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整个宴场都被真气鼓动声所笼罩,根本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叫声。她扑身到风厉行身前,跪倒在他的面前。
“掌门师伯,我错了,我会嫁,嫁得甘甘心心的,决不会再有异心。我求你,求你放过他吧。”
风厉行奋力推开她,“执迷不悟。”
温妍见风厉行决不会罢休,立刻又扑到兰远之身前,哭道,“师兄,你不是说你会放他一条生路吗?求你,放他走吧。”
兰远之怔怔地望着她,“他如此嚣张,你还要我放他一条生路?他如此漠视我天雷门,你还要我善罢甘休?”
温妍大声地哭泣,见没有人能助她,顿感人生无望。她回头看向混战之中的焰休,他分寸有度地游离在三十多名天雷门弟子中。虽然他游刃有余,完全没有败像,可是温妍却明白就算这三十名弟子落败,还会有另外三十名弟子换上。
如此下去,焰休终是寡不敌众。
49、第四十八章 殉爱
温妍顿觉人生了无生趣,若焰休为了她在天雷门丧命,她还有何希望活下去。她盯着在场中奋力搏杀的男子,仿佛一生的希望都维系在他的身上。
她突然想起了法静,立刻冲到了他的面前,“法静,救救他,快救救他。”
法静眉头一皱,忙拉起温妍说道,“这些人根本不是焰休的对手,你不必担忧。”
此话一出,不少天雷门弟子露出愠色。
卫子甲火暴的脾气更是一促而起,提起剑身,飞身扑向了战圈,喝声叫道,“五雷阵。”
只见同时有四人分别从后方蹿了出来,温妍失声叫道,“不要。”
法静面色一沉,足尖轻点,已掠向了卫子甲身前,左手金芒轻闪,五道金光同时扑向卫子甲五人。只听当当几声,五人的剑身被击中,纷纷被真气击退了几步,剑尖无力地垂向地面。
四名弟子都因站力不稳,倒在地上,卫子甲勉强撑住身子才不致颜面扫地。
他愤怒地吼道,“法静,你意欲为何?”
法静长声而立,笑道,“三十个打一个已显不公,卫师兄难道想叫天雷门没了脸面不成。”
“法静,你今日助魔教妖人,便是对中原同道的不敬,休要怪我无情。”卫子甲提剑又飞纵向法静,剑尖在半空划出两道,蓝光暴涨,击向了法静。
法静微微一笑,天机禅运起,左右手在胸前凝聚成一团金球,双手一推,金球瞬间袭向那团蓝光。砰的一声,蓝光被击得粉碎,卫子甲被真气的力道推向了地面。
法静依然潇洒地站在那处,从容地微笑着。卫子甲眉头蹙起,眼珠一转,只见他一个旋身竟飞扑向了一旁呆立中的温妍。
法静面色一沉,纵身扑向温妍,刚护在了她的面前,突然见到卫子甲反身跃向了另一边,那一头正是神色忧虑的司徒璇。
卫子甲剑光凝聚,旋出一张巨大的光网,直扑司徒璇。司徒璇正自惊愕,全然没想到卫子甲竟会攻击自己,完全无法做出任何的抵抗。身后的同门师姐妹均惊惧不已,也都无法立刻做出反应来。
法静怒从心来,体内姒魅狂泄而出,白光乍然出现,夺人眼球。他长啸一声,在姒魅的带动下,飞速地冲向了惊愕中的司徒璇。
速度之快,令人惊叹。众人一片哗然之中,法静人已扑至司徒璇身前,那道光网在他面前猛然一滞,顿时消去了所有的光彩,在一片白芒中无影无踪。
法静轻轻推开了司徒璇,双手握拳,银瞳闪现着不一样的光芒,凶狠又冷冽,充斥着嗜杀的气息。
司徒璇站在他身后,惊恐地叫道,“法静?”
法静冷冷地说道,“快走。”
那语调说不出的怪异和冰冷,司徒璇不禁后退了数步。
法静抬头看向卫子甲,卫子甲先是怔楞了一下,随即反身扑向焰休。
法静心中的怒火蓬勃而生,脚下一瞪,冲向了卫子甲。他左手轻甩,佛珠像道闪光已至卫子甲身前,轰然一声竖起一道无形的结界,将焰休的战圈团团围了起来。
卫子甲心中大惊,感觉身后有道强大的真气袭了过来,他转身举剑抵挡。法静冷冷一笑,双掌推出,犹如汹涌的海浪扑灭了卫子甲所有的抵抗。
卫子甲惨叫了一声,身子仿如无线的风筝,软绵绵地掉落在地,面色苍白。他轻咳了一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失去了倚仗昏倒在地。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风厉行和兰远之等人扑到卫子甲身边,扶起他虚弱的身体,面上惊骇不已。再抬头时,法静的那团白芒越聚越强,竟突破了佛珠的结界,轰地一声没入了焰休所在的战圈。
只见两团白光相互凝聚,瞬间暴开犹如迷雾般的光芒。众人均睁不开双眼,真气猛烈地扑面而来,刮地脸生疼生疼。
然后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浓烈的迷雾接着渐渐散开,众人这才看明白眼前景象。
三十名天雷门弟子躺倒在四周,哀号呼叫。而场中昂然而立的,却是一身戾气的焰休,和一脸平和的法静,那串稀世的佛珠正紧紧地被他拽在手中,在风里荡漾。
焰休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种时刻,你还能冒险来助我,果然和这帮侠义之士不同。”
法静温文儒雅地笑道,“我说过,若真要和你兵戎相见,我一定会和你正大光明地斗一场。”
“说的好。”风厉行朗声叫道,“法静,卫师弟之事我们暂且不谈,今日就让我和焰休来做个了断,单打独斗,光明正大,莫叫同道把我天雷门笑话了去。”
焰休拍手称快,“好,好,好,能和风掌门一决高下,焰休正求之不得呢。”
“有魄力。”风厉行从弟子手中取过剑,望着法静,“法静师弟,可还有异议?”
法静微笑着摇了摇头,“风掌门是一代大侠,所说之话当然一诺千金,法静怎敢有异议。”
他回头冲焰休看了一眼,然后退到一边站在了温妍身旁。
温妍拽住他袖子,双眼哭得红肿,“法静,他不是掌门的对手,快劝他走吧。”
法静抚慰地劝道,“如今是单打独斗,双方之间的恩怨总要解开,我实在难以插手。”
温妍双目通红地盯着场中的焰休,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法静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司徒璇,见她也是忧心仲仲地望着自己,想起刚才对她冷漠的语气,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歉意地冲她摇摇头。
司徒璇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愧疚之意,灿烂地笑起来,想以此减淡法静心中的内疚,双唇则无声地说道,“不怪你。”
法静体内姒魅渐渐平复下来,心中恶意也稍淡,想起刚才的一时失控不免后怕。如今克制心中怒意已是越来越难,一不小心姒魅就会全然而动,一发不可收拾。
得司徒璇如此安慰,心中暖意陡生,心境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风厉行和焰休已经鼓动起真气,双方对峙在那处,身形未动真力已经较起劲来。
两人的发丝随着真气的鼓动,狂乱地飞舞。焰休脸上被白芒照得一片惨白,而风厉行称着那身紫袍在蓝光的笼罩下,仙风道骨,威仪雍容。
突然,风厉行纵身一跃,人飞至半空,双手大开,右手剑尖向上。只听雷声立时轰鸣,闪电乍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深蓝色的电光,如同搅破天空的缝隙,时而出现时而隐没。
电闪雷鸣片刻,两人足下已燃起一团火花,砰然一声就把两人团团围困了起来。
火花足足有半人多高,将两人的脸照耀地闪闪发光。两人所处之地犹如一根火柱,任何人都不得而出,不得而入。
焰休的天魔阙也已非当日可比,早已是炉火纯青,挥洒自如。
只见姒魅的白光眩亮迷人,在火光里好似一个不容侵犯的净地,闪电雷鸣似乎都无法对姒魅所围聚的地方起任何的作用。
焰休黑色的面具从白光中隐现,弯弯的嘴角是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容,天雷地火曾经带给过他那种焦灼痛苦的感觉,如今只是如针刺般的疼痛,全然无法再迫使他胆怯和退缩。
他左手高高的扬起,指尖有抹银光闪动,是他的独门兵器白眉刺。白眉刺在他手中飞转,然后突然飞扑进风厉行的那团蓝光中,划出一道优美极致的弧线,令人惊叹。
风厉行此时已察觉焰休的道行已比当日更高一筹,却没想到竟会进步如此地神速。此时他不敢掉以轻心,全身灌注真力,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大喝一声,“收。”
闪电雷鸣突然停止,火光就如同被大水熄灭了一般,黯然隐入地底。这下所有人都惊愕了一回,胜负还未定,实难明白风厉行收回法术的用意,就连焰休也不免神情一滞。
风厉行的剑身在身前轻轻一转,只听铮的一声,白眉刺又划着一道弧线飞回了焰休手中。风厉行的剑却毫无停顿,只见他将剑尖指向地面,左手用力地在剑把上一拍。
突然,从地底蹿出一串火苗,飞速地旋上了他的剑身,直到火焰把剑烧得通红才止歇。风厉行大吼一声,奋力将剑指向天空,火苗直蹿天际,砰的一声爆散开来,在他和焰休的头上拉出一片火红色的天顶。
只见火焰中有丝丝光影闪动,挣扎着要突破这火焰之顶。风厉行的剑旋出一朵美艳的剑花,直扑那火焰天顶,火花爆裂开来,然后那光影轰然地在头顶爆出惊天的声响,现出它幽蓝的光芒。
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这时,火焰天顶发出震耳的轰鸣,犹如泰山压顶之势冲向焰休。姒魅在压制中嘶吼着,白光也越来越刺眼,和那火焰天顶固执地抗衡着。
焰休只觉体内气血翻滚,姒魅的力量正在渐渐微弱,心中不由对风厉行产生敬佩之情。如此威力无比的法术,前所未有,能创造出这等法术之人绝对是一代宗师。
温妍全身颤抖着站在战圈之外,心中已满是绝望之情,这般强大的法力,又有何人能安然逃脱?今日,只怕是焰休的绝日,也是自己的绝日。
他死了,自己又有何意义在存活下去,就算活下去也是行尸走肉,失魂落魄罢了。温妍笑了,凄绝美艳的笑容将她称托地犹如天仙下凡,只可惜她救不了他,救不了自己。她活着,焰休绝不会贪生怕死地独自离去。她死了,也许他还有机会离开此地。
她木楞地走近蓝光白影,真气的灼热让她的心滚滚发烫起来。四周的人都注视着场内,被空前绝后的斗法吸引着目光,没有人注意到她不智的举动。
第一次在静幽林的会面,碧海镇里的生死相依,种种情景此刻犹如流动的风在记忆中扫过。原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竟然是这样的短暂,都不够用来回忆。
而如今,回忆已没有意义,人生就将结束。
“焰休,我知你今日绝不会走,我也明了你的情意。若是今日你遭不幸,温妍也绝无贪生之念。若是我死,能让你有逃生之机,温妍也绝不会放过。只是望你记得,今生今世,我温妍只爱过你一个男子,再无他人。”
她温言温语地说完,又是凄婉地微笑着,然后她探进袖中,取出了那根定情的白眉刺。冰冷的触觉,让她心如死灰,这世上再无留恋之事,除了,那个男子。
为了他,她愿意用性命去赌一次。
她奋力举起右手,白眉刺在光芒中闪现着诡异的光彩,然后她双手相握,用力将它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不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拼力争斗的焰休,目瞪口呆的兰远之,还有人已飞扑向温妍的法静。
血从胸口泊泊地流出,和喜庆的礼服混杂在一起,已是瞧不分明。温妍的脸已是苍白如纸,和鲜红的礼服是如此刺眼的对比和惨然。白眉刺扎在她心口,一大半已没入她的体内。
法静接住她的身子,她全身都在颤抖,热度逐渐地褪去,她却笑得那样地风华绝代。
焰休在一声怒吼之后,全身的愤怒之火熊熊地燃烧起来,姒魅在怒火之中疯魔,发出强大而无边的法力。风厉行的势头被强力地镇压,心头也不由吃惊,脚下轻点,人已飘然落至兰远之身边。
兰远之则呆楞地站在那处,无法置信地盯着身前的温妍,看着她奄奄一息地躺在法静的怀中。
法静搂着她,喝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她伸出手指指向焰休,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和魅人。法静顺着她的手指望向焰休,只觉他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姒魅则缠绕在他身边,发出一声又一声怒吼,犹如他心中那燃烧不止的愤怒。
焰休走向温妍,每一步沉重地好似灌了铅,他跪倒在她面前,激动地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可是却颤抖在半空。
温妍已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深情地凝视着他,模糊的视线和疼痛逐渐消失的无力,她多想再好好地看清楚她爱慕的男子,看一看他面具背后那张真切的容颜,她一直期待见到的真实的他。
可是,可能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伸着手想要抚上他的脸,最后的一丝气息如同涣散的目光消失在半空,芊芊玉手无力地垂下,预示着生命的终结。
“不。。。。。。。”焰休仰头长啸,声音中透着悲戚和绝望,还有那一丝无边无际,永不休止的愤怒和仇恨。
他欺身将温妍搂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已渐渐冰冷的身躯,他哭泣着,心中装满了她曾经的温柔和温暖。静幽林里那次相遇,是他一生幸福的开始,却并不是幸福的一生。而碧海镇上那温柔甜蜜的一夜倾谈,让他看见了生命的希冀,却并非希冀的开始。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重来,他会关闭自己的心,让这个纯良美丽的女子活在她高傲的世界里,和他永远地错过。他宁愿选择自己凄然一身,也不愿承受终要失去她的那种痛苦,那简直比剜肉剃骨还要残忍和无情。
他止住哭声,起身而立,法静怔怔地望着他的绝然和愤怒,察觉到他面具背后那双目光闪动着凶狠犀利的光芒,“焰休。。。。。。”
焰休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冲天而起,落至屋顶。
他左手轻搂温妍,右手愤然向着地面击出一拳,白光轰然在地面击出一个深坑,只听他厉声说道,“我焰休绝不会忘记今日之仇,我立誓终有一日踏平中原,夷平雷门山,将所有人碎尸万段。若违此言,我誓不为人。”
焰休仰天冷笑,飞身掠向天际,阴暗的天空中仍旧回响着他冷冽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怵。
50、第四十九章 杖刑
逸雷观中惨雾一片,仿如当日温凯遇害之日,如今只是换作了温妍而已。才短短数月,温氏父女却相继过世,不免让人掐腕叹息。而修元大典和婚礼的无疾而终,则将天雷门和焰休之间的仇恨推上了顶点。温凯的死固然是激起仇恨的导火索,而温妍的死则是造成双方之间无法解仇的最终原由。
此时,风厉行高高地坐在主位之上,面上已无刚才大战焰休之时的大气与洒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他全然没有想到,温妍竟会如此刚烈,宁可玉石俱焚。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温妍对焰休的感情已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这让他不禁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大师兄秦莫,也是为了一个妖族的女子,竟然将自己的前途尽毁,将师门名誉抛在一边。
如今仿佛一切又都重新来过,又一次把天雷门推到了风口浪尖,而这次他却没有法子将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下来。秦莫当初是在师父的允许下偷偷离开了天雷门,而温妍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殉情,整个天下都已亲眼所见,这样的家丑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