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要饭的名叫链子,姓什么自己也忘了,链子得了这样的好差事,不但能白吃饭,还能挣到钱,自然感恩不尽,住进去了就马上勤快的收拾起来。
家里,范玫打点精神张罗着过年,聂倩跟前跟后的忙活着。缳萝、胡璞也是尽力配合。
聂倩大概是要跟缳萝重新建立好关系,对她也格外客气。今年本来就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过年大家连新衣服都没有来得及做。夜羽从一起做生意的朋友那里买了些布,因为也是年底卖剩的,品质也是参差不齐,其中大部分是棉布,只有一匹锦缎,范玫忙不过来,这些琐事都是聂倩分派,聂倩想都没想,将那匹锦缎就给了缳萝了。
其他的诸如每日的膳食,缳萝也与范玫、胡璞等孕妇一模一样。齐母的更是精心调理,每天过问。
聂倩本来就是个丫鬟出身,这些事也不在话下,现在又是刻意讨好缳萝,缳萝也小心翼翼的处理。周围人看来,两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嫌隙,和以前一样了。众人也是放了心。
大年二十八日,齐弈正式放假过年,过完正月里,才重新回郡衙当值。齐母早就知道了救济院的事,一直想去看,但是齐弈没放假,其他人年底了事情很多,也没打扰,一直等齐弈休息了,立刻就命齐弈套车去看看。
齐弈也想给缳萝看看,于是套好车,带着母亲和缳萝来到救济院,离老远就闻到一股粥香,齐母就感慨:“每次闻到这个粥香味,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时候在咸阳……唉……比起那时候,现在咱们真是太幸福了。”
缳萝笑着道:“现在天天珍馐美味,却比不过这普普通通的粥?”
齐母道:“正是,老想着那时候所有人的真情。”
齐弈就笑着插嘴:“母亲,现在这些孩子们也是对您一片真情!”
齐母笑了:“能感觉出来,你们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摸着缳萝的手:“萝儿,这几天总觉着你还是没劲,是不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现在没人敢说缳萝没精神,只有齐母敢说了。缳萝急忙道:“没有……已经不想了。也想跟大家好好相处。”
齐母点点头:“其实你没成亲的时候,一直嘻嘻哈哈,每天乐乐呵呵的,也容易相处。可是成了亲,就心事重重的了,每天很沉闷,也听不见你说笑的声音了,你不知道,你就是家里的开心果,中心。你要是高兴,大家伙都高兴,你要是不说话,大家就都沉闷。所以,别想些闲事,那时候咱们住在破房子里,每天吃不着肉,不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吗?怎么现在日子好了,反而还不开心了?”
马车已经停在了救济院的门口,齐弈也进来看着缳萝道:“就是,萝儿。不论什么事,都比不上咱们一家人的快乐开心!要是富裕了,却失去了你的笑声,那还不如还过以前的日子呢!”
缳萝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现在一听他们的话,立刻就顿悟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也是太心重了。什么事总想做的圆圆满满的,不能有一点瑕疵……不过,母亲一说就明白了!”抬头看着齐母:“媳妇……媳妇真的很感激母亲,母亲那天跟媳妇说的话,真的是将所有的后路都给想好了……媳妇真的……心里太感动了,世间哪里还能找出这样的婆婆……”
齐母笑着道:“你就是这张嘴甜!”
齐弈笑道:“世间找不到这样的好婆婆,也找不到我这样的好相公嘞!”
缳萝用力一推他:“你别不害臊了!快下去!”
三人说笑着下了车。进了院子,链子看见了,急忙跑过来想要磕头,齐弈忙拦住道:“你去做饭吧!别张扬!”除了链子,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东家是他们。因此虽然也好奇的看两眼,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不搭理,管自热切的盯着粥锅。
缳萝看这里也就十几个人,懒洋洋的到处蹲坐着,走进去看屋里,一个大通塌上,被褥虽然都是厚的,但是凌乱的扔着,里面一股臭味。
缳萝捂着鼻子出来,皱着眉头道:“哥哥!你快去将窗户开一会儿!臭死了!
齐弈在链子眼里是东家,在缳萝眼里就成了干活的了,齐弈也是立刻答应,颠颠的进去开窗。还被屋里的一个老头训斥一顿:“开什么窗?大冷天的想冻死我!”
齐弈笑着还是开开窗,过去扶着他:“老人家,外面大太阳照的暖洋洋的,还是要多出去再外面晒太阳!憋在屋里容易生病。”老头被他扶出来,还管自叨叨:“哪里来的疯子?(。wrbook。)管人家闲事?我就爱蹲在屋里!”
链子一声喝:“瞎咧咧啥!”
老头立刻闭上嘴乖乖的蹲在墙角不出声了。
缳萝过来问齐弈:“哥哥,不是说要饭的很多吗?怎么没几个人?”
齐弈道:“知道的还不多,这些都是链子满城转找到的,很多人都不相信这里吃住不要钱,请都请不来!”
缳萝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事?”
齐弈笑着道:“你以为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缳萝点点头:“当然这样想!”
齐弈道:“你看这里面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实在走不了的,才被链子软硬兼施的弄进来!我前几天就碰上一个,看着年纪不太大,四处要饭,我跟他说了这里,叫他过来。他还说我‘不愿意给钱就算了,怎么还消遣我?我一个要饭的,你这样欺负要天打雷劈!’”
看缳萝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很吃惊但是看在齐弈却十分可爱的样子:“你知道我这些天被什么人骂的最多?就是这些人!”笑着一指院子里的人。
缳萝真的说不出话来。齐弈笑着道:“不过也别急,慢慢的就有人知道这里了。他们之间也互相传。还有,郡守也知道了,打算把这个救济院纳到郡衙管理,那样,衙门出来整顿街上的人,大家就会相信了。到时候恐怕一个屋子还装不下嘞!”
第一百六十三章 昏倒了
抱歉抱歉,过年过糊涂了,居然将一百六十二章(就是昨天的加更)又重新发了一遍,很抱歉。今天应该是一百六十三章-----昏倒了。对不起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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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齐弈说完,缳萝这才点点头,又问道:“衙门来管挺好的……还是咱们出钱吗?”
齐弈“噗哧”笑了:“当然了!小财迷!衙门要是有钱早就想办法整治了!”
缳萝白了他一眼:“我就是问问。”又问道:“马上过年了,怎么着三十晚上也得吃顿饺子吧,不能还吃这白粥呀!”
齐弈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缳萝嘴上没说,心里却盘算着,其实这个救济院他们已经出了不少钱了,现在真的是有点紧张了,缳萝还想着过年拿点钱出来,给自己院里的两个丫鬟买点什么。母亲那里还要孝敬,几个妯娌也想互相送点胭脂花粉什么的。今年虽说有了点钱,但是这样算来怕是不够呀……
缳萝正盘算着,突然想起个事:“哥哥!我想起个事!这些人住在一起,要是谁生病了,容易到处传染。这里得找个专门的大夫,每天过来看!”
齐弈被她提醒,也大悟道:“对呀!现在住的都是些老人,最容易染病,真要是全病了,可不是个小事!”
缳萝道:“聂倩给咱们家找了个专门的大夫,是给母亲看病的,每个月不少钱呢!叫他过来也看看这里吧?”
齐弈犹豫一下:“人家愿意吗?给母亲看病是一回事……”声音压低点:“给这些人看病可累多了……还脏……”
缳萝中气十足的道:“有什么不愿意的?!大夫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病人还分什么三六九等?那还算什么大夫?”
齐弈看她又恢复了以前的精气神,笑着点点头:“那这事就交给你张罗了!”
缳萝很豪气的点头:“行!”
齐母被一个小男孩拉着,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缳萝走过去听那个小孩正说着:“他把我的竹蜻蜓抢走给扔了!还踢我……”
齐母认真的听着,缳萝听见了急忙问:“是谁?”
小男孩怯怯的抬头看着她:“一个叔叔……”探头看了看粥锅的方向,一指道:“就是他!”
缳萝顺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病汉正在往这边看,看见她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去。
齐母问着:“那你爹娘呢?”
“我爹死了,我娘他也打!”小男孩道。
正说着,一个驼背女人过来,佝偻着身子一把将小男孩抓过去:“你胡说啥嘞!”拽着走了。
缳萝立刻就觉着这样不行!急忙过去抓住齐弈的胳膊,拉到角落道:“哥哥!这里是男女混住?”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齐弈忙道:“我知道这样不妥,晚上叫链子在屋子中间加上布帘。现在是冬天,大家都是和衣而睡,人也少,暂时还能凑合。等过了年在想办法!”
缳萝道:“不止是这个问题!那些男的还欺负女的!”
齐弈吃了一惊:“有这事?我还叫链子特别看着呢……”
缳萝道:“不是那个……比如打她们,或者欺负她们带的孩子!链子整天忙得团团转,能照看过来吗?再说,你就那样肯定链子很可靠?”
这些齐弈真的没想过:“那怎么办?现在找地方单独安置这些女人?”他想了想道:“也有四、五个呢!”
缳萝思索了一下道:“这样吧,今天就把她们接到府里去!我这几天发现家里活还挺多的,丫鬟们有点忙不过来。把这些人接去,给她们钱让干点活。在养着自己的孩子。”
齐弈当然愿意:“好啊!”又夸奖:“萝儿,你反应真快!主意也多!”
缳萝得了齐弈的夸奖,表面上是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急忙过去跟齐母说了,齐母听了小孩的告状正难受呢!忙不迭的点头。于是,等他们吃了饭,齐弈叫链子跟这些女子说了,收拾东西跟他们回府。
众女子突然从要饭的一下子变成了大宅子的丫鬟下人,当然个个都愿意,只有一个,她是和自己的夫君一起的,她夫君也住在这里,却不太愿意分开。缳萝想了想,男子还是不能进府,总是不方便。就干脆叫那个人跟着链子,每天就是负责到街上找那些要饭的,劝说他们进救济院。这样再要是不愿意,那只能就她跟夫君一起还是住在这里。
两人在角落里商量了一下,当然还是有事做,有工钱拿好啊!于是就这样,一个跟着进府,一个在这里帮忙。
链子有点不乐意,以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可是现在恐怕不行了。齐弈就吩咐,还是链子负责,那个男子听链子的安排。链子这才重新高兴了。
回到府里,将那些人交给范玫。范玫就叫聂倩过来分派这些人,聂倩一看一群要饭的,很是有些嫌弃,但是看见范玫很注意的瞪着自己,聂倩也不敢露出不愿意的表情来,领着这些人进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叫这些人赶紧洗澡!
缳萝也不管聂倩高不高兴,自去忙着翻箱倒柜找钱,一个是给这些人过年吃顿好的,一个是给齐弈。
而齐弈就四处找地方,另外安置讨饭的女子和孩子。还不能离那里太远,要是有夫妻的,互相能照顾上。
忙忙碌碌的过了年,到了正月,齐弈才在夜羽的帮助下找到了地方,规整了救济院。
夜羽知道了这件事,还将齐弈好一顿说,怎么就自己出钱,大家一起来,不是轻松多了?于是女子救济院的钱就是夜羽和丁辰出的。
知道了夜羽出钱的事,范玫还没有说什么,聂倩就先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夜羽真的不能容忍了,恶狠狠的将她说了一顿。聂倩一直都想着夜羽只是一时生气而已,过不了多久就好了。可是这么长时间,夜羽都没有在她的屋子过夜,对她也是明显的冷淡起来。这一次更是凶狠的训了她一顿,早没了以前的厮缠温柔。
聂倩此时才大梦初醒,真的有些慌了。范玫这时将她叫进屋子,也是推心置腹的说了好多话,无论之前怎么学着为人处事,那都是在陈府的一套,针对的是陈府那些成天勾心斗角算计的人,在这里真的不用这样,现在已经当上了家,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真的要当一个你说东别人不敢说西的人?或者还是要这样叫夜羽真的把咱们两个领着出府?到时候却到那里当家去?还到哪里找丫鬟颐指气使的使唤去?
聂倩也是个聪明人,之前一直钻进牛角尖里了,现在被范玫说的如梦初醒,终于也放下了那个争强好胜的心,开始学着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
夜羽又找缳萝,本来每年年底前应该算清楚当年的利润。将股钱、伙计的过年钱发下去的,但是因为去年本来没有多少,伙计也是刚招的,所以这个事就过了年在算。今年开始就要在腊月中旬算出来。缳萝一一答应了。急忙就开始算去年的帐。齐弈还在休息中,也帮着忙活。
去年虽然不太顺,但是好歹到了年尾的时候,挣了不少钱。缳萝还真是忙得很,她精神一直不太好,但是一来不愿意在显出精神不济叫人多心,二来也不愿意叫母亲和齐弈担心,所以总是强打精神忙碌着。
周围人都没有看出来,只有齐弈,毕竟是最亲近的人,还是觉察出来了。眼看着正月要过去了,齐弈就快要回郡衙了,心中也是着急想赶紧将这些帐帮着算出来,免得到时候没人帮忙,缳萝更累了。
齐弈回郡衙的前一天晚上,两人终于算清楚了,把帐交给夜羽,这才松了口气。
算出来帐,分了股,夫妻们就各自忙了起来。齐弈回郡衙也是一大堆的事,缳萝和胡璞来到了新铺子,每天算账盘货,也是忙得挺充实的。
因为胡璞有喜了,丁辰自然小心照顾,顺带着缳萝的待遇也提高了很多,聂倩每天亲自给她们两人送饭,而夜羽、丁辰就跟着伙计们吃。
这几天铺子生意很好,进出的款项很大,缳萝不但要记账,还要在脑子里算着,一笔一笔的,胡璞也不能在帮他们递茶叶了,铺子里的伙计实在忙不过来,缳萝就经常亲自到库里找茶叶,帮忙搬来搬去的。
齐弈下了值,来铺子接缳萝,正好碰见往回走的夜羽,夜羽很高兴,兴奋地跟齐弈讲着今天富春馆赵掌柜的给介绍的一桩大生意。齐弈听他讲完就道:“我想了好几天了,萝儿和胡璞两个在楼上有点太辛苦了。伙计们也不方便上去,要嘛就在府里的丫鬟里找两个机灵的过来帮着,要嘛就干脆找伙计管仓库!”
夜羽也点头:“我也在想这事!这几天我都看出来了,萝儿本来还能坚持,这一帮着胡璞干,就累得不行了。脸色也不好,回去跟她商量一下吧。”
两人刚走到铺子门口,里面突然一阵大乱,听见有人叫:“赶紧找大夫!”两人慌了一下,急忙跑进铺子,却见众伙计在楼下乱窜,丁辰正在往楼上跑,有伙计看见齐弈就大叫:“三爷快上去看看,三夫人晕倒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喜
齐弈一听见伙计喊:“三夫人晕倒了!”惊得心都差点停止跳动了,三两步就窜上了楼,比丁辰还快的跑进堂屋,见缳萝躺倒在塌上,胡璞在旁边吓得叫:“萝儿!”
齐弈跑到跟前,急忙就将缳萝抱进怀里,试了试鼻息,摸了摸额头。丁辰、夜羽全都围了过来,夜羽道:“齐弈别急啊,伙计已经去找大夫了!”
齐弈能不急吗?慌得浑身发软,看着胡璞问:“好好的怎么会昏倒了?”
胡璞也吓得脸色煞白:“不知道,正跟我说着话,我觉着她脸色不好,正想着问问呢,就一下栽倒了……幸好一直都坐着,一下子就倒在塌上,头碰了一下……”
夜羽起身出去叫:“小陈!赶紧回府,把府里的大夫给叫过来!”伙计答应着跑出去。
他们铺子出去两条街就是个医堂,伙计很快的请来了大夫。众人急忙给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