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香道,“少爷现在虽不在,可是以后一定会回来的。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烧一套旷世瓷器出来。”
“我可等着他了。”龚志明激动得声音略涩。
寻香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依然失落。沛林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回得呢?
137 好,好,好
春茶要上市了。莫氏不让寻香操心制茶的事,午后寻香在屋里睡觉,彩凤春桃的事还没得到安全的消息,仍是睡得不够安稳。
终于寻飞先回来了。
莲儿在外间一直盯着外面,看到寻飞的影子,一步射出去,“飞叔,回来了?”
寻飞快步走到走廊上,和她小声道,“少奶奶在午睡?”
“跟我进来,我叫醒她。”莲儿瞟一眼隔壁秋菊秋惠的屋子,门窗关闭,她们也在午睡。
莲儿进屋叫醒寻香,寻香让莲儿把寻飞叫到隔壁的陈列室。
“少奶奶,我们昨下午出去后,猜测前日修嬷嬷她们押出去的箱子,必定是往水路走,到河边打听得,前日果然有一大批箱子上了皇家的大船,那些东西虽上了船,可是皇上和太皇太后还没上船,因此必须等到昨晨才会起锚。我们想,青哥他们一定也是这般找到河边,可是一晚未回,便猜谢嬷嬷和修嬷嬷暗中有使手脚,极有可能把装人的箱子悄悄运走或沉入河底。皇家大船停在巡城码头,在这里沉入河底不太可能,如是往上游运走也不可能,必定往下游走,因此我们沿下水一路打听,果然打听到前天晚上就有一只小船神秘地从巡城往小船出去,皇上在巡城时,巡城码头有戒严,不可能有寻常的小船出入,找到十八坡的河边时,意外发现青哥留下的记号,顺着记号我们上了十八坡,在背十坡找到杏儿家,果然青哥他们在这里,守护着身受重伤的彩凤和春桃。”寻飞一口气说道。
莲儿眼睛一红,惊愕道:“修嬷嬷对她们下了手?”
寻香也是一惊,“青叔他们是怎么样救到人的?彩凤她们现在可有脱险?”
寻飞继续道:“少奶奶别着急。彩凤她们已经救活过来。青叔他们和我们一样往下游寻着那小船去。到了十八坡河边,那小般靠了岸,修嬷嬷和谢谢嬷嬷带着两个禁卫军抬着个大木箱上了岸。上岸后,禁卫军把箱子里的人放出来,修嬷嬷说皇上要杀彩凤和春桃,太皇太后不忍,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放走她们。谢嬷嬷还拿了一包珠宝给她们,说是给她们往安身用的。彩凤和春桃便跪谢两位嬷嬷,修嬷嬷又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四周乌漆麻黑的,我还是送你们一程吧。’谢嬷嬷和两个禁卫军留下来守船,修嬷嬷举着火把带着她们往十八坡走去。上过背十坡后。看到前面有一片竹林,修嬷嬷说那里有人家,便带她们去投宿,那里只有杏儿一家,修嬷嬷敲开杏儿家的门。拿出一声银子,杏儿的弟弟见是三个女人,自是收留她们,将她们安排在后面的茅屋里,这时修嬷嬷与她们告辞。彩凤和春桃夜里一口气上了八道陡坡,很是疲惫。更洗好后,便上床歇息。两人以为逃过一劫。不想睡着后,修嬷嬷倒回来偷袭。在她们身上一人刺了一剑,从前胸刺穿到后背,离开背十坡,下到十六坡地时遇到青哥他们,拦着他们叫道:‘我等你们一晚。你们现在才来?太皇太后要我杀彩凤和春桃,并以剑上的血渍回去复命。’说着取下背上的双剑。在火光下一照,每把剑上都有两道血痕,行家一看,便是刺穿过人的身体的痕迹。’青哥恼道;‘你怎地下得了手?’修嬷嬷道;‘昨出门前,谢嬷嬷有教彩凤透过箱隙滴血给你们报信。我断定依你们的阅历,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我虽是刺穿了她们的身体,可是并未刺穿要害。只要你们即时感到,她们便不会有性命之危。我回去复命了,从此人世间再没彩凤和春桃两个人。你们快去杏儿家救人吧。’说罢飘然而去。青哥他们火速赶往杏儿家,在后院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个姑娘,因为失血过多,两个姑娘已经昏迷,但嘴上都含着水参子片,青哥和柳长河连忙封了她们的穴位,救护她们。因为怕太皇太后不放心,还会派人来追杀,两个姑娘伤重不能移动,他们只有停在杏儿家等我们去后援。”
寻香和莲儿听得额上冒汗,想活生生的人给利剑刺穿了,还能活着,都有些不敢想象。
寻飞见她们吓坏了,补充道:“修嬷嬷的剑术极好,虽是刺穿了彩凤她们的身体,的确没有伤及器脏。”
寻香和莲儿抹抹汗,心中略作放心,又担心她们伤得那么重,要什么时候才得复原?寻香感叹道:“修嬷嬷果然厉害。不过彩凤她们的伤可能要养上一阵。”
寻飞又道:“杏儿倒是大方,说她们几个同病相怜,都是苦命的女人,同意收留她们,让她们在她家养好伤再作打算。彩凤醒来后,见到是杏儿收留她们,便将一包珠宝取了一半送与她作酬谢。彩凤姑娘还是希望能再见到马老爷一面。”
寻香点点头,“只要她们没死,治得活便好。马老爷那边,还是过些天,你们再带他去吧。至于青叔他们,我和太皇太后说过,他们出去找顺叔了。待他们在那里守着彩凤她们养好伤后,再秘密回来,为了掩人耳目,回来时需将顺叔一并带回寻园。所以青叔那边,另外再派个不引人注目的人去送信就好。”
寻飞退下。
莲儿抱着寻香激动不已,“太好了,彩凤她们没事了。”
“还好这次得修嬷嬷和谢嬷嬷鼎力相助。”寻香双手合十,感谢苍天。彩凤和春桃总算没有丢命。
半月后。沛林让海涛带了家书回来,说在朝中暂是无事,只是公务繁忙,可能要等过年时才能回家省亲,让寻安心养胎,他已经为孩子取好名字,若是男孩取名浩然,希望他一生正气,若是女孩,取名安馨,希望她一生平安幸福。
收到沛林的信,寻香和谷庭仪夫妇都安心许多。寻家的日子进入安定中,大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茶业和农业上。
一个月后,寻青和柳长河带着顺叔回到寻园,为了解除嫌疑,这天寻香令人在园外大放鞭炮,又大摆酒宴为顺叔洗尘。
内院里,寻香向寻青盘问这一月以来的事,以及杏儿生孩子后可好。
寻青笑着禀报:“杏儿在三天前生了个儿子,取名谷忆为,说来她倒是真心的爱着谷浴为,只可惜谷浴为早死,杏儿经历大劫后转了性子,倒不是从前那般轻浮贪婪,说虽未与谷浴为拜堂,但他当她如正妻一般,这一生要为谷浴为守寡,尽心尽力养大孩子。彩凤和春桃有少奶奶赚的水参子,她们的伤好得颇快,已经能够在院子里行走,再调养些日子便可以干活。马老爷和寻飞是昨晚到的杏儿家,今晨一早,马老爷将彩凤接走了。”
“春桃没跟彩凤一道?”这令寻香吃惊,“难道她要投靠杏儿?”
寻青道:“三个姑娘经过大劫后,都变了许多。听她们自己说,以前都对不起六少奶奶,三人间又有仇怨。但此时,杏儿变得大度,放下过去的怨恨,对她们极关怀。三人好得如同姐妹。本来杏儿有心要收留春桃,说彩凤跟马老爷走了,将来有了归宿,她跟着去不太适合,不如留下来在她家作她妹妹,以后务色个合适的男人好成个家。可是”
“春桃还有自己的想法?”寻香不解地问。
寻青向她作个揖道:“这事也是长河托我来向少奶奶请一个人情。他想娶春桃。可是又不能把春桃带回巡城”
寻香举起手,笑道:“我明白了。这是好笑,春桃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他俩要在一起,肯定不能回巡城,连浑水县都不能去的。让他们远走高飞,将来在外地做点营生,好好地过小日子吧。 ”
“他们已经商量好去南海边定居。春桃希望以后能卖寻家的茶叶。”
“没问题。南海边也出茶的,正好,以后那边有好出好茶,我们还可弄些回来加工呢。那他们现在哪?”
“杏儿生了孩子,家里人手少,只有个母亲和弟弟。若是春桃再住下去,必给他们添麻烦,因此我便作主把身上的二百两银票拿出来,让柳长河带着春桃先往南边走了。这事未与少奶奶商量,还请见谅。”
“长河叔是你的兄弟,这样的事你不作主谁作主?我只是觉得没能多给些银两她们。还有彩凤那里,回头暗中要送些银两去。”
“她们不差钱。太皇太后为了求心安,既要杀人,又以重金相送,恐怕是想造成她们被人劫财而死的错觉。她们手上的金银,分了一些给杏儿后,两人又各分一半,都值不少钱,安家立业都能过得富足,加上我给的二百两银,即使不做营生,生活一定也安闲不贫。另外杏儿那里,我有给了五十两银票作为贺礼。”
“莲儿谢谢青叔。”莲儿含泪向青叔福了一礼,“彩凤和春桃的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件未了的心事,如今大事得了,我便再无担忧。”
寻青笑道:“都是自己人,哪里这么客气?我也同情着她们呢。”
“好,好,好。”
寻香连道三声好。彩凤和春桃的事终于平安地告一段落。
138 看地
借着给沛林写家信,寻香在信中提到寻青和柳长河从锦县往北州去找到顺叔的事,婉转将此消息由沛林透给太皇太后,以打消她的怀疑。
沛林很快回了信,说铃儿已经完成了封妃的仪典,他在朝中带着元烨甚好,随信夹带了太皇太后的信页,叮嘱寻香好好养胎。
天气渐热,转眼四月将近。寻家的茶比去看更有名气,茶叶和茶饼仍是供不应求的红火。
这时朝中国库充盈,皇上拨银嘉奖了巡城和浑水县的所有居民,另赏了寻家和谷家白银各一万两。
国泰民安。寻香和莫氏商量想把茶林扩得更大,可是这个季节过了插种佳期。听说凤鸣山西山林有一大片茶林想卖掉,风伯、寻青、郑四去看过茶地,回来说茶树种不算坏,只是那边的地质要差一些。因此寻香想亲自去西山林看看,何以同一座山,地质相差会这么大。
这天早上,寻香坐一乘小轿前往西山林查看。经过吉祥坊时,寻香下轿进去打招呼。
龚老板许久未见到寻香,高兴地泡茶聊天。寒暄之后,寻香也不瞒他,说想看看西山林的茶地。
“那地薄,茶树种和东山林早前的绿茶树种是一样的。不过我侄儿说,西山林的地质薄,可能跟西溪有关,那边的泥土流失大,山上有个水库,长年多处漏水,常常有大汩的水冲向山下,冲走不少泥土,我侄儿说,可能把土给冲薄了。”龚老板热情地道。“若真是山上的水库漏水引起的,那倒好解决,只要慢慢培弄,过上一年两年土质便会转良。”
“郑四也这么说。所以我想亲自去看看。龚志明这么懂泥土,若是他有空,请他跟我们一道出去一趟,可好?”寻香诚恳相请。
龚老板把他侄儿从工艺坊叫出来,跟寻香他们一起上山看茶地。
到了西山林上,经过从方面查看,果然山上的水库有多处漏水,有的地方流如飞瀑,有的地方长年累月的已经冲出深深的水沟。
看罢地况,大家坐到半山处的一处茅亭里歇脚。莲儿摆上茶水。
龚志明老练地道:“这片茶林是城里乔老爷家的,一直以包租的形式租给雅茗行,因治理茶地要投入不少钱。乔家想着租给雅茗行了,自是不肯投钱费神,雅茗行的老板想,若是投钱把茶地弄好,一年两年可能难收回成本。又怕等到茶林治理好了,乔家收回茶林,因此也不肯多费精神和财力,每年。去年起,寻家茶行一开,城里的大小茶行都受到不小的冲周。后来逢战事。雅茗行趁机与乔家结束了合约。乔老爷夫妇年纪大了,家里不缺钱,今年皇城科考出了新规。放宽了政策,乔家有两个儿子都过了会试,所以乔家现在没精力管西山那片茶地。实际上茶地治理并不难,冲成沟的索索把它改成渠道,有利于灌溉。”
郑四听了喜悦地道:“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不敢肯定这么做合不合适。”
寻香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建议,“大家有建议只管说出来一起参商。”
龚志明又道:“我还有一建议。原来被山上的瀑布和沟流冲走的泥土。大多在西溪头,那里堆起很高的泥堆,因高处地里的泥流都涌向那里,那些泥已经肥得很。茶地买回来后,把那些泥运回茶地里,以还其本元。”
莲儿笑问:“那你觉得地价出多少合适?”
龚志明道:“这片茶地大,原来有四十亩,后来有些败缩,现在只有三十六七亩了。一亩寻常的地按五十两银算,这茶地还是要值六七十两的。不过城里许多大户人家,都忙着准备儿子科考的大事,乔老爷原来中过秀才,所以更是希望儿子高中。若是少奶奶出面去谈,我看没准六十两一亩谈得下来。”
莲儿笑道,“你倒是个万事通,不只会雕刻会做工艺品,精通书画,连别人的家事都知。”
龚志明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我和少爷把西头的陶窑买下来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极好的泥,成天在凤鸣山四处跑,所以对这些事了解得多一点。”
莲儿见他窘得厉害,看着极为有趣,咯咯笑道:“龚大哥别不好意思,我那是赞你有本事。”
龚志明看她一眼,把脸勾得更低。
“好。这事就这么办。风伯,青叔你们先去找乔老爷谈一谈,若是六十两一亩拿不下地,我再出面。”寻香有些疲乏,喉头里不时乏酸,怀孕快三个月了,可是妊娠反应依然厉害。
青叔见状连忙将亭子里的男子吆喝出去。
秋菊打开随身带的果点,将一碟酸酸的桃干拿出来,莲儿小心地用双筷子挟起一块陶干喂到寻香嘴里。
“还好祖母为我专门作了些新鲜的桃干,不然我这日子还真不好过。”寻香嚼着酸甜的桃干,一只手轻轻在肚上摸了摸,三个月的身子还不明显。
“少奶奶别急,已经三个月了,十月怀胎很快就会过去的。”莲儿笔着打趣,端着桃干,又喂她一块,闻到桃干的味道,喉头一动,接着胃里似有酸水翻涌,情不自禁吃了一块,将胃里的酸水压下去。
寻香感觉好些,便带着众人下山回家。
夜,寻园的人都睡了。
逸安居外的角落的梅树前,有个黑影贮立不动,泪水无声地爬满她的脸。抬头看着夜穿疏稀的星星,天高云淡,明天将是个大好的晴天,明天…我的明天怎么办?
疑问和焦虑布满她的心里。
一道人影悄然而至,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柔声相问,“莲儿,都子夜过了,你还不睡?这个季节梅花又不开的,你在这里看什么?”
莲儿赶快抹去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天气有点热了,屋里有些闷,我在外面乘会凉。这就回屋。倒是你平日和秋惠瞌睡极好,此时怎么跑了出来?”
“少奶奶晚上突然醒来,吴妈妈今天有些着凉,怕过给少奶奶晚上去了客房住,所以她叫得大声,找你不着,正好我今夜有些子不舒服,起了夜,隐隐听到隔壁少奶奶的声音,才跑过去,少奶奶说饿了,问我看到你没有?我说出来看看,顺便去厨房给少奶奶弄些吃的,一出来便见梅树前有团黑黑的人影,猜测是你,过来一看果然是你在这想心事。”秋菊笑道。
“什么心事不心事的?”莲儿反驳,“你回去睡吧,我在厨房里有给少奶奶备好夜宵,端来就可以了。”
秋菊拉着她的手真诚道:“莲儿,你年纪虽比我们小点,可是做什么事都比我们能干聪明。跟着少奶奶后,蒙主子和你的宽待,我和秋惠才过着快活的日子。早想感谢你的恩情,一直没有机会。如是你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若是你心中有心事,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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