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文伸手指天,武将们用脚跺地,这哪里是上朝啊,明明是打架。就差撸胳膊挽袖子了。殷乔一直陪在平安身边,脸色越发难看,这些人委实大胆,这不明摆着欺负小殿下吗?
便是再大的事,还有小殿下在呢?
他们一个个不仅没理会小殿下,竟然还在殿上争执起来。这可是勤政殿啊。他们难道以为这是菜市场吗?以为自己是为那一斤菜钱短一个铜板而争执的庸俗妇人吗?
“小殿下……”
看着平乐紧绷的小脸,殷乔担忧的唤道。
小殿下才四岁啊,却要经受这些,也不知郎君和女郎现在如何了?还有那孩子……“乔伯莫忧。安儿没事。”平安安抚的笑笑,殷乔觉得整个心都在拧着疼……
这般为老不尊的,还不如一个四岁孩子懂事。
殿上争执依旧。
许久后……
突然一声脆响。这声响动异常清脆,竟然盖过了满殿的争执之声,群臣不由得驻了口,齐齐看向声响发出之处。
玉险之上,四岁的孩子露出抱歉的表情。
“我不小心手滑了……”然后吐吐小舌头,很可爱的表情,只是群臣却个个变了脸色,因为那孩子手滑的目标竟然是……
有人眼利。尖叫出声。
“玉玺……”是的,玉玺,整块的白玉所雕,上面盘龙围绕。那象征着至高无尚权利的东西此时却落在玉险之下,便那么堂而皇之的翻转着出现在诸人眼中。
群臣跪下。山乎有罪……
“你们为什么跪?跪这块破石头吗?”
“殿下。那是玉玺,是帝君的御印……殿下怎么能当它当成嬉戏之物?”有人不满的质疑。
平安哦了一声。
只是出口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松,没有一丝被质疑的紧张。
“原来是父皇的御印。可是父皇不在,它还有什么用?是不是楚军攻进来后,可以省去雕御印的麻烦,直接用它……”
“殿下虽是小儿,却也不能口出狂言……”
“我没有说狂言啊。我只是觉得你们似乎要吵上很久,觉得也许你们没有吵完,楚军己经攻进皇宫了……到那时,这东西还有什么用?还不如让我拿来嬉戏把玩……你们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用不用集体放你假回家休养……”
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
“臣等知罪。”
“臣亦知罪……”“末将愿受罚……”“末将亦是。”
四岁的孩子。用这样的方法,让一场争执消弭于无形。玉玺虽重,可若亡了国,玉玺还有何用?难道真的让楚军拿到,让他们免了雕琢之功……
“乔伯。我们去城墙看看吧。至于诸位,该回家的回家,该守城的守城。不想回家也不想守城的,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吵架,我会吩咐宫女送饭给你们的。”平安,以四岁稚龄,将诸臣贬到极致……
随后再不理那些满口有罪的诸臣,小小人儿一马当先的出了大殿,向宫外而去。
殷乔紧跟,突然觉得眼前小小的身影与自家郎君重合。郎君小时,亦是这般倔强的,便是摔倒了也从不会哭,只会淡淡的告诉他不疼……
不疼吗?
父母生死不知,内有忧外有患,一个四岁的孩子,心怎么能不疼。
一声轻叹,殷乔快走几步,追上平安的步子。不管如何,他会陪在平安身边,就像他一直陪在殷裔身边那样。
对于楚军的突至,濮阳从乱到井然不紊不过几个时辰。
就像平安所说,回家的回家,守城的守城。
乱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初时的震惊过后,百姓们安静下来……同时,太子殿下亲自上城门督战的消息也传扬开来……
至于帝君为何不出现,却是众说纷云,最终百姓们觉得。
这楚军虽然来势汹汹,帝君却xiong有成竹,所以连面都未露,只让自己四岁的儿子代其守城。而帝君呢,据说帝后快要临产了,帝君则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帝后……所谓事有轻重缓急。
帝后生产可是大事,至于这守城之事,四岁的太子殿下足矣。
所以说,错误有的时候是很美丽的。
美丽的错误让百姓们很快安静下来,濮阳大街上,该买的买,该卖的卖,酒照喝,饭照吃……
一派安稳平静。
濮阳城头。殷乔一脸佩服的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真是得了郎君与女郎的真传啊,想当年,女郎便喜欢用谣言这招制敌,而且屡屡得手。不想小殿下才四岁。竟然将这招用的炉火纯青。
一句不必帝君出面,便将一切内忧消弥于无形。
百姓们因为有信心而安静了。
可是外患却是实实在在的……殷乔看向城外,那里旌旗飘扬,放眼望去,人山人海,直看得殷乔眼晕。
“殿下……殷氏有暗道,一会若真的抵挡不住,乔伯便带着殿下躲进官道。相信乔伯,只要乔伯有命,一定会护好殿下的。”
平安心中感激。却是摇了摇头。
“父皇说,百姓是大盛的子民。而帝君便是子民的信仰,是有义务护好百姓的。乔伯放心,便是他们攻城,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而父后……很快便能出来,还有娘亲。”
平乐小身子立得直直的,声音掷声有声。
殷乔侧身抹了抹泪。
然后坚定的点头。
“诺,殿下金口玉言,是乔伯糊涂了,我们殷氏的郎君……永远不会逃。”
“恩。”平安用力点头……
小小的人儿立在那里,就像给将士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哪怕城下楚军人山人海。将士们也觉得不算什么,大不了一死……即然是兵,马革裹尸才是硬道理。
“殿下,就算拼了性命,我们也一定将楚军阻在城门之外。”
“诺,拼了性命。阻楚军……”“拼了性命,阻楚军……”呼喝声响成一片。平安的小脸终于扬起浅浅的笑意。
父亲,阿娘。你们在哪里?你们看到了吗?安儿没有胆怯,没有逃避,安儿是男子汉。安儿可以替父皇守住这濮阳,护住这万千百姓。阿娘,你在哪里?
城下……
万千黑甲中,一银甲铮铮而立。
跨*下白马与银甲相映,简直将马上之人衬得一片银光闪耀……那是楚溯。他立在马上,昂头看着那高耸的城墙……
阿乐,一别数月,可好?
“陛下,己打探清楚,两日前,大盛帝后临产,见了血,却未顺得产下孩儿。最终性命垂危。盛帝当时立断决定携其后入了殷氏祠堂,直到此时也未出……”哪里都会有所谓耗子屎存在,进而毁了一锅粥。
殷裔在楚地安排了细作,楚君自然也可以在殷裔的地盘安排人马……
只是此次楚溯出行甚是隐密,在楚国朝臣眼中,自家帝君不过是去南巡了。不想竟然巡过了头,直接巡到人家都城来了。
楚溯点头。
阿乐临产……不必问,自然是殷裔的孩子。
而且难产?性命垂危?那此时,她是死是活?
心还是会疼,那女郎便是他的劫。只要有关她的消息,都会让他心如刀绞。他并不比殷裔差,对她用情亦不比殷裔少,可是为什么她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殷裔……
入主了大盛皇宫。
她不是说喜欢自由,不喜皇宫束缚吗?
只因那个人是殷裔,所以皇宫也无所谓了吗?心下隐有怒意,更多的却是不甘。之所以来此,不过是想问她一句……
当初,为何骗他。
那孩子明明是殷裔的,为何说不是?
怕他强行将其打掉吗?平乐,你是否曾有那么一刻,哪怕是瞬间,真心想嫁他楚溯……
偏执吗?也许吧。可不问清楚,便是死,也难瞑目。
这时,城头上探下一个小小的脑袋。
楚溯眯眼,竟然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这时候在城头的孩子……“楚溯?”那孩子出声问道,声音不大,被风一吹有些破碎,可楚溯是习武之人,还是听到了。
他眼睛危险的眯起。
似乎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冷意,那孩子也半眯着眼睛,然后目光一下对上了他的。
然后,只见小人儿嘴角轻勾,随后一语惊人。
“楚叔叔,你这是趁火打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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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二章】邀约
【三二二章】邀约
“楚叔叔,你这是趁火打劫吗?”孩子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股娇憨。楚溯虽然离城墙有一段距离,可还是将平安的话和表情收入眼中。
心中不由得一怔,随后却是一惊。
这孩子?
这便是那个孩子吗?险些,他便成了他的‘父亲’。孩子的样子似乎汇集了平安与殷裔的优点。
那双大大灵动的眼睛像极了平乐,小眼睛一转,很有几分平乐做怪的样子。那张小脸,却又像极了殷裔,不难想像,再过十年,定然会是个名声不输其父的俊美郎君。
这便是那个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孩子。
如果早知……
楚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如果早知……他明明打定主意要厌恶这个孩子的,可只一见,楚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孩子哪怕涌起一丝厌恶,那灵动的小模样,那问他是不是趁火打劫时眼中闪过的小小狡猾……
这孩子,他竟然很是喜欢。
可他是殷裔的孩子,是未来大盛的帝君。是命中注定的……敌人。
立在楚溯身后的下属被平安一句话惊得一身冷汉,自家帝君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而且很是擅战,就像此次,竟然以巡视之名,行袭敌之事,而且直接闯到了人家都城。
这胆子委实大了些。
若待敌方援军到来,到时再和城中守军来个里应外合,他们这几万人虽然是骁勇之士,也难保全身而退,可自家主子,不仅没一丝恐惧,反而露出要与强敌一拼的嗜血笑意。
即然决定奇袭,那就攻城吧。
在对方援军未达之前,将濮阳攻下。到时以逸待劳,兴许真的能一举破盛呢。到时再转头收拾晋毓……君临天下还会远吗?
可主子竟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在这里与一个奶娃子大眼瞪小眼。而且身上的杀气渐渐收敛。
“陛下,是否要攻城?”既然己经知道殷裔不在城头之上。而是陪着他的宝贝帝后进了祠堂,世人皆知殷氏祠堂险恶,几乎可以列入三国恐怖地区集锦之首。
自然也有觉是殷氏祠堂不过危言耸听的,不惜冒着生命威胁想要揭开祠堂秘密,以期一举成名的,只是有进无出。似乎有数百年了,殷氏祠堂依旧神秘着……进了那里,虽然不等同于有进无出,不过也相差无己。
所以在楚溯属下的心中。
取眼前的濮阳城,便如探囊取物。
至于城上那个守城的奶娃*娃……长的倒是很可爱。可是除了可爱,他实在看不出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楚溯仿佛没听见属下的问询,只是有些失神的望着平安。
透过他,想着他的母亲。那个他活了二十几年,唯一记在心头的女郎。
都是她楚溯是个疯子。其实平乐疯的不比他轻。当时明明怀着孩子,竟然敢以公主身份远嫁,初时他可以理解为被晋毓所迫,可到了成亲之时,她却又当殿拒婚。
即是联姻,她便不怕搞砸了联姻,被晋毓迁怒。
所以平乐之所以来楚便是个谜。直到大殿上。殷裔一人一剑闯进了大殿。那般的风华,便是敌人,他也不得不赞一声人如仙。
所以他得出结论。
初时,平乐之所以同意出嫁,并不完全是晋毓逼迫,而是她的意愿。
再联想到殷裔闯殿抢亲……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那时定是平乐与殷裔发生了矛盾。而且很大的矛盾,大到平乐心如死灰,最终决定远嫁。可是最终,平乐还是反悔了,而殷裔的当殿抢亲。让平乐下了最终的决定。
那便是,跟随殷裔离去。
思来想去,竟然是自己成全了他们。若没有殷裔一路相护来到楚地,也许殷裔还不会做出舍弃一切的决定强行闯殿。
那时,他是佩服殷裔的。
一个郎君,一个氏族嫡子,一个不必做什么,便可以拥有一切的男人,为了一个女郎,竟然甘愿沦落到楚地,当一个庶民百姓。只守着妻子孩子……也许那时,他真的己经放弃了。
毕竟美貌的女郎多如牛毛,也不一定非要是平乐。
可是,几个月后,她被带回楚宫……
殷裔舍她而去。那时他觉得这是老天的安排,是命运让他们再次重逢。
可他委实操之过急了。
他万不该带她回晋,万不该答应晋毓联攻濮阳的提议……万不该……若没有那濮阳之行,也许,她此时身处的地方该是他的皇宫,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为了生下殷裔的孩子而身处险境……
一瞬间,楚溯想了很多。
他现在的样子,完全颠覆了他在臣子们心目中的形像,在臣子的心目的,他们的主子是个性情阴睛不定,而且动辄杀人放火的主,像现在这般一脸心事的样子,真是万年难见啊……
“主子,这城……”这城到底攻不攻啊。
攻就快攻,不攻就快逃……
“你想死吗?”楚溯终于回神了,只是那火气却全都撒在那心腹身上了。那属下自然不想死,于是后退三步,发誓再不敢越俎代庖了。
将怒火散去,楚溯昂头,看向城头那个小身影。
“趁火打劫?这是你娘教你的吗?”然后在几万将士惊诧的目光中,楚溯竟然很有心情的和一个四岁奶娃子开始了闲话家常……
“阿娘才不教我这些。她巴不得我是个傻瓜,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阿娘说,我还小,不适合学这些勾心斗角。”楚溯发现自己竟然笑了。
他不由得幻想平乐说这话时的表情。
一定是皱着小脸,拧着眉头……平乐的想法一直异于常人,常人无不盼着自家的孩子有出息,最终是个神童。可她却不……
她曾说过,无知才是幸福的。
因为有人g着惯着,便是闯了祸也有人善后。像她那般疲于奔命,实在不是好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
“你阿娘还教过你什么?”
“阿娘还说,郎君便该有个郎君样子。她可以一世g着我,但如果她出了事,她不在我身边,安儿一定要做个紧强的孩子。楚叔叔,阿娘不喜欢杀人,如果阿娘知道楚叔叔带人来攻濮阳,一定会伤心的。楚叔叔,你舍得娘亲伤心吗?”
最终,平乐竟然这般问他。
楚溯一时哑口无言。对殷裔,他从不手软。可是若惹得平乐伤心……
何况楚溯此行,只有六七分把握可以趁平乐与殷裔不在时攻下濮阳,只是殷裔那厮不是个省油的灯,难保他没有留后手……
所以他的胜算只有五成。一半的机会,在他来说己有一拼的理由。可是……楚溯笑。然后说了句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你如果随我去楚地一游,我便不趁火打劫……”楚溯身后数成人……倒。这是他们的帝君吗?几万人长途跋涉而来,帝君竟然轻飘飘一句邀请。那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便是大盛储君又如何。你带走一个,人家殷裔可以再生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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