡。所以,只要人勤快些,在这里是都能过得下去的。若人的头脑再灵活些,日子就更好过了。
陈名、王氏、陈阿禄都是内向性子,见人顶多笑笑。陈阿福就更不用说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也不会随意开口。这一家子,话多热情的就是陈大宝。
他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每一个人,绝大多数农人还是质朴的,也抱以微笑,跟他打着招呼,再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可还是有几个人,似乎觉得跟陈大宝说话就是掉了自己的身价,皱着眉用鼻子“嗯”一声。
大宝也不以为意,又继续跟下一个人说着话。
但陈阿福还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暗了暗,只是转瞬即失。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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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清泉太忙,刚刚坐在电脑前,先发文,后吃饭。谢谢亲的各种支持,感谢!谢谢keppra的推荐票红包,又让亲破费了,非常感谢!
第十二章 大伯家
沿着小路往南走了一百多米,又往西走了几十米,便到了一处大院子门口。院子围墙大概有一人高,土砖砌成。进了结实的木门,上房三间带两间耳房,还有东厢房和西厢房,青砖黛瓦,气派极了。这个院子,在整个村里都当得上几大豪宅之一。
院子也挺大,里面有一颗枣树,一颗柳树,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拴在树上的一条大土狗冲他们狂吠着。
这个大院子就是在府城做小生意的三叔陈实出钱修的,上年才修好,崭新。
石桌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领着两个孩子在玩。小姑娘穿着豆绿色的比甲,白色中衣中裤。比甲虽然褪色了,中衣中裤也洗得有些泛黄,但好歹没有补丁。人勉强算清秀,丹凤眼,掉眼梢,白皮肤,只是眼里的刁蛮和恨意减了不少分。
她见了这家人,“哼”了一声,又说了一句,“脏死了,脸都没洗干净就上门做客。”然后头一昂,进了东厢。
这应该就是大名顶顶的陈阿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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