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代的忠靖侯、也就是祁梦哲的老父,他的做法与其父有些相类,也是费心结交有实权的勋贵,却不似其父那样广撒网的做法,而是做了更加鲜明的选择。要说这位忠靖侯的眼力也着实错,在京城众位高权重的世家大族之中选中重点选择了在京城里并不太过显耀的鄂国公府夏侯家。
不然也不会有祁梦哲与夏侯焰那样多年密切的友情。祁梦哲与夏侯焰的确是性情相投。但他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就是再互有好感,也绝计不会走得如此之近的。
只可惜这位忠靖侯虽厉害,但无奈孙子都不太争气。除了一个幼子祁梦哲还算争气之外,其他几个儿子女儿都一个争气的,除了成天见的给他招祸抹黑之外,就没个省心的。而唯一还算出色的祁梦哲,也是个不喜朝政的。将其所有聪明才智都放到了营商这类事上。这阖府看去,他还真是看不到他们祁家未来的希望,虎父犬子的悲唉莫过于此。
就在老国公将祁家未来的希望转到孙子辈上,开始大力培养他们祁家的第三代时,便在三年前遭逢了那场“二张”大劫。鄂国公府虽然也尽量提前给他家送了信,但无奈家人太过昏聩无用,耽搁了不少事。最后祁家虽在老国公分派出来的护卫们的帮助下大半家人平安逃出了京城。可依旧还有一嫡两庶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庶女在出逃的时候失散了。虽说是“失散”,但只要心里明白的人都知道他们多半是没多大生还希望的。
祁家出逃时有些太过仓促,侯府的大半家财都没有能够带出来,如今应该都便宜了那些叛匪。不过忠靖侯府毕竟也曾烜赫一时,平安带出的小半家财也不是一般普通世族人家所能有的。更何况祁梦哲的大半产业并不京城,他的损失极为有限。就他一人名下的产业,都是十分令人眼红的。虽说这几年各地的天灾**不断,祁梦哲名下的产业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但同时这也一样代表着机会。以他的才能这些年的所得应当是远远超过那些损失的。
但不管怎么说,逃出生天的祁家总体实力还是绝对大不如前了。经过这场大难,也更加坚定了忠靖侯靠向夏侯家的想法。不过祁家并没有跟着夏侯家前来南疆立足,而是选择了回了祖籍越州。
发达之前的祁氏本就是越州的一个中等世家,忠靖侯府这一支在发达之后虽迁入了京城,但对越州老家这一块的经营并没有放松过,特别是在失去了兵权之后。如今眼看天下在乱。对失去京城根底的祁家来说,曾不太看得上眼嫌偏僻的老家越州现在反而到是一个不错的落脚地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祁家就放弃了夏侯家这棵大树高枝了,身在乱世没什么能比手里有将有兵更加安全的了。为了不与夏侯家之间的关系因为距离而日渐生疏了,忠靖侯便将这个重任交到了最疼爱的幼子祁梦哲身上。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祁梦哲与夏侯兄弟之间的关系十分不错,也未尝没有子嗣凋零除了祁梦哲之外再无一能当得用之人的悲哀。
随着祁家的急速衰弱,两家之间越来越不平等的差距虽不能说对祁梦哲与夏侯兄弟之间的友谊有多影响。但祁梦哲却是个最要强的,为了体现自身的价值也好,又或是为了进一步密切与夏侯家关系也罢,就有了祁梦哲近一年前的那次亲身犯险的去接璟瑜一事。
那一次的经历祁梦哲可说是九生一生也不为过。但他的那样豁去命的冒险也并不是毫无价值的。只是不论他是为了什么才前去冒这番风险的,璟瑜欠下他一个救命之恩却是一定的。更何况祁梦哲在逃离京城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没忘将绿珠和红玉也给捎带上了,璟瑜对他这份感恩就更重了好几分。
所南归之后,璟瑜与祁梦哲之间是多有合作,比之从前在京城时还要密切了好几倍。像是他之前看中的雪橇车还有雪橇犬,璟瑜就给他提供了不少,另外最是紧俏的粮食药材。也从没忘记过他那一份。只是因为他似乎还另有其他的事要忙,他们之间见面的时候到是比几年前还在京城时少了许多。
对于祁梦哲来找自己,璟瑜并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他会给自己带来这两封信却是有些意外了。
这两封信,一封是来自晋城的,来信的人是楚昭谦。就她所知,祁梦哲也好,她那几位哥哥也好,对楚昭谦这个人很难说喜不喜欢,但忌惮却是明显可见的。无论是祖父、父亲还是几个哥哥,他们在问及自己在外漂泊的那番经历时,对楚昭谦和晋城的事问得最为过细。甚至还三五不时的还多问过几回,虽没什么明确的表示,但他们问及时眼中的顾忌却是掩饰不住的。
璟瑜后来也曾问过晋城和楚昭谦的近况,但每一次问到时,他们初时还说些搪塞敷衍的话,到了后来却是明确的告之她楚昭谦此人可能极不简单,让她断了与之的往来。她之前在晋城所欠的人情,家里会代她还清楚的,其他的就让她别再多问了。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从向家人问及过与楚昭谦有关的事了。不过她即使不通过家里人,她也能够知道一些晋城的情况。在局势稍稍稳定的前几个月里,她曾派出手下的人押送了几次货物送去给晋城的铺子补货。他们回来后向她汇报铺子和莫园的近况时,多少也会带上一些晋城里的各种消息。楚昭谦作为晋城里最顶尖势力的存在,与他和王府别院的消息,总是少不了的。
虽然这些消息的来源多是市井流言,其可靠的程度大约十不及二三,但多少她也就当作个轶事听,这样也差不多就足够了。
在带回来的那些消息里,楚昭谦的父王幸运的保下了一命,但他心爱的侧妃,以及他们的几个孩子,除了几年前受伤跛了脚的幼子楚旭谦之外没一个活了下来。在这巨大的打击下,豫王爷的身体全垮了。如今与楚旭谦一起被楚昭谦接到了晋城的府邸里,安心养病,已经久不出现在人前了。所以迄今为止晋城主事人依然还是世子楚昭谦。
刚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璟瑜都难免不受抑制的生出了某些想法,想必其他知晓一些豫王府旧事的人应该也大多会做与她一样的想法,这也就难怪家里人对他的看法会如此复杂了。毕竟无论如何,这都是个父为子纲的世界。
楚昭谦的这封亲笔来信,是想请求她想办法帮他再联系一批为数不小的粮草和兵马。这封信上的内容并不是璟瑜所意外的原因,她所意外的是这封信竟然能够被送到自己的手上。这信虽是祁梦哲交到她手里的,可要说她家里人不知道,她是绝不相信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封信没被他们截下来而是送到了自己的手里,这本身就代表了家里对这件事的立场。
他们对此事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的,只是他们之前说过让璟瑜不必在意楚昭谦的事,但现在却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要改弦易辙的让璟瑜再与楚昭谦联系上,多少还是有些矛盾或是拉不下脸,这才会想要借着祁梦哲的手来这样做。
不过璟瑜却此事的态度却与家人不同,对于信上的请求她多少有些迟疑。这上边的数量实在有些太大了,让她不知怎么的就想了三元村山里的那个巨大藏兵洞和隐匿在群山之中的那座奇怪城池来。
回来之后,她当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将这个发现告之家人,但现在却是有些为之为难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来信()
璟瑜当初没有将在三元村的意外发现告之家人到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而是她不好解释自己是如何发现的。那时她也不觉得这与自家有什么关系,可是这大半年来在家里多少也时常听到了家中祖父和父兄之间对外界大势的一些讨论与分析,耳濡目染之下让她对从前半懂半不懂的大势大局有了新的认识。她多少明白了一些到了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什么叫“细节对大局成败的影响”。
以前莫妍虽也教过她一些政事的分析,但莫妍自己对些只是略知些皮毛,甚至连皮毛都不算上,只是大约知道应当是事关重大,其他更多的还是将关注放到了与莫妍前生那似是而非的联系上了,到是对与自家是不是有什么相干,没怎么放在心上。
南归这半年来所听闻见识的许多事,都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清楚了哪怕现如今家里看着好像并没有卷入群雄的逐鹿中原之争,但她现在已经知道这只不过是迟早的事。不管将来哪一方得到了最后的胜利,都不会放任南疆和夏侯家不管,让夏侯家真正成为南疆之主。
同样的他们夏侯家就算自己无意争雄天下,可到时无论是为了自保也好,或是什么别的原因,最终不管愿不愿意,势必都无法就这么干等着那些人分出最后的胜负,成为这天下之主而什么都不做。现在之所以看着似乎没有丝毫妄动,只不过是在蛰伏着积蓄力量以等最佳待时机而已。
实质上他们家也不能算是什么都没有做,近年来夏侯家一直都没有停下过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特别是近半年来频繁的调兵遣将,都是在为着将来卷入战局在做准备。即使称不上枕戈待旦,也算得上秣兵厉马了。
她即使还未探明那隐藏在三元村山腹里的藏兵洞和群山之间的那坐隐城到底有什么秘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代表着一支雄厚的武力。手里有着这样一支隐藏武力,同样身为龙子凤孙之中一员的楚昭谦。说对这场天下之争没有丝毫野心,怕是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虽然看着目前的形势,至少表面上依旧是楚芨、楚荆和楚芎三兄弟所代表的三股势力最为强大,但实质上这并不能代表能够得到最后胜利的也是他们其中之一。相信家里至今没有掺与他们之间的两场大战,枉顾楚荆、楚芎的救援,除了时机尚早之外,也未尝没有并不看好他们,不认为他们成能够成为最后胜利一方的原因。
璟瑜并不知晓家里真正看好的是谁,但也并没有看好楚昭谦的意思。她知道家人从来没有轻看过楚昭谦,但也没有重视到何等地步。至少目前没有将他视作有能力加入群雄逐鹿的一方势力。而这就有他们应当不知道他还另有那样大笔伏手的原因。
在不知道家里心中的所属是谁,她这样做极可能会破坏家里原本的计划。如果万一将来成为了敌对的一方,那她今天对楚昭谦的帮助,便成了资敌的行为。因为楚昭谦来信求援的清单上,除大批量的成粮。还有不少的粮种。
在璟瑜看来。这很可能就是他为了隐藏那个秘密所。比起一仓仓的粮食,这些粮种可要不起眼多了。虽然这也代表着他手里有足够种植那么多粮食的土地和人,但到底不比现成的粮食打眼。有了粮种,就代表着一年半载之后,数量更多的粮食。一笔足够养活更多兵马的粮食,对未来那场大战的影响自是不言而喻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即使她可以找借口不顾楚昭谦对自己的照拂之恩,却是瞒不过家人的。现在家人的意思明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他这个忙,如果自己反对就必将得给他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更何况如果不是顾忌以上的原因,她心底也并非不想帮他这个忙。她对楚昭谦本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思来想去的,璟瑜都无法说服自己做出决定。最后还是莫妍给她想了办法,让她秘密去找了她手下往来晋城的那些人,然后借他们之口将三元村的秘密透了一点风给二哥夏侯炯听,然后再等着家人来替他做决定。
起初璟瑜并不同意这样去做,她认为无论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这都算是一种出卖。楚昭谦并没有任何对不住自己的地方,相反在晋城时对她也算是照顾有加了。自己窥得三元村的秘密时还尚可说是一时好奇,但将这样重要的秘密再告之他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前世令生,她都可以说自己从未做过任何愧对良心有负于人之事,难道现在却要打破这样的底线了么?
对此,莫妍却是不以为然。她劝告璟瑜这并不能够算是出卖。相反,如若因为她的隐瞒而令夏侯家未来因为这样的疏忽而行止踏错,她今日的隐瞒便是对家族的背叛。
更何况亲疏有别,楚昭谦固然是对她不错,但相比之下她欠夏侯家的却是更多。不算这两年来夏侯家对她的关心呵护,单单只是“夏璟瑜”这一条命,便已是她终身偿还不尽的了。
楚昭谦的那个秘密对夏侯家的未来,说不定就是事关着家族的兴亡,若真是有个万一,她便是夏侯家一族的罪人。与这份罪孽相比,只算是君子之交的楚昭谦,到底是熟轻熟重,她应是心中有数了。
莫妍或许是看到璟瑜虽被她的这番话给说服了,但到底心中还是有道过不去的槛,最后便安慰她也许这并不是件坏事,也可能会成为两家人合作的另一个契机也不一定。楚昭谦的这封来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未尝没有试探夏侯家态度的可能。只不过这毕竟事关重大,像他们这类的人又都凡事都喜欢拐弯抹角的用迂回的方式试探来试探去,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明说。
这要是万一夏侯家错估了他的真正实力,而造成了不好的后果可就不好了。她这般做多少也能帮助家人认清他的实力。
璟瑜也不知道是被莫妍说服认同了她的这种观点,而是根本就是被她的这番长篇大论给绕晕了,总之算是同意了这种做法。
两封来信之中的另一封信,是不比楚昭谦的这封闹心,但却是着实令璟瑜十分意外,无论是来信的人,还是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来自她曾经上门做过客的琅州宣城安郡王府,写信的人正是府里那位安平公主。如果不是接到这封来信,璟瑜都快要不记得这位公主了。那次被她带去文萃馆虽令她与二哥提前意外重逢了,但被她当作借口利用的事却实在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原以为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与之有什么交集了,却不曾想她竟然会来信给她,说不久后就会上门来做客。
璟瑜回忆再三,也实在想不起自己与那位殿下的交情何时有如此深厚了。璟瑜想了老半天,都没能想明白她此番前来的目的为何。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那位殿下不顾礼法的屈尊而来。她可是记得这位殿下当初对自己虽也算是和颜悦色,可这种和悦里多少带着一种上位者对被她认为身份不如她的人的一种俯视心态,对她的结交一半是看在那份价值不菲的见面礼上,另一半大概是张太妃或是安郡王另有什么吩咐。
仅凭这种交情,怎么也不值得她降尊纡贵贵趾亲临的特意前来“探访”一番。她的地位虽然尊崇,但到底是云英未嫁之身,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理由,张太妃和安郡王楚芃是不会让她不远千里的走这一趟的。不必多想也知道,能劳动这位殿下亲临的事,绝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事。
她唯一稍稍能够感觉安慰一点的,就是这位殿下如果真来了,到时带来的麻烦也有家人帮着解决,毕竟估计这次所谓的拜访多半自己也同样只不过是个借口,无论那位殿下的来意是什么,都不是自己所能够做得了主的。
人家信上虽说得委婉,可既然送来了这封信,此事其实就已经算是这么定了。既然不管她的意愿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她也就不必去白费那个心思了。在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并将这封信转交给了母亲陈夫人之后,就将这件事给丢开了。
璟瑜找了个机会,依照莫妍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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