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秋阳依旧晒人,捡柴火的人不多,偶尔有认识的人跟大宝打着招呼。跟陈阿福打招呼的人不多,除了那几位对她有所企图的人爱招呼她,还有陈家族人和武木匠的家人会跟她说话,村里其他人几乎都不会跟陈阿福说话。一个是跟她不熟,一个是怕她或是不喜她的彪悍。
陈阿福乐得这样,她带着陈大宝和追风往人少的地方走着。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陈阿福跟大宝分开有一定距离,见大宝正捡柴火捡得认真,她迅速用小砍刀挖了一个小坑,把三颗宝石埋进去。再迅速用土填平,又拿了些叶子和树枝盖上,把剩下的一颗红宝石丢进去树枝里。
陈阿福起身,陈大宝招呼过来,说这里柴多。等大宝过来,陈阿福突然被树枝咯了一下脚,“哎哟”一声顺势把她前面的的大宝推了个跟头。
陈大宝摔了个狗啃屎。他刚想呼痛,眼前那亮晶晶的是什么?在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着红光。他的嘴张得多大,小爪子以最快的速度把树枝和叶子巴拉开,把那样东西捡起来,这颗小石头亮晶晶的咋那么像有钱妇人头上戴的宝石?
他的心肝猛地一阵狂跳,一下子把小手握成拳头,鬼头鬼脑四处望望。
还好,没有敌情。
他回过身来使劲把陈阿福拉蹲下,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娘亲快看,儿子捡到了宝贝。”他把握得紧紧的小手松了一点缝隙。
陈阿福忍住笑假装吓了一跳,然后惊喜地在大宝耳边小声说,“儿子,这是红宝石,值大钱。”
大宝紧张地把小手放进陈阿福的大手里,说道,“娘亲快拿着,咱们在这里多呆些时候,若是没有主人来寻,这东西就属于咱们的了。”
这小子还不是很贪心。他的这种行为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这时候没有派出所。捡了东西也没有地方可交,若交给衙门,肯定会被那些小吏贪了去。
陈阿福笑着把宝石收起来,说道,“好,咱们再在这里挖一挖,看还有没有值钱的好东西。”
陈大宝赞许地看了陈阿福一眼,小声说道,“还是娘考虑得周全,儿子马上挖。”
他又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来人,就蹲下用小坎刀挖了起来。呀,竟然又挖出来三颗小石头,其中两颗红的,一颗绿的。
大宝激动地不行,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三颗小石头抓进手里。由于心慌,还抓了半把泥。他再次四处望望,没有敌情,紧张地把小手放进陈阿福的大手里,悄声说道,“娘快收好。”
小屁孩的紧张情绪也感染了陈阿福,她也四处望望,见没有敌情,才悄声说道,“儿子,这东西埋得这样深,不知道别人丢了多久,咱们肯定等不到人了。”意思是,主人找不到了,那这些东西就应该属于他们了。
陈大宝笑得一脸灿烂,“嗯”地点点头,娘俩便背着柴火带着追风往林子外面走去。
只不过,陈大宝隔一会儿就会摔个跟头,然后再仔细看看地下,又用小手巴拉巴拉地下的枯草。没看到亮晶晶的东西,才又失望地爬起来。
陈阿福好笑不已,他还真以为摔一跤就能捡几颗宝石呀。
她牵着他的手悄声说道,“大宝,摔一跤就能捡到宝贝这种好运气可遇不可求。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遇不上。”
大宝听了,才没有继续摔跟头。
回到家里,把门关上。当陈名和王氏听说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后,都惊诧不已。再看到那几颗还粘了些泥土的宝石,更是嘴巴张多大,连说话都结巴了。
这,这,这,怎么会有这种事!
陈名感慨道,“阿福果真如高僧所说,是个有福的。她的病一好,不仅咱们家大变样,大宝连这种好事都能遇上。老天,想不到,太想不到了。这一颗翡翠和三颗红宝石,至少也得值一百两银子。”
第八十四章 去定州(求月票)
王氏也是激动不已,笑道,“不止,”她拿出那颗祖母绿懂行地说,“这种石头叫祖母绿,不是翡翠。你看看颜色,它比翡翠浅,还有些透明。我原来在绣坊看到一位夫人戴的首饰特别好看,后来听掌柜说那叫祖母绿,比翡翠还值钱呢。这颗祖母绿,再加上这么多颗红宝石,可不止一百两银子。”
陈阿福便说了想把它们拿去府城卖了买田地的事说了。还说不在附近买地,买远些的,赁出去,别人也不会知道。
陈名问道,“若是万一被别人知道了,那你如何解释这些钱的来历呢?总不能说你们在西边林子里捡了宝石。那样,很可能许多有钱的人都会站出来说自己在那里丢了宝石。”
陈阿福笑道,“实在要追究起来,咱们也有话说。听罗管事说,了尘住持说那只十锦雀不是凡品,她让楚家大爷给我银子。我算着,不会低于百两。我卖针线包得了上百两银子,卖卤肉方子和黄金滑肉又得了许多两银子,还有棠园主子赏了我们的。到时候我再把那些玩偶卖了,咱不说实际数目,他们也不知道咱们倒底挣了多少钱。”又说,“若买得多,我还想分几十亩在爹的名下,以后传给弟弟。”
陈名忙马上摆手道,“爹不要。你已经给爹这么多银子了,爹想买田以后自己会买。况且,若你大伯娘知道我名下有这么多地,却没有告诉他们,不知道要怎么闹腾,你大伯也会不高兴。爹不想惹你大伯生气,以后再说吧。”
王氏也说道,“你爹说的是,若我们买了地没说,你大伯娘又要说我们藏私了,大伯也会不高兴。”
陈名和王氏哪怕不在意胡氏的想法,却不能不在意陈业的想法。
陈阿福暗道,陈名和王氏还是太包子了些。陈业是养大了陈名,但也不能啥啥都跟他请示汇报啊,用自己的钱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实在不行,就把契直接上在阿禄的头上。
六日晚上,陈老太和陈业、胡氏又来了,他们给陈实带了些点心,以及刚收下的玉米、花生、芝麻、菜蔬等物。
陈业还说,“让老三回来过年,娘想他,我也想他。”
王氏点头答应。
陈老太看了胡氏一眼,气得哼了一声。本来老太太这次也想跟着王氏去看看三儿子一家,可这几天她有些头痛,一直在吃汤药,只得绝了这个想法。她意有所指地对王氏说道,“跟老三说,现在老大、老二两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让他有难处不要自己顶着,两个兄弟都会帮一把。今年过年,他一定要回来看看老娘。”
陈家二房这次没有给陈实家带吃食,他们知道大房和陈老太会送这些。他们送的是缎子、头花和一些学习用品。
陈实和他媳妇张氏为人都不错,之前帮了阿禄大忙,陈名一家非常感激他们。这次又要去麻烦他家十天半个月,所以送了不斐的礼物。
第二天,天不亮陈家人就起床了,吃完早饭,还才卯时,高老头就赶着驴车来了。前两天,王氏就跟他说了今天要雇他家的驴车。
出门前,陈大宝还紧张嘱咐陈阿福,“娘,银子和宝石都放好了吗?”
陈阿福道,“儿子放心,东西娘放的隐秘,没人发现得了。”
陈大宝听了才放心。
秋天的清晨也有了寒气,王氏拿了床褥子铺在车上,阿禄躺下,又给他盖了床小被子。车尾放了三个大筐两个篮子后,王氏、陈阿福和大宝才坐上车。
他们跟站在篱笆门里的陈名挥手告别,看着他的人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追风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子,在几人的劝说下才含着泪停下。陈大宝已经跟它说好,让它在家里看家和陪姥爷。又让七七和灰灰多去林子里玩,少在家烦姥爷。还专门告诫它们,只能去之前金宝常带它们去的西边林子,不能乱跑,否则怕它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响锣村距定州府城不远,只有五十几里路,中途要经过一个中宁县。由于这一路都是平原,道路平坦,所以驴车跑三个多时辰就能到。也就是说,卯时出发,若没意外,晌午就会到。
陈阿福把斗笠戴上,几人坐在车上晃着,沿途看着景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这是平原地带,沿途有许多良田,名富其实的鱼米之乡,貌似治安也不错。
走了一个时辰后,一直躺着望天的阿禄突然指着天上说,“快看,那两只鸟一大一小,好像咱家的七七和灰灰。”
几人抬头一看,的确像七七和灰灰,正向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等到了近前,真的是它们。两只鸟儿落下来,灰灰落在陈阿福的手上,七七落在陈大宝的手上。
大宝不高兴地嗔道,“你们咋这么不听话,这条路不是你们熟悉的路,万一找不到家咋办。”
陈阿福也说,“我们是去办正事的,没时间看着你们。万一再有强买你们的贵人咋办,跟着高老伯回家。”
灰灰和七七不愿意回去,可着劲地扇着翅膀叫“娘亲”,叫“大宝”,叫“舅舅”。
大宝和阿禄便都舍不得了,帮它们说着好话,“就让它们去吧,我们一定把它们藏好。”
高老伯大笑不已,“这两只鹦鹉可真聪明,怪道前些天村里都在传有人打它们的主意,还是罗大爷发了话,它们才没被人抢了。”
陈阿福无奈,把一个装芝麻的篮子腾出来,把它们放进去,再盖上一块布。
路上,别说是有钱的大爷,就是两个壮男都能把它们“强买”了。
距定州府城还有一二十几里地,就经常能看到身穿戎装的军人。定州府城虽然不是省城,但因为历朝历代都是战略要地,所以周围驻军很多。又因为离京城较近,北运河要途经此地,是交通枢纽,经济又极其繁华,其富庶程度不亚于省城石安府。
第八十五章 两种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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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便到了府城城门外。王氏给了高老伯二百文车钱,一家人下了车。高老伯在这里的茶肆喂了驴子,歇息一阵后就往回走,他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响锣村。
几人跟高老伯告别,又租了一辆骡车,进了府城。
府城比县城气派的多。城中的主道是青石板铺的,非常宽,两旁商铺鳞次梓比。商铺多为几层小楼,青墙黛瓦,朱门花窗,极是华丽。有些大的商铺装饰得更是花哨,外面还挂了许多彩灯。道路中间跑着许多华盖马车,两旁的人熙熙攘攘。
看得大宝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灰灰和七七也从布里伸出小脑袋,四望张望着。
陈阿福笑着捏捏小正太的小脸,以后得多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下了主街,又过了几条街几条巷子,道路越来越窄,房子也没有之前那么气派宽敞。这里的房子良莠不齐,有些是暂新的青砖瓦房,也有些是低矮的旧房子。
王氏说,陈实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巷口处有一家卖烧饼的,陈阿福下车买了十个。此时已经午时末,陈实夫妇又忙,不好让他们忙碌做晌饭。
骡车来到一个小铺子前停下,王氏说到了。
这是一个干杂小铺子,铺子名叫陈三干杂。折叠的大门及门柱上的红漆已经褪色,有些地方甚至斑驳脱落了。隔壁还有一个小铺面,是个卖油铺。这是陈实把自己的铺子一分为二,租出去的。
几人刚把东西搬下来,一个男人就从铺子里走出来,大声笑道,“大嫂,我算着这几天你们就会来,一直盼着呢。”
这个男人跟陈名和陈业长得有两分相象,穿着半旧的绸子长衫,三十出头,中等个子,白净清秀,留着短胡子,正是陈实。陈家三兄弟,陈实长得最俊。
他又看着陈阿福说,“阿福真是越来越俊了,还认得三叔不?”又招呼阿禄和大宝。
看着他真诚的笑脸,几人坐车的劳累也消除不少,陈阿福姐弟叫着“三叔”,大宝喊着“三爷爷”。
这时,铺子里又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和一个姑娘。
妇人是张氏,小姑娘是陈实的女儿陈阿满。张氏长相一般,一脸和善。陈阿满像父亲,非常清秀的小姑娘。
陈名和张氏有三个儿女,大儿子陈阿玉十四岁,二女儿陈阿满十二岁,小儿子陈阿堂九岁。
几人从铺子里穿过进了后院。后院不大,正对铺子是两间厢房带两耳房。左面三间低矮的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库房,一间恭房。右面只有一个鸡圈,跟隔壁共用一堵墙。
陈实把他们请进右耳房,屋里临窗是一个炕,炕边一对旧箱子。最里还有一个用土砖垒的小炉子,大概是冬天用来取暖的。
这是陈阿玉、陈阿堂兄弟两个的屋子,现在让给他们一家四口住,兄弟两人住去了厅屋。
张氏又要去厨房给他们擀面条,被王氏拉住,说他们买了烧饼,喝开水吃饼就行。张氏还是去给他们烧了一锅白菘鸡蛋汤。
几人吃完饭,大宝和阿禄躺在炕上歇息,陈阿福母女把要送的东西拿出来。
除了大房和老太太送的两筐亲鲜菜蔬,两包点心,就是二房送的。几块缎子,陈实是靓蓝色的,张氏棕黄色,陈阿玉两兄弟月白色,陈阿满绯色。另外又送了两兄弟两支笔、两条墨、两刀上好宣纸,陈阿满两朵娟花和几条丝带。
陈实识货,一看这些东西,吃惊不已,道,“哎哟,这料子是江南产的,这两支笔还是京城文尚斋的。这么贵重的物什给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王氏笑道,“家里还有。”又简单讲了自家给棠园小主子做物什的事及大宝陪她玩的事。又提了提大房因为缎子大闹的事,还让他们莫把这些缎子穿去乡下。
又说,“……我们也不是不愿意给大房东西,我当家的一直说要报答大伯。只是大嫂,哎……我们不敢拿多了出来。”
张氏讥笑道,“那胡氏还真不要脸面,当着大伯和婆婆的面也敢如此。你们这么做就对了,习惯了,她还不得把你家地皮儿都刮下几层。”张氏是气极了胡氏。
陈实叹道,“大哥是个好家长,原来我们是一家人的时候,他护着我们兄弟。现在分了家,他护着自己的妻儿。哎,只是媳妇没找好,大嫂做事太过份。”
陈阿满拿着那块缎子笑得眉眼弯弯,比划着做什么好看。还说现在府城时兴两种盘扣,一种叫菊花大盘扣,一种叫梅花小盘扣,漂亮得紧。好些有钱人家都去霓裳绣坊买衣裳或是做衣裳,那里的衣裳用的就是这两种盘扣。也单独卖盘扣,就是太贵了。
最后还皱了皱鼻子道,“可惜霓裳绣坊卖的盘扣贵得紧,我们买不起。前些日子,我和秋姐姐去了一次那里,想看看那个扣子是怎么做的,哪怕我们做得没有卖的好看,也能应应景啊。结果还没等我们看仔细,就被人撵了出来。若是这套衣裙配上菊花盘扣或是梅花盘扣,哎呀,不知道有多漂亮。”
陈阿福笑起来。菊花盘扣已经流行起来了,还弄出了一种梅花盘扣,那位有钱人家的少奶奶还真是能干。听金燕子原来说过,她家好像在省城石州府,生意都做到二百多里远的定州府城来了。再一想,金燕子还说过她们家好像跟楚含嫣是亲戚,楚家在定州府,或许他们有生意往来也不一定。
自己的玩偶也可以去霓裳绣坊碰碰运气,若是合作的好,自己还有不许的好创意……
王氏听了,笑道,“那菊花盘扣就是阿福鼓捣出来的,卖给了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不然我们当时咋有那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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