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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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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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璋的脸似乎更红涨了些,他的手掌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一倍,象涨满了血一样。

  玄璜却好像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径直望着那安静的窗子,淡眉细目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夜色中传来一声清啸。

  象是鹰。

  但这里哪儿来的鹰?

  白琥、黄琮、赤璋循声望去,心中早已打起十二分警惕。

  玄璜也缓缓转回头。

  一盏微弱的灯火。

  如歌用内力护住它,使它不至于象另外七盏灯火一样被寒气逼得熄灭掉。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玉自寒和雪。

  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屋内如严冬一样寒冷。

  玉自寒面色苍白,青衣被薄汗濡湿,体内仿佛有无数道阴寒的气流游走,又仿佛正在被一个更强大更森寒的黑洞吸入。

  可是他无力抵抗。

  因为雪封住了他所有的穴道。

  雪盘膝而坐,掌心抵住玉自寒的后背。

  袅袅寒气自雪的头顶逸出,他的脸色亦是苍白,却苍白得晶莹通透,映着雪白的外衣,有种惊心的美丽。

  时间仿佛静止。

  如歌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

  灯盏中的油,已经燃去了小半。

  雪忽然闷咳一声,苍白的脸上透出两朵诡异的红晕。

  他的手掌有些颤抖。

  身子微微一斜。

  如歌大惊,手一抖,滚烫的灯油落在她手掌上,险险便惊呼出来。

  啊,不可以。

  她知道在用功疗伤的时候最忌有打扰。

  可是,看雪的气色,她真的很担心。

  雪似乎察觉了她的担忧。

  轻轻侧过头,对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丫头,我没事……

  如歌略微松口气,又望向玉自寒。

  玉自寒陷在昏睡中,双目柔和地闭着,嘴唇已不似前几日的煞白,面颊也有了淡淡的神采。

  希望一切顺利。

  如歌紧握住手中的灯火。

  ******

  漆黑的夜色中。

  静渊王府后院高高的墙头上,忽然多了黑压压一大片黑影。

  “噗!噗!噗!”

  十几只红翎白箭破空而来!

  向静渊王厢房的窗子射去!

  “远攻?!”

  白琥用衣袖之风将射来的箭扫开,怒笑道:“兔崽子们,有胆量下来跟爷爷我好生比画几招,藏在墙头上算什么本事!”

  说话间,飞来的箭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饶是玄璜、赤璋、黄琮用尽全力将它们挑开,但在密密麻麻的箭海中,仍显得煞是狼狈。

  “哼哼,刀无暇那小子倒是蛮聪明!”

  静渊王府东墙边的角落里,有两个淡如烟的黑影,他们似乎在一个诡异的结界中,没有人能够看到。

  黑纱女子冷笑道:“居然想到放箭偷袭?好主意!若是硬拼,天下无刀来的人再多,四大护卫也不会很怕;远攻放箭,只要一根箭能射进屋中,必会扰乱心神,银雪同静渊王皆会受影响。哼哼,如此便是一个寻常的天下无刀弟子,四大护卫也大意不得。”

  “是。”黑翼道。

  庭院处箭如雨下,玄璜等四人牢牢将窗子护住。

  “哼哼,时间一长,怕他们也支持不住了。”

  “静渊王府只有四个人?”

  暗夜绝眼光一闪:“什么?”

  黑翼道:“王府侍卫们去哪里了?”偌大的静渊王府,备受皇上疼爱的静渊王,怎会只有区区四个护卫。

  “你是说?”

  “怕是诱敌之计。”

  暗夜绝一惊,再向庭院望去,只见形势已变。

  厢房外的长廊上,突然放下一张孔眼很密的巨大的网,极是结实,任多少飞箭也无法射穿。

  此网一放,护住窗子,墙头众箭手顿时毫无用处。

  玄璜手一挥,只见几百名精神抖擞的侍卫从各角落中现出,另有近二百人居然出现在那些箭手的背后!

  可怜众箭手带来的箭已经大多射了出去,更要命的是,原本以为的偷袭,结果却是落入了别人设好的陷阱,顿时手足无措慌成一团。

  无人察觉的结界中。

  暗夜绝眼睛眯起来:“哼哼,静渊王……”

  黑翼的目中似有尊敬:“静渊王虽身有残疾,但智慧却远在众皇子之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埋伏在院墙内外的王府侍卫们万箭齐发,成包围之势,向墙头上的箭手们射去!

  没有了箭。

  手脚好像也没有了力气。

  众箭手叫苦不迭,纵飞天遁地只怕也无法从这里逃脱了,不由面面相觑,面露苦色。

  这时,玄璜清啸道:

  “如果不想死,就将你们的弓箭和所有的兵刃抛下来!”

  突然,从墙头飞起五条身影!

  疾扑静渊王厢房!

  只要杀了静渊王,情势便可陡然逆转!

  杀静渊王,更是今晚的目标!

  “这就对了,出那么多花招,不如干脆杀死敌人!”

  暗夜绝冷笑。

  如歌知道,雪用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灯火一明一暗。

  屋内的寒气让她浑身发冷。

  玉自寒的面色逐渐红晕,清俊的面容淡淡焕出玉般温泽。

  在白色的寒气中。

  他却仿佛沐浴在四月的春风里。

  雪的面容却惊心地煞白。

  他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就如冻在薄冰中的雪花,轻轻一个弹指,就会碎裂。

  他的身子轻轻摇晃。

  抵住玉自寒背心的双手,已然僵冷成冰块。

  ******

  “嘭——!”

  屋门被巨大的掌力震成碎片!

  浓烈的白烟滚滚向屋外涌出!

  隐约可以看见两人的身影,正在运功……

  “好!”

  暗夜绝眼光骤闪!

  黑翼沉默,他远远地发现,玄璜等人并没有努力阻止那五人,当那五人冲进去时,白琥的嘴边甚至还有了笑意。

  白烟涌到庭院里!

  “有毒!”

  屋里传出惊呼,然后是“咕咚”几声,听来像是那五人晕倒栽地的动静!

  白烟飘到墙头,原本还大喜欢呼的众箭手,不觉已吸入了很多。待到发现那白烟竟是迷魂的东西,早已经迟了,东倒西歪软成一片。

  “哈哈哈哈!”

  白琥拍掌大笑,王爷果真神机妙算,事先已命众人服下解药。这一场想象中的恶战,竟然可以一滴血不流地拿下来!

  玄璜、赤璋、黄琮亦是相视一笑。

  结界中。

  暗夜绝恨声道:“上当了!银雪他们竟然不在王府!这一场戏却是为天下无刀准备的!”

  “是。”

  “闭嘴!你竟敢嘲笑本座!”

  “属下不敢。”

  暗夜绝气得浑身颤抖:“银雪啊银雪,莫要以为本座找不到你!只要你果然吸出了寒咒,无论藏在什么地方,我也能将你找出来!”

  沁透寒意的白雾,在屋内逐渐散去。

  雪轻轻吸口气。

  他对如歌招招手,然后松开了玉自寒。

  “觉得怎样?”如歌急切地问着,她扶住玉自寒,感觉他的身子软绵无力得象刚出生的婴儿。

  玉自寒额头有细细的汗珠,双颊有浅浅的晕泽。他虚弱道:“我很好。”

  然后,他对雪郑重地抱拳表达谢意。

  雪却侧过身,装作没有看见。

  如歌道:“师兄,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玉自寒摇摇头:“有一些疲惫,想睡一下。”方才的疗治,他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抽走了,沉重的睡意让他的脑袋昏沉。

  “那你睡吧。”

  “好。”

  如歌让玉自寒轻轻躺平在床上,听他呼吸渐轻,想他已然睡去。拍拍他的肩膀,她胸中担忧许久的一口气终于舒出。

  玉自寒拂住她的手,又睁开眼,淡笑道:“不要再担心。”

  如歌瞪他一眼:“师兄你快睡好了!”

  玉自寒道:“好。”

  然后,他真正睡去了。

  雪食指一伸,快如闪电点中熟睡中玉自寒的周身大穴!

  如歌惊道:“你做什么?!”

  “他必须不受干扰地睡足三天三夜,否则对身体有极大伤害。我点了他的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会醒来了。三天后,穴道会自行解开。”

  雪的语气很冷淡。

  如歌面颊“腾”地羞红,急忙向他赔礼:“对不起,雪,刚才我情急之下口气不好,你不要生气。”

  雪冷笑道:“我哪里会生气,原就知道你心里只有师兄,何曾有过我。”

  这样的雪!

  如歌惊得睁大眼睛:“我……”

  “你走吧。”雪的声音极冷极淡,“你给了我三天的时间,我救了你的师兄,从此两不相欠。”

  如歌奇怪极了。

  “雪,你怎么如此古怪?”

  雪冷淡道:“我已对你绝望了,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人,巴巴地守在她身边又有什么意思。你快走,带你师兄一起走,我也要睡了。”

  如歌僵在那里。

  “不走吗?”雪站起身,“好,那我走!”

  “等一下!”

  如歌叫住他,走到他身前,深深鞠躬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救了我的师兄,便是我的恩人。他日若有差遣,烈如歌赴汤蹈火绝无二言!”

  雪古怪地瞅着她:“那你还这么多废话?我让你走!听见没有!马上走!”

  如歌咬住嘴唇,怀抱起床上的玉自寒,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屋门轻轻关上。

  灯火的火苗骤然跳动,猛地一亮,然后熄灭了。

  灯盏中的油终于燃尽。

  屋内一片漆黑。

  黑暗中。

  雪就那样站着,听着外面的脚步远远地离去,那脚步的主人似乎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他倚住墙壁,慢慢滑下来,坐在冰冷的地上,抱住脑袋,然后,他像孩子一般开始哭泣。

  无情的丫头!她心里竟然真的一点也没有他吗?虽然是他赶她走,可是她怎么可以抱着玉自寒,头也不回地就走出去呢?!她知不知道他的心已经痛得要炸开了!

  雪的白衣在黑暗中象脆弱的白花。

  抽泣声越来越大。

  他哭得像个绝望的孩子。

  她终究还是不爱他吗?那么努力地让她快乐、让她开心,忍受那样漫长而寒冷的等待,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去做,那——她还是不爱他吗?

  他知道她没有关于他的记忆。

  其实就算记得,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他。

  以前没有。

  如今仍是没有。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以为只要守在她身边,看她幸福,就可以满足了;但,他是贪心的,他一点也不满足!他要她爱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爱他!

  可是,她不爱他。

  寒气象魔爪一样扼住他的喉咙,泪水在他苍白晶莹的脸上冻凝成冰珠……

  “看啊,这是天人银雪吗?”

  阴毒嘲讽的声音在漆黑的屋里响起,那人的黑纱与夜色溶成一片。

  那人俯下身子盯着他:“你居然会哭?哼哼,这倒是我见过最稀奇的事。”

  仿佛有风吹过,雪的泪水痕迹全无。

  雪冷冷道:

  “二十年前,当有人知道兄长另有深爱之人,在暗河边哭得呕吐,用发簪在自己的胸口足足戳了一十六下,不晓得是不是也很稀奇。”

  “你!”暗夜绝惊道,“你怎会……”

  雪冷笑道:“我还知道,当年是谁放走了……”

  “闭嘴!”

  暗夜绝恐惧地大喊,踉跄后退两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雪悠悠站起来,轻轻一笑:“你今天才晓得吗?果然很蠢笨,怨不得他看不上你。”

  暗夜绝气得银牙欲碎:“银雪,休要再狂妄,本座用两根手指头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哦?”雪轻扬眉毛。

  “哼哼,”暗夜绝阴笑,“以为藏在这里就没人可以找到吗?你吸出寒咒,功力极虚,我只要稍一感应就可以找到你的方位。”

  “是吗,所以你去了静渊王府。”

  “你——”

  “蠢货就是蠢货。”雪讥笑道,“怎么黑翼没有陪你,不怕你死在我手里吗?”

  “哈哈哈哈!”暗夜绝仰声笑道,“你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只怕连只蚂蚁也无法捏死,还用得着黑翼动手吗?!”她怕黑翼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打发他在远处盯着。黑翼效忠的主人从来就不是她。

  “哦?那你来试试啊。”

  雪的笑容淡雅动人。

  暗夜绝狐疑地打量他:“你的体质原本极寒,又吸入了寒咒,此刻必定寒毒逼心,有如千万把冰刀在绞剐……”

  “是吗?那我岂非很痛苦?”雪轻笑。

  暗夜绝眯起眼睛:“你很奇怪。为什么要救静渊王那小子,如果是为了得到那个丫头的心,杀了他不是更痛快。”

  “我没有你那样卑鄙。”

  “哼哼,”暗夜绝冷笑,“果然正大光明的话,你怎会任由皇帝将玄冰盏赐给他。还不是想让那丫头来求你?!说到这儿,你倒要谢谢我了。”

  雪点头:“不错,你确是帮了忙。否则我如何开口说,我知道玄冰盏中有咒呢?”

  “哼,景献王原本想让皇帝中寒咒,怎晓得爱儿情重的皇帝将它赐给了静渊王。天算不如人算,不过,静渊王要是死了也不错,可惜他们又失败了。”

  “运气如此差,想必你们不会看好景献王了。只是敬阳王一向有烈火山庄支持,你们想插进去只怕很困难吧。”

  “未必……”话说一半,暗夜绝陡然警觉:“你在套我吗?”

  雪好像听了笑话:“天下之事,哪里有我不知道的!”他凝视她,“送你一句忠告,战枫未必如你所愿。”

  暗夜绝的眼神惊疑不定,半晌,她终于静下来。

  “那你告诉我,今晚你会死在我的手上吗?”

  雪的白衣在黑暗中依然光彩夺目。

  “如果死,也会是因为我爱的人,而不是被你这个蠢女人杀死。”

  暗夜罗的手中忽然飘出一条黑纱。

  在漆黑的屋中如灵蛇旋舞。

  “那我们试一试。”

  说着,黑纱疾扑雪的喉咙!

  屋外,黑翼远远站在僻静的角落里。

  耳朵轻轻一颤。

  他能听到屋里隐隐传来的动静。

  他的面容如古井一般平淡,不见一丝波澜,似乎那里面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只是,如果你仔细去看,能发现他的拳握得很紧。

  轻无声息地——

  一个身影自他背后闪出。

  一拳击向他的后脑!

  黑翼应声而倒!

  他晕死仆趴在地上,脸埋在泥土里。

  偷袭他的人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得手,一时有些错愕。想一想,伸手取下他腰中佩剑,又悄无声息地向屋子行去。

  待偷袭之人走远。

  黑翼在泥土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

  黑纱扼住了雪的喉咙!

  暗夜绝纵声大笑:“哈哈哈哈!名震天下的银雪,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方才那么多废话,只是在拖延时间是不是?!哈哈哈哈,今天让你死在姑奶奶手中,也算不至于辱没了你!”

  冰寒的气息窒得雪胸口撕裂般剧痛!

  他忍不住“呕——”地一声吐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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