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示敌以弱，在班加罗尔严阵以待，先用城防工事最大限度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然后再全力一击；第二，主动迎战，在野战中将其击溃、歼灭！”凌子风环顾左右，微笑着问道：“你们喜欢那种打法？”
“当然是第二种！”巴尔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们兵力不比敌人少，战斗力又强，完全没有必要跟他们磨蹭！”
巴尔的意见立刻得到甘达尔等人的响应，梅尔彻斯子爵还补充道：“我军刚刚接管地方政权，民心尚未完全稳定下来，主动示弱的话，很可能在民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我要补充一点”，托尔严肃地说道：“攻防战受到地形的诸多限制，很难让军队发挥出真正的战斗力，只会对相对较弱的玻兹南军队有利，要想降低伤亡、加速战争进程，野战是唯一的选择。”
凌子风点头表示赞同：“我们还可以选择有利的地形，在限制对方魔法师作用的同时，还能充分发挥我军各大强力兵种的野战优势！”
“就这么定了——全军动员，迎击玻兹南！”
第二十章 黄昏之战
凌子风伫立在山坡上，漆黑的长发随风舞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远方的地平线，英武的脸庞显得异常沉静，炽烈的阳光从头顶上落下，在地面上留下一点点暗淡的影子。
身材魁伟的野蛮人酋长托尔双手环抱胸前，神态非常安详；雷蒙、多瓦夫等军团长一字排开，站在他们身后，性格暴躁的巴尔和甘达尔在旁边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向远处张望。在他们的脚下，联军将士席地而坐，静候敌军的到来。十万大军以凌子风立足的小山为中心向两侧延伸，方圆十几公里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武器冰冷的锋刃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森森寒光。
小山虽然只有二十多米高，纵横也不过数百米，但相对于周围的平原来说，却具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从这里望过去，方圆数十公里范围内可以一览无余，故而凌子风把联军的指挥部设在这里。
按照玻兹南军队的推进速度，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迎着刺眼的阳光作战，联军的胜算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
东方天际突然出现了一群细小的黑点，凌子风的眼角轻轻颤动一下，目光随着黑点缓缓移动，托尔慢慢放下手臂，喃喃说道：“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联军将领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黑点的下方，只见一条黯淡的黑线逐渐浮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五只狮鹫和两只飞龙组成的空中侦察小队在山脚降落，为首的小队长飞速跑到凌子风面前，单膝着地，大声报告敌情：“敌军三路汇合，正在向这里快速推进，按照他们的前进速度推算，一个小时之后就能抵达！”
凌子风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问道：“有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和迹象？”
“有！”小队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敌军队伍中间有五十余辆盖着黑布的马车，四周戒备森严，难以靠近，另外…”
说到这里，小队长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子风微笑着鼓励道：“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顾虑！”
“遵命！”小队长马上接着说道：“这些车子里面似乎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飞龙和狮鹫都不愿意靠近！”
凌子风“哦”了一声表示了解，接着与托尔相视一眼，后者点头表示会意。
“还有什么情况要报告的？”
“很奇怪，我们没有在敌军的队伍中发现弓箭手和魔法师，不知道是没有，还是隐藏起来了！”军官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还有呢？”凌子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眉头紧皱，如若有所思地望着小队长。
“逃亡贵族武装增加很快，已经聚集了万余人，全部跟在玻兹南主力的后面。”小队长想了想，说道：“就这些了！”
“好，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望着军官渐渐远去的背影，凌子风手摸下巴，说道：“敌军没有配备弓箭手，也就是说压根儿就没有准备防御！”
“是有些怪异”，托尔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按常理，敌军的骑兵、远程投射兵种都处于劣势，又没有飞行部队，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才比较合理，现在却以己之短，攻我之长，实在令人困惑！”
“咚，咚，咚”沉闷的战鼓声从平原的另外一端传了过来，鼓槌的每次敲击都仿佛打在人的胸口，使人气血翻涌，烦躁不安！
凌子风凝视着那道逐渐清晰起来的漫长黑线，苦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来探究其中的奥妙了！”
说罢，凌子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陡然提高声音：“传令全军：准备迎战！”
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中，十余万大军随即蠕动起来，仿佛平静水面上骤然泛起的涟漪，由近及远，慢慢扩散开去！
枪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前进五十步，然后树起一面面裹着铁皮的巨大藤盾，底部的尖角深深地插入地面，数以千计的盾牌层层叠叠，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士兵们把盾牌背面的牛皮带套上胳膊，弯腰弓背，稳稳当当顶住盾牌；后排的枪兵把五米多长的长枪从盾牌上面的圆孔穿过去，伸出三米多长的一截，斜指向天空，然后握紧枪柄，单膝跪下，再后面的枪兵直接把长枪架在前排士兵的肩膀上，四排长枪组成一个巨大的刺猬。
以蜥蜴神射手为主力的弓箭手快步上前，在枪兵后面展开队形，他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把箭囊中的利箭插在身前的草地上，然后单手握弓，静静地望着逐渐接近的敌军。
弓箭手的后面是联军的本阵，中间是数以万计的剑士，左右两翼则是战斗力最强的野蛮人战士、巨魔和大耳怪，三万名奥斯曼骑兵分作两队，游离在方阵的外围。
飞行军团的骑士们全副武装，与自己庞大的坐骑一起，静静地伫立在小山背后，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不到八十名魔法师，他们当中除了极少数来自……自由军，其余全部是历次战役的俘虏，这已经是联军所能拼凑出来的最强魔法师队伍。
由于玻兹南军队的举止怪异，难以摸清他们的底细，为以防万一，凌子风还特意带来了五十辆霹雳炮，部署在小山背后的低洼处，用树枝和野草覆盖起来，旁边是堆成另外一座小山的“炮弹”。
俯视脚下雄壮的军容，凌子风心中顿时涌起万丈豪气，他缓缓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的军团长们，大声说道：“诸位都看到了吧——玻兹南准备主动出击、速战速决！那咱们就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他们来个痛快的！”
“巴尔！”
“在！”巴尔应声出列，泛起红光的双眼贪婪地注视着远处的敌军。
“你在想什么呢？”凌子风笑嘻嘻地问道。
巴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想杀人！”
说罢，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话音未落，山坡上就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好，很好！”凌子风满脸尽是愉悦的神情，“那我就把首攻的任务交给你——待弓箭手五轮速射之后，你即刻率领突击队为前锋，从正面突破敌军防线，并最大限度向阵中渗透！”
“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巴尔和甘达尔干脆利落地行礼、转身、下山，兴冲冲地跑向自己的队伍。
“罗宾，甘达尔！”看到凌子风的目光投过来，两人立刻出列。
“你们负责指挥左右两翼的轻骑兵，待步兵发起突击的同时，迂回到与敌军阵型核心平行的位置，发动钳形攻势，将其从中间撕裂、包围！”凌子风眼中精光四射，沉声问道：“明白吗？”
“明白！”二将躬身回答，正准备转身离去，耳边又传来凌子风的提醒：“要时刻注意敌军的重装骑兵，一旦其投入战斗，一定要分派足够的兵力进行牵制！”
“是，大人！”
“托尔酋长，多瓦夫大叔！”面对两位盟友，凌子风微微欠身，“烦请二位率部配合巴尔的突破：一般来说，阵型正中往往是最厚实的部分，如果不能快速突破、陷入苦战的话，就要靠两翼的强力支援了！”
“没问题！”托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多瓦夫大嘴一裂，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与托尔一起，大步流星地走下山坡。
“休，你率领龙骑兵在战场上空游弋，看到哪里形势危急就立刻支援，不必等候我的命令。”等休昂首阔步离开之后，凌子风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爱人，“凯瑟琳，你的狮鹫负责监视那些被黑布盖住的马车，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在进行牵制和试探的同时，立即向我报告！”
凌子风见身边只剩下梅尔彻斯，马上低声嘱咐道：“罗宾口中的神秘种族很有可能就藏身其中，他们的力量难以推测，所以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逞强！”
“知道了！”凯瑟琳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低声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狂风，怎么没有我的任务？”梅尔彻斯目送女儿离去之后，环顾左右，发现只剩下自己还没有分派任务，马上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没有老迈到不能冲锋陷阵的地步吧！？”
“大人，您误会了！”凌子风慌忙解释道：“我还从来没有指挥过如此大规模的野战，需要您从旁协助。另外，我也有些手痒，很想上去厮杀一场，到时候，指挥全军的重任就只能由您来承担了——您总不能跟我抢吧！”
“好吧！”凌子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身为长辈的梅尔彻斯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接受了他的安排。
半个小时之后，将军们全部赶到了自己的部队，联军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最后的调整，十几万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对面，静静地等待决战时刻的到来。与此同时，滚滚的黑浪在八百米之外停了下来，然后在纵横数千米的平原上摆开了阵型！
凌子风居高临下，凝神望去，只见一片钢铁的海洋，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玻兹南士兵全部是漆黑的钢甲，步兵们手中握着刀剑战斧，骑兵高举长矛，却没有找到一名弓箭手！
突然，一个个身材高大的黑袍人从阵型后方的马车里面鱼贯而出，然后迅速排出整齐的队列，向西而立，伴随着低低的吟唱，淡淡的黑雾从虚空之中浮现出来，飞快地将玻兹南士兵们笼罩起来。黑雾及体的瞬间，士兵双眼猛地一睁，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里面充满了杀戮的渴望，紧接着，他们同时昂首向天，发出凄厉的嚎叫，浑不似人类发出的声音！
凌子风浑身一震，心头顿时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可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惊天动地的战鼓和嘹亮的号角就从玻兹南军队的阵营中冲天而起，滚滚黑潮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
玻兹南士兵的表现令人大跌眼睛——尽管身披全副铠甲、手持武器，但是他们奔跑的速度却依然快得惊人，几乎赶上了快马！
平原在无数脚掌的践踏下，发出沉闷的呻吟，数以千计的黑色身影在绿色的背景上波浪般地起伏着，野兽般的嚎叫经久不息，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过，玻兹南步兵仅仅十几秒钟就进入了联军弓箭的射程之内！
“目标：正前方；距离：四百米，三轮急速射！”
指挥官一声令下，弓弦跳动和利箭破空的声音顿时响彻战场，甚至将敌军的嚎叫都淹没掉！与此同时，数以千计的箭矢腾空而起，越过枪兵的头顶，铺天盖地般向玻兹南步兵飞去，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箭羽把阳光都遮挡住了，战场为之一暗！
“噗”“噗”…
转瞬之间，利箭贯穿肉体的声音骤然响起，嗥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惨叫和人体摔倒地面的轰隆声，半空中立刻爆出无数团血花！
然而，接下来战场上的发生的一幕却让连联军将士们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总共有四五百名玻兹南步兵在第一轮射击被箭矢命中，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人甚至个个身中数十箭，但是，除了十几名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然后被无数双脚踩为肉泥之外，其余的士兵全部浑若无事地继续前冲！
星星点点的鲜血接连不断地从创口处喷涌而出，把脚下的草地染成了猩红的颜色，全身沐浴在红光中的“刺猬”却在狂奔不止——这副诡异的画面深深地映入凌子风的脑海！
“弓箭手立即退下，突击队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迫使凌子风立刻变更部署！
令旗急挥数下，弓箭手波浪般向两侧翻开，巴尔手擎长柄战斧，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在他的身后，是自由军的精锐部队——数千名剽悍的突击队员！
巴尔身高体长，故而敌军的怪异的强悍表现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虽然心中也有一丝疑惑，但由于神经粗大，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面对汹涌澎湃的黑色浪潮，他把战斧高举过顶，迎风一摆，激扬的声音立刻响彻战场，清晰地传入每名突击队员的耳鼓，“你们是不是合格的战士、真正的精锐，就看现在的表现了！弟兄们，跟我上，杀光他们！”
话音还停留在原地，但是身体却已经化作一连串的残像，笔直地冲向高速接近的玻兹南步兵，他手下的战士们已排成锥型阵，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狂奔而上！
钢铁碰撞、人体撕裂、惨呼和呐喊，在飞溅的血花中激荡而起——两军阵型接触的一瞬间，双方都为之一滞，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士兵顿时溅血倒地！
巴尔迎着密密麻麻的敌军冲了上去，战斧成扇面横扫：满腔热血狂喷两三米高，六名士兵被拦腰斩成两段！
紧接着，巴尔身影疾闪，跃入敌群之中，战斧化为手中乌黑的光芒，怒龙般盘旋飞舞，在自己周遭布下重重致命的罗网。所到之处残肢、断臂、头颅、溅血向两边急喷，霎时间开出一条血路，势如破竹地冲杀而去。
然而，四周的敌人并没有被巴尔这样凶狠的冲杀吓倒，反而悍不畏死地蜂拥而上，眼中无一例外放射出狂热的光芒，即便是腿脚被砍断，武器被击飞，都不能使其退却。除此之外，玻兹南士兵的力量都大的出奇，远远超出了普通士兵，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压力不断增加，巴尔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应付敌军越来越凶猛、疯狂的攻击！
凌子风在融会贯通了斗气的奥秘之后，立刻将其传授给突击队员们，使他们几乎都窥到了门径，因此，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反应速度，都和普通士兵有很大的差距，可是谁也没想到，以他们的超强战斗力居然只能和玻兹南步兵打成平手，从而陷入了苦战。
与此同时，左右两翼的野蛮人战士、大耳怪和巨魔也和全线突击的敌军接战：狼牙棒、钉头锤、标枪与刀剑发生凶猛的撞击，无数条性命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面对的是三个凶悍异常的种族，但是玻兹南军队依然没有任何怯懦的表现，冲锋的势头刚刚被遏制住，第二梯队就更加凶猛的杀了上来，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仿佛大海之中的浪涛般，无穷无尽。
联军的阵型好似岸边的堤坝，每次拍击都要被剥落一层，战争的天平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玻兹南一方倾斜过去。
号角劲吹，左右两翼的奥斯曼轻骑兵猛然加速，宛如两柄超级巨刃，向玻兹南阵型的后方切了过去——凌子风希望他们的突袭能挽回局势。
无数骑兵冲锋时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令大地都为之战栗颤抖：布成锥型冲锋阵的奥斯曼铁骑，仿佛两股凶猛的飓风，从平原上卷了过去。
正当轻骑兵高速接近敌阵的时候，玻兹南左右两翼的步兵无声无息地左右一分，重装骑兵立刻越众而出，笔直地迎了上去。
敌军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四个大队的轻骑兵立刻脱离本阵，上前迎战，骑术精湛的奥斯曼人从容不迫地收起弯刀，取出链球，在头顶旋转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