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陈阿福拿了一张四十两的银票给王氏,王氏摇摇头没接,而是把那三个一两的小银锭子拿了过去。
她说道,“那几对盘扣都是你设计出来的,那些银子理应你全拿。而盘扣绝大部分是娘做出来的,娘就拿这个手工钱。”又道,“亲兄弟也要明算帐,这样才能处长久。阿福自立门户了,以后要孝敬爹娘,爹娘也就受着,但不能每挣一笔钱就拿那么多钱出来给我们。人的贪念是纵出来的,你……”她忍住了冲口而出的话,又说,“有些习惯养成了不好。阿福要记住这个话,对你和大宝,对爹娘,对阿禄,都好。”
陈阿福想想王氏的话,也的确如此。给习惯了,要习惯了,都不好。的确没有必要每挣一笔钱就给他们一次,这样或许对阿禄的成长最不利。以后以孝敬的名义给,既尽了自己的孝心,又给大宝和阿禄做出了榜样。
陈阿福点点头说,“娘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不会每次挣了钱都给你们,而是定期给孝敬。”又说服王氏道,“但是,十锦雀的银子是属于我们两家的,就平分,我们三十百两,你们三百两吧。我想用你们的那三百两买五、六十亩田地,就上在爹的头上。以后,哪怕没有我的孝敬,娘也不用那么辛苦,弟弟也能放心读书。娘就当为了阿禄,也应该置办这些地。娘也不要怕大伯和大伯娘知道,这十锦雀的银子是在府城楚大爷给的,我们就是想提前告诉他们都不成。回去就说这是我孝敬爹娘的,他们想管也管不着。这些银子,买了地,都用完了,那胡氏惦记也没有了。”
拥有五、六十亩田地可就相当于小地主了,自家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况且,的确是在府城楚大爷给的,也不是自家藏私。王氏红着眼圈点点头,说道,“好,那十锦雀就算有我们的一半吧。爹娘,还有阿禄,都承你的情了。”
阿禄也说道,“姐姐,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念书,以后考了秀才举人给姐姐和大宝撑腰,不让别人欺负你们。”
陈阿福笑道,“好,姐姐就等着那一天。”
几人便又商量着,手头该忙的都忙完了,钱也挣了这么多,该去牙行买田地了。他们离开家已经十一天,最迟再呆四天就要回家了,明天一定要去牙行看看。至于罗管事说帮忙,或许他太忙了抽不出时间,也就不等他了。
只要不怕大房知道,也不一定非得在中宁县买地,地好在三青县也行。大笔银子是卖鸟儿的银子,而不是见不得光的卖珠宝的银子,又是在府城得到的。正大光明的银子别人嫉妒也没折,陈业也找不到借口说陈名他们藏私。何况,现在自己是棠园小主子的针线师傅,这个名头在响锣村还是响当当的,连胡老五都不敢惹。
吃晚饭之前,陈阿福便跟闲下来的陈实说了自家偶然得了一只漂亮的鸟儿,便送了楚小姑娘。没想到那鸟儿却是珍贵品种十锦雀,楚大人给了几百两银子。卖盘扣设计又挣了些钱,所以他们想去牙行买些田地……
陈实听了,又一次在心里感叹着陈阿福的好福气。偶然得到一只鸟儿,还能赚几百两银子。他让她们再等一天,明天是楚府最后一天大量要货,他后天便能抽出时间陪她们去牙行看看。牙行里的人大多不地道,看到只有两个妇人去买地,怕他们以次充好或是抬价哄骗她们。
陈阿福和王氏点头同意。
晚饭后,陈阿满回屋把才做好的新衣裳穿出来给大家伙看,浅绯色交领上襦和襦裙,大红色缎子腰带和压边。连陈阿福送的两朵娟花,她都插在了头上。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好看,一打扮起来,就更好看了。
陈实和张氏眼睛都笑眯了,当然也收获了所有人的夸赞,尤其是陈大宝,瞪大眼睛说道,“阿满小姨好漂亮哦,都跟我娘一样好看了。”
王氏也笑道,“哎哟哟,这么俊的姑娘,定能找个才貌俱佳的小后生。”
张氏打着哈哈笑道,“承二嫂吉言。才貌俱佳不敢想,只要后生聪明,让我家阿满吃穿不愁就成。”
陈实笑道,“我这么俊的闺女,怎么着也要找个俊俏些的后生才行。”
把众人逗得大乐,羞得陈阿满直跺脚,拉着陈实的衣襟不依。
这天晚上开始,陈阿福和王氏又关着门开始做那几个裁好的燕子玩偶。
第二天晌午,陈实去酒楼收了家禽内脏回来了。他的神色慌张,急匆匆给了驴车把式几文钱,把两个大桶拎回后院厨房。见张氏不在,又去了厅屋。
张氏正在桌前喝水。陈实见只有她一个人在,又望望窗外,压低声音跟她说道,“阿玉娘,不得了了,陈世英来咱们定州府当知府大人了。”
张氏连头都没抬,说道,“谁当知府大人关咱们小老百姓什么事,咱还不是该干啥干啥。”
陈实道,“哎哟,那个陈世英就是二嫂原来的那个……”
张氏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惊道,“天呐,真的?”
陈实小声道,“是真的,我骗你做甚。先我看到外面贴的告示,还想着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可在酒楼里听人议论,说这位陈大人是当朝最年轻的探花郎。我想着,肯定就是他了……
第一百零二章 能够瞒多久
陈名撇撇嘴,继续说道,“他们还说陈大人温润儒雅,俊俏无双,还颇有些手段,为人也正直。才会为圣上赏识,年纪轻轻就被派来当定州府的知府大人。哎哟,正四品的大官呢。”
张氏冷哼道,“一考上举人就把原来的媳妇赶出去,还能叫正直?有手段倒是真的。”
陈实道,“我之前听一个同窗说过,二嫂不是陈世英哦,陈大人,不是陈大人赶出去的。他刚考上举人还没回乡,他娘就把二嫂赶回娘家了。”声音又放低了一些,说道,“听说,陈大人回乡后还去二嫂的娘家找过二嫂,只不过二嫂已经嫁给二哥了。”
张氏又去看看窗外,回过身低声说道,“当家的,我一直觉得二嫂人很好,知书达理,又重情重义,从她对二伯,就能看出来。可她在陈举人家呆了十年,一手把陈举人带大,再咋地都有些感情吧,怎么会被撵回娘家十天就嫁了二伯?再是继母逼迫,也不应该这么短的时间就心甘情愿嫁第二个男人呀?何况二伯还是那种情况。”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瞪大眼睛说道,“呀,当家的,二嫂嫁给二伯七个多月就生了阿福……阿福又长得极俊俏,一点都不像你们陈家人……”
陈实早就听陈老太和陈业说过阿福不是陈名的亲生女儿,还说王氏有身孕更好。那时陈名都快死了,肯定不能同房,若陈名活不下来也有个后人。王氏的确是个有福之人,也能干,不仅把陈名的病冲好了,一直做绣活养着那个家,几年后两人还生了一个儿子。
所以,陈实从心里是感激王氏的,也敬她是个坚韧的奇女子,对陈阿福也一直当亲侄女看待。哪怕原来的阿福是个傻的,他也没有嫌弃过。
陈阿福不是陈名的亲闺女这事,是陈家的大秘密,只有陈老太和三个儿子,再加上当事人王氏知道。陈实肯定不会说出来,哪怕是自己的妻子。
听到张氏的话,又见她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陈实便沉下脸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阿福当然是二哥的亲闺女,二嫂怀孕时不注意跌倒了,才早产生下了阿福。”又皮厚地说,“阿福俊俏怎么就不像陈家人了?当初你爹还不是看我长得俊俏,才把你许给了我。”
张氏一看男人生气了,便住了嘴,但心里的认知更甚了。
陈实眼前晃过陈世英那张俊俏无双的面容,慢慢地又跟陈阿福的面容重叠,这两人长得太像了。如今陈世英回了定州府,若同时见过他和陈阿福,又知道王氏身世的人,肯定会猜出他们的关系。
不知道这个秘密能够瞒多久。
多年前,陈实和陈名也在镇上求学,在三青县城参加斗诗会的时候见过一次陈世英。那时候的陈世英,跟现在的陈阿福几乎一个样。长相俊俏,又极有才学,是他们所有学子最羡慕的人,听说也是许多闺阁女儿极其爱慕的人……
陈实对张氏说道,“以后不要再叫他陈举人,祸从口出。不管喜欢不喜欢他这个人,现在他都是咱们这里的青天大老爷,执掌着咱们的生杀大权,千万别对他不敬。被人听了去,会招祸的。”
张氏也一心惊,忙道,“好,以后叫他陈大人。”
陈名叹了口气,又说,“陈大人来这里当知府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二嫂这些年过得极不容易,现在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些了,别再惹她伤心。”
张氏说,“当家的就是不嘱咐,我也不会在她面前混说。”
他们不知道的是,陈阿福正在空间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陈阿福想去空间里呆一呆。但耳房里阿禄在,厨房里张氏和王氏几人在,院子里大宝领着七七和灰灰在,连恭房里都有人。她便趁人不注意去了没人的厅屋,一闪身进了空间。
她倚着燕沉香看金燕子卖力地筑着金房子。看着金燕子的嘴下闪着一道道小火花,又时而吃点叶子,滴一些绿色汁液出来。有些汁液沾在一起成了一小片燕窝,有些是把黄金沾到了一起,场面很是好看。
她一看就看久了,待再想出去,张氏却进了屋,她就只得继续待在里面,没想到听到了这个八卦。
她回想那个陈老太婆的样子,有五十岁左右,三角眼,嘴唇很薄,法令纹很深,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刻薄相。陈举人长得一点不像他老娘,大概像他爹吧。似乎,那个老太婆就是棒打鸳鸯的刽子手。
那个老妖婆也太坏了,为了给男人冲喜把王氏买回家当童养媳,为了让儿子攀上高亲又把身怀有孕的王氏扫地出门。
只不知,那陈举人是真的没有参与其中,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让他的母亲出面……
哎,不管如何,那个男人跟王氏、跟自家都没关系了。以后回了乡下,就更不关己事。
想到这里,陈阿福想着不管陈实陪不陪,明天都必须去一趟牙行,早点买了田地早回乡。
等到张氏和陈实走出了厅屋,她才出空间回了耳房。
中午的菜十分丰盛,不仅有自家卤的肉和素菜,还烧了个萝卜大骨汤。如今家里有钱了,陈实家的饭菜也提高了一个档次,每天都有肉。但基本上都是晚上的菜弄得多,因为小儿子回来了,人齐。而像今天晌午弄了五、六个菜,甚至把要卖的卤鸡心都拿出半盘来,还是第一次。
吃饭的时候,陈实不住地让王氏多吃,说感谢二嫂养了个好闺女,让自家找到了更赚钱的营生,也结识了参将府的管事。又使眼色让张氏给王氏多夹肉。
陈阿福觉得,陈实定是敬重王氏的坚韧和同情她的遭遇,才会如此吧。陈实和陈名一样,都是不错的好男人。以后,她不仅要把陈名当亲爹,陈实也是自己的亲叔叔了。
看到略显老态的王氏,陈阿福心里酸酸的,也不住地往她碗里夹着好菜。
第一百零三章 买田
王氏不好意思地嗔着陈阿福,“傻孩子,哪有你这样给娘夹菜的,该给你三叔和三婶夹菜才对啊。”
陈阿福听了,又笑着往陈实和张氏碗里夹着菜。笑道,“这些天我们几人麻烦三叔三婶了。”
陈实笑道,“三叔巴不得你们天天在家里麻烦我们。哎,只是不放心二哥一个人在乡下,否则还要留你们多呆些日子。”
饭后,罗管事竟然来了,他说这些天一直在忙,昨天下晌才把大多数客人送走了,今天抽出空来,便想陪着陈阿福去牙行看地。
大宝还想撵路,陈阿福没带,说她们是去牙行,那里的人牙子多。陈大宝从小最怕的就是被人牙子卖了,便不敢撵路了。
还说,“娘长得这么俊俏,也注意些,别被人牙子拐卖了。”又嘱咐王氏道,“姥姥一定要一直牵着我娘的手。”
王氏捏捏他的小脸笑道,“是,姥姥知道了。”出门后对陈阿福说道,“大宝是个好孩子,你没白疼他。”
陈阿福笑着点头。
几人出了陈三干杂铺,陈阿福母女坐进车厢,罗管事坐在了庆伯旁边。
送他们出来的陈实和陈阿玉还在跟罗管事和庆伯说,晚上一定要来他家吃酒。陈阿福也在车里邀请着,罗管事和庆伯便笑着同意了。
路上,罗管事又说了五天后,也就是九月二十五日,他会带着楚含嫣一起回棠园,问陈阿福跟不跟他们一起回去,还说坐马车只要两个时辰就到了。
陈阿福听了,也愿意跟他们一起回去。坐马车快不说,路上还安全,只不过比说好的时间要晚回去四天,怕陈名担心。
罗管事说道,他大儿子罗源正好今天来府里办事,明天才回去。若陈阿福他们决定二十五日回去,就让他儿子回去告诉陈名一声。
陈阿福和王氏便同意了。
马车跑了三刻钟,来到一个牙行。李牙人果然跟罗管事甚熟,见罗管事来了,又是请坐,又是上茶。
他听了陈阿福买地的条件,在中宁县和三青县,要上等田地,最好连成片,一百多亩都可。
李牙人笑道,中宁县的广河镇还真有一块地合适,是水田,价钱也合适,六两银子一亩。只是田有些多,有二百亩。不过,若是一次性买完,还不要地里已播种了的油菜种子钱。
陈阿福心里计算着,二百亩就要一千二百六十两银子。
十锦雀六百两,卖宝石四百两,红包一百两银子,卖盘扣设计一百四十两,卖玩偶十两,这些加在一起是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自己再添十两,就能买下来了。
而且,广河镇比邻三青县,距响锣村只十几里的路程。
若是这些地的确是好田,陈阿福还真愿意。
王氏一听这么多钱,便把陈阿福拉到一旁说道,“阿福,太多了,咱买不起。”
陈阿福轻声跟她算了一下帐,说道,“银子够了。”
又过来对李牙人说,“若是那些田好,我们就买下来。
李牙人笑道,“我跟罗大哥相交十几年,不会骗你们的,那水田真的不错。不过,这么大一笔买卖,还是要过了目才好。今天已经晚了,去广河镇即使坐马车也要一个多时辰,这来去就要大半天的功夫。还要去中宁县城上契,这又要半天的时间。所以,只得等明天去了。”
陈阿福也是这么想的,便点头同意。
罗管事想想说道,“那也只有如此了。不过,明天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就让我家二小子和庆伯陪着你们去吧。”
他不放心陈阿福母女两个妇人去,也就只有让自己在楚府里当小管事的二儿子罗方和庆伯走一趟了。
现在,罗管事非常感激陈阿福,他是真心诚意想帮她。
听了罗管事的话,陈阿福忙表示感谢。
自己的模样太出挑,王氏又斯文不太通世故,李牙人到底不熟悉,若是有罗管事的儿子和庆伯陪着,好得多。
谈完事,几人告辞。
这次走的是陈家后院,正房旁边有一扇门,把马车从门里赶进院子。陈家已经把酒菜摆上桌了,除了自家的卤味,还专门去酒楼买了烧鹅和花枝牛肉羹汤,又沽了几斤小元春酒。
罗管事和庆伯被请去厅屋入席,由陈实和陈阿玉陪着,喝酒吃饭。
王氏和陈阿福就去厨房里帮着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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