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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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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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一身耀眼的白衣,仿佛是无数道阳光幻化而成,站在那箩烧饼旁边,连烧饼似乎都有金灿灿的光芒。

  他笑着,幸福的笑容让买烧饼的所有人,都好像沐浴在幸福的春风中。

  “多谢大家捧场!这是我和娘子回平安镇的第一天!今天所有的烧饼全部无偿赠送!多谢大家以前对我们的照顾!”

  “哇!”

  平安镇众百姓一片欢声——

  “祝你们白头偕老!”

  “永远恩恩爱爱!”

  “早生贵子!”

  “多子多福!”

  “一辈子不红脸不吵架!”

  “大哥哥大姐姐明天就生一个小弟弟出来玩!”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天,雪的笑容如此幸福,如此美丽,就那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平安镇人的心底。

  以至于很久以后。

  当时的许多人,依然可以清晰地记起他笑时那风华绝代的模样。

  傍晚。

  如歌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木桌上,把竹筷摆在雪面前,道:“吃饭了。”

  雪拿起筷子,托着下巴笑:

  “丫头,你的脾气似乎变好了啊,早上说你是我娘子都不生气。”

  如歌扒着白饭:“我答应了你。”

  “答应做我娘子了吗?”雪笑嘻嘻。

  如歌瞅着他:“你很奇怪,总是嬉皮笑脸地开玩笑,可是,有时候又认真得很可怕。”

  “这才神秘有魅力啊!”雪笑得很开心。

  “没有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如歌怔怔地说。

  “不好吗?”

  “在这里最初的时光,真的是无忧无虑。”

  “你会永远记得吗?”

  “永远不会忘。”

  “那多好,你也会一并永远记住我。”

  “雪……”

  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忧伤?却只是一瞬,快得令如歌怀疑是自己眼花。

  雪的笑容灿烂如春归大地百花齐开:

  “丫头,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回去了,好不好?”

  “……”

  “好不好……”雪小声地可怜兮兮地哀求。

  如歌慢慢吸一口气,望住他:

  “你是说认真的吗?”

  雪的眼神渐渐暗淡,沮丧道:

  “只当哄哄我开心好吗?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没有人来打扰,我只喜欢你,你只喜欢我,快快乐乐地看着你变成白头发的小老太婆……”

  如歌说不出话。

  半晌,她郑重地抬起眼睛,说:“雪,等师兄的病治好了,我会很用心地试着去爱你。”

  雪的表情很古怪。

  他低下头,飞快地将碗里的饭扒进嘴里。

  “雪,你怎么了?”

  如歌担忧地问。

  雪吃完饭,情绪好像突然好了起来,对她笑道:

  “明天早上卖罢烧饼,我们去落云山玩一玩,好吗?”

  “咦,那里不是很远?一天可以打个来回吗?”

  “傻丫头,一夜之间就可以让你从京城来到这里,去落云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呀!我忘了问!你怎么让马车跑得那么快!”当初她赶去京城,可是足足用了四天三夜。

  “哈,”雪得意洋洋地笑,“你没有发现吗?我是仙人……”

  如歌皱起脸:“拜托,撒谎可不可以不要太离谱,哪有你这么嬉皮笑脸不正经的神仙。”人家神仙都是仙风道骨、很有气势的。

  雪哭笑不得:“你这个没见识的……”

  如歌收拾好碗筷。“大仙,让一让,我要去刷碗了。”

  “不要叫我大仙!”

  “半仙……”

  “死丫头!”

  “水仙……”

  屋外,如歌偷偷笑着刷碗。

  屋里,雪气得跳脚,但唇边却有一抹宠溺的笑容。

  天空透彻蔚蓝。

  白云在山腰海浪般翻涌。

  绿茵茵的满坡青草。

  小小的野花迷人地在山石间摇曳,芳香扑鼻。

  如歌摊开四肢躺在青草上,鲜红的衣裳在阳光照耀下,有夺目的光彩。她的呼吸很轻,似乎已经睡去,梦中依然淡淡皱着眉,唇角恍惚有轻轻的呢喃。

  一片宽大的雪白衣袖为她遮住太阳。

  睡梦中,如歌的脸侧过去。

  一根青草触到她的唇瓣,清香而青涩……

  象是吻的味道……

  ……

  那时,他吻住了她……

  他的唇清凉而紧张,吻着她,微微有些颤抖……

  她慌得不知道该怎样做……

  双手僵硬在身旁……

  或许,她应该推开他,她能够推开他……

  她感觉到他的唇轻轻吻着她……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战枫的吻是激烈而残忍的,而他的吻,那么温暖……

  他吻着她时,她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清远如玉的面容,有两抹羞涩的晕红,眼睛闭得很紧,象是怕一睁开,一生的梦就会醒去……

  她的心砰然变得像棉花一般柔软……

  那样的他……

  她静静又闭上了眼睛,双手扶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她,也轻轻吻着他的唇……

  ……

  刺目的阳光!

  啊……

  如歌难受地用手遮住眼睛!

  终于,她呻吟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一身白衣的雪背对着她而坐,背脊挺直,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她觉得不对劲:“雪,你怎么了?”

  雪怒声:“你在干什么!”

  “啊,我好像睡着了……”

  “你梦见谁了!”“我……”如歌皱眉,坐起身来,“……我梦见谁,有什么关系吗?”

  雪转过身,发怒的样子像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梨花!

  “你梦见玉自寒了,对不对!”

  如歌沉默。

  “你骗我!”雪气得脸色煞白,“你答应了这三天会好好爱我!却在偷偷地想玉自寒吗?!”

  如歌偏过脑袋,咬住嘴唇。

  “好!你好!”雪恨声道,“既然你骗了我,那我也不要去救玉自寒了,你现在就走!”

  如歌惊怔,瞪住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去救玉自寒了!我为什么要救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雪愤不择言,她沉睡时那温柔怜爱的神情,那嘴里喃喃的“师兄”,刺激到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山谷中穿过一阵疾风。

  洁白的云海被吹得汹涌翻滚。

  如歌握紧拳头:“你在无理取闹吗?我是答应这三天会试着去爱你,可是,在梦里会梦到什么,是我能控制的吗?”

  雪愤愤地瞅着她,眼中有委屈。

  山中很宁静。

  野花摇摆的响动轻不可闻。

  如歌停一下,道:“是,师兄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必须一定要去救他,是我在勉强你。”

  她站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爱上你。我走了。”

  空气顿时变得怪异地沉静。

  她回过身,离去。

  心中不是不难过,可是,终究她也无法骗自己。雪对她的感情,她知道,她想回报,可是,却无法用这种方法。

  明知道不爱他,何苦又欺骗自己,又欺骗他呢?

  鲜红的裙角掠过茵茵的绿草,如歌的眉宇间有无奈和自嘲。这一刻,她只想赶回去,回到玉自寒的身边;哪怕他必定会死,在他去之前,她要一直在他身边。

  然而——

  她走不动。

  雪轻轻扯住了她的裙角,力道不大,却让她半步也挪不了。

  “还有一天半。”

  声音柔美低沉。

  “不爱我,就假装爱我好了。”雪的手指苍白,“只要一天半的时间。”

  她心乱如麻。

  “我会治好玉自寒。”

  天空蔚蓝如洗。

  野花静静芬芳。

  雪固执地扯着如歌的裙角,久久没有放开。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三天的夜晚。

  如歌将铺子里所有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坐在门槛处,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

  明天她就可以回去,不晓得师兄现在怎样了。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也托着下巴。

  他的白衣比月光皎洁。

  “丫头,是我搞砸了一切。”低低沮丧的声音,“刚来的时候,你还那么开心,可是,昨天我莫名其妙地对你发脾气……”

  “对不起。”如歌静静说。

  “……”

  “是我伤了你的心。”她望向他,眼眸柔和安宁,“雪,伤害了你,我会受到惩罚的。”

  月光下。

  雪的肌肤晶莹得仿佛透明,他轻轻摇头,笑容温柔如水:

  “不会,我会把一切对你的伤害都背负起来。”

  如歌怔住,缓缓道:“雪,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在品花楼你会选中我?”

  “傻丫头……”

  “……?”

  雪叹息:“还是不明白吗?不是我选中了你,而是我一直在品花楼等你。知道你有一天会来,于是,我开了这品花楼。”

  “哦,原来你就是品花楼的大老板。”如歌想一想,又笑,“我曾经很崇拜你呢。”怪不得,开好一家烧饼铺对他亦是小菜一碟。

  “现在你也可以崇拜我啊。”

  “为什么要等我?你以前认识我吗?”如歌接着问。

  雪的目光渐渐悠长。

  月色轻洒在他的白衣上,他沉浸在回忆中的目光,如月色一般悠长。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有多久?”

  “自你出生前,我就在等你。”

  “哦。”

  如歌抱住膝盖,不再说话。

  “臭丫头!你就只有一个‘哦’吗?”雪凶神恶煞。

  “那要说什么?”如歌皱皱鼻子,“说谢谢你,我很荣幸?”

  “死丫头!!”

  如歌笑道:“你看,如果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谢你呢;如果你喜欢的是出生前的我,姑且不说这有多滑稽,那也用不着我感激,感动的应该是‘她’。”

  她扭过头,凝望他:“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对我好,你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或许不能用你希望的方式来回报,可是,我真的都知道。”

  秋夜的风,拂过月下的树梢。

  坐在烧饼铺门槛上的两人,就那样,宁静地彼此凝望。

  他白衣皎洁。

  她红衣鲜艳。在璀璨的夜空下。

  目光静静流淌。

  良久。

  “丫头,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

  “让我躺在你的怀里,就像你的情人一样,你用手轻轻抚摩着我,我像孩子一样睡着。”

  长廊下。

  “叮叮当当……”

  碧玉铃铛被风吹得狂乱!

  薄如蝉翼的铃铛,只恐风若再疾烈些,便要碎去了……

  轮椅中。

  青衣的玉自寒似已睡去。

  眉间的寒气显得愈发厚重,清俊的眉上好像结了冰霜。

  但,他是微笑的。

  仿佛——

  他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轻轻吻着心爱的人。

  她似乎也轻轻吻了他。

  玄璜将毯子盖在玉自寒身上,然后想把轮椅推进屋里。

  风越来越大了。

  月亮也被乌云遮挡。

  玉自寒摇摇手。

  他没有睡。

  他要在庭院里,如果她回来了,就可以早一些看得见。

  ******

  平安镇。

  烧饼铺里。

  雪像孩子一样睡在如歌怀里。

  他睁着眼睛,调皮的样子也像一个孩子。

  “你身上很香。”

  如歌怔怔地回过神,道:“是吗?”

  “是啊,”他耸耸鼻子,“好像比我还香。”

  “哦。”

  “丫头,你可以专心些吗?不要再去想玉自寒了,”雪委屈地在她怀里翻个身,“人家只有这一晚上。”

  声音中有凉凉的寂寞。

  如歌听着,忽然皱眉道:“雪,救了师兄,你不会有事情吧。”记得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雪将脸埋在她香软的腰间,孩子般闷声道:“不会有事,我是仙人,不会死的。”

  “真的吗?”“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当然骗过我,跟我回烈火山庄的时候,你说……”

  “还在记恨啊。”

  如歌叹息:“倒也不是,只是,总觉得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

  夜越来越深。

  雪爱困地闭上眼睛,呢喃地说:“我要睡了。”

  “睡吧。”

  如歌靠在墙上,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你对玉自寒也这样细心吗?”雪的唇角有丝苦涩。

  “什么?”

  她没有听清。

  “我说,你可以拍着我的肩膀吗?这样,我可以睡得更香甜些。”

  “哦。”

  如歌轻柔地拍着他,一下一下。

  那一夜。

  就这样过去了。

  如歌倚着墙,怀里抱着孩童一般的雪,慢慢地,她睡着了,拍着他的手掌慢慢滑下来。

  雪却没有睡。

  在她怀里,静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她,离他那么近。

  这一夜,他想拉成永恒那么长。

  第十三章

  “今晚?”

  “是。”

  “消息放出去了吗?”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那里守卫如何?”

  “……”

  “黑翼?!”

  暗夜绝不悦地盯住忽然沉默的男子。

  “属下觉得奇怪,”黑衣男子眼中有犹豫,“静渊王府的防备比平日好像松懈许多。”

  “哦?”

  暗夜绝暗暗吃惊。雪衣王向有神算,断不该这般松懈大意。

  “属下担心其中有诈。”

  她冷哼:“不管是否有诈,这都是难得的机会,决不可以错过!”

  “只有三宫主跟属下两人同去?”

  “你对本座没有信心?!”

  “不敢。”黑翼沉声道,“只是多带些人把握更大些。”

  “哼!”暗夜绝恨恨地一振长袖,“你明知我是偷偷出宫,偏说这些作什么!”

  黑翼垂目而立。

  “若是你怕‘他’日后责罚你,这次也不用跟着我了!”

  “属下不敢。保护三宫主是属下的责任。”

  “那就少废话!知道你们从来就没有将我看在眼里!”

  “属下不敢。”

  黑翼的目光如古井无波。

  暗夜绝恼怒地一掌甩翻案上铜镜,冷艳的面孔裹上严霜,大步迈出阴暗的殿堂。

  黑翼跟随。

  奇怪,这殿堂如此阴森寒冷,莫非是在地下不成?

  ******

  静渊王府。

  赤璋、白琥、玄璜、黄琮皆神色凝重,站在厢房外的长廊上。

  窗上透出摇曳的烛火。

  隐约可以看见两个身影,一人似坐在轮椅上,一人盘膝坐于他身后。

  两人这个模样已然半个时辰。

  庭院中一片寂静。

  只有阵阵带着寒气的白烟,从窗中暗暗透出。

  树叶轻动。

  白琥低声冷笑道:“好像要来了。”

  黄琮握住腰间的长河剑,颦眉道:“来得好!”

  白烟绵绵不断从木窗涌出。

  赤璋的脸似乎更红涨了些,他的手掌似乎也比平时大了一倍,象涨满了血一样。

  玄璜却好像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径直望着那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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