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像粉红色的小元宝。
陈阿福看了爱不够,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只是这次她没把握好力度,脑袋“砸”在了他的脸上,听到他闷哼一声。
“哦,对不起。”陈阿福抬起头,揉着发酸的鼻子。
母子两个又腻了一阵,听见厨房有动静,是王氏出来做饭了。
他们家因为不需要下地干活,王氏的活计又做得晚,所以不像其他农家那样天没大亮就起床。
陈阿福自己穿上衣裙,没用小正太帮忙。穿好后,见小正太拿着梳子站在桌前。
陈阿福吃惊道,“不会,儿子还能帮娘梳头吧?”太吃惊了,说话没停顿,也没流口水。
陈大宝不好意思地说,“儿子只会帮娘把头发梳顺,挽头发要姥姥来。”他又指了指凳子说,“娘快坐下。”
好吧,自己目前还不能把胳膊抬高,又不愿意继续顶着鸡窝,也不好意思再多麻烦王氏娘。
她听话地坐在凳子上,让四岁小正太帮着梳头。
小正太再聪慧,也才四岁,手下没轻重,不时把她的脑袋扯得向后仰,疼得陈阿福直吸气。
陈阿福又道,“大宝,你教娘背《百家姓》吧。娘想锻炼嘴巴,嘴巴灵活了,娘说话才不像破锣,才不会结巴。”
陈大宝说好,便大声背了起来。他背一句,陈阿福跟着大声背一句。
头发刚梳顺,王氏就进来了。眉开眼笑道,“一大早上就背书,阿福也想当女秀才了?”
她给陈阿福梳了个双丫髻,又把陈大宝头顶的那撮头发扎好。
出了东屋,洗脸,用柳树枝和牙粉濑口。除了会把陈阿福的脸故意弄脏,这个家里的人都很爱干净,这点陈阿福非常满意。她昨天坐在牛车上,看到有几个人虽然脸上没有灰,却更脏,一笑就是一口大黄牙,身上还有一股味道。而这家人,一笑,牙齿都是白白的,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味道。若忽略掉陈名的病弱,陈阿禄的瘸腿,王氏经常眯眼睛,这一家的颜值都高得很呢。
早饭是玉米糊,咸菜疙瘩,在厨房吃的。因为陈名还在歇息。
之后,王氏和陈阿禄去外面浇菜地,陈大宝剁鸡食喂鸡,然后又把鸡撵出院子自己找食吃,还捡了两个鸡蛋。
王氏走之前,还嘱咐陈阿福说,“阿福乖啊,就呆在屋里玩。”
陈阿福不喜欢呆在屋里,屋里又小又暗,还有股尿臭味。
她扶着门柱跨过门槛,来到院子里转圈圈,作伸展运动和口腔运动。当然,嘴部动作不能太大,怕把人吓着,这个篱笆墙挡不住**。
古代乡村空气真好,深吸一口气,清爽无比,还夹杂着草香、叶香、花香。这个季节又不冷不热,沐浴着明媚的朝阳,别提多惬意了。
举目四望,四周的房子属他们家最小,最破旧。有一家是青砖瓦房,还有一家也是瓦房,只不过墙群是泥砖,旁边那家是草房,但比他们家大些,还有厢房。
他们家在村里的东北口,东面和北面没有人家,透过竹林和一些乔木,便能看到菜地和远处大片的良田。家里的菜地就在东面,隐约还能看到王氏和阿禄的身影。
陈阿福往外看着,时而也有路过的男人往里瞧。陈大宝进厨房把捡的鸡蛋放好后,又在灶台底下摸了一把。
陈阿福很自觉地弯下腰,让他的小黑手在脸上抹了几下。
顶着大花脸的陈阿福继续转圈。经过活动,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比昨天灵活多了,至少没有那么僵硬。
王氏和阿禄回来后,王氏进屋服侍陈名起床吃饭。陈阿禄和陈大宝出去捡柴,顺便挖点野菜。
走之前,陈阿禄还嘱咐陈阿福道,“姐姐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别出门,有人让你出去也别去。”
陈大宝也说,“若是有人给娘饴糖、果子什么的,娘千万别要,那些人心思坏。”
陈阿福红了老脸,还说不出话来,傻笑着应是。
看着两个小男孩往西走去,村里往西有一大片山坡,长有许多乔木和灌木,村里人家大多在那里捡柴。
看到两个小男孩消失在那片围墙后面,站在篱笆墙边的陈阿福刚想转过身,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邋遢男人走过来。
他黏糊糊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陈阿福一眼,低声说道,“阿福妹子越长越水灵了,身材也好,胸大,屁股大,哥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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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世的秘密
陈阿福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奶奶的,这男人也太坏了。若是她手有劲,肯定会拿铁锹把他的狗头敲个窟窿。反正她现在是傻子,傻子打坏了人,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但她的手没劲,铁锹都举不起来,别说打人了。她现在练习得最好的就是嘴,她调动着嘴里的各种器官。
又见那个男人从怀里掏出几块黑乎乎的糖,挑着眉毛低声说道,“这糖甜得紧,阿福想吃吗?想吃就跟大哥出去玩玩……”
陈阿福把积攒了一嘴的口水猛地向那个男人吐去,使足了力气。
紧接着骂道,“呸,你娘才胸大屁股大,这糖拿去给你娘吃,你跟你娘好好玩。”她虽然还有些结巴,但胜在声音大,再加上声音像破锣,听起来实在恐怖。
那男人先被吐了一脸口水,又被骂了几句,吓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傻子不仅会吐人,还会骂人,声音又大又难听,跟她清秀的长相完全不相符。再看她的眼睛,直愣愣地像要喷出火来。
他抹了一把脸,捏着拳头骂道,“你这个傻子,还敢吐我,看我不打死你。”
王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急忙拿着扫帚跑出来,边跑边骂,“你个不要脸的二癞子,看我不打死你。”
二癞子看着王氏手里拿着扫帚,还有几个路人向这边张望,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王氏丢下扫帚,拉着陈阿福低声问,“那坏人没摸着你吧?”
“没。”为了宽慰王氏,陈阿福又说,“我吐了他口水,还骂了他。”
王氏叹着气说,“阿福还是回屋里呆着吧。”
陈阿福不想回小屋,院子里不仅空气清新,有利于活动,还有阳光补钙,对她康复十分重要。摇头说道,“我不回去。娘放心,我不傻了,不会被别人骗出去。”
王氏又高兴了,笑道,“是呢,我家阿福病好了。”
陈名已经吃完了饭,走出来说道,“娟娘,阿福想在院子里透气就让她呆着吧,我在这里陪她。”
说完,便坐在檐下编草鞋。王氏拿着脏衣裳去溪边洗,洗完后又要赶紧回来绣花。
陈名编一阵,就要歇歇,咳嗽几声。昨天夜里,他的咳嗽声不时传来,有时一咳就停不下来,足足要咳一刻钟才缓下来。
这应该是肺结核,在前世不算大病,西医就能断根。可在古代,这种病就算大病,治不断根,还要休息好,吃得好,锻炼好。一个不好,就死翘翘。
这个老爹实在不错,陈阿福可不愿意让他早死。她记得,林黛玉得的就是这种病,好像经常吃燕窝对这种病有好处。
她还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传说,李时珍诊断一个妇人得了肺痨,束手无策,说不能治愈。若干年后,那个妇人又出现在李时诊面前。原来在她跳海自杀的时候被一个渔夫救起,天天给她吃鳗鱼,最后她的病居然好了,还以身相许,生儿育女。
这个传说虽然有些夸张,可现代医学也证明,鳗鱼能提高免疫,改善阴虚,对辅助治疗肺痨的确有很高的疗效。
可是,这个家这么穷,怎么买得起燕窝、鳗鱼和其它营养品呢?
还有阿禄,听大宝说,阿禄是三年前上树捣鸟蛋摔下来把腿摔瘸的。当时家里没想到那么严重,正好那段时间陈名的病又厉害,陈大宝的岁数也小,就没有过多注意他,想着养养也就好了。哪想到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期,小阿禄也就瘸了。为这事,王氏没少哭过,陈老太骂王氏也骂得厉害,也就更加不待见陈阿福和陈大宝。
那个懂事的弟弟,陈阿福想到他也是一阵心疼。
还是得赶紧把身子锻炼好,多赚钱。有了钱,这个家才有希望。
陈阿福边想着赚钱的法子,边不停地走路,再踢踢腿,伸伸胳膊。她走到后院,后院比前院还小,只有一个鸡圈和茅房。
这个家面积太小,得把院子再扩扩,多盖几间房子。她又转到前院,听到院门口有鸡在不停地叫着。
陈名道,“那是咱家的母鸡,怕是要下蛋了。把门打开,让它进来。”
陈阿福把门打开,果真一只鸡疯跑进来,又向后院疯跑去。不大的功夫,后院便传来“咯咯哒”的叫声,陈阿福在鸡圈里摸到一个鸡蛋。
她笑得眉眼弯弯,对陈名说,“爹,鸡好聪明呢。”说完这话,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白痴了,又暗自呸呸两声。
陈名呵呵笑道,“牲畜也有灵性。”
陈阿禄和陈大宝中午才背着柴伙回家。
饭后,除了王氏继续忙碌,另几人都上炕午歇。
陈阿福醒过来的时候,陈大宝已经不在了。她躺在炕上作着口腔运动,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接着是陈名的声音,“娘来了。”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老二,看看你,才好一点就劳累。你媳妇挣的钱不少,你还那么辛苦干啥?”
陈名笑道,“儿子干坐着也难受。这活不累,还能换几文钱使。”
陈太太不高兴地说,“养了个拖油瓶,还要养个野……”
“娘,”陈名赶紧打断了陈老太的话,不高兴地低声说,“娘莫乱说,娟娘是好女人,阿……也是可怜孩子,娘不要再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儿子不爱听。”
陈老太道,“娘是看见你媳妇和阿禄、大宝都出去了,那个傻的又听不懂,娘才说的。娘也不是狠心的,实在是心疼你和阿禄,若不养着这些闲人,你能多吃些好的,阿禄的腿也不会耽搁……”
然后是一阵耳语,陈阿福只听清楚了一两句,什么你媳妇向着前一个什么的,陈名制止都没制止住,气得咳嗽起来,老太太才住了嘴。还加了一句,“老二放心,这事我和老大谁都没说过。养了十几年,老婆子对那傻丫头还是有几分情儿。可看到阿源瘸了,心痛……”
陈阿福彻底清醒过来,原来这个身子还有个惊天大秘密!若这是真的,老太太不待见她和陈大宝,也说得过去。毕竟家里穷,自己人都难养活,何况是养外人。
她尽管刚穿过来一天也看得出,王氏对她非常好,在这个家里她的待遇排在第二位,仅次于陈名。而且,还花钱养了个陈阿福后半生的保障陈大宝。
陈名不仅不生气,还视他们两人为亲人。
这个男人不仅良善,还胸怀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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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为什么
老太太不敢再惹儿子生气,又唠叨了大房的一些事,说了大儿媳妇胡氏不少坏话。还说让二房一家三天后去大房吃晚饭,那天是三月十七,她五十六岁生辰。
“散生,也不请外人,老三家都不让他们回来,就老大家和你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老太太说。
陈名笑道,“娘过寿的钱不好让大哥一家出,到时候我给娘拿五十文过去。娟娘还给娘做了一件长衣,领子上绣了许多福字。娘穿着那件衣裳,肯定比高老太太还气派。”
高老太太是高里正的老娘,高里正不仅是里正,还是响锣村最富余的地主。
陈老太听了喜笑颜开,笑道,“那感情好,娘知道老二媳妇是个能干的,我没白疼她。”又道,“那五十文钱你就别拿了,留着买些好吃食补补身子。你三弟给娘的零花钱也不少,娘花不完。喏,这是五十文大钱,你那天当着你大嫂的面交给你大哥。胡氏那个臭娘们,眼皮子浅。”
陈名忙道,“这怎么行。”
老太太说,“怎么不行?你媳妇做的衣裳可是值些钱,哪里像你大嫂那个棒槌,难得给娘做件衣裳,啥花啊朵啊的都不知道绣一枝。”然后,又是一阵陈名推拒,陈老太硬给的声音。
好像老太太生气了,陈名才接着。
老太太走了一会儿,陈阿福才走出房门。下晌的阳光灿烂得多,刺得陈阿福眯了眯眼睛。
陈名抬头笑道,“阿福起来了?”
“嗯。”陈阿福点点头,坐在他旁边的小凳子上。
陈名又问,“刚才你奶来了,你听到了吗?”
“没听到。”陈阿福摇头。
陈名松了一口气,说道,“你娘去古桥村买猪肺了,阿福想怎么吃?”附近两村,只有古桥村有猪肉摊。镇上的猪肉每斤要贵一文钱,乡人大多在村里买肉。
陈阿福前世没吃过猪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陈名又笑道,“那就让你娘炖猪肺汤,少加菜,香。”
笑容干净,温暖,如天上的暖阳。
就算他是这具身子的亲生父亲,面对这样一个残疾女儿,这个笑容都难能可贵。更何况,他养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血源关系的女儿。
陈阿福对他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
陈阿福拉着他的袖子喊了一声,“爹,以后,我会孝敬你,挣钱给你治病。”鼻子有些发酸,口水又流了出来。
陈名笑着拿起她胸前的帕子帮她擦了口水,说道,“好,爹等着那一天。”
正说着,王氏领着陈阿禄和陈大宝回来,手里还拎着半副猪肺。
陈大宝跑过来,抱着陈阿福兴奋地说,“娘亲,姥姥买猪肺了,咱们晚上吃猪肺汤。”
陈名手上的活没停,抬头笑道,“嗯,让姥姥少放些菜,香。”
王氏笑道,“好,再放点枸杞,不止香,吃了对当家的又有好处。”
饭桌上,陈名说了陈老太十七日过生,让二房全家去吃饭的事。
陈阿禄倒是笑眯眯地点头答应,可陈大宝却皱起了眉头翘起了嘴。他犹豫了一下,征求着陈名的意见,“姥爷,我和我娘能不去吗?我们宁可在家吃剩饭。”
陈阿禄见了,也说道,“姐姐和大宝不去算了,大伯娘和阿菊姐,还有奶,总要骂他们,说的话又难听。大不了,我带点好吃的回来给他们吃。”
陈大宝虽然懂事,到底还小,也想吃好吃的。听说小舅舅会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笑开了怀,头点得像鸡啄米。
王氏叹了口气,对陈名说,“要不,就不带他们两个去?省得碍别人的眼。”
陈名不赞成地说道,“平时不去就算了,可十七是我娘的寿辰,不去不好。”又摸着陈大宝的头说,“太姥姥只是嘴碎,还是心疼你们的。大姥姥和阿菊小姨虽说不……不太喜欢你们,但你大姥爷、大堂舅对你们还是不错的。以后你们娘两个要在村里立足,总要有人帮衬,光有你小舅舅,还是太单薄了些。你聪慧明事理,要想法子跟他们把关系维系好。至于阿菊小姨她们,说话不好听,就离她们远着些。”
“她们不止说话不好听,阿菊小姨还会揪我的耳朵,还让大虎哥哥打我,有一次还偷偷掐了我娘呢。”陈大宝嘟囔道。
王氏红了眼圈,陈名叹了口气,对陈阿禄说道,“去了你大伯家,要不错眼地看着你姐姐和大宝。”然后,又念叨了些大伯陈业小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