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问他的军官,流利的用英语回道:“还能怎么说,就说他在抱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生不负()
因为刚刚才哭过,小孩儿一双黑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还蒙着一层水雾,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明明还打着哭嗝,却小人精似的扯着嘴角,想要笑一般。
让人看着,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眼神,真是跟她如出一辙。
“嘿,瞿,我们必须要走了!”
“瓦莎,十二呢?”
楼梯口忽而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哦,天哪,这个小鬼头,你都不知道shine一路上多么着急,为了她,我闯了一个红灯!”
威尔耸了耸肩,佯装作颇有怨言的样子往瓦莎身边走去。
知闲愣在原地,看着那抹背向她的高大身影缓缓的转过身来。英俊如斯,唯有剑眉星目,锐如锋刃。
她脑中一片空白,身子颤的厉害,站在原地紧紧的咬着唇,眼看着泪就要落下来。
他手上还抱着十二,阔步便向她走去,一手大力的揽了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低沉道:“知闲,是我。”
“衍之”
时隔多年再次倚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她终是哽咽着在他怀里哭了出来,却仍是觉得一切仿若有些美好的不真实。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众人瞩目下静默相拥,再也无言。
许久,瓦莎才率先反应过来,以一副惊呆了的表情道:“哦,天哪,怪不得十二这么轻易就不再哭泣了!”
“瞿呢?不是汇报说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吗?”史迪威一边说着一边往上走,见到自己的部下都站在三楼的楼梯口,便有些生气:“嘿!伙计们,你们都在干什么!”
老医生指了指面前:“将军,我们在看瞿抱儿子。”
史迪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哦上帝!这不是瞿夫人吗?!”
“衍之,我有些站不住了”
知闲一双眼睛哭的有些酸疼,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多丑,便埋头在他怀里闷声的不肯抬眼。
瞿世峥随手将十二交给了瓦莎,横抱起知闲便往外头走,走廊上顿时响起了一片善意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十二!”
知闲一瞪眼,他低头去看,嘴角还噙着笑意:“十二?”
“你儿子!”
瞿世峥轻声一笑:“他懂事的,我先抱了你上车,再回去抱他。夫人放心。”
看着他这样的俊颜,眼含笑意的叫自己“夫人”,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了。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现在面前,却又是让知闲禁不住眼一酸,也没有心力去恼他,揽着他的脖子便就着那西装的外套蹭眼泪。
这天晚上史迪威和威尔等人自然都是欢喜,恰好林逸国考察也结束了,他见了瞿世峥,竟是哭的跟十二一般,就差也在瞿世峥西装上擦鼻涕了。
史迪威当年带着飞虎队从侧翼上山,恰好赶上了瞿世峥带着敢死队冲锋,他自然是不能看他去送命,去救人却也晚了一步,离开中国的时候却是把仍在昏迷的瞿世峥带回了美国,并且动用自己的权力,从军方找了最权威高明的医生,一年来什么任务都没有,只有救醒他一个。
他跟瞿世峥交情虽好,却也是有私心在的,眼下人醒了,他便直截了当的提出来了,要求瞿世峥担任美国将领的高级顾问。
瞿世峥没说话,知闲却是很坚定的回绝了,话也不是很客气,如今国内战争已经结束了,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他再成为一个职业军人,就算是要饭,也不准他再穿军装。
史迪威本也正人君子,当下便不再提这事,只说祝贺一家三口团聚,又大说美国之民主法治云云。
闹到半夜,一行人才陆陆续续的散去。
看着在翻箱倒柜的知闲,瞿世峥颇为无奈的将人抱起来,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动:“知闲,你在找什么?”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他:“收拾行李呀,我拒绝了史迪威,这房子我们肯定不能住下去了”
她的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
“夫人放心,我肯定不会带你和十二上街讨饭的。”
知闲一下就沉默了,许久才鼓足勇气,抬眼去看他:“衍之,你若是还要穿军装,我也支持你。”
她的一番话本就是为着他考虑的。外公死前的嘱托,还有衍之的性子,都意味着他是断不可能在美国从军的,可是史迪威于他有恩,这样有些蛮横的话,只能她来说。
她只要一直站在他身边罢了。
却不曾想他却是有些傲气的一笑:“回国去做什么,打内…战吗?”
知闲眸中却是微微有些讶异:“衍之,你是说,我们就在这儿住下去吗?”
她话一出口,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如今的形势,就算是衍之拒绝了美**方的邀请,这边也不见得能放他回国去。
不过,与其回国去面对兄弟阋墙,倒不如留在这儿过个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瞿世峥见她眼神清明,便知道她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的,也不欲教她为这些事费心神,便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手指上挑了红色的荷包在她明眸前微微一晃,而后极快的收了手。
知闲回过神来,便顺着他的胳膊往后头摸,不留神间,整个人已经坐到了床上去。
他顺势钳住她的手,一双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先前及腰的长发只到脖子,短发本俏丽,合着那剪水双瞳,却怎么看都是娇媚。
知闲亦是不费什么力气的抬眼看他,白衬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明明是一般的打扮,却是硬生生的穿出了军装的硬朗气。
那张日思夜萦绕于心的英俊脸庞就在她面前,眉眼皆是深情的看着自己。
“衍之”
她的声音含了些软绵绵的甜意,似是入口即化的蜜,引诱着他的吻一路向下。
“哇——”
一帘之隔的旁边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知闲推了他一把,见他不为所动,便亲了亲他的唇,扣子都没来得及系上便下了床。
某人摸了摸明显是被一个敷衍的吻亲过的地方,看着自个儿小妻子一丝不挂的温柔的哄着一个团子,心里突然有些别扭。
他瞿世峥的儿子,应该从九个月就开始独立!
嗯,明天就要执行这个任务。(。)
番外之宛若惊鸿(一)()
你终于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里,不需要刻意去提起,却从来都不能忘记。
一到冬天,曼彻斯特的雨就绵绵的落了下来。
这个终年温和潮湿的城市,涌动着引领工业浪潮的欣欣向荣。不同于巴黎的浪漫和上海的繁荣,它充满着英国人独有的绅士气质和沉默寡言。
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人报之以善意的目光,当然,也仅是限于礼貌,并没有人真正在意你是谁,又为什么来了这座北方的城市。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温暖的灯光照在明亮洁净的瓷砖上,威廉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姑娘穿了一身妖娆的红裙,正不知疲倦的随着舞曲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伴着欢快的节奏,那火红的颜色像是一种热烈的邀请,“轰”的一声在他脑中盛开。
他穿着皮鞋,甚至没有换下身上的西装,揽着她的腰开始配合她的舞步。
她却是有些气恼的停了下来,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斥责道:“你在做什么!”
“亲爱的,对不起,可是你实在是太美了,我有些情不自禁。”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除了他的中国姑娘,可是他就是喜欢她任性到有些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
威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却仍是诚恳的跟她解释。
她莞尔一笑,歪头看着他:“是吗,有多美?”
黑色的发丝顺着她完美精致的侧脸垂下来,扬起的眼神中带了些略有挑衅的媚意,像一只难以驯服的野猫。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她,他碧蓝的瞳孔中浮现一丝情…欲的浪潮,低头吮咬着她如玉的锁骨,大手伸向了她的裙摆。
楚楚衣衫悉数褪去,窈窕有致的女子躯体被他抵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胸前的柔软被挤压的有些变形,外面已是夜幕初上,红灯绿彩中,威廉低吼着攀上了高峰。
他一手伸到前头去捏着似是渗进凉意的一团,轻轻的咬在她的耳朵上,用中文说道:“宛若,我爱你。”
那句“我爱你”的腔调有些怪异,而那声“宛若”,却是字正腔圆,透着男性嗓音特有的磁意,性感至极。
赵宛若回身,攀上了他的肩膀,纤瘦合宜的长腿抵在他双腿间,倩笑道:“威廉,叫我宛若。”
“宛若,宛若”
赵宛若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出自曹植那篇有名的洛神赋里头最美的一句,“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这是爸爸对她的寄托,她这辈子只要顺遂快乐,当一只光鲜亮丽惹人艳羡的花瓶就可以了。
上海滩人人都知道赵国生有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是一直不得意。
所幸她赵宛若来了。
千宠百爱,家里的四个男人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谁让她是爸爸唯一的女儿,是哥哥们唯一的妹妹。
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赵国生将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几个戏院都包了下来,大摆流水席,说是庆贺小女出世之喜,其人疼爱女儿,高调到了这般地步。
这也是一件颇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赵宛若被从小娇养到大,却不是个被宠傻了的,真心假意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也就自会分辨了。爸爸一众生意上的叔叔伯伯,千方百计的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她也懒得周旋,直白的就回绝人家,有几个甚至听了她的奚落讥讽,再也不跟赵家往来。
她大哥赵鸿渐不怒反笑,说是自家妹妹能耐着。
赵宛若也没有辜负赵家三个男人的期望,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明艳动人,黑发如瀑,给哥哥们当晚伴的时候随意一笑,不知道惊艳了多少青年才俊。
她美的张狂,漂亮的肆无忌惮,像是暗夜里盛放的灼灼妖姬,分明带了侵略性的气息,却让人甘愿冒着蚀骨焚身的痛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接近。
赵国生一开始是反对掌上明珠去上新兴的希望中学的,那里头鱼龙混杂,听说男男女女挤在一块儿上学,他倒不是思想封建僵化的人,纯粹是怕自己宝贝女儿被那个混小子占了便宜罢了。
“爸爸,那里头都是新鲜玩意儿,我整天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去!”
赵宛若一生气,那娇如花瓣的唇就扁的跟能挂酱油瓶一样,回回都是赵国生让步,这一遭自然也是拧不过她,只好暗暗的叮嘱大儿子,派好人手照顾她,不要被她发现家里人盯着。
赵鸿生也知道妹妹的性子,内心顽劣的像个淘气的小孩子,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是赵国生不说,他也必然不能放任妹妹一个人去学校的。
赵宛若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为何究竟非去学校不可了,可是冥冥之中,一切好似自有定数一般,无牵无挂自由随性的她,终是逢了一个“情”字的罹难。
她是不爱读书的,上课的时候就捧着画本子,在下头描老师的像,戴眼镜的科学老师,蒜头鼻子大额头,蓄着长发的国文老师,胡子拉碴小眼睛
班里不乏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和公子哥儿,这一张张活灵活现的画竟是在同学之间广为传阅,任谁看了都要哄笑一场,赞叹她赵宛若的一双好手。
“非人哉!黄峤这次又全科满分,摘了年级桂冠!”
数不清第几次听到黄峤这个名字了,杜娟她们每每说起来都是一脸兴奋,不过她丝毫不感兴趣,一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考的不再是八股文了,第一名就不叫做状元了吗?
“快看快看,黄峤!”
本是随意一瞥,赵宛若拿着铅笔的纤手却是一顿。
灰色的学生装,满是儒雅的书生气,然而那眉眼间的平静无波,却又给其人添了几分成熟。
旁边的同学都在因为他而喧闹,他却好似全然不受影响一般,只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她的眼神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不知不觉就站起在了窗边,目送着他拐上了楼梯。
那年才十五岁的赵宛若,脑中忽而一片璀璨,不自觉想起了一句话,此间少年,风度翩翩。(。)
番外之宛若惊鸿(二)()
小少女从此就有了心事。
她画本子上满满的都是同一副场景。窗,还有黄峤。
赵宛若开始认真听课,好好写作业,只为了年级放榜的时候,自己的名字能够挨他近一些。她本就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这下又肯用功,成绩自然是进步的飞快。
赵国生看着宝贝女儿上进,非但没有欣慰,反而有些担忧,自从她开始一门…心思的念书,自己这个当爸爸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弱了。
吃饭的时候想跟她说说话,她瞪着一双明眸,提醒他注意餐桌礼仪。等吃完了吧,她就谁也不理的上楼去看书。
他过的连连叹气,唉,他养了个女儿是用来宠的,这下可怎么是好。
赵宛若倒是不觉得累,这样幼稚的心思,她从前是没有过的,可是一想起少年俊雅的样子,她的脸就有些红。
在她的名字跟他隔了十一个人以后,她终于和黄峤有了交集。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蝉鸣的欢快,紫荆隐隐的香气夹杂着温柔的晚风在夕光下弥散了整条路都是,那样的沁人心脾。
已经放学很久了,她独自走在路上,脑子里还在想那道复杂的几何题目。
赵宛若一边走,一边右手在左手掌心比划着,不留神就撞了谁,她的思路一下被打散了,抬起头来怒目以对,盛气凌人的道:“你干嘛!”
这一眼却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皙的脸红的如同灿烂晚霞。
她看着少年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本子,骨节分明的手衬着墨绿色的绒面,格外的修长好看。
赵宛若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画本子原来是这么优雅的存在。她的画本子!
黄峤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递给她:“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赵家宛若,果真名不虚传。”
他知道自己赵宛若咬着唇接过了本子,心里明明有几分虚晃的怯意,却仍是扬着头一笑:“哦,黄峤兄,彼此彼此!你都听说我什么了?”
两个人竟也是就这样熟稔起来了。
偶尔有特别难解的题目,她绞尽脑汁的解出来,然后装作不懂的样子走过几个班级去问他,看着他眉头微皱,三下两下的写出来,拿着铅笔温润讲题的模样,她的心如同有一头迷路的小鹿,在里头跑跑来跑去,教人不得安宁。
“哦,不就是”偶尔被他察觉了端倪,她也不怵,从他手里抢过笔就简洁明晰条理清楚的复述出来。
黄峤不夸她,亦是不嫌她,只点头微笑。
赵宛若毫不矜持的自夸:“我可是前五名里唯一的女生。”
“除了你的名字,我倒是丝毫没看出来,你有哪里还像个女生。”
“你去打听,上海滩对我赵宛若有意的人都排到黄浦江里去了!”
她瞪他一眼,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为何。所以,你要抓紧,我可以让你插队。
黄峤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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