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山下,唤醒两个庄民,细细交待后,再次往山上查看。
黎明,因他还未回来,一个庄民便急急地往寻园里来报信。寻香夫妇连忙提着灯笼去西院叫上老王,一起去野茶树前查看。
三月的天气,早晨越来越亮得快。出门时天边还只一丝晨光,行到野茶树前时,天边已经撕开一个大口,不用灯笼照耀,便可见茶树上有一边的茶叶竟红了不少。
昨晚那烟有古怪。
不用说,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老王上树小心地摘下一片红过一半的茶叶,叶片上的红斑明显带着黑头,用银针刺了刺,针头立即黑如炭漆。
“当心有毒!”
寻香话音才落,老王便抽搐起来。
“快含着药!”
寻香把一块水参子塞进他嘴里,老王歪着嘴咬紧水参子,因为脸部不停地抽搐,参汁顺着嘴角往外流。
“快扔了它!”寻香指指他手上的茶叶。
因为痉挛得厉害,老王扔不下手上的东西。
沛林拾起两根树枝,帮老王取下手中的茶叶。老王抗不住颤抖,跌坐在地上,沛林上前要扶他,他直摆头。
“怎么办?”一个庄民问寻香和沛林。
“看看再说。”
寻香看着老王躺在地上,努力控制身体,将水参子完全吃了下去,忙又取出一片放在他嘴里,老王只能先用力咬着它,然后慢慢掌握颤抖的规律,将水参子吃下。
半个时辰后。
“呼”老王歪动的嘴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全身的颤抖和痉挛慢慢减缓,慢慢坐起来,长长地舒一口气,却满脸虚汗,喃喃道:“就这么一会,我竟象被掏空了生命一样,虚弱无力。香儿给我查一查体内可有中毒。”
“寻家的秘物解毒功能极好,应是不会有中毒的。”沛林舒口气,刚才真怕那红茶叶剧毒无比,夺走老王的生命。
寻香用银针刺了老王身上多处穴位,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老王这才虚脱地向沛林抬起一只手,沛林和个庄民扶起他。
“我想躺。”老王弱弱地道。
“我背你。”沛林要背老王。
山上飞下一道身影,“慢!我来背!”
众人刚看着那边,海涛已经飞落到面前,背起老王就往屋里走。
回到西院老王屋里,将他安放在小木床上,寻香又放了两片水参子在他两只手上。
“不必浪费。若不着这道,我还不知,这个病毒的厉害性在哪。”老王虽然身体虚弱,却是两眼闪发着兴奋的光芒,只是话说长了更觉累,歇了歇,他声音软软地道,“这种虚脱并不是真的虚脱,一定是病毒破坏了人体的感觉神经,令人陷入虚脱无力的感觉。水参子能补人气血,却不能治神经症。海涛,你昨晚上可有一点发现?”
海涛皱着眉道,“昨晚我跟着那黑烟追到半山上,经过一丛野竹桃林时,便不见了那烟的踪迹,恐是被树木隐匿了行踪。后来我一路往西北向上查看去,并未发现在奇异,只是在山顶上意外发现,几十里外的西北面向着信州方向的一指峰上,似乎也有青烟缭绕。”
老王努力坐起来,兴奋地道,“你们抬我上去看看。”
寻香直摆手,哪能让他这个样子,还出去查看情况,“不行。还是我们跟涛叔上山去看吧。”
这时寻勇和谷庭仪夫妇赶到了。
“会不会是有人在使什么邪怪的法门?”寻勇提出一个大家不曾想到的问题。他在马家经历的怪事多,因此联想得比别人多。
海涛质疑道,“在古代曾有这样的怪法门。可是能够培养眼肉看不见的病毒,至少百年以内,中土应无这样的能手。这种病毒无影无形,不好培养不说,就是培养者自己稍有不慎都会着道,再邪恶的人,都不会这么随便拿自己的生命来玩。而且,如果有这样的人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谷庭仪道,“以你之见,可能是怎么回事?”
海涛道:“我怀疑是不是某处的地腹之下,长出这种病毒,被一些会操控微生物的人随播到了各处。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祸国殃民,我实在想不通。再坏的人,一般来说杀人放火,却不会轻易作祸国之事,除非他想当皇上。”
莫氏脸色一变,轻轻打下海涛,“这话别说。”
海涛笑笑,“这里没有外人。”
他刚才说的话,份量太重,大家都闭口不再谈这话题。但谷庭仪和寻香夫妇,心里却是更加沉重。谷庭仪是凭直觉,觉得这事非一般的恶人所作。而寻香被海涛这翻话一提醒,则想得更多更远。
瘟症的事很可能如涛叔说的那样,有人在操控,而这批人恐怕…
寻香低下头,双手在拢在衣袖里捏了几捏,多日来想不通的诸多事情,贯穿到一起,分析到个大概,心中不停地发寒与紧缩。
“如果是有人在作恶,我们能否有方法阻止和最终消灭?”沛林问。
老王虚弱道,“若是运用邪术,恐怕得以术对术了。”说着看着海涛,“你是走江湖的,见多识广,这个全靠你了。”
海涛摇摇头,“对此,一时间我也没有对策。但是往一指峰上查看却是势在必行。”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海涛一起去吧。”寻勇道。
海涛反对,“你走了,天化也不在家,家里一个会武功的人都没有。”
沛林道,“我和涛叔去查看。香儿在家照看老王大夫吧。虽然我现在的武功不好,可是练了内外家功夫后,遇事跑起来倒是很快,可以给大家传传消息。”
“你们多带些水参子片去吧。”寻香想去,可是老王病成这样,还有野茶树一夜间病重许多,她的确不能离开家里,只得给他们充足的物资。
18 南州客人
各地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寻家的药送往各地,死亡数字逐渐下降,只是染病者服药后,全都呈现精神不振的虚脱现象。
碧宵境灵池里的水参子,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短短几天,便又采摘一空,只剩下五六棵作种。池子里漂浮着新种的水参子,为了使它们加速生长,寻香每日在子午两个时辰进去滴血浇灌它们,因为耗血过多,半上午时有点头晕,以为有些着凉,便从西院回逸安居加衣。
刚回到屋里,寻天化带着柳长河夫妇匆匆回来。寻香惊喜不已,猜寻天化出去定是打听到寻青的消息。
柳长河夫妇与寻香见过,寻天化急急说道:“昨日我出了门,搭着官船要先去锦县,船还在半路,因不少外地船这几日进不得巡城及附近的县城,所以半路上都纷纷折回,正好遇到长青他们包的船,他们专程回来,所以在半路上不肯倒回去,遇到巡城开出来的官船,猜他们出来送药和收药,便靠上来请官差带上他们,好回巡城老家。那两个官差见钱眼开,见对面船只递上来的银子有二十两多,又说待进到巡城再给二十两,便答应了他们,待他们上了船来,我才知道是长青大哥!我与他夫妇到船舱里悄悄叙了几句,长青问我去哪,我说出去找青哥他们,他说他就是为此事回来的,青叔他们一个多月前到了南州!”
寻香激动得站起来,不再觉得头晕,目光精亮地看着长河夫妇,笑吟吟问:“你俩在南州生活得可好?”
春桃已是个少妇打扮,衣着端庄朴素,也不擦脂抹粉,戴金佩珠。看着更现俏丽稳重。长河意气风发,温馨的小家生活,令他淡去了许多江湖男儿的气息,变得目光温和,行动轻柔。
“托夫人的福。我们在南州莲花镇的一个小村里生活得很好,买了自己的屋子和田地,又开了个茶铺,专卖寻家的茶叶和茶点,虽然南州本来多产茶,但是各地的茶都有区别。寻家的茶名气大,制作工艺不同,味道好。耐品,茶点好吃,不少讲究的人家都喜欢买寻家的茶叶和茶点,因此日子过得很殷实。”春桃充满感激地答道。
“那就好。长河叔,青叔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寻香真的很为她高兴。想想原来春桃是何等妖孽的女子,后来沦落风尘,现在从良改正,变得端庄朴实,这是何等大的造化和福气?
柳长河看看门外,没有立即开口。寻天化关上门守在外边。方开口道:“我和春桃一直没有孩子。过年时邻居的一个阿婆从别处寻得个方子,其中有一味药叫野莲香,跑遍南州的大小药铺都不曾买得。有个药铺的老伙计说莲花镇通往南海东边百里处有一座莲花峰上可能有这药。只是那山势陡峭,山路难行,而且山峰极高,我便动了心思,开春后上山去采药。春桃说我虽有武功。可是那山上野兽甚多,路又不好走。非要我与人结伴同行,我便四处寻伴,寻了半个多月,都没人肯去莲花峰,二月初八我再等不得找到同伴,悄悄留书给春桃,带上家伙,独自去莲花峰采药。莲花峰由五座瓣峰组成,远看就象一朵欲开的莲花一般,五峰之间有一片茂密的谷地,下面烟雾缭绕,异虫极多。莲花峰的确陡峭,最难的是没有路走,一路上去都要披荆斩棘,若非我有武功,寻常人的确上不去。我寻遍五座瓣峰,并未寻得野莲香,根据地理分析,结合那老伙计说的,觉得野莲香应是长在谷地里更合理,便去谷地里搜寻。那谷地里果然毒蛇异虫极多,才进谷地,便被一条毒蛇咬伤,好在原来夫人曾赠水参子给我,我们不曾轻易使用它,将它晒干切存放起来,去莲花峰时我带了些水参子片,我连忙吃一片水参子,跳上一棵树,坐在树上调息排毒。半个时辰后,我觉得完全没事,准备下树继续前行找药。这时不远处传来有人进谷的声音,声响又大又急,不象进谷来采药的人,我便藏在树上,四下查看。只见一个妇人抗着一包东西,东张西望地似想寻找一个避身之处,接着又有一个人进来,因为谷中雾大,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听后进来的人说道‘修嬷嬷。这谷中好象异虫极多,你可得当心些。’我以为耳朵听错,那不是寻飞的声音吗?只听那妇人发愁道;‘我没什么。只是我们被仓俊追了一个月,实在找不到一处可以藏下这东西的合适地方。’修嬷嬷原来在寻家时,虽然我与她不熟,可是声音还是认得。因此断定他们就是寻飞和修嬷嬷,不知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在此相逢,我很高兴,连忙跳下树叫寻飞。寻飞做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高兴地问我对那一带可熟,能否找到一处藏身之地。我想起在莲花峰的三峰上,无意间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寻飞便叫我带他们去。我把他们带到那山洞后,寻飞让我帮修嬷嬷守着东西,他出去接应寻青。他走后,我才看清修嬷嬷带着一具女人尸体,修嬷嬷把事情的大致情况和我说了一遍,我方明白他们为何在外躲藏,原来是怕把麻烦事带到寻家,想在外边把事情处理好。我和修嬷嬷在山洞里等了一天一夜,到次日凌晨寻飞和青哥才回来,说寻桦和寻迁也出来了,在后面绊住仓俊他们。”
“他们怎么会往南州跑去?”寻香不解地问。
“当时他们从清芳苑北面出去,修嬷嬷和青哥商量好,说如果往北是陈州,往东南方向去是巡城,这事不能牵连到寻家去,往西大漠太多,不好隐藏,不如往南,有海有山,多险要地带,易于藏身,便绕道去了南州,因一路上要甩开仓俊他们,所以边跑边藏,行得极慢,后来终于行到莲花峰上,巧遇到我。而青哥往南州去,就是有心找到我,让我捎信回来。”
“现在他们还在莲花峰上?”
“是的。青哥说仓俊和仓家的两个儿子带着一队人直紧追不舍,一心要抢走仓夫人的尸体。他们极厉害,带有千里追踪犬,青哥他们到后不久,很快就找到三峰上。仓俊武功非常高,一人可以挡我和青叔两人,因此我们力量相当,在峰顶上对峙打起来。幸好寻桦他们及时追来,将你的意思传达给仓俊,仓家两个儿子觉得此事宜谈不宜大,何况你一直没有暴路仓家的身份。双方才停止打斗,派了我回来送信,一是让夫人和老爷知道青叔他们的下落,不要着急,二是仓俊说希望你解开仓夫人中的睡不醒。青哥给我说了,浩然中了银丝粉,可能只有仓夫人能够解毒,因此青叔才同意和谈。”
“可有约仓俊在哪里与我见面?”
寻香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和时机,脸上露出欣慰,青叔他们总算没有暴路仓夫人的事。
“恐怕得请你去南州一趟。”
寻香皱皱眉,“现在全国各地闹瘟症。而且皇上那边一直盯着青叔他们不回来的事,如果我去南州,真怕引来皇上的视线”
“仓俊很精明。说现在全国闹瘟症,你尽管可以打着去南海寻药的幌子,堂堂堂正正地去南州莲花峰与他见面。他说皇上再厉害,总不敢明的派一大队人跟踪你到莲花峰上吧?”
“他对瘟症的事很清楚?”
“仓家在全国各地都有暗线,而且有非常高超的联络手段,所以各处的事他非常清楚。”
“现在老王都染病了。虽有寻家的水参子救命,可是神经功能被破坏,人一直处于虚脱状态。依你们看,这场瘟症和仓家有没有关系?”
春桃一直在一边没有出声,这时气愤地插话道:“我看这瘟症根本就是仓家搞出来的。一来威胁大家,二来搅乱朝中的视线,三来就是要逼夫人你出面去见他。”
“沛林和勇叔上一指峰查看去了。”寻香野茶树上有黑虫,昨晚又来怪烟的事说了说,“这事得等沛林回来后,我们商量商量,安排一番后,我才能出门。”
柳长河道:“青哥也怀疑全国的瘟症和仓家有关,本来想不通这之间的道理,可是两方谈判时,青哥有提到你来南州有困难,仓俊却胸有成竹,似早有布置一般,如是和仓家无关,全国闹这样的瘟症,仓家的人应该也有所顾忌的,可瘟症对他们根本就没有威胁似的。”
“仓家太无耻之极。再恨朝庭,再想当皇上,难道他们不是中土人?竟然残害百姓来作乱。”春桃愤怒地谴责。修嬷嬷和寻青没有告诉柳长河仓夫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他夫妇以为仓家只是想伙着季将军谋反而已。
“你们一路上辛苦了,先去怡和居歇一歇吧。”
这就对了。寻香心里的怀疑得到充分证实,瘟症果然是仓家搞出来的恶事。他们的用心岂止威胁朝庭,逼着寻香放仓夫人?简直就有要灭掉中土国的阴险意图。
19 黑雾阵
“夫人。家中现在这么多事,我们如何能够安心歇息?不如让我和天化去找老爷他们吧。”柳长河不肯闲歇,打开门把天化叫了进来。
寻天化进来道,“这次长河大哥还带了些茶叶和药材回来。我已经让勇哥带人将货搬往仓库了。就让我和长河大哥去老爷他们吧。”
寻香放了他们出门,然后带着春桃去怡和居安顿。
再回巡城,春桃感慨万千,这里仿如故乡,有她太多的酸楚和记忆,免不了向寻香打听彩凤的消息。
“马老爷带走彩凤后,回到锦县不时有给寻家捎信。马夫人对彩凤不算苛刻,彩凤也肯在她面前低头顺从,因此马家过得还算安顺。只是过年后,马家有一阵没来信,想必家里忙得很吧。我这就让人给马家捎信去。”寻香理解她的心情,连忙为她安排。
春桃恳求:“若是能请彩凤来聚一聚更好。原来我们都怕被太皇太后捉住,现在太皇太后又睡在天泉宫里,皇上也不喜欢她,我们就不怕了。”
“你难得回巡城一趟,我当然要尽力把彩凤请来,许久不见她和马老爷,其实我也很挂念的。”
寻香叫来唐伯,把此事安排下去,和春桃正要去西居。
何庄头神色慌张地跑来报信,“果庄的一个小孩顽皮,在家呆不住,跑到田野里玩,两个庄民出去找他,并没去茶地,却忽然染病了,服了防瘟药,生命无碍,也呈虚脱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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