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一个时辰之前燕军和西凉人趁夜偷偷渡过了灞江,想要暗袭偷营。只不过还好被正巧赶去前锋营的有焰少爷及时发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什么!”夏侯漳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会是我们?不是明明探明了他们对我们只是详攻,真正的目的是打算要先拿下琅州的吗?怎么现在会攻打的会是云州?”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老国公却是镇定许多,他对夏侯漳道:“你也算是领军打战这么多年了,行军打战‘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他们本就占据了主动,先打谁后打谁还不是由得他们决定?他们就是事到临头,又突然改了,这种事还需要通知你这个敌人吗?
更何况他们一早下的战书,就是给我们的。他们对外放出的风声,也从未说是要对付人琅州,反而一直都十分高调的宣扬他们要拿下的,是我们南疆这拥兵自立的割据势力。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实践了他们所下的战书而已,你有必要如此吃惊吗?
你也听到了,焰儿和炯儿早就防到了他们这一手,早就做好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两手准备,不然也不会这么及时的发现他们的偷袭,你大可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他们。”夏侯漳略有些讪讪的道。
老国公没有再与儿子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对夏侯漳道:“你现在立刻回大营,随时准备向云州增兵。”
夏侯漳先是点头应是,然后忽然又道:“父亲打算安排谁去增援云州?”
“现在你才是南疆的统帅。你认为派谁去最合适?”老国公也颇感为难,南疆并不缺兵少将,只是无奈战线太长这才有些捉襟见肘。
夏侯漳想了想,道:“原本来说,二弟或是三弟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前两天他们都送信回来说南边这一阵子也十分的不安稳。这似乎还与燕军那边有些干系。南边的战线对我们亦十分重要。他们那边是肯定抽调不出人了。所以我打算亲自带人过去。”
老国公一听夏侯漳打算亲自前往,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但是却也没有一口否认。毕竟夏侯漳说得也的确有些道理。燕军和西凉在云州的动作必会影响到南面的那些异族,令他们蠢蠢欲动本就早在预料之中的事,不然也不会提前在除潼涧之外的另外两条两道关口布下重兵,更是由夏侯漳的两个亲弟弟亲自镇守。现在云州那边已经开战,想必这边的战事也会很快重启大幕。这样一来。夏侯鸿、夏侯洼兄弟自然不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抽调出来。
当然南疆并不是除了夏侯家的人就没有能力出众的大将之才了,只不过因为对手是祭庙,现如今又正是最关键时候,到底还是自家人才最靠得住。
同样考虑到了这些问题的老国公,问道:“你领兵离开了,潼涧这里怎么办?”
“潼涧城不是还有你在这里坐镇吗?”夏侯漳不以为意的道:“至于我带走的人,我只会带五万人过去。而这边如果实在顶不住了。您老手里那些藏着揄着的力量也差不多是时候拿出来晾晾了。好歹也能起个震慑作用。省得让人一个两个的都以为我们是什么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拿捏一下。
再说父亲您不是想要结交盟友,共同对付祭庙么?总要显示几分实力给那些未来的同盟们看看,不是吗?”
听了夏侯漳的这番说辞,老国公没有说话,而是默然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离开回大营去做准备了。
就在夏侯漳急匆匆赶着回城外的大营做布置时,燕军提前行动渡江偷袭云州的消息也传到了沈家内院。
接到这个消息的楚昭谦同样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突然的发展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他对自己之前收集到的燕西攻琅的消息是极有信心的,并不认为是弄错了。现在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样,这其中必然另有缘故。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夏侯烽被人完好无损的救回来这件事。他直觉燕军和西凉突然改变做战计划,必然与这件事有关。
对于昨夜夏侯烽以及商少玧莫名被救的事,楚昭谦心里其实是有些想法的。与莫妍所猜测的一样,“迷蝶”的药效到底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对于昨夜的变故脑海里只有一些十分混乱的片段记忆。因为那些零星片段的记忆十分混乱且不连贯,他一时也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又是幻象。不过在这些混乱的记忆片段之中,唯一让他印象深刻且十分肯定的,只有一张十分熟悉的带着惊吓和害怕的小脸,和再是清晰不过的针刺感。
如果璟瑜或是莫妍能够看到楚昭谦脑海中的这个记忆片段。一定会认出这正是璟瑜昨夜打算将中了“迷蝶”的楚昭谦收入空间时,被装昏的他捉住了手被他反吓住时的惊恐表情,而那针刺感,自然就是她后面补上的那一针。
楚昭谦是不记得详情,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能够算得上有所收获了。至少他肯定了这其中肯定有璟瑜的干系,也算是足够了。因为不管璟瑜到底是怎样办的,他都能够肯定她不会对自己不利。虽然这对向来习惯将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从不冒险的楚昭谦来说很是有些不容易,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璟瑜。
也正是因为这种信任,所以他才没有就此追根究底的打算。只是现在看来却是不行了,不然有些难以摸清燕军和西凉人,不,或许应该说是隐藏在他们背后的祭庙的那些人,为何会突然改变既定的战术。改攻琅州而就云州,他明面上虽没有统过兵,但他对于兵法却并不陌生,当然知道既定的战术安排并不是能够轻易说改就能改的。
他一边考虑着,一边让人去将夏侯炽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夏侯家的事,总要吱会他们一声。而且现在战已经打起来了,他们想要顺利回去就更加不容易了。特别是带着夏侯烽这样重伤之人的情况下就是如此。
楚昭谦使人去请的夏侯炽这时并不在给他安排的屋子里,而是先一步被璟瑜请去了夏侯烽的屋里。
夏侯炽在见到已然恢复了清醒,看上去似乎还精神不错的夏侯烽,之前因为昨夜那莫名着了人的道,今天又归家不顺的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现在夏侯烽能够好好的,对他来说这两天遭的罪也算是值了。
他先是向夏侯烽打听了一下他昨晚被救的经历,在得到的答案是与他自己同样无所知的时候虽有些失望,但也并不太过。其实他的心里多少也早有准备,之所以还要问过也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很快他就将这些抛到了脑后,开始仔细的问起夏侯烽的伤势,还有那日与自己在战场上失散之后的经历,以及他又是如何会落到燕军手里的具体经过。
对于这些,璟瑜也同样十分想要知道,她瞧着夏侯烽的身体还能够支撑得下去,便也没有阻止。
这时的夏侯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人给救出来了,再加上又见到记挂已久的亲人,尽管他身上的伤还在一阵阵的发疼,但他的精神头却是很亢奋。对于堂兄和妹妹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是说得十分的详尽。
夏侯烽叙述的这些内容,大都与璟瑜他们打听到的那些虚虚实实的消息差不多。
他说那日他带人断后,形势一度十分的危急。如果不是对方的领兵的人将领不知怎么的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想要抓他的活口,如果不是他的那几个侍卫拼死舍命相救,他早已死在了那天的战场上。他的那些忠心侍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但总算是将他救出了重围,躲进了山林里。
但一直都没有能够将追兵给甩掉,直到他身边只下最后两个侍卫时,他们终于被追到了一条绝路上。为了不被活捉,他们三人一同跳到山涧的那条湍急的山溪里。因为他们跳下来的山崖并不矮,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有重伤在身,这一跳就更是伤上加伤。他只知道他自己那地是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桑叶镇了,最后跳崖时身边仅剩的两个侍卫石家兄弟,也只剩下了身边的大石,但小石却是毫无音讯。救他们的人正是璟瑜在潼涧发现的那个小商贩。
在桑叶镇的事,与璟瑜从那个小商贩那里听来的差不多。
至于他会落到燕逆西凉人的手里,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知道前几天的时候,他和大石还在等着那小哥给他们带药回去。那时他们并不知道那个拿了他东西的小哥并不是在就近的地方给他换药,而是听了别人的话不远千里的去了潼涧城。
真要说起来,夏侯烽还是十分谨慎的。他在桑叶镇养病的时候从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想过让那家的小哥代他去给家人捎信。这一来固然是不想让恩人为他再去冒大风险,二来也未尝没有不太信任这家小哥的缘故。
所以他在左等其不来,右等不回之后,他就想要离开了那里。只是无奈他们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了,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动弹。于是只得让那家的大叔将他们藏到了附近山上的一个山洞里,然后对村子里的人就说他们已经离开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直到前几天的时候,一个道士带着一大队燕兵突然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的山洞,将他们带到了大名鼎鼎的风字营里做了俘虏。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夏侯烽的故事并算长,不过他还没尚没有说完,夏侯炽就被楚昭谦突然的派人请了过去。尽管被派来请夏侯炽的侍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但璟瑜还是直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们兄妹与楚昭谦才分开不久,按说楚昭谦想要跟他们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即使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大可等到明天。而现在他却巴巴的派人找过来请堂哥,若说不是突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而且还肯定与自家人有关,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又正值敏感时间,燕逆和西凉已经屯集了近十五万大军,足可见其决心。虽然无论是楚昭谦、江逸峰还有自家得到的消息,都显示此次琅州才是他们的铁蹄所向。但这世上的事是事事无绝对,更毋论是还有着“兵不厌诈”、“兵行诡道”的战争了。只要一天没有真正打起来,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璟瑜逃出风字营的时候起,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明明昨夜的营救行动,绝对可以说是顺利,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半分的差错。可她却偏偏因为这太过顺利,而总觉得心里不安。
莫妍对此还笑话了她两句,说她这是完完全全的心理作用。以空间的逆天的神奇之助,一切顺利才是正常。若真有个什么,那才是真的怪了。
尽管璟瑜觉得莫妍的这种说法的确得有道理,也觉得大概是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些太过刺激才会让自己有这种错觉。只是话虽是如此,但她的心里却依然还是有些踏实不下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忽略了。可再仔细去想,又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本她还能够暂时的将之抛在一边,但在刚才堂兄被楚昭谦请去的时候,又突然的冒了出来。
璟瑜能想到这些,夏侯烽当然也能。他虽然是受了重伤有些精力不济。但他伤的可不是脑子。这时的他已经大致上弄明白了自己等人现在的处境,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真要说起来,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还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次倒霉的遭遇对夏侯烽来说实在是糟透了,可若要说还有什么收获,那就是让他得到了惊人的成长。这番磨难令现在的夏侯烽在眼界上开阔了不少的同时。也磨掉了他身上最后的一点天真。
他对夏侯炽和璟瑜所说的经历都是淡化过了的,还将不少细节特意给略了过去。他在这段对他来说十分漫长的日子所受的苦难和折磨。远远超过他曾经那些天真的想象。只是他不愿意将这些已然过去,去刻在他心底的难堪在妹妹面前说出来。
特别是被俘的这几天的遭遇,让他对自己、自家会要面对的敌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所以他现在十分担心自己等人的处境。只不过不愿意让璟瑜也跟他同样的忧心,所以他这才没有在脸上显露分毫。
当然这并不是他有多不信任楚昭谦,现在的夏侯烽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远比从前要成熟。在现在的他看来,楚昭谦虽说与自家结成了同盟,但即使如此并不足以劳动他亲自出马来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他的理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昭谦心生好感。只是他太明白那些敌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人的那些手段。难免对还不知深浅的楚昭谦不太看好。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昏睡,错过了楚昭谦的那番交底。不然他就算是还担心,也不至于忧虑至此。
这难得重逢的兄妹二人,心里都各有忧思,只是不愿意让对方担心。明明都因此而转了心思,但表面上却还在说些他们分开之后各自所遇到的一些轻松的趣事,但他们的心思至少有一半被请走的夏侯炽给带走了。
夏侯炽这一去,就直到几近三更时分才转回。在这之前璟瑜和夏侯烽都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先提休息,直到夏侯炽带着一身夜露回来之后,他们才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
脸色十分难看的夏侯炽在回来之后,看到他们兄妹都还没有入寝心里并没有任何意外。若是换成了他自己。恐怕也一样会放心不下的睡不着。
不等璟瑜兄妹开口,夏侯炽就抢先道:“你们都还没睡?那正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明天一早就能回去了?”听到一早就要离开,璟瑜的眼睛一亮。
她一时也忘了要问楚昭谦匆匆忙忙的将他请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了,全部的注意都放到回家上,现在说她心里是归心似箭也不为过。
不想夏侯炽却是先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在璟瑜被他这摇头点头的弄得有些糊涂的时候,他便开口解释道:
“我们是要回潼涧,不过不是从来时的路走回云州。而是要先转道琅州,然后再从琅州渡江去韶州,最后取道韶州回潼涧。”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的取道琅州和韶州?而不走更近的云州?琅州不是要打战了吗?”璟瑜听完这个计划,心下立刻一沉,之前的那种不安也再次冒了出来。
夏侯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眼神灼灼盯着夏侯炽,在等待着他的答应。他的心里也同样的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此时他真希望夏侯炽能够说出个理由来证明最好是他想多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他们只听夏侯炽用一种极为沉重的语气道:“之前不久,燕军偷袭了云州的先锋营。虽然暂时还没有被他们得逞,但”
夏侯炽说这到里,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而道:“现在的形势与我们当初估计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所以我与王爷商量之后,觉得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开。可是云州那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真想要回去就只能另求他途。而取道琅州改走韶州已是目前来看所能走的路线之中最近的一条了。
只是虽然燕军现在是在攻打云州,但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选择两线开战,再同时对付琅州。一但他们真这样做了,那么我们回家的路就更加遥远了。所以最好是能够抢先一点时间,这才决意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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