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握着沛林的手,精神倍振,“我没有仓夫人见多识广,脑子也简单许多。明天我出再说。”
“辛苦你了,香儿。”沛林满眼柔情看着小小的寻香,真想把她搂在怀里疼一疼,可是自己这个样子,呵呵。
“睡觉吧,沛林。”寻香看时候不早,为他掖掖被子,沛林眼神勾着她,满是期待“香脸一红,抚摸一下他的脸,“乖乖睡觉‖力好起来。”
“嗯。你也好好睡觉。”
一点东西不卖是不可能的,家里只有二百两银子了,跟着要添人手,沛林要吃药,二百两的周转只怕用不了多久“香进碧宵境又种了十窝水参子,将那包珠子取了一半出来,用布包好,明日好带出行情。
巡城有典当行,可是典当行的价很不华算,若是将来不赎回的话,更吃亏。南城东街临内河有一条古玩街,风伯说那里藏龙卧虎,不少人在那发财,也不少人在那倾家荡产,可谓龙潭虎穴。
寻香不指望手上的珠子能卖足价,但也不想卖得太亏,能先卖得过七八百两,家里的用度和周转先从容起来,才能更好地设法还仓夫人的钱。
白天仓夫人提醒的几个问题,都提得及好,次日寻香一起来,便找了一身沛林穿过的衣服,虽然大了许多,却掩住了姑娘涅,象个清俊的少年,俊伶伶地出现在沛林和吴妈妈眼前时,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家里来了外人,待看清是寻香时,都笑起来,夸她想得周到。
晨光清朗,风伯和老王一起陪着寻香进城逛古玩街。才辰时中,街上已经人潮如织,叫卖的,逛街的,闹嚷一片。
古玩街对岸是红罗街,对岸的娼姐早早地就打开了门,或屋前,或岸边树下,骚首弄姿地摇着扇,或甩着手帕,至于大门娼楼前更是门庭若是,更有善营者,包了河边的船,在河上让姑娘们弹曲弄舞,为内河添上不少独特的姿彩。(本站…,。
18 寄卖
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两溜串地摊,最大的雅古行外热闹非凡,搭起个四尺高的棚台,上面端坐一位女子,叮叮咚咚地挑着琵琶弦,台下又有数种乐声附合,吹奏得很是欢乐。
台前已经围着数百号人。
“这不是红罗街春风楼的彩凤姑娘吗?”
“怎么春风楼的姑娘在这搭台?。”风伯听说是红罗街的彩凤娘,连忙来了劲。
寻香抬眼看去,那台上坐的女子,涅绝丽,满脸挑逗,一身红罗纱衣,摆着个媚人的弹姿,纱衣内隐若显地可见绣花胸衣,丰满动人的身材吸引住男人们赤?的目光。
寻香心中一震,那不是被谷家卖出去的彩凤吗?文氏真的把她卖进了窑子?虽然她憎恶彩凤和杏儿她们,同为女子,心中又有怜悯,一个女子落入火坑,这一生要被万千男人践踏,更无幸福可言。
寻香跟着风伯挤到前面,只见雅行的廊街上站着一溜红衣女子,个个手上抱着件乐器,吹拉弹拨样样都有。
门口外站着两个着绛色棉布衣的三十岁汉子,仪容精神端正,象是铺里的执事。
“让开让开让开。”
街廊上走出四个赤膊壮汉,将围观的人驱散开,露出宽大的门户来,这时有不少轿子和马车陆续到来,里面出来的老爷、公子,身边的下人手上都抱着张红色的请贴。
门口的两个绛衣汉子挨个验贴,方一一请进铺子里面。
“雅古行有大拍卖,把春风搂的姑娘都请来闹热了。”
寻香伸长脖子往店铺里瞅。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一个汉子冲她粗气粗气地道,“有贴子没有?没有贴子就闪开。”
说话时,有力的大手把风伯往后推了两下。风伯气恼道。“退开就退开,动什么手?”
粗汉死鱼般的三白眼对他凶恶地翻几下,意思是当心老子凑你。
“走。我们上别处去看。”
雅古行的门楼太高大,不是寻常人进的。老王拉下风伯,又拉下寻香的衣服,三人往侧边退去。
又一辆红项黑木大雕花轿来抬到门前,前面的轿厮打起帘子,里面走出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着身白色锦袍↑佩玉饰,发髻里绾戴着根光灿的韭叶金簪,摇着把象骨扇子,笑容满面地往雅古行铺里走来,后边一个青衣小厮抱着个贴子快步跑到他前面。到门口将贴子递给门口的汉子,门口的看了看贴,笑容可掬地做个请进的姿势,“汪公子,请里面坐。”
此人正是汪老三,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台上的姑娘也被他的光采吸引,笑着向他抛了一个多情的媚眼。
“呸。”老王看到汪三作派的样子,恶心地啐了一口。
“哈哈哈”◆老三心情大好,看到老王似冲他鄙视地吐口水,笑脸一收,摇着扇子,看着老王,发现了女扮男装的寻香。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地笑得更欢,走到老王面前,用扇子敲敲他的胸膛,“王老头,想进去看热闹吧?告诉你,今天雅古行的青铜拍卖会,请的全是巡州有头有脸的人,非富即贵,若无请贴,那是挤破头都进不去的。”
说罢邪邪地瞅着寻香,不怀好意地地道,“小娘子扮成这个样子出来,是想偷偷地勾男人?你家男人身体坏了,你耐不住了?”
寻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直冒怒光。
老王抬手一耳光冲汪飞飞去,风伯一把拉着他,那先前推风伯的赤胸汉子,拳头捏得嚓嚓作响,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走过来冲老王瞪了瞪三白眼,鼻孔里发出“嗯嗯”的闷哼声,向老王示威。
汪老三劲头更足,得意地笑两声,摇头晃脑地向铺子里走进去,边走边不时向台上的彩凤折睛。
“走吧,我们去办自己的事。”风伯道。
寻香抿紧唇,虚着眼睛看一眼汪老三的背影,又无意间转头看眼台上,凤姑娘正一边挑弦,一边惊诧地看着她,显然台上的人已经认出寻香,没想到寻香也会来这里。
“往西走有家如意行,我们去那看看吧。”风伯道。
雅古行不许别人在店前围观,一经驱散门前很快疏淡下来。
“宋玉,唐三彩”
“古珠、春秋石”
街边的地摊吆喝着各式叫卖声。
如意行靠古玩街西头,虽然偏远了一点,但并不清冷,街道两边外面摆着各式种玩饰。
如意行的门楣比雅古行小许多,不过是间规矩的铺子,里面的执事和伙计因此客气许多,见他们进来,虽不是衣着鲜亮,却也穿戴整齐,至少不是赤脚的下力人。
“小公子,请进。”门口的青衣年轻伙计十分热情,将寻香他们请进铺子里,也不??拢??似套永铮?诠裉ㄇ埃?苯游实溃?扒胛誓忝鞘羌穆簦?故窍肼颍俊?br>“我有点东西想寄卖,可是我想先了解下行情。”
人家说话直接,寻香便也直接回答,没有必要转弯抹角。
“哦,可以看看你的东西吗?”伙计看寻香生得唇红齿白、珠圆玉润的,言行举止间带着些富贵气,脸上送出讨好的笑。
柜台里的执事四十岁的样子,肤白面圆,穿一身黑色的长衫,头上戴着顶黑帽,下巴上蓄着长长的胡须,看了眼寻香他们,没有出声。
寻香看了看店里的装潢,整齐朴雅,沉黑的橱??上摆出来的东西,金银玉珠,古香古色的,颇为厚重。比刚才经过的好几家铺子看着都要好得多。
寻香从衣袖里取出一包珠子,放在柜台上,解开来,露出一颗比龙眼还大,另有几十颗小珠,颗颗莹白,全是上珠。
伙计眼睛里闪过一丝欢喜。看了一会,用手摸了摸,笑道,“请问你想卖多少钱?”
“你能帮我估个价吗?”寻香试探着问。
伙计看一眼柜台里的执事,执事瞟了瞟珠子,也没上手,淡淡地道:“寄卖的规矩,客人定价,我们按客人的价格卖,卖出去我们按百分之五提成,另外,价格在一百两以下的,每个月按二两银子收铺子费和保管费,一百两以上的按百分之二收。”
寻香心中一凉,寄卖真是赚净气,不出力都赚钱。
伙计看她脸色一变,笑道:“小公子是初来巡城的吧?”
寻香不语,不知他什么意思。
“你若是懂‘秀’,会‘秀文’,那你这珠子便好卖,若是老老实实地寄卖,就不太好卖。”小伙子讪笑道。
寻香看着他,还是头次听说‘秀文’,看一眼风伯,他眼神平静严肃,但已经告诉了寻香他不懂,再看一眼老王,眉头微蹙,显然也不懂的。
仓夫人说经商象做文章一样,不懂就不耻下问吧“香笑道:“伙计,我不懂你说的行话,不若你与我说明白点。我的珠子价卖得好,你们的提成自然也高。”
“那是。所以我才提醒你。”伙计说话时瞟着外面,怕有人进来听着。执事的轻咳一下,小声道,“你们到里面说吧。”
铺子里面有间小屋,伙计带着他们进了里面,直截了当地道,“你若真想卖这珠子,我看它们是不错的货,可是已是二手,小公子你应知道,二手货肯定要掉很多价的,但是你把它变成收藏品,古玩,给它披点故事和文章,那就不同了♀么说,你们可懂?”
他怕寻香年纪轻,听不懂,看着风伯和老王。
风伯似懂非懂。老王觉得象是要玩花样,想这不过是上好的珠子,你会玩花样,人家买的人还弄不明白吗?
“再有,你们若能在外面与摆地摊的人连成气,再加上秀文,你这珠子就好卖,比在典当行肯定卖的价钱高,怎么着也能卖上七八成的价。你这珠子进典当行顶多当给你六成价,那还要看你面子够不够。”
寻香想,雅古行那种大行恐怕不接她这种小生意,再差点的铺子又卖不起价,这如意行看着倒还是个规矩的铺子,这家的伙计似极有办法似的,寻香心中一动,不如全托给他,便道:“你这么懂,全托给你不是一样?你帮我秀文,再与你的同行联气,不是比我做得更顺手,到于提成,你干脆直说,怎么样你觉得合适?”
“这样吧,你只收六百两,别的便是如意行的,如何?我们可是不包销的。我看你生得斯文,不象会经商的,你说话又干脆,才愿意帮你。不然,我们宁愿只坐收净钱。”
“七百两。”寻香觉得六百两太低。毕竟新买这些珠要一千两以上。
那伙计犹豫一会,“我出去商量商量。”
他出去一小会,进来,叹道,“好吧。我们写个合约,你把珠子放在我铺里,隔几天,你再来看吧。”
说着从里面的一个柜子里拿出早印好的格式合约,让寻香看了内容和约束条款,当面把谈的价格填进合约空白处,一式两份,双方签字按朱砂印,然后伙计收起珠子,把他们送到铺子外面,极客气极殷勤,让他们过五天再来,如是那时卖出去了便能结银子,若那时没卖,要再晚些天的。
街上摆地摊的,有几个摊主抬头看他们几眼,眼神冷漠而怪异。(本站…,。
18 斗乐场
寄卖顺利的话,比典当行多卖近二百两了,这可是一笔极大的数额。
“原来寄卖这么方便?”风伯感觉好轻松。
“我们去找药铺了。”老王掂着找药铺的事。
“大药铺的药全,但价贵。不如多找几家小药铺。南城东街和南街有两家小药铺,北城北街有两家小药铺。”风伯道。
三人逛了一上午药铺,最后老王觉得北街的和生药铺,都是自己家采种的,虽然药少些,价格便宜近一成,和老板谈好,定点买药,若是每月药钱超过五十两,再优惠二两,超过一百两便优惠五两。
看好药铺,已是午时过,三人去一家面摊吃了面,往城东装潢走,经过南北大桥北桥头时,风伯指着一座高大的宅院道,“公子想不想去斗乐场看看?”
“我们进去瞧瞧吧。”
上午经过这里好几趟,寻香早看见“斗乐场”几个金灿灿的门扁,接触过金大王后,对斗虫早生出许多好奇。
进斗乐场很容易,不论是斗虫的,还是观斗的,都能随便进去。有的人好斗虫,有的人则是进去买输赢,进去的人越多,斗乐场的生意越红火。
斗乐场外,长长的卖虫摊子蜿蜒至南北大桥上。场内三面有整齐相连的青砖瓦房,宽阔的院中有六个白石砌成的斗虫台,台上摆着四尺宽五长尺长的斗盘。
此时,六个台子都围满了人,上面堆着少银两、甚至金银玩饰。每个台前上站着一个斗乐场的虫倌。负责裁决公布输赢。
院子角落或树下坐着些卖虫的人,人迹密布,场内却颇有秩序。只六个斗台前,不时传来各式喝彩声。“咬,咬!”“抓!”“吃它!”“摔它!”
“屋外是群斗,还没出名的虫子。都先在这里斗。屋子里面还有斗台,那是有钱人之间斗玩的地方,能进去斗的虫子,不只要有名气,而且赌码要在五十两以上。”风伯指着整齐的屋舍小声地说。
“在这败得再惨,哭得再凶的,都不能打架和杀人。再的仇都需出了场子再说。”
若不是进来亲眼见了,寻香真不敢相信,玩虫竟可以玩得这样极致,不仅有专门的场子,还如此有秩序和那么多规矩。
“这是不是和赌坊一样。有人坐庄呢?”寻香想到个问题,极小声地问风伯,反正里面人多,没人会注意到他们,风伯摇摇头,“这斗乐场其实就是个协会。进来斗虫的都要交钱的,赢了钱的,也要扣成的。”
人群中穿梭着不少穿黑色襟褂的武夫,手上拿着木棒或棍子维持着秩序。
靠北的一处斗台。叫得最厉害。风伯他们围过去,正好有人懊恼地出来,便挤了进去。只见斗盅中间有一道高高的隔子,将只黑色的虫子和褐色的虫子分隔开来,黑色的不只个子大些,触须和腿都极显强壮有力。而褐色的个小,显得极为柔弱。
“小褐子肯定不行。”有人议论。
一个蓝衣黑帽的虫倌,三十几岁的年纪,举起左手高唱,“黑子已经赢了一局。要买黑子的可以押钱了。”他面前的台上左右两分另画着个大黑线框,“我买黑子赢。”有人将一两银子押在虫倌左手边的线框里。
“我也买黑子赢。”
不一会便有三四十个人押了银子在左手边的线框里。
“还有没有人买?就要开局了。”虫倌精明的目光环顾四周,台前安静下来。
“你们这么多人买黑子?我偏买小褐。”一个瘦老儿贼贼地钻进来,将一锭银子押在虫倌右手边的线框里。
“开局。”
两个黑衣汉子抬起斗盅间间的横隔,两只虫子的主人,各拿一束胡须草,轻轻拨拨一虫子的前须,两只虫子斗兴被挑逗起来,嗖地向前一跳,便开始打了起来。
黑虫虎虎生威,扑咬得极厉害,褐虫个小,又显力弱,似只有逃窜的份,不一会就被黑虫逼得沿大大的斗盅跑了两三圈。
老王和风伯也赌了回,风伯赌黑子赢,老王赌小褐赢“香一直笑,她不知道谁能赢。
小褐被追了几圈后,奇怪的事发生了,黑子好象有点累了,小褐开始反攻,不断地扬着长长的前须挑衅,黑子的脾性似乎急燥粗鲁,而小褐却机灵有韧性。想必主人专门训练过它跑,到现在它还没有一点累意,上窜下跳的,黑子看似凶猛却把小褐没奈何。
真是门门都是道“香好生感慨,这养虫的竟也养出了性子来。看样子小褐子貌似弱小,实则很厉害。果然,它灵活地跳到黑子头上,凶猛地一口咬着它的前须,唏牙咧齿地,只两个就咬断了一根,前须可是斗虫的利器,若是前须断了一根,那便是败象呈显。
“唉。”已经有人不想看到黑子的惨败,而纷纷离场,自然押出来的银子已经输掉。
黑子还在咆哮反攻,可是小褐子不只机灵,还有秘密武器,突然跳到黑子头上,屁股里放出一溜烟臭气,黑子被它打了个屁在头上,彻底气晕了,小褐子趁机又咬断它的前须。
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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