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总是折花门名义上的门主,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金嬷嬷道:“门主请上坐。”
杨文华也没和他们客气,就走到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点头道:“大家请坐。”
金萍就站在杨文华的身后。
一名小鬟给门主送上一盏茶来。
金嬷嬷就发言道:“本门此次夜袭五里庄,遭受惨重损失,连三位最高护法都被人赶跑
了,这是本门最大的损失,也可见对方的厉害,现在咱们在遭受挫折之余,更应防到袭人不
成,对方趁机反袭,所以第一件要务是必须加强峒悟山庄的防卫。
大家都没有发言。
金嬷嬷续道:“目前总师傅辛长春身故,这总师傅一职,就由金刀堂于堂主升任,仍兼
金刀堂主,负责本庄巡防事务,门主认为如何?”
杨文华道:“很好,就照金嬷嬷说的办好了。”
于飞鸿起立,恭敬地道:“多谢门主,多谢金嬷嬷。”
金嬷嬷又道:“外总管萧梦谷叛离本门,所缺外决管一职,由内三堂第一堂姜堂主升
任,门主认为如何?”
杨文华道:“姜堂主精明能干,外总管一职,正该由她接任。”
姜风仙一向瞧不起杨文华,也不言谢。
金嬷嬷又道:“三位最高护法离去之后,本门最高护法就出了缺,对方声势大盛之际,
咱们的实力自然不能低于对方,因此老婆和大姑娘、二姑娘蹉商的结果,只有恭请老主人出
山,才能挽回颓势,以老主人,那摩提不过是个番和尚,算得了什么?”
杨文华心中忖道:“不知她口中的‘老主人’究是什么人?”
金嬷嬷接道:“恭请老主人出山,已是刻不容缓之事,咱们立时动身去叩谒老主人。”
说到这里,目光一动,说道:“门主、副门主、大姑娘、二姑娘,都得和老婆子同去,
峒晤山庄,本门根本重地,咱们动身之后,就交由于总师傅全权处理。”
于飞鸿道:“属下省得。”
姜风仙问道:“门主也要去么?”
金嬷嬷道:“门主是一门之主,恭请主人出山,门主自然非去不可。”
姜凤仙心中暗道:“杨文华去了也好,当着师父,自己倒要问问师父,折花门怎么弄个
傀儡门主?能把他废了,少川不就顺理成章的当门主了?”
“好了!”金嬷嬷站起身,说道:“咱们就这样决定,大家走吧!”
杨文华跟着站起,由金嬷嬷走在最前面,几个人出了峒悟山庄,一路往北行去。
不过四五里光景,就已步上两边俱是竹树的一条山道,大家循着石级,盘曲而上。
杨文华心中暗道:“原来他们老主人就住在山上,自己早该想到了,不然,折花门何以
要设在这里呢?”
司吾山并不高,不过顿饭工夫,便已登上山顶,那是一片用石条铺成的平台,迎面是一
座嵯峨宏伟庙宇的“碧霞宫”,当地人却称之为奶奶庙。
庙内供奉的神像,就是封神榜上摆“黄河阵’’的三位仙姑,云霄、碧霄、琼霄是也。
金碧辉煌的神龛中,端坐着璎珞垂面,月貌矜严的三位仙子,看去栩栩如生!
金嬷嬷领先穿行大殿,折入右郎,刚走到一个月洞门口,就看到两名身穿青色道袍,手
持拂尘的年轻道姑,一下挡住了去路。
左首一个道:“仙姑有谕,未奉宣告,不得擅入。”
杨文华心中一怔,仙姑?莫非金嬷嬷口中老主人,就是仙姑?金嬷嬷脚下一停,说道:
“你们不认识老婆子?”
左边道姑道:“你是金嬷嬷,我们自然认识了。”
金嬷嬷道:“认识就好,老婆子是叩谒老主人来的。”
左边道姑应了声“是”,转身往里就走。
过不一会,那右首道姑匆匆走出,躬身道:“仙姑命金嬷嬷、杨文华等人入内相见。”
她手中拂尘一拂,说道:“你们随我来。”
一行人仍由金嬷嬷为首,随着道姑从月洞门折入一条两边俱是花圃的走廓,来到一座敞
厅前面。阶上湘帘低垂,清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领路的道姑走在阶前,脚下一停,躬身道:“启禀仙姑,金嬷嬷、杨文华、沈少川来
了。”
只听厅上传出一个妇人娇冷的声音说道:“叫他们进来。”
话声方落,阶上三道湘帘缓缓卷起。
金嬷嬷回头道:“你们随我进去。”
她依然走在前面,接着是杨文华、沈少川、姜凤仙、许梅仙、金萍、金燕却在厅前阶上
站定下来。
厅上摆设古雅而精致,上首放着两张高背锦披椅,右首椅上端坐着一个年约四旬,秀发
如云,皮肤白析,面貌端好的中年道姑。
她身后立着四名一式青色道装,年约二十来岁的道姑,一个个生得眉目姣好,垂手恭
立。
金嬷嬷急忙趋了上去,双膝一屈,伏地请安,口中说道:“婢子叩见主人。”
杨文华心中暗道:“原来金嬷嬷从前是这道姑的婢子。”
他是第二个,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道姑才好?金嬷嬷跪了下去,自己是一门之主,总不好
跪拜,当下也跟着走上几步,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杨文华拜见仙姑。”
沈少川、姜凤仙、许梅仙三人随后也一起跪拜下去,口称:“师父在上,弟子叩请金
安。”
中年道姑目光冷森,朝几人瞥过,含笑道:“金嬷嬷,你起来。”
金嬷嬷站起身。
中年道姑目光落在杨文华身上,说道:“你就是杨文华?很好。”
然后又朝沈少川三人道:“你们也起来。”
沈少川、姜凤仙等三人也依言站起。
中年道姑问道:“金嬷嬷,我要你们办的事,可是顺利完成了么?”
金嬷嬷身躯一震,俯首道:“婢子无能,特来向主人请罪。”
杨文华听出她们的口气来了,暗道:“要折花门去对付各大门派,原来竟是发她的主
意,哼,这道姑果然是折花门的幕后主持人了,只不知她究竟是何来历?”
中年道姑微哼道:“怎么,办砸了?”口气说得极冷!
金嬷嬷机伶一颤,说道:“本门行动,完全遵照主人指示,分作两路,由大姑娘前往第
一堡,婢子和少川前去五里庄……”
中年道姑道:“他们可是已有准备?”
沈少川气愤地道:“回师父,是萧梦谷这老贼出卖本门,泄漏消息,以致对方早有了准
备……”
“这不可能。”
中年道姑道:“少川,你可知道萧梦谷是为师的什么人么?”
沈少川恭声道:“弟子不知道。”
中年道姑道:“他是为师的师兄,一向都是听为师的话,怎会中途变卦?为师要金嬷嬷
担任内总管,萧梦谷担任外总管,是最可信任的两个人了,大概是他无意之间泄露了身份,
为各大门派所拿;但纵然被拿,他也不至于泄露折花门行动的机密,这也许另有别人泄露
的,也未可知。”
杨文华心中暗道:“此女果然料事如神,心机可怕得很。”
“好!”中年道姑续道:“金嬷嬷,你把经过情形,说一遍给我听听!”
“是!”金嬷嬷应了声是,就把夜袭五里庄的经过,一字不漏,详细说了一遍。
中年道姑又道:“姜凤仙,你呢,怎么会落到丐帮手里去的?”
姜凤仙急忙跪倒地上,也把当晚在水仙庙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中年道姑目中杀机一闪,冷冷地道:“姜凤仙,你是为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师姐,竟然
如此不济?”
姜凤仙急道:“师父明鉴,那柳文明武功极高,弟子实非其敌,何况丐帮和第一堡的
人,都被解去了‘迷迭散’……”
“住口!”中年道姑冷喝道:“你全军尽覆,还被人家俘了去,出尽折花门的丑,你可
知罪?”
姜凤仙粉脸发白,伏地叩头道:“弟子知罪,还望师父开恩。”
中年道姑道:“你要如何自处?”
姜凤仙颤声道:“师父之命,弟子万死不辞。”
中年道姑哼了一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活罪难逃,你贻羞师门,应该废去你一身武
功。”
她此话方出,金嬷嬷、沈少川、许梅仙都扑地跪了下去。
金嬷嬷道:“求求主人,大姑娘纵然有罪,但废去一身武功,她就完了,折花门初受挫
折,正是用人之时,大姑娘……”
沈少川、许梅仙两人一齐口中求道:“师父开恩。”
中年道姑冷哼道:“你们也同样有罪,还敢替她求情么?”
姜凤仙哭道:“师父责罚弟子,弟子甘愿领罪,但废去武功,那就生不如死了。”
中年道姑冷冷说道:“为师把你从小扶养长大,第一次要你去办事,就丢人现眼,废去
你的武功,并不为过,好,为师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但我们赏罚分明,武功暂时可以保
留,先挖去称一目,以示师恩,你自己挖吧!”
姜凤仙纵然平日爱美,瞎了一目,就成了终身残废之人;但她在师父面前,哪敢再说,
伏地叩头道:“弟子遵命。”
右手一抬,正待朝左眼挖去。
“姜总管且慢!”
杨文华忍不住低喝一声,转身朝中年道姑拱手道:“仙姑可否听在下一言?”
中年道姑道:“你说。”
杨文华道:“姜总管新任本门外总管,纵然有罪,在下希望仙姑宽恕她一次,挖去一目
之刑,可否暂时记上,等姜总管立了功,再将功赎罪?”
站在厅外的金萍听得暗暗叫了声:“更糟!”
因为被迷失心智的人,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差幸大家都不敢在中年道姑面前求情
之时,他说出替姜凤仙求情的话来,大家心中都觉得有了—线希望,并以是并未察觉他是迷
失心志的人。
中年道姑道:“你是以折花门门主的身份,替她求饶么?”
杨文华躬身道:“在下是门主,这次出差错,在下也是有罪的了。”
“好!”中年道姑居然说了声好,点点头道:“看在你的分上,姜凤仙挖目之刑,就暂
且记上。”
姜凤仙连连叩头道:“多谢师父。”
站起身又朝杨文华躬身道:“多谢门主。”
她一向瞧不起杨文华,但这回杨文华保住了她一眼睛,她是由衷地向他感激。
中年道姑又道:“金嬷嬷,你呢?我把折花门交给你,你却疏于督察,折花门刚成立,
就损兵折将,几乎全军尽覆,你该如何向我交代,如何一个自处?”
金嬷嬷也扑地跪了下去,连连叩道:“婢子无能,甘愿领罪。”
中年道姑冷漠而气怒地道:“照说真该把你也废去武功,这样,我要你自断左腕,聊示
薄惩,杨文华,你大概又要替金嬷嬷求情了?是么?”
她先前说得冷厉气愤;但叫到杨文华,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杨文华躬身道:“是的,在下但求仙姑开恩,金嬷嬷身为内总管,折花门全仗他调度,
仙姑能否依姜总管之例暂时记下,等立了功……”
“立功?”中年道姑忽然哼了一声,截着道:“她们如何立功?……那好,金嬷嬷、姜
凤仙,你们给我听着,我限你们三个月之内,先给我消灭丐帮,到时将功赎罪,还有杨文
华,你是折花门一门之主,我责成你负责,办完这件事,否则我连你一起问罪……”
杨文华这可不好答应,方自一怔!
只见中年道姑突然目光一抬,喝道:“外面是什么人?胆敢潜入碧霞宫来。”
众人听得不觉又是一怔!
只听厅外响起一个清脆娇美的声音说道:“是我,折花令主。”
随着话声,已从厅外走进一个长发披肩,面蒙紫纱的紫衣女郎,她,正是江洁云。
杨文华心头一阵跳动,但又感到有些惊喜,江姑娘在此时此刻出现,和中年道姑必然会
引起冲突,那么自己呢?该不该出手帮她?还是继续装作折花门主下去?中年道姑目中射出
两道慑人的目光,盯注着江洁云,点点头道:“你就是折花令主,叫什么名字?”
江洁云道:“你知道我叫折花令主就够了。”
“唔!”中年道姑点点头道:“你叫折花令主,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江洁云道:“你门下不是成立了一个折花门么?那是谁教你的呢?”
中年道姑道:“自然是我要他们成立的了,你呢?你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家师是出家人,法名清尘。”
中年道姑冷哼一声道:“你会使‘拈花手’,难道不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你要门下成立折花门,又假冒‘拈花手法’,肆虐江湖,必有目的,我是
奉家师之命,来听听你的目的的。”
中年道姑道:“你去叫你师父来。”
江洁云道:“家师要我来,我来了就好。”
“你…….”中年道姑道:“这是旧帐,你师父不来,我和你说不清。”
杨文华心中暗道:“听她口气,大概江姑娘的师父和她有着宿怨。”
江洁云道:“家师只要我来问你冒充‘拈花手法’,肆虐江湖,究竟是为了什么?旁的
我不想问。”
中年道姑淡淡一笑道:“你没听你师父说过么?”
江洁云心中也暗暗奇怪:她怎么一再提起师父,一面说道:“没有。”
中年道姑点头道:“这就是你师父要你来的原因了?”
忽然目光转到了金嬷嬷身上,说道:“既然她和杨文华都在这里,金嬷嬷,你来说给他
们听吧!”
杨文华听得心中大奇,惊动道:“好像还和自己也有关连?”
金嬷嬷应了声“是”,就转过身,面朝外立,说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江湖上出了
一位年轻剑客,不但武功高强,家传剑法,少有对手,而且面貌清俊,风度翩翩,因此出道
江湖不到一年,就已名满大江南北,也不知有多少武林痴心女子,为他颠倒……”
杨文华暗道:“爹外号叫孟尝剑,据说年轻的时候,生得俊逸风流,生性好客,她说的
莫非就是爹了?”
金嬷嬷口气顿得一顿,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杨文华一眼,续道:“老婆子说的这位年轻
剑客,就是门主的令尊孟尝剑杨连生。”
姜风仙不觉看了她丈夫沈少川一眼,心中也暗自忖道:“听金嬷嬷的口气,杨文华好像
和师父也有着渊源,不然师父创立折花门,怎会要他来担任门主的呢!”
因为大家都觉得折花门和这折花令主可能有着某种牵连,厅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只是听着金嬷嬷一个人说话。
只听金嬷嬷又道:“杨连生有一个父执姓江,是当年大江南北很有名的一家镖局镖主,
他有个女儿,叫做江容仪,杨连生在江湖上成了名,这位江局主就跟杨连生的父亲提亲,有
意把女儿许到杨家,两人是多年好友,友上加亲,自然一说即合;但杨连生生性好客,年轻
人志在四方,那年他正好远游长白,家中替他订了这门亲事,事前毫不知情,却在游历中,
结识了另一位奇女子薛惜芬姑娘,两人一见钟情……”
她口气顿了顿,才接着道:“等杨连生回家,父母已经择定了吉日完婚,他是个孝子,
心里虽然着急,可不敢违背双亲之命,婚后亲年,赶去薛姑娘住处,薛姑娘已经搬了家,不
知去处,他到处打听薛姑娘的下落,始终找不到人,第二年,他江氏夫人生下一男,就是杨
门主……”
大家目光不觉朝杨文华投去。
金嬷嬷续道:“那时杨连生双亲尚在,有一个宝贝孙子,自然万分欣悦,那知过没几
天,忽然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