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一个翻身坐起,凑到窗户口向外看去,只见一队制服鲜明的警察,骑着战马、挎着枪支,一阵疾驰,转入了边上的唐人街。
要对华人动手了?排华浪潮已经蔓延到连古老的唐人街也要被淹没的境地了吗?韦德顾不上穿衣服,拿上相机,就朝楼下噌噌跑去。
敏锐的巴西人觉得,这是一个大新闻,自己结束‘假期’的机会来了!
斯蒂文森骑在马背,冲在最前,看着面前四下逃散的华人,他心里的浊气似乎一下子扫尽了:“警察办案,除了洪家的人,都给我回避!不然误伤了,本警长可概不负责!”
‘啪啪’两枪,给已经混乱起来的唐人街又添了一瓢热油。
马队上的警察很快找到洪府,将大门堵了,斯蒂文森够细心,一挥手,让四名同事,去包抄后路,防止此行重要的目标逃脱!
洋人警察围住了洪府,唐人街的华人都晓得这个消息了,不管爱憎与否,俱放下了手中的活,围观了上来。
唐人街的道路本来就狭窄,这下子,洪府的人就是想逃,也没半点空隙可钻了。
布置妥当,斯蒂文森扶了扶腰间的手枪,有点矫健地跳了下马,招呼同行的同事:“留下点人守门,其余的,都跟我进去!”
这些同事,大部分都是签了认罪书的警察,他们与斯蒂文森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次抓不到洪在坤,罪名就没办法往洪家身上垒。
所以,警察们很是利索,很是齐心协力。
洪府的人都缩进了府院,斯蒂文森吩咐人推开大门,正要迈进去,不料旁边一道闪光亮起,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FUcK,谁?”
“我是圣何塞信使报的记者韦德,请问警察局兴师动众闯进洪家府院,是不是洪家犯了什么大罪?”照相机后,韦德露出一颗脑袋,凑过来向斯蒂文森提问。
报社的记者?
斯蒂文森按在腰间的手一松,把抽出一半的手枪塞了回去,想了想道:“你想知道?那你跟在后面吧,不过不许妨碍我们办案!”
说实话,斯蒂文森此行只想逮诓骗自己的洪在坤回去,罗织罪名,坐实自己的损失是正义的。
对一网打尽家大业大的洪家?还真没那个奢望。
有个记者跟着,让市民知道事情原委,比起我事后解释要管用的多!还别说,斯蒂文森不是一味草包的官二代,肚子里还有点思量。
韦德大喜,连忙抱着大相机就跟着进去,心里喜滋滋地想:这下出去,主编还不得对我刮目相看?
连带着,韦德觉得自己选择在唐人街隔壁租房子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洪天柱有病快归天,所以洪府由大公子洪在乾做主,看到斯蒂文森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他不得不堆起十二分的笑脸来迎接这个‘恶客’。
斯蒂文森不看洪在乾,只问:“洪在坤人呢?我是来抓捕他的,你们洪家的人识相就不要阻拦!”
洪在乾又惊又讶:“我那二弟不知犯了什么罪,竟然劳动斯蒂文森警长这般架势来到鄙舍!”
斯蒂文森本来不想理洪在乾的,因为在洪在乾背后的人丛中,洪在坤赫然在内,只需抓了走便是。
不过斯蒂文森眼光一瞟,看到了紧紧跟在后面的记者韦德,便咳嗽一下,寒声道:“这个罪名可大了,洪在坤纵容儿子和手下侵占西班牙商人的渔场,我带人去了解情况时,他儿子丧心病狂,居然对我们开枪,我们猝不及防,拔枪还击,最后虽然胜了,却已经死了二十四个警察!”
这话一出,洪在乾只觉一阵晕眩,而洪在坤更是如烂泥般瘫在地上,大喊道:“你冤枉我,你收了我一千美元,你、你在血口喷人!”
死了二十四个警察!凶手居然是唐人街洪家的人!
这可是惊天大新闻啊!韦德只觉得双手在颤抖,他连忙举起相机,咔嚓一响,将洪府一家人失魂落魄的众生相给拍了下来。
明天的头版头条,必是我的了!韦德的呼吸变得急促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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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情况迭出 下
斯蒂文森不理几乎瘫掉失心疯的洪在坤,直接派人上去捉拿,而洪在乾虽说与这个二弟是一派的,但此刻也被那天大的罪名给吓着了,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愣是眼睁睁地目送斯蒂文森把洪在坤给带走。
等到斯蒂文森的警察队伍离去,洪在乾才如梦方醒,大喊一声:“备马,我要出门一趟!”
有人问了:“大公子何去?”
洪在乾没好气地道:“自然是去搬救兵救老二了!”
经此一场风波,无论捞不捞得回洪在坤,洪在乾身为代家主的威望都已损失得一干二净,以三公子洪在震为首的另一派洪家人,冷眼旁观、飕飕窃笑,心里不晓得打着什么念头,不过多半是为了洪在坤这个二房遭了祸事而暗暗高兴。
洪在乾一走,洪府顿时乱了,洪在坤的亲属哭得死去活来,洪在震等人又假装好心安慰,表面上说大哥出马、一个顶俩,暗地里却隐隐指摘洪在乾不作为,任由警察将二哥带走,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此作为,趁势收拢人心!
转瞬到了深夜,洪在乾似乎还没回来,而洪府的巡夜下人更是没精打采地偷着懒,聚在一起闲聊:主家遭遇此番祸事,还不晓得捱不捱得过,早日为自己打算才是正理!
聊着聊着下人连番打盹,根本没有发现一道道黑影,从洪府的外墙无声无息地翻了进来……
唐人街外边的一家旅馆,龙灏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显得有些不耐:高天阳领着几个崔员琅派来的特战好手,带着执意非去不可的甄方便,一共十二人,夜探洪府,如今已过去了两个小时,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
‘砰’的一响,房门打开,鸳儿满脸喜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少爷,洪大叔救回来了!”
“做的太好了!”
龙灏脸上大喜,迈上两步,因为他发现鸳儿背上背着一个身着红色喜服的女孩,昏睡不醒,伊人俏容依旧,可不就是一年多不见的洪香绫!
这座旅馆都被龙灏于白天包下,洪家乱得似一锅粥,就算发现人被劫了,也没余力搜到这里来。
所以,龙灏很放心,在看过洪香绫只是略晕过去之后,就丢下这位差点嫁给别人的小媳妇给鸳儿照料,自己来到旁边的房间,看望洪在末。
洪在末是醒着的,躺在床上,不过脸色很苍白,甄方便和高天阳都守在他身边,或许准确的说,是守着等龙灏过来。
看到龙灏英挺的样子,洪在末虚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轻声道:“贤婿,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龙灏冲高天阳和甄方便点点头,示意他们做的不错,然后径直走到床边,握住洪在末的手:“大叔,你太令我失望了,怎么回到了自己家,还弄得这般狼狈?天阳,把准备好的针管拿来,替洪大叔抽血!”
洪在末的身手,如果不是贵体有恙,怎会被人幽禁住?龙灏动动脑子,便猜测他十有七八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之类的酥骨麻肌之毒,而这会看到真人,猜测便几成了事实。
高天阳与王勃淘行走甚密,习得抽血之法,此刻得令便迅速取来针管,手脚麻利消毒之后,老实不客气地插入了洪在末的血管。
高天阳在抽血,龙灏就在听洪在末讲述分开后的诸事。
洪在末体弱多虚,便挑拣了重点来说,龙灏听完,不禁鼻孔哼道:“好一个孝子!大叔,你可是差点把命给赔进去了,顺带还欠我一个乖媳妇!”
事情是这样的,洪在末回到洪门后,不晓得是否游子回归、洪家冲喜,本来病情很重的洪天柱居然一下子好转了许多,洪在末见父亲无恙,便欲离开,因为他多年不在美国,与这屋子里的人,除了洪天柱,几乎都没了感情。
况且他见识卓绝,不愿卷入老大和老三的‘家主之争’里去,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洪老爷子见了聪慧伶俐的洪香绫,忽然老怀大悦,不愿放孙女走了,重孝道的洪在末无奈,只好在洪门里谋了一个差使,准备成全老爷子含饴弄孙的天伦之情。
去年龙灏来到旧金山,洪在末正好去了匹兹堡办事,错过了,而今年年初洪在末再次从其它城市回来,却得知洪天柱旧病复发,请了多少医生来看都不见效,眼看就要瞪眼翘辫子了。
洪在末纯孝,心里着急,一着急正好就把龙灏给他的三支救命药剂给记起来了。
洪在末身上的癌症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只犯过一次,用去了一支药剂,而另外两支,洪在末眼看着洪天柱就快不行了,一咬牙,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念头,偷偷给洪天柱注射了一管。
还真别说,被洪在末蒙对了,洪天柱注射过后,人虽未醒来,但离鬼门关却又远了几步,苟延残喘地在床上吊着。
洪在末救了老爷子一命,洪在乾和洪在震两派人却不高兴了。
当查出洪在末擅自给洪天柱注射了不明药物之后,洪在乾便动用家法,召集几房兄弟,强命洪在末喝下散功的‘洪氏毒茶’,并宣布:假如老爷子能成功醒转,便赦了洪在末的罪、解掉他的毒,而老爷子若是西去了,洪在末便要被幽禁终生!
弑父啊,这罪名可不小!
洪在末坦荡,不但喝下了‘洪氏毒茶’,而且还把那最后一支救命药剂给了洪在乾,要他等父亲再次不支时给他注射,随后就自觉地走进了幽禁的房间。
事情简单的经过就是这样,至于洪香绫被人逼婚,洪在末还真不知道。
所以洪在末讶异地问:“怎么说?难道小女香绫她,出了什么事?”
龙灏冷冷地把逼婚一事简要叙述后,道:“香绫就在隔壁,是真是假,等她醒来大叔自己去问吧!”
洪在末听完,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变幻了许久才叹道:“是我迂腐了,想不到几位哥哥,竟然连香绫那么小的侄女也要算计!要不是贤婿及时赶到,我……唉,愧对你啊!”
其实洪在末哪里没有察觉出洪在乾等人的狼子野心?
只不过父恩深重,他总是想着兄弟手足、父子伦常,以为自己喝下了毒茶,洪在乾等人就不会再为难自己,可谁料得到,洪在乾为了拉拢黄家,不惜用洪在末威胁洪香绫,逼她嫁给黄崎忠那个纨绔子弟!
龙灏拿起高天阳抽好血的试管,丢下一句:“大叔,你先好好休息!反正这是你的家事,我也不便再多插嘴!总之,我觉得你这事做的委实有失水准!”,就离开此屋,到隔壁去检验洪在末到底中了什么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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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T。K 上
洪在末脸上羞愧,久久不语,倒是甄方便试着说了一句:“大人,您对老爷子尽了孝心,对手足尽了悌道,虽然迂腐,但终究问心无愧!”,让洪在末心中好过不少。
龙灏一个人待在一间房间,催动有一段时间未曾动用过的金源,仔细检验起试管里洪在末的血液。
洪氏毒茶,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离习练龙昙童子功也快半年时光,当初的大成,如今更是接近圆满,离龙伯所说的‘练成’似乎也只差了最后一脚,龙灏体内的内力就好像喝醉了酒的野犀牛一般,一旦运转起来,就跟装了八台发动机似的,呼呼哧哧,横冲直撞,没个停歇。
内力浑厚,意味着增加了活性,别看龙灏最近鼓捣出许多事,但空余时间可没闲着,这会儿金源的能量数已经达到了390夸,无论是用来检验洪在末中的毒,还是配置解药,都是绰绰有余。
吸收五行能量的效率提升,对龙灏来说,实在是一件省时省力的美事。
金源能量数愈高,代表炼金术士的水平就愈高,龙灏手掌心闪现出微熏的金光,三滴血液落下……没过三分钟,龙灏就睁开了眼睛,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这毒,居然是依靠血液生长的‘寄生虫’!!类似于小说中苗疆的虫蛊之术!
什么叫做虫蛊?初听起来很玄妙,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可受控制的微小虫子。
洪氏毒茶里蕴含的这些微小虫子,以寄居体的精血为食,短时间松软筋骨、使人疲乏无力,长时间侵蚀骨髓内脏、令人病入膏肓……洪在乾说的好听,说什么洪天柱若是痊愈,就给洪在末解毒,可实际上,这种毒不但难解,而且就算真个解掉了,被虫蛊寄居的人也整个儿废了。
洪在乾,完全就是要洪在末的性命呐!
幸好有了龙灏这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炼金术士,虫蛊虽棘手万分,却也难不倒他。
花费了半个小时,耗费了15夸的能量数,龙灏制作出了两管药剂。
第一管,杀灭虫蛊。
第二管,替洪在末把被侵蚀的肌体不断衰弱下去的趋势止住,接下去再用人参等大补之物慢慢调养。
两管药剂打下,洪在末立刻腹泻了一回,将虫蛊残渣排出,然后只觉得无比的放松,双目一阖,气息如绵,竟是悠悠睡去。
暂且将龙灏搭救洪在末父女一事放下,第二天深夜,旧金山临近市郊的一座城堡式庄园里,夜灯如星,一间会客厅里,围坐着一圈洋人,明明已是晚10点,却个个穿着正式,好像在召开什么重要的会议。
沙发上,一个白人老头咳嗽一声,在华丽吊灯的幽黄投影下,缓缓道:“财团的意思就是这样,洪家的老二,我们放弃!”
声音不大,却如盖棺之钉,拥有着不容置疑的魅力。
“我反对!”沙发另一端,一名30多岁的中年白人唰地一下站起,由于情绪太激动,把身前的咖啡壶几乎碰出了台几:“洪家的事情,包括那位离家出走的西班牙公主,都是我在一直跟进的!沙尔文,你刚来旧金山,无权就这么武断地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沙尔文·摩根,那个白人老头,是摩根财团里一名举足轻重的高层人物,最近一个星期,才从纽约驾临旧金山。
而与沙尔文对峙的这名中年白人,叫做T。K摩根,摩根财团从前在美国西部的事务,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
沙尔文抬了下眼,道:“T。K,约翰对你的表现很不满,而且,我们现在拿到了阿拉斯加的矿产承包权,从那时起,我们与西班牙公主、那位犹太裔的德国博士,就是利益共同进退的!所以,我们要放弃洪家,尽量与梅丽莎公主结好。”
T。K摩根愤怒地摔下了洁白的手绢:“我不能接受!不,绝不,我现在就再去一趟市政府!洪在坤,我投入了太大的资源在他身上,绝不能让他儿戏般的被那个斯蒂文森当做替罪羔羊!”
T。K摩根说完,踢飞了地毯上的拖鞋,毫无绅士风度地夺门而出。
沙尔文这时才咽下一口热热的‘曼特宁咖啡’(产自印尼苏门答腊),带着浓浓的嘲讽味说道:“让他去吧,终究是做无用功!财团的宗旨,一向是只有绝对的利益,没有绝对的敌人!梅丽莎公主,为什么不能成为我们摩根财团的亲密伙伴呢?这个T。K,年纪不小,性子还是太冲动了,碰一碰壁也好!来来,各位请尝一尝我从纽约带回来的特色夜宵……”
雅丽的会客厅里,立刻又恢复了和谐,鱼贯而出的仆人迅速收拾,纽约的大厨亲自上阵烹调,不久,摩根财团在旧金山的骨干精英们,以沙尔文为首,都微笑着举起了刀叉、酒杯……
T。K摩根乘坐马车,出了庄园,并没有朝市政府前进,而是直接去了市长的家。
他身后逐渐变小的绿色庄园,是摩根财团在旧金山的根据地,从前T。K是那座大城堡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