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你怎么会知道我有玉佩?”
反正她理直气壮,墨沧也就不介意自己有几分咄咄逼人了,捅了篓子还有她师兄,她才不怕!
所以,在她一番一点儿都不客气的追问下,劲松都汗颜了,他头一回觉得,顾公子真是好修养,脸色连变都没变,中间甚至还悠然自得的让小二添了一回茶水。
墨沧反倒是觉得,顾卿白一语不发,完全就是心虚太过了。她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手一伸:“顾公子,还我玉佩。”
“吱呀”一声,门开了。
“公子,是这块玉佩吗?偷玉佩的贼黑白已经将他送到衙门去了。”
听到这话,墨沧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这玉佩不会是自己的那块儿吧?
她转过身,便看见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黝黑男子,手上拿了半块莹润玉佩,那形状图案,赫然是自己的没错。
她竟是误会了顾卿白
房间的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好在白黑不是个笨的,自发的将玉佩归还了墨沧,又将那情景仔细的说了一番,这才住了嘴。
顾卿白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施施然出了房间。
墨沧还想着跟他道歉,刚探出个脑袋,那主仆二人却是已经不见了,登时这郁郁一口气憋的直纳闷,对他也就存了更甚的愧疚之心。
而店小二端上来的各式点心,更是让墨沧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第四十一章 顾家首辅(一)()
徐绍祯惊奇的发现,自从小丫头跟着顾卿白去游湖以后,整个人变得文静乖巧了许多。
往日她在徐府定然是闲不住的。深宅之中规矩犹多,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百年望族,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府上的门面和风度,所以也就格外的严格。
墨沧的性子,早在宁山书院他就一清二楚了。
淘气顽劣,跟个孩子一般,虽是打磨了三年有所收敛,然而一颦一笑间仍是少女娇俏,灵动可人。他见惯了锦妹那般大方得体的文静闺秀,相处起来虽是舒服,可总归是少了些生气,墨沧这样的性子,对他来说,有一种难得的珍贵。
所以,他也没想拘着她,这才单独的在府宅之中单独给她布置了一方院子。里面花花草草、绳索秋千,都是他费尽心思照着她的喜好安排的。
往日他一进这间小院儿,见的最多的就是墨沧蹲在角落里,不知又发现了什么新鲜的虫草一类,后头拿着草笼的下人吓得满脸煞白。
徐府中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向来是怕他几分的,唯独她这院里头,下人们却天天的盼着他来,只希望公子能赶紧解救了自己,谁知道沧小姐手上抓着的大黑虫有没有毒啊!
饶是他不去的时候,也有人硬着头皮一脸欲哭无泪的战战兢兢来跟他“告状”。
什么沧小姐早上刚做了弹弓,老爷的画眉鸟被她一颗石子打下来了;不然就是后院里头那株生了几十年的小苗活不成了,沧小姐说长在它旁边的那棵枯黄的草是什么难得的药草。
而现在,全然的变了。
徐绍祯往国子监去倒不是读书,而是谨遵圣命,去给几个皇子当伴读。说是伴读,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几乎就是半个夫子,皇子们再是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也不敢对皇帝的肱骨之臣不敬哪!
大冠王朝科举入仕,而放眼整个金銮殿,唯二的例外便是十岁上朝的顾家卿白和十二上朝的徐家二公子。
莫要以为他俩能上朝只是仗着祖上荫庇,功勋世袭,这两个人是有真才实干在的。顾卿白十岁能议国事,直到现在他都年满十八,还是整个上京城中颇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情。
当年宁国和朝国有一场战事,本无冠朝什么事儿,可是这宁国往上数了不知多少代,发现冠朝曾嫁公主来和亲,这祖上是姻亲,求援的措辞也就有了。
偏生这趟浑水,浑的明目张胆还理直气壮,若是回绝,少不得要显得冠朝小气且国力弱小,可是参战,显而易见没有什么好处。
一时之间,举朝上下,都是愁眉不展。
而向来以闲散首辅著称的顾翰烜顾首辅发言了,仗是要打的,朝国狼子野心,若是攻下宁国,冠朝西北则岌岌可危,与其冒着在自家地界上打仗的奉献,倒不如在叫旁人把敌人打回去。
这个旁人自然指的是宁国。
众臣一听,顾首辅言之有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宁国的求援啊!也难为顾翰烜,在这样的事情上还是不疾不徐,跟平常吟诗作对似的,悠悠的说了个明白。
这战争胜负,靠的不全是军队实力,更重要的是军心要稳。宁**队可谓是一支强悍的虎狼之师,现在对上朝国还是没有胜算的把握,是因为宁国还有所顾虑。
这打仗咱们冠朝就不去了,只要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将朝国这帮乌合之众打回去,那是易如取囊中之物耳。
这下连皇帝也听得糊涂了,竟是亲自问道,宁国的顾虑是什么?
顾翰烜这才得意一笑,说是战后建设。宁国本就立国根基不稳,若是几座近城打散了,定然要给朝堂之上小皇帝的几个皇叔可趁之机了。
咱们就保他几座城池,宁国尽管放手去打。就算城墙也被攻破,自然有咱们冠朝给他擦屁股,西北一带不是有闹了饥荒的百姓,因为赈灾银被贪污的事情一直是悬而未决吗,这下可以把西北百姓调遣过去,修完城池,咱们再回来。
如此一来,银子也收到了,援助也干了。谁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顾翰烜说完,皇帝登时龙颜大悦,当朝赞叹:“首辅有尔父风范!”
顾老爷子那可是一代清臣,在先帝那里得了无数的赞誉,先帝甚至说是没有他顾老爷子,便不会有如今冠朝的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其人又是其钦点给当今圣上的太傅,位高权重,可见一斑。
而皇帝将顾翰烜跟他老爷子相提并论,可见确实是抬举。
群臣皆惊,顾首辅果然是在藏拙!之前的闲散逍遥都是作出来糊弄人的!这不是欺君罔上嘛!
眼观眼的,知道了诸位同僚跟自己的想法都差不多,一群人脸都紫成猪肝色了,那头顾首辅才慢慢开口,说是这法子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家中九岁小儿顾卿白告诉他的。
此话一出,顿时滚落了一地的眼珠子。
顾首辅这是拿我们寻开心呢,九岁的孩子能成什么事情?
王尚书想了想,自个儿家老七还是天天上街闯祸,史侍郎更是为家中老幺愁的直皱眉头,就连一直为人夸赞的徐家二公子绍祯,都也只是熟读四书五经而已。
而顾首辅这唯一的孩子,一直是闻所未闻,他今日若不是提出来,少不得要忘记他们顾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孩儿了。
这也不能怪众位大臣,实在是顾家低调太过,连顾卿白出生的时候,顾翰烜也只是发了个请帖,在上京城最大的酒楼设宴,说是家中夫人爱静,叨扰不得。
当时笑了他一通娶了个河东狮也就过去了,谁还一直关注这顾家小孩儿的成长啊?
这样的情况下,你顾首辅说这样的话出来,不明摆着是糊弄人吗?
皇帝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众位皇子还不如徐家老二争气呢!
顾翰烜本就是个看得开的性子,当着皇帝的面儿就敢摆袖子,不信,我明个儿就把家里头那小子拉出来给你们瞧瞧!
一向文绉绉的顾首辅难得的说了句俗话,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
第四十二章 顾家首辅(二)()
顾首辅说到做到,压根儿就没管皇帝答应不答应,回到家便去找自个儿儿子说了这事。
当时顾卿白在书房画画儿呢,他对于父亲大人的打搅很是不耐烦,说等吃完饭的时候再告诉他自己去不去。
民间流传的版本是说,咱们顾小公子虽然惊艳绝才,可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娃娃,听了要进宫面圣,还是在朝堂之上,产生退缩之意也是难免的。不过后来,小孩儿不是好歹是去了嘛!
实则秘而不宣的是,顾卿白默默的将在外头高手风范回到家就是个活蚂蚱的顾首辅甩到他宣纸上的墨点儿补全成了朵朵迎雪怒放腊梅花以后,去了顾老太爷的后院。
顾老太爷正钓鱼呢,见了宝贝孙子便笑呵呵的唤他过来了。
顾卿白虽小,却是看得通透。人人说他父亲顾翰烜是甩手宰相,什么用都不顶,还有人猜测顾首辅只是在藏拙,实则满腹治国经纶。
顾卿白却是知道,自个儿父亲真的是只喜欢谈诗论道,对治国并无兴趣,而且,这还是祖父刻意而为。
顾家的百年气韵,需要他这么做。
他们顾家,不能一直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唯有能人之后出庸才,才能真正的打消帝王的疑虑。
顾老太爷看小孙子的脸色,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了,吩咐他将篓子里头的鱼都倒回池塘去,悠悠的说了句顾家气数未尽,以后如何,且看卿白的造化了。
祖父,这是同意了。
他有足够的本事和实力,来证明自己可以撑得起顾家的重担。
庙堂之中,圣颜之下,面对一个个或试探或刁钻的问题,顾卿白游刃有余,将胸中文墨发挥的淋漓尽致,最后在满座皆惊和顾首辅异常得意的神情中,广袖一挥,恢弘大气的跟皇帝袒露心迹。
他,顾卿白,愿伴圣驾左右,成为大冠朝的肱骨之臣。
这话狂傲,可也却有资本,放眼天下,无人敢在轩辕皇帝面前说这话,可是因得他是一个九岁的孩子,童言无欺,皇帝龙颜大悦,再次夸赞了顾首辅一番,直道人家教子有方。
然后,竟是亲自走下高台,将身上所戴玉佩递到了顾卿白手上,让他以后随同顾翰烜一同来上朝。
顾翰烜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早就厌倦了官场的生活,也想着跟家里头的老爷子一样,就守着那池荷花,天天儿的画个画,钓个锦鲤,没事的时候写两首诗,跟夫人一同出去游玩。
当下便是眉开眼笑,一看便是愉悦的很。
这一真实的开心,又将皇帝的疑虑打消了几分。顾家这一对父子,想要什么都不加以掩饰,实在是难得。
顾家果然是个世代该为王辅的!
顾卿白也没有叫看重他的皇帝失望,宁国求援一事,解决的是彻头彻尾的漂亮,西北百姓虽是出了苦力,可也带回了银子,宁国小皇帝更是感激涕零,言辞之间,颇为谦恭。
顾卿白一计成名,一时之间,冠朝上下,无人不晓这个九岁稚龄的神童。
而他后来也确确实实证明了,他不是一个草包,无论是水利还是库银,桩桩都办的漂亮,有些法子,竟是教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深感自惭形秽。
这样的才气经纶,在顾翰烜提出来告老辞退的时候,竟是无一人反对。
顾家小公子的才干都是实打实的看在眼里的,实在不像是一个孩子,倒不失为一个果断凌厉的首辅之臣。
因此,皇帝也只是说了一番客套话,便允了他的请辞,全然不顾这首辅所谓的“告老”是才过而立!
那时候顾卿白刚满十岁,让一个孩子来当首辅,说出去实在是教人笑掉大牙,轩辕皇帝考虑再三,还是给了他一个中规中矩的三品官。
首辅一位,自然是花落旁人。当朝李首辅,这个首辅当的实在是窝囊,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捡漏的
据说李首辅曾酒后吐真言,一把年纪的人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当年翰烜科举考试的时候,自己不该站在他旁边看卷子,不然他也不会记恨自己,早早的退了,让自己在这个位子上,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众大臣只是笑而不语,然后暗暗庆幸。幸亏当年顾翰烜科举,监考的不是自己。
虽是三品,可谁都知道,这个三品的分位有多重。
好在顾卿白也不在乎,当什么还不一样,就是在上头站着。
自打他像模像样儿的上朝开始,除了顾翰烜和顾夫人还把他当个小孩儿看,旁人见了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
皇帝连自个儿亲儿子都没抱过,当朝抱过顾小公子,这份荣宠,不是很能说明问题么!
顾卿白在朝堂之上和民间传闻中的地位,越发的超然。
因此,当科举放榜,遍观整榜,无“顾卿白”三字的时候,一时间民怨沸腾。
今年的科举,定然是有黑幕!顾公子的才华,那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非但不在前三甲里头,而且还是名落孙山?
往年的放榜都是读书人的热闹,今年却是整个上京城都沸腾了。
竟然还有百姓组织起来在刑部前头要求彻查科举。
刑部尚书一看,也是愁眉不展,这还了得,这帮刁民!科举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刑部来管了?他定然要上奏给圣上!
刑部尚书去的也不巧,皇帝正跟顾卿白下棋呢,眉毛一抖便不出所料的又输了。
他这就撞到枪口上了,硬生生的跪了半柱香的时候,才听到皇帝有些讶异的问,杜爱卿是什么时候来的。
杜尚书眼泪都要被气出来了,果然是近墨者黑,您老跟顾家小子一样,也是一肚子坏水了。
心中虽是腹诽,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微臣刚到,扰了皇上的兴致,是臣的不是,微臣告罪。”
杜尚书趁机默默的瞥了一眼棋局,唉,顾家这小子,还真是一个子都不让。要不是他姓顾,估计已经被斩首了好几回了。
然而,他确实是低估了皇帝热爱自虐的下限。
皇帝一面说着爱卿平身,一面又摆上了棋子,嘴里还笑道:“这一眨眼八年就过去了,朕竟是未曾赢过你一回。”(。)
第四十三章 清蒸鲫鱼(一)()
杜尚书在下头听着都是心惊肉颤,顾家的这位可真是个小祖宗,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他今个儿不会跟着一块遭殃了吧?
说来也不怪杜尚书会这样想,虽然皇上的棋艺尚不是登峰造极的,可是也不是差的呀,加之跟天子对弈的诸臣,谁敢让他输棋?这除非是脑袋不想要了。
如何让棋让的毫无痕迹,这也是为人臣子的一门必修课,杜尚书自然是其中佼佼者,一味的输都不行,更何况是一直赢了。
他在下头冷汗直冒,上头顾卿白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心思比谁都难揣测,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好似在话家常一般,直接说是皇上这些年的棋艺一直没有长足的长进。
“哈哈,杜爱卿,你听听,他倒是说起朕来了!”
皇上非但没生气,反而龙心大悦,对上杜尚书也是颇为和颜悦色。
杜尚书赶忙趁热打铁的告了一状,将放榜以后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他自然不管百姓怎么想,他现在头疼的就是怎么把这帮聚在刑部门口的刁民打发到旁的地方去。
他刑部管杀人管放火,什么时候连科举都成了他分内之事了?
不得不说,这所处地位不同,关注点自然也大相径庭。皇帝听了以后直乐得合不拢嘴,不管是真高兴还是假开心,又很是责怪了一旁的顾卿白一番。
一旁的大太监看着杜尚书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心中直直的叹气。诸位大臣是只见了朝堂之上皇帝对顾大人卓见才知的赞赏有加,他可是连私底下都看的清清楚楚。
眼下圣上虽然嘴里头说的都是什么“惹麻烦,”嫌顾大人不去参加科举,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得出来,皇上这是骄傲呢。
可不是,他的左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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