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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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乃蛮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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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阿映提过把她送回来处,阿映登时摇头,哭着求她收留……

    虽不愿,却无法。

    她实在无法对着那样一张流泪的脸说了驱逐的话语,这年头,命如草芥,何况一个流落在外的妓子。即无法送回,为了以防变数,便只得留在身边,平乐也只有硬着头皮迎上何劲阿谀的笑颜。

    “大家轮值一夜都己起来,楚齐何能劳大家等候。上路吧……”

    何劲点头一边吆喝大家上路,一边小声嘟囔平乐没情趣,凭白埋没了一个好良辰。

    车厢外,平乐与何劲‘虚与委蛇’,硬着头皮应对。

    车厢中,阿映缓缓收起脸上的怯意,一双凤目中隐含。着让人无法窥见的深意……这便是她要服侍的‘郎君’,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行程并未因为阿映的加入而减缓,队伍里的人开始还有些报怨,渐渐的被太阳晒的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七月伏天,太阳简直像下了火。

    随着行程,遮荫的树荫也渐渐少了,放眼望去,连绵的低矮山坳。

    驿道在山坳中穿梭,一会左拐一会右弯,忽而眼前仿佛没了路,忽而柳暗花明又一村。沿途水源稀有,队伍只能在有水源的地方暂时歇脚,汗流夹背的汉子们趁机捧起清凉的水往自己身上扑,连队伍中那仅有的女郎也没心思惦念了。

    车厢里,阿映低眉顺日的为平乐打扇。

    “郎君,妾去取些水来放在车中吧。车厢里实在酷暑难耐。”

    阿映己跟着车队走了四五日,初时平乐对她还有些提防,渐渐的,便觉得这个唤做阿映的女子却是个善良之人,她自降身份做了她的侍女,洗衣做饭这类活计也很是娴熟,为人话语不多,倒是个实心做事之人。听到她说取水降温,平乐也没有多想,车厢中确实闷热,何况她知道越往前走,水源越稀少,以后想要用水降温都是奢侈的了。

    于是点点头。

    阿映恭身退下……

    平乐又唤来何劲吩咐大家多储备些水。说是自己最近卜算了一卦,卦相预示前路缺水。

    对于平乐的卦相,何劲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毕竟地动那样的大灾平乐都卜算的很准,她即说前路缺水,那必定是缺的。于是吩咐大家把能装水的器具全部装了水。

    大家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令行。事。

    平乐半靠在车厢中,有些昏昏欲睡。

    或许是最近她神经绷得太紧了,一旦放松下来,便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归根到底,她也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女郎,现在却要像郎君那般行。事,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不可谓不殚心竭力……阿映虽然是个变数,但好在有她服侍,平乐这病便突然发了出来。

    胡思乱想间,平乐突然觉得阿映打水用时似乎过长了。

    虽然全身乏力,平乐还是努力支起身子,去掀车帘……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平乐抬头,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

    阿映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此时正被几个汉子围在中间,看那样子,似乎受了些欺凌。一路走来,平乐对队伍里的人虽然说不上亲近,可也有一路相互照抚之谊,不想此时却出了这等事。

    远远的,何劲急掠而来。

    “尔等在做什么?”那楚国小儿说前路缺水,何劲见此处水即清且凉,便想着去好好洗上一洗。不想远远的便听到动静,草草穿了衣服回来便看到那阿映被一群汉子围在中间,而且衣裙破了好几处,露出女郎晶莹的胸和雪白的臂。

    见到何劲,阿映的泪落得更凶了,手死命拢着残破的衣裙,跌跌撞撞的向马车跑来。

    看到平乐面带怜意,阿映的泪落的更凶了。

    其实也不必多说了,因为阿映此时的狼狈己经说明了一切……

    平乐努力压下心头升起的怒意,她知道在世人眼中,一个妓子的遭遇无人关心,哪怕她并不甘愿。可阿映己经选择从头再活了,阿映己经求她庇佑了,可结果却是阿映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

    平乐从没像现在这样悔恨过。

    悔恨自己为什么放阿映独自下车打水,悔恨自己为何不多想一想那些数日不见女色的汉子……现在悔之晚矣。

    阿映没有说什么,只是独自伏在车厢角落落泪,平乐看着,咬了咬唇。忽啦一声撩。开衣摆下车……

    车下,河边。

    何劲己经飞身掠来,他唯一关心的便是楚国小儿会不会因此发怒。毕竟这女郎算是那小儿的禁。脔,却被这些粗。鲁汉子沾染……这些下里巴人真是不让人省心。何劲眼见平乐脸色泛白,气呼呼的向这里走来,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儿看似气的不轻……只是……“楚国小儿,这事不怪这些汉子,是你那妇人的过失。”

    刚刚这些人己经七嘴八舌将经过解释了。

    何劲只怪自己多事,凭白给小儿找个女郎做什么?现在倒好,小儿成日与这女郎缩在车中,反倒更有了赖在车里的理由,生生与队伍中人和他都生疏了。何劲心里满是悔意,偏生这个阿映不是个省事的,竟然惹出这种事……

    平乐一听,眉头一挑。

    “何意?难不成是阿映成心引诱?”

    “难道不是?”何劲反问。

    平乐不知该如何与何劲讲理,阿映好好的为何自甘下。贱的引诱这些粗。鲁汉子?难道还嫌那迎来送往的营生做的少了吗?反道是这些汉子看阿映的眼神,隐隐带着火热,两厢一比,平乐还是觉得阿映是被欺负了。

    刚才围着阿映的几个男人眼见平乐一脸愠意,连和何劲说话都带了火气。不由得对望一眼,刚刚脸上的愉悦己全部敛净……刚刚,那阿映去河边打水,不小心身子一歪,险些跌进河里,他们见了,匆忙出手去救。难免将阿映的衣衫扯歪了些。

    露出女子莹白的颈……

    然后……

 【第四一章】相逢是缘

    【第四一章】相逢是缘

    露出女子莹白的颈……

    然后……

    阿映羞答答的道谢,眼波媚惑,仿佛无声的邀请。

    他们哪里受的住,便遂了那女郎。却不知为何这女郎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却突然踉跄着跑远,而且还哭的仿佛受了多大欺辱,天知道,那女郎刚刚还一口一个好哥哥呢。

    那几人断续的将事情经过讲了,平乐一直表情冷淡的听着。

    按他们的话说,是阿映引诱他们,真是人嘴两张皮,阿映为何引诱他们,难道他们很值得她勾引吗?

    “住口,你们一个个去河边照照样子,你们有何值得阿映引诱之处?你们生的玉树临风?你们博学多才?还是你们有显赫家世?”平乐一语掷地,诸人不由得都愣了愣。

    “郎君为何这般发问?难道怀疑我等有意欺辱了那女郎。请郎君明鉴,我等自从跟随郎君,便再不敢行那些不轨之事……”平乐记得别人都唤那人叫二全,据说早此年家里也算是殷实,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后来娶了两房妻妾,最后因为一场大水,房子毁了,妻女殁了,人便沦落成庶民。

    二全说这话时,一脸的郑重。

    何劲这时也开口劝道。

    “郎君,不过一女郎,郎君若喜欢,待到了濮阳,某禀明五公子,五公子自会为郎君寻几个风流入骨的……”言下之意,不管此事因何而起,都犯不着为了一个曾是妓子的女人起了争执。

    这话听在平乐耳中,无疑于火上浇油。

    平乐心里本来就怨恨自己,何劲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什么叫不过一女郎。她也只是寻常一女郎,若她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也要忍气吞声。

    平乐也知自己若真的因此惩戒他人,有些小题大做。

    无论如何,她无法真的为阿映做什么。就算是将几人赶出车队,也是于事无补,阿映还是被欺辱了。

    身在乱世,人如草芥……何况一个曾沦落风尘的女子。

    她只是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能护一人是一人,能保一个是一个……便是这种信念,让她没在濮阳地动后随殷五离开。现在阿映求她庇佑,却在自己面前出事。

    她,情何以堪。

    “话不可如此说,人即犯了错,便该被罚。尔等竟还出言狡辩。更是罚上加罚……何劲,把该给的银箔取来给他们,让他们速速离开……”

    “郎君,这罚是否过矣?”何劲拧眉。

    诸人此时却不敢插话,一路行来,平乐自有其威信。大家都知道,但凡这小郎开口,便再无回旋余地。大家只是心里觉得窝囊,凭白的被那个阿映算计……也有些怨平乐遇事偏袒。

    “何劲,你跟在我身边有段时间了,应知我素来最不能容忍这种以强凌弱之事。他们说冤,我实在看不出他们冤在哪里?他们难道没有做出那等事情?若没做,此罚自是冤,若做了,便不冤……”

    何劲沉默。

    看那几人刚刚忙着拉裤带的样子,便知道己经痛快过了。若说这罚,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只是为了一个阿映如此大动干戈,何必?

    何劲当然无法理解,平乐也不想多说,转身上车。

    车上,阿映抬起泪珠斑驳的脸,哽咽的唤了声‘郎君。’

    平乐应下。

    “别哭了,是我的错。下次,再不会发生了。”

    阿映抽搐着,刚刚忍住的泪再次滑落。“遇到郎君,实是阿映之幸,郎君,阿映愿终身服侍郎君左右……”

    平乐摇摇头,在阿映不解的目光中,缓缓的道:“阿映,你知道我的身份,在这乱世,如我这般,连自己都不知将来如何,又如何将你带在身边。阿映,如果找到合适的去处,便离开吧。”说完,平乐疲惫的闭上眼睛。

    从而错过了阿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暗色浮光。

    ***

    有五个人静静离开了队伍。其中有那个能说会道的二全。

    这几人的离去虽然不算什么,却在无形中将平乐的身影覆上了一层暗光。在他们心中那个仿佛天神般的楚国小儿,渐渐的蒙上了阴影。

    何劲这几天也很是沉默,他觉得自从自己弄来了那个叫阿映的女郎后,那楚国小儿再不是原来的样子的,像是被女色所惑……而且越见沉迷了。最近两日,那楚国小儿竟然连马车都不下了,何劲觉得自己简直是做茧自缚,明明想让那楚国小儿与自己更亲近些,结果反而是越见疏远了。

    就在队伍士气低迷,就在何劲感觉自己要闷出病来时。

    终于,队伍迎来了曙光。

    名为殷五公子的曙光。

    接到何劲的消息后,殷裔竟然亲自动身来迎平乐。这对平乐来说,可谓是荣耀无边……

    平乐的车队与殷裔是在距濮阳三百里的地方相遇的。

    清晨时分,早晨的薄雾渐渐散去,朝霞看上去十分喜人。便在这样明媚的夏日里,车队迎来了殷五公子的幕僚。何劲早己雀跃十分,几步掠到平乐马车近旁。

    喜逐颜开的道:“楚国小儿,郎君差人来迎。

    车厢中,平乐的声音怏怏的。

    “楚齐知道了。”又过了片刻,车帘才缓缓掀开,先出来的竟然是那个阿映,现在何劲一见阿映就扭头,一幅不愿相见的别扭样,阿映也仿佛十分怕何劲,能躲便躲。

    此次又是那般,阿映身子一颤,何劲嫌弃的扭头。

    平乐在车厢中看到摇摇头,觉得何劲太过记仇了,明明不是阿映的错,却将错都怪到阿映身了,阿映性子又十分软弱,每次看到何劲抱剑冷眼看她,便会吓得抖上一抖。这二人,简直是水火不相容。

    平乐的病最近又加重了,最近几天连起身都很艰难。

    阿映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平乐对此很是感激。

    她不想让队伍中的人知道她生病。那会让人觉和她和女郎般娇弱。所以就让阿映守口如瓶。何劲似乎对此很有意见,每次见阿映,仿佛脸色更难看了。

    平乐无奈的叹了叹气。

    觉得自己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没想到殷裔竟然亲自出濮阳来迎她。

    现在这样被殷裔看到,难保不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可殷裔亲自来,她又不能不见。

    刚刚之所以耽误了片刻,便是让阿映帮她打理一番仪容。

    “阿映,你且随我去见五公子吧。”阿映一脸恐惧,平乐只得将她带在身边。何劲一听,眉头紧蹙。这个楚国小儿,真真的被这阿映迷惑了。待见到郎君,他一定恳求郎君为这小儿多寻几个漂亮女郎,定要将这阿映比将下去。

 【第四二章】小儿可好

    【第四二章】小儿可好

    阿映点头,亦步亦驱的跟在平乐身边。

    殷裔的车驾在离此一里处候着。

    朝阳下,那八匹骏马远远看去,竟然像几朵云堆在一处。白的没有一丝杂色。仅凭这几匹俊马,在晋国便算是稀罕物,平常人家求一匹都难。殷家竟然用八匹同样的马拉一辆车,可见殷家势大,不虚也。

    平乐倒是一派镇定,她身旁的阿映可没有如此定力。

    脸上难掩惊讶。

    不管是殷氏的幕僚,还是随从,都见多了这般虚伪做作的女郎,自然对阿映的表情很是不满。他们都知道这楚国小儿,就算没见过其人,也闻过其事。

    汾阳地动,这小儿以一己之力测吉凶,治瘟疫,筹粟米,真可谓人杰也。

    因这小儿的举动,陛下亲自降旨嘉奖殷氏。

    因这小儿是五公子门下,连带着五公子的名声更加显赫。

    这小儿实清高之人也。只是他随身带的女郎……太过平常也。

    如初次相见般,殷裔依旧在车中,与那次不同的便是。这次的车帘是勾起来的。而平乐也不用像初次见面那般低眉顺目做恭顺状。这一次,她可以抬头着,仰首挺胸的走向他……

    薄薄的晨雾中,男子墨发雪衣,斜斜靠在车里。

    见到平乐,他的脸上扬起浅浅笑意。

    对平乐毫不扭捏的走向他很是满意,只见殷裔手微勾,意思却是让平乐近前,与他同乘。平乐身子一怔……随后若无其事的听命行事。

    此时,原本一直跟在平乐身后的阿映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她很早便听闻濮阳殷五,实乃天下第一公子也。

    像她这样的身份,能见到姬三,周九公子己是老天多给的福份。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幸见到濮阳殷五公子。

    而且离得这般近,近的似乎只要给她时间,便给将五公子的每根头发丝数一遍。

    那人生的,那般的俊郎,风华,她己无法用言语形容……阿映怔在那里……突然间,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射来,在那道目光下,她觉得自己仿佛便是那路边的野草,卑贱到了尘埃里,不由得,阿映重重垂下了头。

    这道视线似乎一扫而去。待阿映反应过来,想要再抬头瞻仰一番殷裔的天人之姿,殷裔的车夫己放下帘子,将一切视线隔绝。

    阿映只看到平乐一派从容的坐在五公子脚边,而五公子,似乎在笑,对着平乐笑……

    那笑,刺得阿映一阵心疼。

    她不明白为何像平乐那样放肆的女郎竟然能和五公子同车,女扮男装,鱼目混珠……简直是身为女郎的奇耻大辱。可这样的女郎,竟然那般镇定的应对殷五公子。她很难理解平乐为何这般坦然。

    平乐的遭遇,自然不是阿映可以理解的。

    平乐的坦荡,也自然不是阿映这样万事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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