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团……抓到北海伯爵了吗?”
“第三团……擒获北海伯爵了吗?”
这是泥潭战役开端以来,338e师对北海伯爵前所未有的‘大胜’,可是,这个时点,从米勒少将开始,久西米和布莱松,都一脸铁青,焦躁和愤怒,写满了脸颊。
尤其是这两位急于立功的团长,每来一名营长报告,他们问的最多最大声的,就是上面两句话。
能让他们抓狂的,自然只有一件事:北海伯爵仍然没有捉到!
等到各部回来,两位团长算是彻底死了心,将无边怒火发泄到了几名伯爵系的俘虏身上。
“拷问他们没用,他们都是死士,嘴硬的很!”米勒想了想,道:“只好用这一招了!”
“哪一招?”
“告诉克林星顿的镇民,谁能提供线索,找到北海伯爵,重重有赏!”
“噢,这么简单,我们怎么想不到?”
“因为现在是凌晨2点,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脑袋不灵,是常有的事。”
“那为何将军?”
“因为我练过……”
结果很快出来了,约翰尼为了奖赏,抢先一步将龙灏被掳走的事说了,而且他还张着双手,卖力挥舞,力图描绘出那头掳走伯爵的‘大鸟’有多么神奇,飞的有多么高远。
“演讲的时候……被一头‘大鸟’叼走了?!”
这个结果令得米勒三人目瞪口呆,几乎以为是这个傻笑不断的黑人在耍弄自己,不过经过多次取证,得到的答案还真就是这个:北海伯爵被神秘人利用烟雾抓走了!
“是谁干的?”
“竟敢抢我们的生意?”
又问了几人,视线终于集中到了那个先前被伯爵士兵拿住的‘刺客同伙’身上。
“你是俄国人?”米勒亲自审问。
“……我是黑衣帮的,你给我个痛快吧!”那同伙本来就受了伤,耐了几分钟酷刑后,终于招了。
黑衣帮?
这是个什么帮派?
为什么要绑架北海伯爵呢?
而且时间选的刚刚好,恰巧在本方进攻前动手,抢先一步绑走了伯爵,简直……就是无敌搅屎棍嘛!
米勒、久西米、布莱松面面相觑,正满头雾水之际,一名干练的营长走了上来,身后还绑着一名华人,另外,还有一条由几名士兵捧着的厚重大红布。
“这是?”
米勒三人皱起眉头,不晓得这名营长搞什么名堂。
“这个人叫李恩富,今晚的演讲,就是……而这块大红布,上面有全镇人的签名,都是支持‘反种歧’的……”干练的营长说话也简单明确、直奔主题,两分钟,就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了。
423, 红布与审判
米勒三人闻言恍然,原来北海伯爵深夜派发美钞,就是为了捧这个叫做李恩富的华人当那什么基金的管理人啊!
哼,要不是这么一捧,那名‘大鸟刺客’也未必就会得逞……
想通了这一点,布莱松和久西米两人看向李恩富的眼神,就变得颇为不善。
“你一定知道北海伯爵藏到哪里去了,对不对?”
久西米恶形恶状地揪住李恩富发问。
“他被黑衣帮的人掳走了,呼,刚才你们都知道了的!”
李恩富浑身狼狈,有些疲乏地瞅向久西米。
“黑衣帮,没听过!一定是你们看到我大军包围在即,逃不了便故意编出的谎言!说,交待伯爵的下落,可活!不说,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你杀了我也没用,哎,他真的是被抓走了!”
“哟,还嘴硬是吧?来人,毙了他,杀一儆百!”
立功升官的希望破灭,久西米和布莱松都不要风度了,一招手,就要命人杀掉李恩富。
“慢着!”
米勒少将适时出言,拦住了卫兵,揉着脑袋思索道:“李恩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先别乱杀,或许是个名人也说不定!韦德,韦德在吗?过来一下!”
德容。韦德正在给小广场中的镇民和俘虏拍‘定妆照’,听闻召唤,不敢怠慢,连忙小跑着过来。
“李恩富?知道,他耶鲁毕业,发表过《我在中国童年的故事》,在波士顿挺有名气的,后来娶了一名新英格兰的小姐……”韦德展现了他丰富的专业知识,略一沉吟。就把李恩富最得意的生平讲了出来。
“等等!”
米勒打断了,道:“他娶了白人?噢,那就不可怠慢了,卫兵,替李先生松绑!”
卫兵给李恩富解绳子之际,布莱松和久西米有些不忿。凑过来悄声对米勒说:“干嘛放了他?将军,这个李恩富,与北海伯爵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我们一用刑,他说不定就招了……”
“用刑也不在他身上用,刚才我了解了,加州的确有一个地下帮派叫做黑衣帮,他们的后台好像是俄国,与北海伯爵并无纠葛。”
米勒说这话的同时。瞟了韦德一眼,意味很明显,这个消息也是从这位主编那儿得知的。
“不用刑,怎么挖的出北海伯爵?难道,真个相信是黑衣帮吃饱了撑的,掳走了那货?”
两个团长瞪起牛眼。
“未必是吃饱了撑的,我曾和你俩说过,这个伯爵。行事最是嚣张跋扈、浮夸浪行,与这个黑衣帮结下仇怨。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怎么办?”
“好办,大家还想发财吗?”
米勒忽然神秘起来,低声问道:“这个克林星顿镇看上去比前面三个都要富庶,你们……不心动?”
“呃,心动,当然心动!”
两个团长的牛眼一亮。那是金灿灿的颜色:“不过将军您不是说了,有记者团跟着,我们要收敛吗?”
“情况有变化,我们当然要随机应变!”
米勒笑的很奸诈,抬手一点:“虽然没抓到北海伯爵。但他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把柄,一个足够我们捞个痛快的……理由!”
“您是说……”
“没错,就是那块大红布!”
米勒说出自己的最终用意:“上面有这个镇居民的签字画押,都是他们支持北海伯爵的铁证!我们不拿这个李恩富用刑,但那些平民,我们却是可以动的!”
“啊……”
两个团长恍然,笑得心领神会:“大刑伺候之下,我们就能甄别出谁有罪,谁无罪,有罪的抄家,无罪的,也要用美元来证明清白……”
俗话说千里当官只为求财,当兵其实也差不多,久西米和布莱松是想提升级别,但最终目的,还不都是为了发财么?
现在有发财的现成机会摆在眼前,两个团长如何能够放过?
哗啦一声响,那幅巨型红布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和手掌印,便展露在众人眼中。
“念到名字的,就喊声到,如果不喊,待会查出来,将受到严惩!”久西米得意洋洋地站在红布旁,担任起法官的职责。
“这是为什么?你们有权利惩罚人?他们都是我国的公民耶!”一名记者团的成员鼓起勇气站出来,质问米勒。
“对,要审判,也有法官,轮不到你们这些当兵的来胡作非为!”那名身材火辣的女记者,也出声质疑。
“现在是战争时期,白宫已颁布了军管令,我们,就承担着法官的职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之人!”
米勒少将一点不慌,不紧不慢地答道:“克林星顿的镇民,涉嫌包庇北海伯爵,还参与非法集会,在反对联邦法律的请愿布上签名,这往严重了说,是叛国罪!不容姑息!”
“叛国罪?”韦德轻皱眉头,“有些重了吧?”
“不,一点都不重!”
米勒哼道:“他们签名画押,就意味着他们对联邦颁布的法律有抵触情绪,也在事实上构成了对联邦法律的亵渎!我代表军部,当然有权对他们进行审判,看看其中是否隐藏了北海伯爵的同党!”
韦德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米勒少将是铁了心不会放过这些镇民,他呡了呡嘴,退后一步道:“少将,我相信你的审判是公正的,我能在一旁拍照吗?”
米勒答:“拍照可以,但照片需要经过我的审核……”
米勒和韦德在就新闻尺度讨价还价,一旁的布莱松和久西米可没停下来,士兵根据大红布上的姓名,逐一叫着名字……对克林星顿镇的‘大审判’,赫然已开始了。
“铅山源,自己出来!”
“彼得夫。是哪一个?”
……
“约翰尼,站出来吧!”
名字一叫就是十个,随着联邦士兵的声声大喝,那十名镇民,犹犹豫豫又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士兵包围的中央空地。
米勒麾下五路兵合并后。有近三千人,除了还在外围巡逻搜索的,剩余的士兵,把小广场挤得满满的,不用说话、不用开枪,光是站立着,便有着极强的压迫力!
可怜那十名镇民,乃是普通人,面对这股气势。差点吓尿了,有两个,晃晃悠悠了一阵,便瘫倒在地上。
“这是你们的签名?这个,铅山源,是你写的对吧?”
布莱松手执马鞭,指着拉开的大红布,严厉地问道。
“对。对……”
“你有罪,你认不认?”
“认。认啥?”
“不认?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看来你是隐藏的伯爵同党了!我宣布,你被判处死刑,剥夺财产权终身,即刻执行!”
“嗯,啥?啊……”
一声枪响。一句惨叫,那个铅山源便倒在地上,身下溢出鲜血,向着人生最后一个形态——死尸,渐变着。
惨叫不止一声。记者团里也迸发出丝丝冷气、道道惊呼,好几名记者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能乱杀人?”
那个身材火爆的女记者揪住韦德的手臂,道:“韦德主编,我们要制止这一切,这是屠杀,是反人类的暴行!”
“冷静!”
韦德一手搂住了那圈小蛮腰,一手举起了份量不轻的相机,咔嚓一下:“我们是事实的忠实记录者,现在情况复杂,我们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将这里的真相送出去!大家请冷静,先工作吧!”
韦德的威信很高,其余战地记者听了,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也不叫喊了,而是架起各自的相机,对‘审判中央’一阵狂拍。
这时,审讯已经到了第二个人。
“你是彼得夫?”
“啊,是,是……”
“这是你的签名和手印,没错吧?”
“哎,是,但我不是伯爵同党,我只是贪财,我该死,我错了,不要杀我,我把钱都还给你……”
白人彼得夫痛哭流涕,从兜里把方才领来的美元,哆嗦地递给布莱松。
“还什么还?又不是我发给你的!”
布莱松眼神示意,旁边的士兵一把将美元截获:“我再来问你,你签了名,你有罪,你认不认?”
“认,我,我认!”
前车之鉴就在眼皮下,彼得夫哪里还不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步铅山源的后尘。
“嗯,认罪就是对的!红纸黑字摆着,你们不认罪,我就送你们去上帝那忏悔!通敌卖国,乃是死罪,要是放在边境前线,我才不跟你们废话,点到了名字的就一枪崩了,保证没错!”
布莱松哼哼,拉过彼得夫,喝道:“去后面签字认罪,恭喜你,你答的很快,小命算是保住了。”
有了一好一坏、一死一活两个榜样,后面的镇民都晓得该如何选择!
很快的,后面八个人里有七个人都选择了认罪,耷拉着脑袋,走到后边士兵堆里再次按上手印:不过这次,却是没有钱领的,反而身上来自龙灏的美元奖励,都被那些饥不可耐的士兵嘻嘻哈哈地一搜而光。
李恩富目睹了这一切,愤怒地对米勒少将说:“你这不是审判,是死亡讹诈!他们签的是什么,是卖身契吗?”
米勒轻飘飘地答道:“不是卖身契,而是伏罪状……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将九成的财产捐出来,用来赎罪罢了!很快,这个镇子就要属于我们了,而且,是他们自愿按手印画押同意的。”
“将军,你这是明抢!”
“得了吧,我给他们留下了一成财产,算仁慈的了!像第一个人,叫铅山源的,他已被判定为伯爵同党,他的家人都要株连,他的财产全要充军!嘿嘿,就凄惨的很了。”
“你、你太邪恶了,这些镇民是无辜的!”
“无辜?他们拿了你发的奖金后。就不再是无辜的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听过么,他们只是一群因为贪嘴而掉了脑袋的愚蠢人!要怪,也只能怪北海伯爵和你,深更半夜的。搞什么大签名,事后又不把签了名的红布收好……”
米勒阴仄仄地笑道:“所以,理由是你们给我的,他们都是因你们而死的!!”
“强、强词夺理!”
李恩富无力地抗辩了一句,随后就默然了,因为他知道,米勒说的很有道理:这些人的凄惨下场,几乎就是他和龙灏联手制造的!
一时间,李恩富只觉胸膛一阵紧缩。痛得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李恩富差点崩溃,小广场里的‘伯爵同党甄别活动’却没有结束,而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前面十个人就是杀鸡儆猴的‘鸡’,接下去为效率着想,有四个联邦士兵在大红布的四条边站着,低头叫着名字,而那些被点到名字的镇民,就只有老老实实地走上来。
他们想躲都躲不掉。因为旁边就有街坊邻里指认,谁想蒙混过关。立马有人指认,指认的人获得奖赏,被指认的人则获得子弹。
这个场景,韦德低声告诉那个火爆女记者:听过螃蟹的故事吗?与这很像!
女记者眼成心形:没听过,韦德主编,您真博学!
韦德自得:我也是听中国渔民说的。在旧金山海滩上,捕捞出的螃蟹都会放在一个篓子里,而那里的渔民很节俭,篓子都不配盖子的。
女记者惊讶:不盖盖子,螃蟹不会爬出来跑掉吗?
韦德:不会的。因为无论有哪只螃蟹想第一个爬出去,都会被后面的螃蟹扯下来。
没错,眼前的情景就与‘渔民的蟹篓’一样,数千的螃蟹,啊不对,是镇民,互相监督,互相举报,只要是方才在大红布上签字画押收了钱的,那就绝对逃不掉!
看成排成队接受‘审判’的镇民长龙,布莱松和久西米相视一笑,晓得克林星顿已尽入毂中,马上就要发大财的他倆志得意满,低头去看方才十只‘鸡’的最后一只:约翰尼。
“你,抬起头!”
“我,我认罪,呜呜,我认罪,我去后边签字,你们别杀我!”
约翰尼正忐忑呢,为什么审了前面九个,到自己就停了?于是一听到两位长官的提问,便忙不迭地回答了起来。
“你是黑人?”
“是,但我是美国公民,我们一家都出生在加州呢!”
“哼,别的人签字,可能是贪钱,但你嘛,我敢说,你一定也觉得被种族歧视了,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感觉生活在美国很、很……幸福呐!”
“幸福你个毛球,黑鬼!说谎都不会说,你看你的名字,为什么签了三遍?”
久西米踢了约翰尼一脚,踢飞了他几颗白得发亮的牙齿。
这个倒霉的黑人打了几个滚,滚到了大红布下边,旁边早有三个联邦士兵,脸如寒冰,一人指着一处印记:三个签名加两个手掌印!
“我,我……这,这……”
约翰尼嘴里漏风,头脑简单的他一时也想不出适当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贪钱,所以才连排了三次队,领了三次赏钱吧?
“结结巴巴,心虚了!带下去,去他的家,看看能不能搜出与北海伯爵下落有关的线索!”
久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