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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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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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歌道:“如此就叫不公平吗?那你一念之下就杀害无数条人命,又公平吗?”

  “当然是公平的!”暗夜罗振臂,血红衣裳烈烈飞扬,“世间给我痛苦,我回报世间以痛苦,这岂非是最公平的!”

  如歌骇笑。

  她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将这种话说得那样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你的痛苦是什么?”

  她问道。

  暗夜罗沉郁下来,眼底仿佛沉淀着最沉痛的血。他凝望她,声音低得只有将头微微侧过去才能听得见:

  “你应该知道的。”

  他苍白如鬼,手指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避我如蛇蝎呢?”一滴血泪从他眼角滑落,鲜红如春天最艳丽的花汁。

  突然——

  暗夜罗用力扯住她的长发,将她的身子扭曲成一个极端痛苦的姿势!他吼道:“你只能对我笑!只能为我哭!你所有的感情,所有的一切只能因为我!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吗?!我要把你抓回来!我要你尝尝我所受的痛苦的一千倍一万倍!!”

  暗夜罗疯狂地吼叫!

  地底将他的吼声一声声放大,就如厉鬼在嘶吼!

  如歌痛得喘不过气,有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会生生被他掰断掉。

  “我是烈如歌!我不是暗夜冥!”

  她挣扎着喊!

  不,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暗夜罗突然又静了下来。

  他没有呼吸,静得像个木偶,静静地凝注痛苦喘息的如歌,他静得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好害怕。”

  暗夜罗静静环住如歌的腰,将脑袋埋进她的腰腹。

  他开始抽泣:

  “姐姐,万一你无法重生,罗儿要怎么办才好呢?罗儿真的好害怕……

  第十七章

  每日里,薰衣服侍如歌的梳洗起居,如歌举止神态每一个细微改变她都可以察觉得到。

  如歌好像不是以前的如歌了。

  一股娴静温柔的感觉在她眉宇间流淌,她的双眸沉静如秋水,脸庞绽放出珍珠般莹润的光泽。微笑总是轻轻染在她的唇边,声音变得曼妙,她的目光很轻柔,然而却好似可以一直看入你的心底。

  她的美就像大海。

  风平浪静的海面下有惊涛骇浪般的漩涡。

  薰衣望着她发怔。

  同样的容貌,为什么如歌会忽然间美得惊心动魄呢?

  雪的食指点住如歌眉心,约有两柱香的功夫,一缕淡淡白烟自她眉心逸出。她脸上浮出痛苦的表情,右手捂住胸口,脸颊透出潮红。

  雪急忙松开手指,关切道:“如何?很辛苦吗?”

  如歌咳道:“胸口有些闷。”

  薰衣将茶盏捧来,里面沏的是雨前龙井,茶汤翠绿清香。雪让她放在桌案上,轻轻咬破食指,一颗晶莹的血珠滴入茶中。

  “喝下它会好些。”雪将茶盏凑近她唇边。

  如歌侧过头:“不。”为什么他总是要她喝下他的血呢?混着血的茶淌过喉咙时有股奇异的滚烫。

  “乖丫头,”雪笑盈盈地哄她,“好乖,喝了它啊。我的血一点也不腥,好香的,喝了它胸口就不会难受。”

  “我不想喝,胸口已经不闷了。”如歌将茶盏推远。

  “撒谎可不乖啊,”雪笑得一脸可爱,“你知道我脾气的,终归是会让你喝下去。你是想用一个时辰喝呢,还是想用一下午的时间来喝呢?”

  “为什么必须要喝?”如歌皱眉。

  “呃……你想听真的理由还是假的理由?”雪呵呵笑。

  如歌无奈:“居然还有两个理由。”

  “一个理由是,用我的血可以加快魂魄的转移;另一个理由是,我喜欢在你的体内有我的血,只要想一想它在你体内流淌,就会觉得好幸福。”

  “哪一个理由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雪眨眨眼睛,调皮地笑:“你猜呢?”

  “我猜都是假的。”

  如歌瞪他。他喜欢捉弄自己才是真的。

  雪一脸惊奇:

  “哇!喝了我几天血,果然变聪明了啊!好神奇!”

  如歌气得笑起来。

  雪趁机哄她将茶喝下。

  两人在屋里笑闹,浑然没有注意门口多了一个人。

  薰衣躬身退下。

  暗夜罗斜倚石壁,血红的衣裳映得他分外苍白,他仰颈饮下杯中的酒,双眼微带些醉意望着如歌。

  她在笑。

  笑的时候右手轻轻握起,食指的关节轻轻抵住挺秀的鼻尖,笑容从眼底流淌至唇角。

  这个笑容他如此熟悉。

  只有“她”,才会笑得如此温柔动人。

  “你——是谁?”

  一个低哑的声音惊扰了如歌和雪。

  她和他转头看去。

  暗夜罗红影般闪到如歌面前,他捏紧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阴郁地问道:“你究竟是暗夜如歌还是她?”

  如歌痛得微微吸气,她的下巴快要被捏碎了。

  “我不是暗夜如歌。”

  暗夜罗脸上掠过狂喜:“你——”

  “我是烈如歌。”看着暗夜罗骤然狂喜骤然愤怒的面孔,她心里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雪笑得打跌:“小罗真是笨啊,她怎么会姓暗夜呢?就算不叫烈如歌,也应该是战如歌才对嘛。”他笑如花颤,搂住如歌的肩膀大笑,暗夜罗捏住她下巴的手像被一阵花香拂开了。

  暗夜罗收紧瞳孔,眼睛变成血红色:“银雪,你在耍我?!”

  雪把脑袋靠在如歌肩头,瞅着他,吃吃笑道:“哇,居然都可以耍到暗河宫主暗夜罗,我好了不起啊。”

  暗夜罗的面容顿时变得扭曲煞白:“没有人可以欺骗我!”莫非,所谓的魂魄转移只是一场骗局?!长袖一扬,红雾中他的手苍白如鬼,指骨发青。

  他知道银雪最在乎美丽的容貌。

  那么,他就要很慢很慢地毁掉那张绝美晶莹的脸。

  空气中飘浮起一个艳红的气层。

  气层如琉璃透明。

  渐渐收紧,气层像一只琉璃桶将雪和如歌箍在里面,动弹不得。

  手指拂上雪的面颊。

  暗夜罗笑容邪美:“在你脸上刻一朵雪花,会不会很美?”

  雪沮丧:“还是不刻比较美。”

  “那就刻两朵雪花好了。”暗夜罗手指轻动,一道深深的血痕已划破雪的面颊,串串血珠鲜红滴落在雪白衣裳上。

  “指甲太长了。”

  如歌怔怔望着暗夜罗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

  手指僵住!

  血痕径自淌血,伤口却没有再扩大。

  她摇头,笑容温婉:“男孩子的指甲不要太长,罗儿,去拿小刀来,我帮你修一下。”

  暗夜罗仿佛忽然被点中了穴道,他身子僵硬,缓慢地看向她,眼中布满惊疑和颤抖。

  …………

  ……

  秋日溪水边。

  暗夜冥刚洗完头发,柔亮的长发在晚霞中涌动着暗香。她穿着一件松袖宽大的袍子,衣襟绣着繁复美丽的花纹。

  “指甲不要留得太长。”

  她低头,用一把小刀为他修指甲。

  小暗夜罗躺在她的腿上,伸出手任她摆弄,嘴里嘀咕道:“你的指甲不也是很长。”修长圆润的指甲,透出贝壳般的粉红,有时染上一点凤仙花汁,她的手好美。

  她细心地打磨他的指甲:“你是男孩子啊,整日里不是练武就是跟人比武,指甲长了很不方便。万一指甲劈裂掉,会干扰你的心神,而且也不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她轻笑道,“姐姐就不一样了,有罗儿在,姐姐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所以可以留起指甲来玩啊。”

  “是这样啊,”小暗夜罗抓起她的头发用力嗅,咧嘴笑道,“我好喜欢姐姐的指甲,然后就觉得姐姐一定也会喜欢我的长指甲。”

  “傻罗儿。”她微笑,握住他的手打量,“你看,男孩子的指甲要短而有力才清爽好看。”

  他每个指甲都被修得很短。

  指甲边缘的毛刺也被她打磨得十分圆润。

  小暗夜罗睁大眼睛:“哇,我的手变得好漂亮!”

  “是啊。”

  “这么漂亮的手,今晚不要练功了好不好?”他赖在她怀里撒娇。

  暗夜冥笑容温婉如霞光:“好啊。罗儿的手这么漂亮,今晚也不要吃饭好了。”

  “姐~~姐~~!”

  小暗夜罗沮丧地大叫。

  暗夜冥抿嘴而笑,食指关节轻轻抵住挺秀的鼻尖。秋日里,晚霞下,溪水边,她温柔的笑容和散发着香气的长发将他包围……

  ……

  …………

  小刀细致地修磨他的指甲。

  长发滑过她的肩膀。

  她唇边一朵宁静的微笑,似乎在她的世界里再没有比暗夜罗的指甲更重要的事情了。

  暗夜罗手指僵直。

  雪盯住如歌,一种难以言语的神情让他的笑容消失。

  “指甲虽然长,可是蛮干净的。”她微笑,“罗儿长大了啊,不再像以前一样指甲缝里脏兮兮。”

  她抬头。

  眼底是秋水般清澈流淌的感情,她望着暗夜罗,眼波如秋水般静静流淌。

  半晌——

  她的手指拂上暗夜罗的面庞,眉梢轻轻皱起,像秋水的涟漪。

  “罗儿病了吗?为什么如此苍白憔悴?”

  ******

  火把在石壁燃烧。

  地底的空气潮湿又带着股发霉的味道。

  她半躺在床榻上,眉心微颦:

  “罗儿,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好像是做了很长很长的梦,而梦里的内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暗夜罗道:“你生病了,昏迷了十九年。”雪告诉他,暗夜冥的魂魄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往事全部记起。

  “十九年……”她重复道,摇头苦笑,“怪不得我觉得四肢酸麻,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很快你就可以康复。”他会让银雪将那个女人的魂魄早些驱走。

  她凝注他,担心道:“罗儿,你也病了吗?”

  “没有。我很好。”

  她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面容:“怎么会这样苍白?怎么会这样消瘦?我的罗儿应该是神采飞扬的俊美少年。”她的掌心滑腻温暖,她的抚摸带着满满的爱怜。

  暗夜罗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他呼吸急促:

  “告诉我,你是谁?”

  她诧异道:“罗儿?”

  暗夜罗喘息:“快点告诉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摇摇头,笑道:“坏孩子。”见他如此固执坚持,她终于妥协了,伸手捏一下他的鼻尖,无奈道,“那好吧,我是杯儿。”

  杯儿……

  暗夜罗的天灵盖仿佛被巨掌击中!他五官颤抖,邪美的容貌亦开始扭曲!喉咙一甜,胸中一口热血“哇”地喷涌而出!

  她是杯儿。

  她是他的杯儿!

  …………

  ……

  晨曦中。

  她在溪边旋舞。

  草尖上露珠被她的裙角飞扬成晶莹的薄雾。

  他躺在草地上,嘴里衔着根青草,手指把玩着一只黄金酒杯。杯身映出她翩翩的舞姿,衬着黄金的光芒,美得荡人心魄。

  “喂,我不想喊你姐姐了!”

  他抱怨地喊道。

  她径自舞着,融化在朝霞、青草、溪水、野花、蜻蜓交织的美丽世界中,没有理会他孩子气的话。

  “你听到没有!我往后不喊你姐姐了!”他苦恼地飞旋酒杯,低声道,“喊你姐姐,就好像永远也长不大。”她越来越美丽,江湖中越来越多的人为她的美丽倾倒。

  他害怕在她心中自己永远只是一个弟弟。

  她停下舞蹈,坐到他身边。捏捏他的鼻尖,她的声音就像哄一个孩子:“怎么不开心了呢?”

  酒杯在空中轻盈旋转。

  他两眼放光道:“我往后叫你‘杯儿’好了!”酒杯飞舞就如她的舞姿,有灿烂的光芒,有纤细的腰身,有细润的肌肤。而且,酒杯就在他的掌中,可以让它舞,可以让它静,也可以让他用嘴唇细细地品尝。

  “多奇怪的名字。”她笑着摇头。

  “好不好?你作我的‘杯儿’。”他逼近她,目光执拗。

  在他的目光下,她忽然惊怔。

  她知道他已经杀了许许多多的人,暗河宫的名号在江湖里也已经重振声威,但是在她的心里,他一直只是一个孩子。

  然而此刻,他的目光带着噬人的野性!

  或许,罗儿真的长大了。

  她笑容温婉:“我是你的姐姐。”

  “杯儿,作我的杯儿!”他央求。

  “这个名字不好听啊。”

  “好听!”

  她依然摇头。

  他生气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快说!你答应作我的杯儿!”

  “罗儿,好痛。”她呻吟道。

  “答应作我的杯儿,就放开你。”他手指更加用力。

  “不。”

  他怒火上冲,突然将她拉近!滚烫的呼吸,他的嘴唇离她只有一寸!喘息着,他贴近她殷红的双唇!

  “作我的杯儿!否则,我就将你变成我的女人!”

  那一天。

  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

  …………

  暗夜罗的泪水是血红的。

  他抱住她,泪水自紧闭的双眼滑落。血红的泪水,苍白的面颊,他不可抑止的悲伤像诡异而凄美的图画。

  她爱怜地抚摸他:“罗儿,对不起。”

  他抱紧她。

  “我生病昏迷这十九年,你一定很辛苦对吗?”她叹息,努力笑着,将自己的泪水赶走,“放心啊,现在我病好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暗夜罗只想将她抱在怀里。

  其他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要去想。

  “十九年来,你一直都在暗河宫底吗?”她轻声问道。

  “嗯。”

  “一直在地底,见不到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使你的身体不再健康,神情那样忧郁。”她抚摸他的长发,“都是我的错。”

  她的手如此轻柔。

  暗夜罗血红色的泪轻缓地奔流。

  “不想让你再练功了,不想让暗河宫再称霸天下了,”她抱紧他,“罗儿,姐姐只想你快乐幸福地生活。”

  ******

  第二天早晨。

  如歌睁开眼睛。

  她觉得四肢酸麻,好像是被人捆住睡了一晚,腹部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

  看过去——

  她霍然大惊!

  只见暗夜罗趴在床边睡着,左手握着她的右手,脑袋枕在她的腰腹。他睡得很安静,苍白的面容也仿佛有了些血色。

  “你干什么?!”

  如歌瞪着暗夜罗,用力起身将他甩开。

  暗夜罗盯紧她,眉心朱砂渐渐由鲜红转为阴暗。他长身而立,眼底迸出无情的光芒,好似她是他刻骨铭心的仇人。

  “你为什么回来。”

  他的声音沉痛得如诅咒一般。

  如歌怔住。有一瞬,她以为自己会被他狠毒的目光杀死。

  “等一下!”

  她喊住拂袖盛怒而去的暗夜罗:

  “你不要走!”

  暗夜罗没有回头,他像是已无法容忍看到她的脸。

  如歌道:“今天是第十天。我要见玉师兄。”

  暗夜罗冷笑道:

  “见到他,你会后悔。”

  如歌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暗夜罗挑眉道:“欺骗背叛我的人,等待他的只能是地狱。”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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