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生气?郎君哪只眼睛看见阿乐生气?”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阿乐……嘴再硬,也骗不过自己的心。”殷裔终于放开平乐,自顾自转身进屋,平乐则因殷裔的话再次僵在原地。
嘴再硬,也骗不过自己所心。
她的心?
是啊,她的心,何曾有一刻忘记他。但凡有关殷氏的一切,她都会留意,为何纵容王氏每日来搅乱她的清静,不过是王氏喜欢说些殷氏的流言罢了。
得知他或许出事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想到要将何劲送到他身边。
对他的关心,己经超越了关心自己。平氏阿乐,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你在意一个郎君,可在那个郎君心里,你不过是一个女郎,一个可以为妾,可以供养你锦衣玉食的女郎。平氏阿乐,你要像上一世那般,将自己所有的期盼都压注到一个郎君身上吗?
平氏阿乐,活的穷苦不可怕,可怕的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先一步转身进屋的殷裔并不知道这片刻功夫,平乐竟然己想了这么多。他还为刚刚平乐不悦的行径在心中暗喜。
这个女郎,嘴永远这么硬。
嘴上说和他桥归桥路归路。闻到殷氏出事的消息,不顾自己的安危,便把何劲谴了回去……他的阿乐,永远这么口不对心,做的事,却让他心中欢喜。
【第九八章】知己难求
【第九八章】知己难求
刚刚将她拥在怀里,她的身子由僵直到柔软的过程,像和了蜜的酒。还未沾唇,便己觉得甜香扑鼻……
看到阿乐那不敢置信的样子,殷裔觉得自己来这里真是个明智的决定。这女郎,真是很会躲,短短几个月时间,从郢城到晋宫,从晋宫到杏花镇。当真是行踪飘忽不定。可不管环境多么艰险,她都能化险为夷。
便是这点,让他又悦又气。
悦的是没有他在身边,她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他是殷裔,整个殷氏都是他的天下,他不能像那些纨绔郎君那般,只一味的陪在女郎身边,他有他要做,而且必须做的事情。这时候,阿乐的坚强独立便是一件让他欣慰的事。
可大多时候,这女郎的所做所为是让他气愤的。
就像这一次,她竟然胆大的提出那样的解决办法。虽缓解了粮灾,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一些与殷氏敌对的氏族。相比之下,对殷氏利大于弊。可却把自己放到了风口浪尖。
他知道她有几分担当,这从她决定留在淮阳救治疫灾便能窥出一二。
也有几分急智,虽被逼迫着躲藏,却还能使计诱出袭击的主谋。这样的女郎,如果放手,此生,他或许再寻不出第二个。可他却找不到不放手的办法……这点亦是让他恼火之处。
不管是喜是气,这女郎,己注定他今生无法放下。
“不是担心我吗?现在见面了,为什么不问?”
被说破了心事,平乐脸色有些挂不住。“谁担心你了?”
“不担心吗?那怎么让何劲去了郢城。据我所知,你这里也急需人手的……”殷裔笑着逗弄着平乐,平乐的脸忽的便红了。
这人,见不到时想,见到了又希望永远不见。即知道,为何还偏要说出来,凭白的让她不知如何回应。
想一口咬定是殷裔多想的。可最终,看着面前明显风尘仆仆的殷裔……平乐的心忽然便软了。
担心他,担心殷氏,担心的夜不成寐。
“郎君可还好?殷氏可还好?”最终,平乐出口相询,殷裔唇角的笑一滞,随后猛的一勾,他该早些来的。早些看到阿乐,早些这般真心的笑出来。
“还好。”殷裔简单的回道。
这回答明显是敷衍的,外面那些风言风雨,殷氏怎么可能还好?这紧要关头,他怎么能来杏花镇,这小城小镇的,如果殷氏真有什么动作,他如何赶得及……越想越心焦,再看殷裔一副万事在胸的样子,平乐实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郎君,殷氏到底怎么了?是因为……郎君下令将四个郢城主事送到衙门,以至引起殷氏内部不满吗?”殷裔正在品茶,听到平乐的话,放下茶盅,迎上平乐忧心的目光。
这女郎虽然远在这穷乡僻壤的小镇。
可一句话,便道出殷氏问题的真谛。确实,明面里,只是殷氏内部因他的所做所为而有所不满,所以开始联手挤压他而己。
至于内里……
“也算是吧,还有什么新鲜的见地吗?”
见殷裔并没有因为自己贸然开口而不悦,甚至还在征求她的意见,这让平乐想起了自己易容成楚齐时的日子。那时候,但凡有什么事,他也这般不轻不重的开口相问,然后总在最后加问一句……
那样的日子,虽因隐瞒而活的战战兢兢,可是心情,却是最为舒畅自由之时。
见殷裔相问,那自是有些深层的东西。平乐低头想了想。
想到殷裔百忙之中竟然能抽身前来,那自是有原因的。
躲僻?不,他不是遇事躲僻之人。
那自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理由是……突然间,平乐脑中灵光一闪。
“水至清则无鱼,郎君想将殷氏这潭水搅得更浑……”殷氏势大,相对的,内里关系也是错综复杂。这就像一盘沙子,表面上,每个沙粒都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所以殷氏才能照常动作。
可一旦有一粒沙擅离职守,整盘沙便会分崩离析。就像盖房子,地基是房屋是否结实耐用的根本。如果地基出了问题,或早或晚,房子一定会坍塌成一片瓦砾。
而殷氏,便是一坐富丽堂皇的宫殿。表面上光辉万丈,内里却早己被蛀虫侵蚀。
这时候,解决的最好办法便是……推倒它,然后重新搭地基,再一层层将宫殿建起。
所谓不破不立,便是这个道理。
“这个说法新鲜,难道我身为殷氏嫡子,想要让殷氏家无宁日吗?”心里震惊,面上,殷裔还是淡淡笑着。
“郎君再怎么粉饰太平,也只是虚有其表的。表面上,殷氏光鲜无比,是晋国最大的氏族。连皇帝都要礼遇三分。可真实的情况呢……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不是说氏族三代一定衰败,可随着氏族资产的叠加。会有更多的人依仗氏族而活。就算郎君是第一公子,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一心向善,经年累月……坍塌是必然的结局。”不光是殷氏,就是她平氏,也如此。
平氏表面上是淮阳富户,内里呢。根本就是个空有氏族名头的空架子而己。
所以遇到粮灾,平氏才会一路辗转来到郢城,如果存粮足够,根基够深,又何苦这般长途跋涉。
可平氏没有殷氏这般幸运。
殷氏有殷裔,而平氏,只有心地善良的平焕。他不会有像殷裔这般的魄力,敢玩这险相环生的‘浑水摸鱼’。
听完平乐的话,殷裔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殷氏门庭,光食客就有数百,可没几个有阿乐这般见识。他们只一味的求稳,求平安,只想辅佐他让殷氏稳坐第一门庭。须知,所谓的第一,不过是暂时没被第二赶超罢了。若不自寻出路,早晚有一天,殷氏会就此沦落。
终有一日,殷氏不过是一个曾经显赫的门庭。终会被历史埋没。
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借机发难。
“阿乐,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自然是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平乐有些心惊胆颤的回道,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殷裔生出疑惑……
“书?我倒觉得阿乐仿佛经历过许多,所以才有这般深的领悟。阿乐,你曾经经历过什么?”
【第九九章】真的醋了?
【第九九章】真的醋了?
“阿乐,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殷裔状似无心的问道。
平乐的心却一咯噔,小脸渐渐泛白。那些她曾经极力忘却的,那些曾经让她痛苦绝望,以至发誓永不再经历的,像潮水般向她袭来……从一个人人谩骂的无知女郎,到现在这般,连第一公子殷五都对她诸多照顾。
其中的艰辛,没有经历过的人断然无法了解。可这些,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说予人听的事,哪怕对方是殷五,是一个可以接受女郎易容成郎君,甚至还委以重任的殷五。
“经历?我这般小小年纪,郎君觉得我应该经历过什么?”两人隔着一张小几相对而坐,平乐素手执壶,缓缓将殷裔面前的茶盅斟满,洁白的皓腕随着手的起伏而露出惑人的玉白之色。
玉腕,青茶,渺渺茶香中,女郎浅笑的脸。
无论换哪个角度,这都是一幅美到让人心醉的画面。可不知为何,殷裔却觉得心里有些发苦,面前的女郎在笑着,那笑很淡,很美,让人醉到心窝里,可她那微微勾着的唇角,似乎掩藏着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
殷裔摇摇头,在心里笑自己胡思乱想,阿乐说的对,她才多大,一个十五岁的女郎,十五年前都被养在深闺。遇到他之后,命运逆转,为了活命,不得不强撑着自己做那些连郎君做起来都倍觉艰难之事。
命运待她并不好,可她却用自己的不驯,不甘,重塑了自己的人生。
淮阳平乐,平氏七女。一个坚韧的不输天下任何郎君的女郎。
“也是,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了不得的经历。看来,那就是生来就聪慧异常了。这般的聪慧,以前为何被人称为无知女郎,难道,你那般小就懂得藏拙的道理。还是因为遇到了天下第一的殷五,刺激之下,才变得这般聪慧。”仿佛为了冲淡那人有些窒息的气氛,殷裔自负的道。
被殷裔这一顿打诨。平乐心里哀伤的气氛确实消退很多。
“郎君忒自负了。什么天下第一,我看是天下第一自负之人。”
“不管是玉树临风,第一风流才子,还是第一自负之人,总归是第一的。这点阿乐嫉妒也无用。”
“谁嫉妒。第一风流郎君,第一自负之人,哪个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反道是那周悠的名声更好听些,人家虽被排到第二,可却得了个‘雅’字。相比郎君这风流名声,不是好上千倍万倍。”想起周悠,平乐不由得想起那次为了迎接殷五的盛宴,便是那次宴席,让她的人生开始天番地覆。
席间,周悠曾赞她,并且亲口说愿意与她相交。
这样想来,周悠算是她的恩人。如果当日没有周悠开口,或许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是那个无知的阿乐。
平乐相起周悠,殷裔自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劲敌’。所谓第二公子,无非是因为殷氏是第一氏族,所以殷氏的嫡子,理所当然的被人尊为第一公子。
若没有殷氏这张大伞。周悠,或许便不会是第二公子了。
那样一个行事稳妥,又有几分特立独行的男人,哪里是居于人下之人?
而且曾经,他似乎还挺看重阿乐……这样一想,殷裔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的东西总是被别人惦记着。
周悠,雅公子。
“看来阿乐对周悠印象不错。”殷裔执起茶,凑所鼻端嗅着茶香。平乐点头。“郎君可还记得,当初所有人都在嘲笑阿乐,只有周悠说愿意与阿乐相交。如果没有那一句‘愿意相交’,或许平琅早就无所顾及的将阿乐绑了送人。这样说起来,周悠算是阿乐的恩人。”
这样与平乐品茗说话,是件无比惬意之事。只是,话题可不可以不是周悠。
“这点你无需挂念。阿乐欠他的人情,我自会寻机会帮你还上。”
“为何要郎君还,是阿乐欠他的人情,又不是郎君。”
殷裔简直想把平乐的脑袋掰开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满满的豆腐渣。为何他来还?一定要说的那般明白吗?
自然是因为……
“照郎君的说法,岂不是人情转借。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又要欠下郎君的人情。还是算了,我宁可还周悠的人情,也不想欠郎君的人情。”平乐的意思是,周悠的人情可以计量,可以还。
可欠殷裔的人情,平乐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平乐这番弯弯绕的心思,就算殷裔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也无法理解。
他觉得,自己与周悠相比,平乐似乎更愿意与周悠亲近。这个认知,是天下任何郎君都无法忍受的。他也如是,刚刚很好的氛围,因为平乐一句话,突然有些僵滞。殷裔亦有自己的傲气,他无法当面质问平乐自己与周悠,平乐到底中意哪个多些。
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平乐的侮辱。
最终,二人不欢而散。殷裔虽然脸色平静,可心里满是怒意,平乐则满腹委屈,不知自己哪里错了,许久不见,好容易相见,为何竟是这般结果。这一夜,二人都是翻来覆去的难以成眠,第二日,平乐一脸倦容的起身。
偏厅里,殷裔却笑容满面的正与王氏聊的热闹,见到平乐,王氏起身,热情的将平乐拉到身旁。“小七,怎得起得这般晚。做为女郎,这可不行。若是到了婆家,定会被婆家挑剔的。反倒是你五哥,早早便起身练字了。小七,你知不知道,五弟的字写的比城里那位教习先生还要飘逸几分。这样的俊郎郎君,又写得一手好字。而且还未娶亲。小七,嫂子这个媒人是当定了。你可要帮嫂子在你五哥在面前美言几句,夸一夸我娘家妹子……”王氏昨天回家,把所见所闻说给自家夫主听。
夫主(丈夫)听后,也觉得这事可行。
这兄妹几人虽然是外乡来的,可出手阔绰,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
谢谢昨天给妞打赏的那位亲~~~‘树荫下的雾’~~~偶真是意外啊。点开文看到被吓到了。别怪偶没见过世面啊,实在这本文太扑了。
其实偶自己也知道这文写扑了,而且越写越么感觉。写文就是这样,如果成绩好,会越写越有劲头的,每天万更都可以逼自己敲完。可如果成绩很差的话,就会生出惰性。打开电脑就头疼~~~偶现在就这个状态啊,每天头疼死了,可也不想放弃。
那天说文女主有问题的亲,偶也很感激你的。其实不想写成这样的,可写着写着就歪了,而且一歪二十万字,现在改文不如开新文,所以决定好好把这文填完,然后开新文时把握好主角情格~~~不管是批评的还是指正的,都表示看了某墨的文,偶都表示万分的感谢。
我也知道这文从构思到情节设定都有问题。也离偶初时的大纲有很大偏差。可还是想坚持写完,算是给自己,也是给看文的亲们一个圆满的结局~~~谢谢看偶文的亲们,谢谢留言的亲,谢谢打赏的亲~~~偶没什么回报的,坚持不断更,不烂尾,好好写完本文。最后道一句谢谢~~~
【一零零章】王氏心计
【一零零章】王氏心计
多半是家道中落,又有几分积蓄。这样的人家结亲最是合适。即无恶戚,又薄有资产,不管是哪家姑娘嫁了进来,进门便当家,不用受那姑婆之气,岂不是美事。
现在只要将小七嫁出去,待自己的妹妹进了门,若来日自己有个什么难处,只要和妹妹开口便是。
昨天以前,王氏看好何劲,可自从看到殷裔后,王氏便觉得何劲太过平常尔。
还是这位自称小七五哥的郎君好些。
生的玉树临风,性情又温顺。妹妹若真的嫁了来,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将小七的婚事说定,她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此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