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大臣浮躁的长吁短叹。叹大盛多灾多难,叹帝后情深似海。有的大臣话中却隐隐透着不满,觉得堂堂帝君,为了一个女郎而将自己置于险境,实不是明智之举,哪怕那女郎是帝后。
帝后可以再娶再封,可帝君只有一个。
便在人心浮动之时。
一行人缓缓出现在群臣的视野中。
当先之人诸臣都识得。那是殷氏前家主,殷延之。他的身边,走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身影一身墨衣,唇红齿白的样子让人眼前一亮。
有人认出来,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有人则露出放松神态。
直到那行人走到近前,诸世拜下。
“参见太子,参见殷老家主。”平安被殷延之牵着,大手牵小手,给了平安力量和支撑。
在出发前,殷延之将平安叫到近前,将一切真相相告。
平安知道,母亲生小妹妹时出现了意外,现在生死未知。而父亲抱着母亲入了祠堂,以求一丝生机。
这样做,无疑是二人共赴险境。
如遇险,也许二人从此再不会出现了。而平安。便需担负起治理大盛的重任。
平安一直努力瞪着眼睛,阿娘说过,他是男子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何况阿娘不在身边,父亲不在身边,便是流泪,也无人心疼,反而会被人嘲笑。所以他不会哭。
他相信阿娘和父亲一定会平安出来。
他坚信。
最终,平安点头。“祖父请放心,安儿知道轻重。”殷延之看着平安。目光中有着满足与赞赏。一个四岁的孩子,这般临危不乱,实属难得,何况遇难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不哭不闹。而且一句知道轻重,无不彰显着他的懂事早熟。
平乐将安儿教养的很好,真的很好。
于是一行人出发。
诸臣朝拜的自然是平安,殷延之虽是殷裔的父亲,此时却没有官位爵位在身,反而是平安,己有储君之位。
这时。殷延之放开了平安的小手。平安抬头看看殷延之,又将目光看向远方的石门,最终迈步上前。小小的身子,在晨曦中昂然而立。
“诸臣平身。”然后声音镇定的道。
诸臣心下讶然,在他们心中,太子不过是四岁智童。实在没什么威慑力,何况此时帝君生死未卜,一个面临父母生死未卜的四岁孩子,岂不失了方寸。
可是没有。
眼前的小人儿虽然眼睛泛红,却目光炯炯的望向诸臣。
“尔等无旨而来。难道不觉得逾越吗?”这时,小太子发话了。
诸臣觉得头皮一麻。
无旨?逾越?这是说他们欺君呢?可是听到帝后进祠堂的消息,他们自然得前来打探一番。可小太子这样一说,却成了他们私自出行,而且是忤逆帝君的意思。
这罪责着实大了些。
“殿下息怒,臣等也是忧心帝君与帝后安危……”“诺,臣等亦是。殿下年幼,许是不能理会我等心思……”
“大人说的甚是。殿下年长些便会明白我等为何这般急切而来了……”
“……求殿下*体谅臣等忧思。万勿怪罪。”最后句才是点睛之笔啊。
平安抿着小嘴,看着这些明显轻视他的朝臣。
父亲说……也许该是父皇说。
朝臣是用来做事的,他的任务是下令。就是施政……他们是仆,他是主。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似乎想将他生吞掉。
平安身后,殷延之紧张的看着。
便是他,一个人应对这些朝臣也觉得心神俱裂,何况小小的安儿。
他是不是不该将他带来此处。可是若不带来?这些朝臣岂不反了天……可下一刻,平安的话让殷延之觉得,是他多虑了,安儿这孩子,将来成就也许是裔儿之上。
小小的人儿,在晨曦的薄雾中。
缓缓启口。
“因为担忧,便不顾自己的职责?不顾臣子的身份?甚至不顾百姓,不思流言,便这么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山。父皇说过,诸位都是我大盛朝的中流砥柱。便是父皇不在,诸位也能各司其职……难道父皇骗了安儿?”
这?
这是个四岁孩子能说出的话?
可这确实是从一个四岁孩子的口中吐出?帝君便再是神机妙算,也不会算到会有这样一幕,而早早教一个孩子如何应对这样一幕。
所以这是这个孩子自己的回应。
一个四岁孩子,一席话,舌战群臣。
诸臣没了下文,总不能回应说自己不是中流砥柱吧。也不能说因为担忧所以没顾得上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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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零章】搏
【三二零章】搏
更不会说怕皇帝出事,而来看热闹。以期第一时间得到一手消息,然后以图后路……这小皇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眼睛却很是深邃,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郎君。
明明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让群臣浮想联翩。
最终,有臣子开口。
“殿下教训的是,属下现在便下山去。不管陛下何时出这石门。属下必保濮阳安稳。”
“属下亦可用项上人头承诺,濮阳若有万一,属下愿提头来见,属下告退……”先是武将,随后是文臣。
“老臣也立时下山回府坐镇……”“老臣亦是。殿下,容臣等告退。”很快,群臣散去,便是心有不甘的,也知此时不是寻事之时。
殿下在此,虽然是个四岁的孩子,可那孩子行事有理有据,一句话便让群臣打了退堂鼓,还有那些不苟言笑的暗卫,一个个表情冰冷,诸臣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们真的生了异心,想要强闯祠堂一探,那些暗卫会毫不犹豫的拨刀相向。
何况还有殷氏诸人。
见朝臣退去,平安的小脸终于露出焦虑之色,小小人的儿,便那般直直的立在石门外,看着那黑洞洞的石门。明明才四岁,却显得那般孤寂。
殷延之心下一痛,快步上前,将平安抱进怀里。“安儿,莫急,你父亲和阿娘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一定会。”对殷裔,自己的亲儿子如果有三分爱,对平安,殷延之却爱了个十成十。
平安回濮阳后,一直住在殷氏。
小嘴很甜,每每见到殷延之都一迭声的祖父长祖父短。丁氏死后。殷延之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是平安的陪伴,让他重拾欢颜。
平乐的出身虽然让他有些不满,但对平安的喜欢却是无法控制。
平安大大的点头。“阿娘和父皇一定会抱着妹妹一起出来的。一定……”小小的人心。音调坚定。
不仅是殷延之动容,便是那些明里暗里的暗卫,也不由得为小主人一语所激,隐隐露出动容之色。
世道无情,动辄打杀。可他们在主子一家人身上,竟然看到了让人动容的深情。
主子对夫人,夫人对主子。还有二人对小主子……
处处有情。这样一对深情之人,老天不会残忍的剥夺掉这份让天下人艳羡的幸福的。
只是又等了一天,门内还是毫无消息。
平安虽小,可也知道父母身隐险境。
他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去看一看自己的父亲和阿娘,便是真的不能出来,一家人在一起,他就不会怕。
可阿娘说过,他是男子汉。他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父亲和阿娘不在,这天下,便是他的责任。
在最后一抹余晖没*入山涧。平安转身。
“祖父,我要回皇宫了……”
殷延之陪着平安站在石门外等了一天,他心中亦满是焦急,殷裔是殷氏的ding梁柱,若真的出了事。殷氏必乱,安儿还这么小,真的能震慑那些朝臣吗?殷延之不知道,可除了等,也毫无办法。
见小孙儿这般懂事,殷延之心下大安。
将来殷氏若由平安继承。恐怕成就会远高于他的父亲。裔儿在四岁时,亦无安儿这般担当。
“好,祖父陪你。”
祖孙俩相携而去。
祠堂外再次恢复寂静,暗卫们立在黑夜中,仿佛没有生命的石人。
殷裔与平乐己进祠堂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间。可谓是惊险万分。至少以殷裔的认知,这些经历若说出去,犹如神迹。殷裔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神迹,而是殷氏祠堂里那古里古怪的东西,萧青青说,那是宝,世上难寻的瑰宝。
他不知那是什么宝,只有它能救回平乐,拿什么去换他也心甘。
他抱着平乐闯进祠堂,许是因心中恐惧,一路遇到的险阻比前两次都多,好几次,他几乎被心魔迷惑,可手上的触感最终让他找回神智,他不能被心魔所控,阿乐情况危急。晚一分,少一分生机……
最终,来到那间白色房间……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殷裔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将平乐放到那个古怪的台子上。他毕竟不是萧青青,不知如何操作,好在上一次萧青青操作时,他曾目睹。
可当救治方法出来后,殷裔竟然不知是不是要相信这东西……
台上,平乐此时安静的睡着,肚子小山一般。殷裔的拳头几乎攥得变了形。
不信,平乐死。信……也许还是死。
可好歹要博上一博。
至于结果……
其实没有差别的,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跟着……人间,他陪,阴间,他随,黄泉地府他伴。爱江山更爱美人吗?爱江山,是因为掌握江山才可以保护美人,如果美人失了,还要江山何用……
最终,殷裔点了那标示着同意的选项……
霎时,屋中灯光大做。机器开始运转……殷裔退到一侧,看着那东西伸展出几条手臂样的东西……最终,却是剖开了平乐的小*腹。
血,台上是血,殷裔的眼中也是血。
他要如何才能控制住心中的恐惧……
时间仿佛停滞,殷裔眼睛不敢眨的看着平乐,很怕她便那般咽下最后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婴孩的啼哭声划破了一室的死寂……殷裔上前,看着那个被‘手臂’拉扯出的小小一团。带着血色,黑的发,红的唇,闭着眼睛嗯嗯的哽咽着。
殷裔匆忙脱下外衣,将那团小东西包好,此时,那‘手臂’迅速的回到平乐的小*腹上,殷裔不知道它在做什么,似乎像是缝合伤口,却看不到线……
片刻后……
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临。
这东西虽然不是活物,却仿佛有着自己的智力。得与失,它权衡的很公平。当那选择出现在眼前,殷裔猛然松了一口气。
便是将他的命取走也可以。
这代表,平乐安全了。孩子竟然真的被取出来了,剖腹取出。很血腥,却成功了。殷裔庆幸刚刚自己拼命一搏……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话,随后得与失在脑中映射而出。
很玄妙,很不可置信。却是真实的。
原来,他受箭伤之时,那般重的伤,救治回来,却只失了那所谓的情感,却是阿乐将自己与他融*为*一*体,他们共同承担着这东西所说的‘佣金’最后,他只舍了情感便保下了性命,阿乐却……
命运是很公平的。
阿乐为他舍弃的,他终有机会为阿乐舍弃一次。
这次,阿乐同样凶险,救得性命,佣金同样贵重。可他甘之如怡……
这时,门被推开,殷十八一脸焦急的望向殷裔。他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孩子是不是生出来了?夫人是不是平安了?随后殷十八目光一转,便看到了台上仿佛从血里捞出来的平乐。
“主子,这是?”
那古怪的机器殷十八上次己见识过,以他的智商,实在理解不了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据那萧青青所言,这东西本不该出现,是所谓的未来之物。
未来?
真的有未来吗?未来又是什么样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创造未来吗?那未来的未来又在哪里?殷十八最终成功的绕晕了自己的脑袋。
只是他从未见过这东西启动……真不不动则己,一动就放血啊。
殷裔招招手,殷十八小心的入内,随后殷裔将怀里那粉*嫩的一团交到殷十八手中,自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看一看孩子是男是女。殷十八接过,很是不放心的看向平乐,又看向殷裔。最终抱着孩子悄无声息的退出。
他想哭,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想哭。
他丝毫不怀疑若平乐无法活着走出那个房间,他的主子也一定不会出来了。这份笃定,让他恐惧又佩服。
世上竟然有这样一对人。
她生,他生,她死,他陪。
怀里的小东西嘤嘤的哭着,殷十八低头,这便是夫人拼着性命生下的孩子。
很漂亮的孩子,粉*嫩嫩的一团,眼睛紧闭,小脸粉扑扑的,她为什么哭?难道是因为感知到母亲此时依旧身处险境?
小主子啊,你来到这世上可真是惊险万分,这么一番折腾,竟然平安降临,便注定是个有福气的,那便保佑你的阿娘平安脱险,这样你才能同时拥有阿娘和父亲……
孩子哭累了,最终委委屈屈的睡了,殷十八轻轻晃着,心中却很是担忧。他的面前便是殷裔列祖列宗的牌位,看着那一张张以殷字开头的牌位。
从来不相信有鬼魂一说的殷十八不由得暗中祈祷……
如果人真的有魂,那便请保佑夫人平安吧。只有那样,殷氏才不会败,不会倒……
祠堂中惊险万分。不想朝堂上亦是……
这惊与险却不是来自朝臣,而是来自……楚君。
楚君溯,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率兵来犯。更是躲过了大盛眼线,不声不响的欺近了濮阳……几万大军,便那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濮阳城外,与几年前如出一辙的画面。只是,这次再没有那抹雪白的身影固守在城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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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在卡文,所以写出的东西很狗血……还是谢谢支持的亲们……
【三二一章】你这是趁火打劫吗?
【三二一章】你这是趁火打劫吗?
与几年前如初一辙的画面,只是……这次再没有那抹雪白的身影固守在城头之上。
勤政殿上,诸臣一片嗡嗡的争执之声。
有骂楚溯那厮是疯子的,毕竟带着几万人马便跑进邻国的腹地,确实ting疯狂的。
若是被围,那可是插翅难逃啊……
可有人却觉是楚溯是个胆大心细的,被里外合围确实危险。可若是缓兵一时到不了呢。
濮阳虽是都城,守军却只有三万,如果从别处调兵,最少也需五日,五天时间,如果楚溯真的攻下濮阳,以濮阳据守之,也许真的可以将大盛一举拿下……疯子吗?也许不是,疯狂倒是真的。
放眼三国,也只有楚君溯敢做这般疯狂之事。不顾后果,便这么拼杀至濮阳。
他甚至没给自己留条后路,若败?前有守军相迫,后有援军相阻。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满殿朝臣不由得大骂,这疯子……
殿上,四岁的小殿下一脸平静的立在龙座前。
很是镇定的看着满殿朝臣分为两派,一派主和,建议派使者出城相商,以求稳住楚溯,再徐徐图之。一派主战,说那楚溯己欺到门口,若不给他些苦头吃,会让他以为大盛无人。
自然这便是文臣和武将之争。两边争的吹胡子瞪眼。
文臣文伸手指天,武将们用脚跺地,这哪里是上朝啊,明明是打架。就差撸胳膊挽袖子了。殷乔一直陪在平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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