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是,二爷楚令奇,十九岁,庶长子。三爷楚令安,十七岁,嫡子。二姑娘楚珍,十四岁,嫡女。三姑娘楚琳和四姑娘楚碧都是九岁,同为庶女。
陈阿福按下心思,来到楚二老爷面前。压垂着目光,还是能看到楚二老爷的眉眼跟楚令宣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比较阴郁,文弱,左袖子是空的。
陈阿福给他曲膝福了福,说道,“见过二叔。”
楚二老爷点点头,话都懒得说,拿了个红包递给她。
接着又见楚三老爷、楚二夫人、楚三夫人,他们三个陈阿福都已见过面。楚三老爷和楚三夫人都笑着说了几句早日开枝散叶的吉祥话,楚二夫人也只“嗯”了一声,各自拿了个红包给她。
她是长嫂,除了长辈,其他的小叔、小姑、弟媳、侄子都要来给她见礼。她给他们准备的见面礼,男的是玉挂件,女的是玉簪。
最后来给她见礼的是二爷楚令安的儿子,一岁的楚司文。他是被乳娘抱着磕头的,很可爱的小男孩。
见完礼后,又去祠堂拜牌位。
回到竹轩已经是晌午,陈阿福看到李嬷嬷和青枫等几个丫头都来了上房侍候。
两人去净房洗漱完,吃了晌饭,楚令宣就去了前院,他说有事要跟楚三老爷商谈。
陈阿福坐去厅屋的八仙桌旁,让院子里的人来给她磕了头。
竹轩之前有六个丫头,四个婆子,夏月给了她们每人一个装着银锞子的荷包。因为玉镯和红斐是大丫头,她们两人的荷包装的是六个银锞子。
陈阿福定了李嬷嬷是她的管事妈妈,夏月、青枫、玉镯、红斐是大丫头。小红、小绿、还有竹轩的两个丫头,她改名为小黄和小墨,为二等丫头,小紫和另几个小丫头为三等丫头,那四个婆子仍然各司其职,花妈妈管小厨房,负责做饭或是烧水,其他三个婆子是粗使婆子。
玉镯在定州府的时候就定了亲,这次把她的未婚夫婿余永顺也带来了。两个月后他们就成亲,玉镯就是竹轩的管事妈妈,将长期在这里看管竹轩。而余永顺则管陈阿福在京城的铺子,直接受曾双的领导,卖福运来提供的农作物。
分派完,陈阿福又吩咐花婆子准备一些面粉、鸡蛋、牛乳等食材,稍晚她会做些点心,孝敬长辈。
当屋里只剩下李嬷嬷和夏月,夏月把红包拿出来。
红包里装的都是银票。老侯爷送的是八百两银子,楚三老爷和楚三夫人各送的是四百两银子,楚二老爷送的也是四百两银子,楚二夫人则送的是二十两银子。
夏月鄙夷道,“二夫人也真是,一个长辈,给二十两银子,也好意思。”
陈阿福扯了扯嘴角没吱声,她不光是眼皮子浅,是连点面子都不做了。
她正倚在炕上闭着眼睛歇息。下人来报,四爷和五爷来了。
五爷当然就是楚令智了,四爷是楚三夫人的长子楚令卫。上午陈阿福没太瞧清楚,只觉得楚令卫长得很高,今年刚刚十一岁,却比十二岁的阿禄和陈雨岚高出半个头。
陈阿福起身笑道,“快请。”
楚令智噔噔噔地跑进来,笑道,“大嫂,你终于嫁进我家了。离开棠园那么久,我最想大嫂做的点心了。”
陈阿福嗔笑道,“只想点心?”
楚令智赶紧道,“哦,还想大嫂,嫣儿,大宝,追风、飒飒、旺财、七七、灰灰。大嫂为何不把他(它)们都带来呢?”
陈阿福笑笑,请楚令卫在椅子上坐下。楚令卫继承了楚家人的好相貌,有些害羞,脸红红的,或者也为自己上门讨要吃食不好意思吧。
她知道,楚家以老侯爷为首,男人们都嗜甜,尤其喜欢吃点心。这两个男孩肯定是馋点心了。
她笑道,“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食材了,马上就做。你们坐坐喝口茶,一会儿功夫就好。”
她带着夏月去了后院的厨房,花婆子已经把面醒好了。
这里没有烤炉,许多点心不能做,她就做了黄金糕,还偷偷把事先压碎的一点燕沉香粉放入面粉里。
小半个时辰便做好了,长辈每人八块,其他主子每人四块,还给了几个有体面的下人每人两块。让丫头分别给他们送去。
竹轩里的人当然人者有份了。
她端了一盘黄金糕到正院,楚令卫和楚令智正在院子里喂鱼,见陈阿福端着点心来了,赶紧用帕子擦擦手迎上来。
楚令卫说,“大嫂,我家厨娘也会做这黄金糕,可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大嫂做的好吃。”
陈阿福笑道,“喜欢吃就常来玩,大嫂还会做别的。”
她喜欢楚三老爷两口子,也喜欢这两个孩子。
他们兄弟把盘子里的黄金糕都吃完了,陈阿福还把给他们各准备的四块让他们拿回去。
第三百零七章 打脸
永安侯府西面的一个院子里,楚二夫人李氏正恨恨地看着那一碟黄金糕,吩咐道,“去,把这劳什子黄金糕拿去喂滚儿。”
滚儿是李氏养的一只宠物猫。
楚二爷楚令安赶紧说道,“娘莫糟蹋东西,娘不要,我要,连三婶儿都说大嫂的手艺堪比御厨。”
李氏用食指点了一下他,嗔怪道,“没出息,这点子破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楚令安无奈道,“娘,你就听听儿子的劝吧,这府里你把人都得罪光了,别再跟大嫂把关系弄得太僵。那样,爷爷会更不待见你,爹也会更生气。奶奶过逝前,给了咱们这一房不少私房,前些年爷爷也由着娘弄了不少。儿子估摸着,娘手里的钱物,不下五万两银子,够了。咱们这一房分出去,再加上分家的钱,日子不会难过了。”
楚令安七岁后就被老侯爷接去外院,虽然老爷子自己没有天天亲自教导,但也请了好西席来教这个孙子。他不敢让儿子和儿媳把孙子教坏了,那样二房就彻底完了。
楚令安功课不好,连个秀才都没中,上年楚三老爷才在御林军中给他谋了个差事。他虽然不像楚令宣那样有本事,但中规中矩,做事也比较沉稳,也没有多少歪心思,所以老侯爷还是非常喜欢这个孙子的。
李氏最不爱听儿子这个调调,也不高兴儿子没有上进心,跟他老子一样。她冷哼道,“分出去还不会难过?分出去了,咱们就是永安侯府的旁枝,你爹连个实缺都没有,你也只是个七品小官,咱们这一房就彻底没落下来了。”
李氏一想到自己搬出侯府,心里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当初嫁来侯府,还是她用了点手段,从她姐姐手里谋来的。男人是残疾有什么关系,她嫁进了侯府,是侯府的少奶奶,地位在那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后来大房出了事,她心里乐开了花,明面上巴结好荣昭公主,私下里在侯府混水摸鱼,弄了不少好处。几年后,看见荣昭没有生育,楚令宣不敢回京城,生个女儿还被弄傻了,她又想到了更深一步。
她的眼里沉了沉,说道,“都是老爷子偏心,华昌多事,儿媳妇服侍公婆,本就天经地义,却被他们闹没了。陈氏若进了公主府,肯定比当初的马氏还惨,别说生孩子,八成命都保不住。”她肉痛的脸都有些抽搐,又道,“可惜了……若是荣昭公主生不出儿子,再让令宣生不出儿子,那你大伯的爵位就是你的了。你承了爵,我们就……”
“娘糊涂!”楚令安喝道,他起身去窗边看看,见没有外人,才放下心,又坐过去小声说道,“娘,你赶紧把这个糊涂想法掐断了。这话若是传出去,爷爷,大房,三房,荣昭公主,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咱们这一房。”
儿子的紧张样子把李氏逗笑了,她说道,“看你这点子出息,几句话就吓成这样,还怎么干大事?”又笑道,“不知道陈氏看到我给她的红包,会气成什么样!哼,我就是瞧不上她。一个知府的私生女,不知道孝顺公婆,不知道把小姑哄好,也只值这么点银子。”
楚令安听说他娘只给了陈阿福二十两银子,直叹气,说道,“若我爹知道娘这样,定会气得一年不登这个门。”
李氏说道,“放心,陈氏不敢说出来。长辈给她二十两银子当见面礼,明显是瞧不上她,在打她的脸,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打自己的脸……”
傍晚,楚令宣回了竹轩,两人又一起去安荣堂吃饭。除了年节,楚家人平时都在自己房里吃饭,但今天是新人认亲,所以晚饭会在这里吃。
楚华一家在安荣堂里玩了一天。楚华十岁就跟楚三夫人一起生活,两人的感情非常好,似母女,又似姐妹。
男人们在厅屋说话,女人们在西侧屋。楚三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怀里抱着恒哥儿在逗弄。陈阿福去了,她又招手把陈阿福叫去身边坐下,几人说笑着。
李氏则跟楚珍一起低声说笑,两个庶女傻坐着,楚令奇的媳妇宋氏站在李氏身后服侍。
李氏一会儿说要喝茶,一会儿说要吃果子,一会儿又说肩膀痛,忙得宋氏团团转。她们好像说好了似的,只宋氏一个人忙,下人们都傻站着不动。
末了,李氏满意地跟楚三夫人笑道,“令奇媳妇贤惠,一进门就知道服侍婆婆,礼让小姑,是个伶俐的好孩子。”
楚三夫人喝了一口茶笑道,“我都不知道该信二嫂哪句话了,前几天你还抱怨令奇媳妇像个棒槌,扎一下动一下,现在又说她伶俐了?”
两句话把李氏说得脸通红,想反驳又不敢,讪讪道,“那是玩笑话,弟妹还当真了。”
楚三夫人又笑道,“哎哟,我这个老实,人家说啥就信啥。不过,我记得咱们婆婆活着时可是远近闻名的慈善人,从来不让儿媳立规矩,总说儿媳妇也是爹娘疼惜着长大的。府里有这么多下人,难不成供着下人把儿媳妇当奴才?”又无比真城地说道,“二嫂,我如今在管着这个家,若有那奴大欺主,二嫂支使不动的下人,二嫂跟我说,我马上把他们卖出去。”
这话不仅让宋氏红了脸,也让李氏身后的几个下人吓得一哆嗦。
两个人的战斗力就不是一个等级,一个是蚊子,一个是大象。李氏完败,还不敢说话,只得低头喝茶装傻。
看了热闹的楚华笑得眉眼弯弯,悄悄跟陈阿福耳语,“若李氏敢欺负大嫂,大嫂别客气,三婶儿会帮着你。”
陈阿福笑着点点头。她只在这里住半个月,不想多事。但若李氏做过分了,她肯定不会由着她。
饭摆在二进的花厅,男人一桌,妇人孩子一桌。
宋氏站在李氏身后服侍,给李氏夹了菜,舀了饭,楚三夫人又说话了,“令奇媳妇坐下吃饭吧,要孝敬婆婆,或是揉搓媳妇,回二房怎么样都行。在我这里,我看着奴才站着发呆,主子忙得停不下来,就忍不住想收拾人。”
第三百零八章 该放下了
楚三夫人几句话一说,李氏便不敢再找事了。她不怕屏风另一面的老侯爷和二老爷,但怕华昌怕到了骨子里。
她瞪了一眼宋氏说道,“老二媳妇今儿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勤快,快去坐下吧。糊涂的,又该说我是恶婆婆,苛待庶子媳妇了。”
宋氏气得满脸通红,含着眼泪还不敢哭出来。每次都这样,私下让她这样做,可一旦出事又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男人让她忍,说分家就好了,可这个家什么时候才分得了呢?
楚三夫人冷哼道,“我就是那个糊涂的,还真以为二嫂是在荷待庶子媳妇呢。”
一句话说得李氏涨红了脸,吓得宋氏更是战战兢兢。
陈阿福瞥了李氏一眼,说白了,今天李氏所针对的都是自己。她做得这样明显了,自己也不需要再给她留面子。
陈阿福笑着用公筷给楚三夫人夹了几样菜,说道,“我来京城之前,婆婆专门教导我,要孝敬三婶,还让我多跟三婶学学,如何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三婶以后要多教教侄儿媳妇,怎样笼络心善的,怎样打击作恶的,可不要藏私。”
楚三夫人咯咯笑道,“哎哟,什么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大嫂把我说得忒好了。不过,笼络人心和打击恶人这些小手段,我倒是会两手,老大媳妇想学,我就教,保证不藏私。”又对楚华和楚珍几人说,“姑娘们也都学学,将来到了婆家,可管用着呢。”
楚华赶紧凑趣道,“三婶教,我们就学。”
楚珍和楚琳、楚碧都怕三夫人,见她如此说,都点了点头。
李氏见状更生气,狠狠瞪了楚琳和楚碧一眼,又睕了宋氏一眼,那几人都心虚地低下头。
女人这桌分成了两派,男人们那桌倒是团结友爱,连二老爷都喝了不少酒。
饭后,众人又去厅里说了一阵话,才散去。
出了垂花门,众人躬送老爷子,他领着住外院的楚令安和楚令卫向左前方向走去。之后,二房一家人往西走,陈阿福几个人往东走。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明亮的半月斜挂在天边。环视四周,层层叠叠的翘角飞檐一眼望不到边,曲曲折折的长廊没有尽头,影影错错的树木伸向远方,这深深庭院是那么陌生,让陈阿福有些莫名的慌张。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大手厚实又温暖,让她心里踏实下来。她又回握住他,那只大手五指张开,大手和小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他们相视一笑,脚步不由地加快了。
回了竹轩,陈阿福又把李氏只给了二十两银子见面礼,如何找事,楚三夫人如何收拾她的事跟楚令宣说了。
楚令宣说道,“二婶人蠢又自以为是,她那点小计量不足为患。只当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不与她一般计较。不过,若她敢公然挑衅你,你也不必客气。”
陈阿福点头。
两人洗漱完换上便服。陈阿福穿了一件半旧的豆色绸子小袄,丁香色长裙,打散的头发如黑色缎子一样垂下。
楚令宣心里不由一荡,一下把陈阿福拉进怀里。李嬷嬷赶紧领着两个丫头退下去。
陈阿福红了脸,嗔道,“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害臊。”
楚令宣说道,“我搂我媳妇,有什么害臊的。”
陈阿福由着他搂着自己的腰,头往后微仰着,伸出双手把头发在头顶挽了个丸子头,又在旁边的妆台上拿起一根玉簪把头发固定好。
楚令宣温柔地看着她,喃喃说道,“那次我回棠园,正看见你在教嫣儿背‘小燕子’的童谣,你就是穿着这种颜色和样式的衣裳,裙子也是这种颜色,还梳着这种头发。那时正是傍晚,彩霞满天,我觉得你像从霞光中飞出来的仙女。”
陈阿福想了想,那应该是她才去棠园上班没多久的时候。她美滋滋地看着他笑道,“那个时候你就看上我了?”
楚令宣却摇摇头,让陈阿福很是受伤,小嘴也嘟了起来。小声嘀咕道,“你就那么老实,善意的谎言都不会说?”
楚令宣勾了勾嘴角,把她的小腰搂得更紧了。轻声说道,“那时候我在想,这么美丽、良善、聪慧的姑娘,不知道哪个男人有幸能够娶回家。那时,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幸运的男人。自从家里出现变故,我从来没想过女人,没想过娶妻,心心念念都是如何干大事……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根本不敢想,怕保护不了反而会害了你……后来接触了,我觉得我再也离不开你,想天天跟你在一起,觉得你也是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第一大事……我就开始谋划,怎样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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