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疑惑的声音。
“烤鸡……”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殷裔竟然还问,真没学问。
殷裔简直哭笑不得,看着面前那勉强燃着,随时会熄的‘篝火’,还有那毛都没褪,内脏没除,尚淌着血水的野鸡……殷裔觉得自己实在高看这女郎了。
以为她无所不能呢。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小事也做不了。
【一零五章】世外桃源
【一零五章】世外桃源
无奈的接过平乐手中的‘鸡串’。拔掉木棍,烧水拔毛,开膛清洗。一系列流程,殷裔做的信手拈来。平乐瞪大眼睛看着,不时发出惊呼声。
她女红尚可,厨艺嘛……
家里有仆妇,其实学厨艺也无用武之地。于是……现在见殷裔这般驾轻就熟,平乐觉得脸有些发烫。
“你是女郎吧?”翻烤的空当,殷裔问道。平乐点头。“即是女郎,连如何料理肉食也不知,阿乐,小心无人娶你。”
“郎君说的什么话,阿乐虽不会料理肉食,可阿乐会的很多东西,别的女郎不会。相比之下,阿乐还是不错的。”肉香己经出来了,在勾引着平乐的馋虫。现在不管殷裔说什么,平乐也会点头的。天大地大,此时肚子最大……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饿死那种事,她可不想尝试。
殷裔轻笑,觉得平乐这幅无赖样很新奇。不管是初次见面时的矜持,急智,还是易容成小儿时的果断,有担当,都不如此时这般活灵活现。
这女郎,到底有多少面是他所未见过的。而他,又能有多少机会见识到她那万般风情。
“不错?哪里不错?比起芷才女呢?”
“你说阿芷。不是我说她坏话,阿芷才不是什么才女呢。你都不知道,小时先生一同教识字,阿芷花几天时间识得的字,我只要半天就可以了。”眼睛盯着己烤得冒油的肉,平乐直觉的回应。
“这么说来,阿乐更聪慧些,可为何平芷被唤为‘才女’,而阿乐,却被贬为‘粗俗’呢?”
“自然是因为世人眼掘……郎君,可以吃了吗?我好饿……”平乐一幅垂涎三尺的模样……
世人,眼掘吗?
殷裔笑,也许吧。
可他却感谢世人的眼掘,才能让来的这般迟的他,发现了这块瑰宝。
“马上便好。小馋猫一只……不知以往的庄重是不是装出来的。”
“庄重那种东西,本来就是要靠装的。郎君的老成稳重不也一样需要装吗?我要鸡腿,那里肉嫩……”
殷裔:“……”这次轮到殷裔无语。这女郎,放纵起来简直没天没地。
酒足饭饱,当然,这是形容词,平乐此时的心情,大体上可以用这个成语来形容。
吃的饱饱的,平乐心情也随着好了。通过刚刚的‘餐间问答’,殷裔的火气似乎也散了大半。至少,平乐问什么,他都会回应。
平乐问‘郎君,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答‘该回去时自然回去。’
平乐问‘这里是哪里?’
他答‘该是哪里是哪里。’
平乐问‘晚饭可以吃素些吗?’要知道,肉食易积食,不易养生。
他答‘出门左转,有颗桃树……再过一个月,桃花便会开了……’言下之意,平乐要想吃素食,可以站在树下等桃树开花结果,随后殷裔又补充一句,时间也会太久,半年足矣。
平乐垂头丧气……
***
人们常说,山中方一日,人世己千年。
这不是感慨沧海桑田,而是感怀沧海变桑田那个过程,我们不能亲自经历……
茅屋虽破,却是另一番世外桃源,平乐时常想,若真的和他呆在这里,春天到了,桃花该绽了,那定然是美极,夏天时,阴雨霏霏,放眼望去,远山青黛如被覆了一层轻纱,定然是美极。秋日到了,累累野果挂在树梢,鸟儿啼鸣,呼朋引伴而来,定然是美极。冬日里,银装素裹,一片雪染的白,定然是美极……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十日后,殷裔没有像往常那般拎野味回来,而是扔给平乐一个油纸包。平乐不明所以的打开,里边是她最喜欢吃的‘美味坊’的芙蓉糕。那一瞬间,平乐的心突然一阵拧疼。
她极力笑着看向殷裔。
“郎君终于良心发现,不再磨练阿乐的厨艺了吗?”平乐捏起一块芙蓉糕送进口中,往日里那入口即化的美味,现在却觉得味如嚼蜡。平乐强迫自己咽下……连同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还好意思说出口,整整十日,你连如何拔毛都未学会。当真愚钝的很。”殷裔嗤之以鼻。平乐笑,开怀的笑,掩饰般的笑。
“郎君这般能干,阿乐就不必学了吧。反正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大显身手……倒是郎君,亦文亦武,难怪被赞为‘第一公子’实在实至名归。”
殷裔看着平乐,看她笑的那般开怀,仿佛即将要发生的事,是她期待万分的。她自是聪慧的,自是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十日,整整十日,他与她朝夕相对,同寝同食,每日看着她,他不由得想,干脆狠心些,便这么将她永远留在这里。
想她了,便来看看。
久而久之,对她这份心,自然淡了。到那时,她再不会是他的软肋,他是殷裔,注定要站在绝顶的殷裔。
孤家抑或寡人是他命定的结局。可偏偏,出了一个她。
让他放不下,杀不得,抛不开,舍不掉。
而且这女郎还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看似柔柔弱弱,万事好商量,可一旦下定决心。便会是世间最心狠薄情之人。
本该是世上最绝情的他,却败在了她的绝情之下。整整十日,朝夕相对,对他,她竟然未生出丝毫不舍来。而他,则想过和她,便这么长长久久的相伴在这里。
殷裔,莫再傻了,莫再痴了,世上女郎任你挑任你选,何苦一定要是她……
“阿乐,随我一同回殷氏吧。”最终,殷裔如是问道。
平乐有瞬间的失神,很快,她扬起笑脸,摇头。“不了,殷氏此时正是需要郎君拨乱反正之时,阿乐若同去,非但无用,反而会成为累赘。”心动过,彷徨过,最终,平乐还是拒绝了。十日相处,她变得更贪心了。
无法拥有,便全然的舍弃。若拥有,便是全然的拥有。
以她的身份,那份拥有只能是个笑柄。
来时一路沉默,回去时一路静寂。十日间的欢笑仿佛随着下山的坡度渐渐退却……
一路策马进城,殷裔将平乐放在院子门口,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阿乐,我要走了……”
“郎君一路小心。”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总归,很不舒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她对他本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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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章】伤人无形
【一零六章】伤人无形
“郎君一路小心。”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总归,很不舒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她对他本就……
掩下眼底的涩意,平乐扬起平生最灿烂的笑脸。他即将踏上属于他的征程,她无能,不能伴他左右,能给的唯有这抹笑靥,与每日千百次的默默祝福。
盼他一路披荆斩棘,望他一路所向披靡……
望着那灿烂的,仿佛连朝阳也不及的笑,殷裔心中五味杂生。“阿乐,珍重。”殷裔郑重的说完,突然伏身,唇角扫过平乐的额头,随即扬鞭策马。
立在那里,望着马蹄卷着尘土远去,她用手摸向自己的额头,热热的,那是他的气息。平乐的眼角终究浸出了泪。
她不是不舍,她是……被沙迷了眼。
殷裔,我们还有相见之机吗?
或许,再无了吧。
***
对于她失踪十日归来,院中护院三缄其口,仿佛没有发生似的。平乐也乐得清闲,每日里饮饮茶,赏赏景,生活过的安逸无比。
便在这百般寂寥中,平乐的药铺开业了。
药铺的门脸不大,只有两间房,一间请了郎中坐诊,一间用来储药。何劲离开前,早己将平乐吩咐的几种药材置才妥当,因灾年,药价比平时低了三成不止。
时下的药铺,都只是售药,看病要找郎中,郎中开好方了,再来药铺抓药,平乐别出心裁的请了郎中坐诊,也算是开了一个先河。郎中请的是镇上一个颇有威望的老郎中,平乐承诺,从药店的利润里抽成给这位老郎中,老郎中考虑再三,应承下来。
铺名取了‘济仁’二字,接济贫苦,仁德医心。这算是个不错的噱头,老郎中因此名声大盛……还未开业,己为药铺大大宣传了一把。
开业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三,算是寻个好彩头。
开业当天,平乐请了杂耍班子,整条街都因此热热闹闹的,堪比过年。百姓们闻声而动,竞相出门,奔走相告。一时间,这间小小的‘济仁堂’也算是声名鹤立……
济仁堂的老郎中医术高明,济仁堂的药材价格公道,济仁堂里还配了小二迎来送往,一条条消息像雨后春笋,不过几日,济仁堂在杏花镇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平乐的经营理念是薄利多销,开始时吃些小亏,换来百姓们交口称赞。长久算来,利大于弊。
平乐虽是药铺掌柜,却很少抛头露面,百姓们不由得好奇这掌柜的是何方神圣,最后不知谁透露出来的,说是新来镇上的那对兄妹所开。一时间,平乐的院门险些被踏平,来人多数是为何劲保媒的。
平乐可没想到,因为开了间药铺,何劲竟然因此走俏起来了。
那些个小门小户家的女郎,争先恐后要来当药铺的老板娘,平乐不胜其烦,最终只得闭门谢客。平乐即吩咐不见外客,护院们自然严格执行平乐的命令,这镇上的,不管谁来,一律说女郎病了在休养。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久被拒之门外的王氏。
话说这王氏自从上次见了殷裔,便害了相思病,不仅觉得自家夫主愚钝丑陋不堪,更觉得自己嫁进王氏,实在是委屈的很,想当年,她也算是杏花镇的一枝花,就算放到当下,也是让郎君们见到脸红心跳的美人。
这样的美人,却嫁进王氏那样的人家。实在是红颜薄命。
本以为老天便要一世亏她,却在这时,让她见到那样的郎君……简直堪比天上皓月,与那人一比,天下郎君皆不堪入目。
初时她是想将妹妹嫁给那五郎的。后来想到当年为了家族,自己虽不甘,却还是下嫁王家,轮到自家妹子,却能嫁给那般天仙似的人。她如何心甘……就算身份上她无法与五郎厮守,她也绝不允许旁人霸占五郎。
自那日相见,五郎一直抱恙在身。王氏满心担忧,虽有些疑惑那五郎看着虽然纤弱,却不像是个病秧子,可想到五郎那惑人的笑,王氏不相信是五郎故意不见自己。虽然每日来,都被相同的借口拒之门外,可王氏还是每日必到。
直到她看到了……
那是,小七。小七为何与五郎同骑。虽然五郎蒙着面,小七也轻纱覆面。可王氏还是一眼认出了二人。实在是那二人的身姿当世罕有。五郎竟然那般温柔的将小七放下……
王氏不由得疑惑,五郎就算是小七的兄长,也该知道男女有别。看到这里,王氏觉得尚能接受。虽然兄妹着实亲热了些。时下的氏族,很注意男女之别,尤其是大家氏族。男女同骑这种事,就算是兄妹间,也显少发生。
王氏想着兴许这小七与五郎出身小户人家,规矩自然比不得那些大家氏族。可下一刻,王氏却陡然怔大双眼……
平乐选的院子相对偏僻些,附近人家不多。此时正是晚膳时候,街上并无行人,所以才有了殷裔那大胆之举,有了平乐坦然承受那一幕。有了……王氏的所见。
回到家,王氏左想右想,终于让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乱lun。兄妹间……这是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无法容于天下之事。王氏为此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她决定揭露这个小七的真面目,揭露她看似柔弱可亲,实则勾引兄长的丑陋面目。
那时恰逢‘济仁堂’开业。平乐虽不亲自出门查看,但少不得迎来送往的传递消息,这才被那王氏察觉,平乐那些护院,虽然个个功夫了得,可他们都没把这王氏看在眼里,一是这王氏常来常往,是个嘴皮子招人厌的人,再则,想她一个妇道人家,以前又与女郎交好,所以常来门口走动也不算什么。
一来二去,虽没见到平乐,还是被这王氏看出了些许门道。这王氏回家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翌日开始四下走动,几天后,媒人开始如潮般登上平乐家门。
平乐初时没察觉什么,可登门的媒人确实太多了。平乐都怀疑是不是杏花镇所有的媒人都上门了。
济仁堂虽然很红火,但实在不至于全镇的女郎都想嫁给何劲,只为了当这济仁堂的老板娘。平乐暗中差人打探,打探回来的消息险些惊掉了平乐的眼珠。
竟然是因为……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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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章】伤人无形(二)
【一零七章】伤人无形(二)
镇上不知何时开始流传一个传言。传言中,她是个曾在郢城周旋于众家郎君中的风流女郎,不仅与数家郎君有染,甚至还与郢城皇亲贵胄关系匪浅。便是因为她,济仁堂才能一路顺风顺水。
至于自己的兄长,那完全是因她,而从庶民一跃成为贵人,那些郎君们还送了银箔给她,她们兄妹才能开得起药铺。
传言中,她是个颇有狐媚手段的女郎,所以这济仁堂越来越红火,那全是因有人暗中扶持。若是嫁给了她的兄长,也就是何劲。不用动手动脑,济仁堂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银箔。总归一句话,有这小七在,嫁进她家,银箔取之不尽……
女郎们和女郎们的家人听信了谣言,眼前仿佛看到了金山,蜂拥而来。
周旋于众家郎君之中?殷裔,周悠……再加上一个毓帝,她也算是周旋众家郎君之中。与郢城皇亲贵胄关系匪浅?毓帝的身份够尊贵吧。
除了这二点??葱┍撸?缘哪切┤?且远锎?铩6?颐飨钥浯笫率怠?p》 她的银箔,全是自己一分一厘赚来的。
以前平乐便见识过流言的强大,上一世,她有限的十八年生命中,粗俗女郎自始至终跟着她。她当真便那般粗俗不堪吗?更多的是以讹传讹,十个人说她粗俗,她便必定是粗俗的。
不想时过境迁,流言再一次毫不留情的向她袭来……
流言止于智者!
这是恒古流传下的道理,可那那些平民百姓讲这句话,他们只会觉得你是狗急跳墙。在平乐打探消息回来的第二天,流言再次升级,这次己经绘声绘色的描绘平乐与郎君们见面如何作风浪荡,一夜快活……
一时间,济仁堂也因此被波及。
风流的女郎人人嘴上虽骂,可郎君们无不渴望能与这样的女郎邂逅,谱写出一段浪漫的罗曼史。可日日与郎君同寝,那便不是风流,而是自甘下贱了,那与伎子无异了……
短短半月时间,济仁堂从初时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乏人问津,实在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收到消息,平乐不过淡然一笑。
有些伤害,只有她不在意,那便算不得伤害。旁人爱怎样编排便怎样编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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