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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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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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办?”

  “也只有赌了。”

  风细细忽然一笑:“不过,要赌也不能毫无准备地去赌,我做了些功课。”

  “……?”

  “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客人,应该是——”

  如歌睁大眼睛,等她继续。

  风细细轻抚自己白纱下如烟如雾的美丽面庞,低声道:

  “——天下无刀城的少主,刀、无、暇。”

  刀无暇?

  只听名字就让人觉得一定是个精彩的人物。风细细沉吟道:“素闻刀无暇品行高尚,应该不会喜欢眼视媚行的女子,但是一味的高贵矜持,又怕他见得多了不再稀奇。所以,我今天这身装扮,歌儿你看是否合适?”

  如歌打量风细细。

  她一袭软绸白裳,配清透白纱,发髻高挽,简约无华,只斜插一根羊脂白玉钗,风姿绰约,如朝雾中的清丽仙子。

  “小姐,你真是美得让人惊叹!”如歌赞美道,接着,又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要用白纱把脸遮住呢?”

  风细细嘲弄地笑:“男人生性很贱,越是朦朦胧胧令他看不清你的容貌,他就越想看。我想,这刀无暇应该也不例外。”

  是吗?男人生性很贱?!

  如歌震撼中,说不出话。

  然而,这会子她忽然也觉得风细细的面容在白纱笼罩下,像雾中芍药,若隐若现,又是美丽,又是逗人想一探究竟,真真勾人心魄!

  风细细见如歌痴痴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禁得意,拍拍她的脑袋,道:

  “时间不早,咱们该出场了。”

  “是。”如歌应道,突然,她又有个疑问,脱口而出:

  “小姐,为什么每到初一十五客人就会特别多呢?”

  品花楼大堂正中有一方青竹搭成的阁台。

  青竹为栏,幔帘轻垂,古雅香炉,袅袅沁静之香,竟似能压倒满楼的酒菜之气,让人的心因之明亮起来。

  一张青竹琴案。

  一张古琴。

  白衣男子长身而坐,静然抚琴。

  琴声淙淙。

  如高山中穿流而出的小溪,清澈见底,水波清亮,溪底的鹅卵石在闪闪发光,仿佛每一个石子都有它小小的欢乐、小小的忧伤……

  品花楼所有的客人皆寂静无语。

  客人们的目光皆集中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如痴如醉,身陷在他的琴声中不能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如诗的幻境中。

  如歌这才明白。

  她先前一直奇怪,为什么大堂中搭着一个竹台,白白占了很多空间,却没有任何用处。原来,这竹台是为这白衣男子特意留着的,不容他人使用。又原来,白衣男子只有初一十五才来这里献艺,所以每月的这两天品花楼的人气最旺。

  他——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琴圣?

  只可惜,以如歌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白衣男子的背影,无法看到他的容貌。但就算是背影,也显得涤然出尘、雅洁如仙。

  风细细告诉她,他的名字叫有琴泓。

  而劝说有琴泓,正是如歌必须要面临的一项任务。这个任务,自然是风细细交给她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也是风细细对她的要求。

  可是,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如歌心中忽然打起了鼓。

  客人们聚精会神地聆听有琴泓的琴曲。

  品花楼的姑娘们却在暗自打量堂内的客人。

  大堂内共有三十六张桌子。

  其中九张极品紫檀木红漆大圆桌,二十七张上好雕花方桌。每张紫檀木圆桌由一个小厮加一个丫头伺候;每张雕花方桌只由一个小厮伺候。订下一张紫檀木圆桌的银子,比订一张雕花方桌的银子要多上十倍。而且如果只有钱而地位声势不足,任你出再多的银子,品花楼宁可紫檀木桌子空着,也不会让你坐上它。

  够资格坐上紫檀木桌的客人,财富和身份无可置疑。

  所以品花楼姑娘们的眼睛绝大部分集中在九张紫檀木桌的客人身上。

  尤其是最接近青竹阁台的一张。

  那张桌有三个人。

  在进场前,风细细大致告诉过如歌他们的名字和特征。

  最让人瞩目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锦衣玉带,金冠束发,面如冠玉,相貌英挺,气质轩昂。应该就是本场的热点——

  刀无暇。

  还不错,如歌点头。

  天下无刀城是江湖中仅次于烈火山庄的一大门派,隐然有坐二望一的声势。刀无暇是天下无刀的少主,未来的城主,武功堪称少侠一辈的翘楚,再加上相貌不凡,清誉不俗,成为众花今晚竞逐的重心亦在情理之中。

  刀无暇右手边是一个年纪更轻些的男子,他体态微胖,面容白皙,眼神却有些阴暗。他应该是刀无暇的胞弟刀无痕。奇怪,兄弟两个相貌上怎么会相差如此多。

  如歌看向刀无暇左手——

  哈,那是个女子。原则上品花楼是不欢迎女性客人的,然而,如果这个女子身份很“崇高”,或者带她进来的人身份很“崇高”,还是可以通融的。(什么?有人问“崇高”的标准?自己去想好了。)

  她的名字好像是——刀冽香,天下无刀城主惟一的女儿。

  刀冽香长得不是十分柔媚,五官线条较硬朗,眉宇间一股英气。她没有在仔细听有琴泓的弹奏,只是端起酒杯,安静地独酌。

  好,观察完毕。

  如歌收回目光,看一看身前坐姿优雅的风细细,暗自希望她今晚能一切顺利,得偿心愿。

  不对!

  如歌忽然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猛抬头,向大堂的一角看去!

  普通的雕花方桌。

  上面只摆着三道普通的小菜,没有酒,菜没有动过。

  桌旁两个人。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黑衣,淡眉,眼睛细而狭长,神态恭谨地站在另一个男子身后。

  那是个玉一般的男子。

  一身青色布衣,二十二三岁,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莹玉,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初看并不打眼,然而细品下去,却如着迷一样,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青衣男子却是坐在一辆木轮椅上,双腿似有残疾。他的双手放在腿上,干净整洁,左手上有一枚羊脂白玉扳指,雕着花纹,因为离得远,看不大清楚。

  如歌望过去的时候,青衣男子也正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穿越过宾客满座的大堂。

  碰撞!

  青衣男子微笑。

  笑容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淡雅而润泽,一直撞进如歌的胸口!

  如歌像受惊的小鹿,急急低下脑袋,不敢再看他,但心中已是慌乱成一团,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

  青竹琴台。

  有琴泓宽袖轻扬,一曲终了。

  余音缭绕片刻后,满堂宾客才好似从幻境中缓缓清醒,喝彩声、赞叹声象浪潮一样荡起,气氛达到了高潮。

  如歌却还没有从见到青衣男子的震撼中缓过气。

  有琴泓退场。

  如歌仍在发怔。

  风细细有些着急,偷偷回过手,拽拽她的衣角。

  如歌眨眨眼睛,哎呀,差点忘了自己还身负重任。她连忙向风细细比个放心的手势,转身离开了大堂。

  新月如眉。

  繁星点点。

  品花楼的后花园中,山水亭阁显得出奇得宁静,似乎同大堂内的热闹喧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月光下。

  如歌对着前方的白色清影,提高声音喊道:“有琴先生,请您等等。”

  那白衣背影略微慢些,却未停下脚步。

  如歌只恐被他走掉,连忙拉高裙子,一路快跑追上去,边跑边喊:“有琴先生,等等我,有事情请您帮忙!”

  有琴泓眉头微皱,只觉有一团火焰向他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拦在他面前,清水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地盯着他看。

  原来是个红衣裳的小姑娘。

  晶莹剔透的小脸儿,讨好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有琴先生好!”

  如歌笑吟吟地瞅着有琴泓。

  他很清瘦,眉头好像很习惯皱起来,已经有了浅浅的褶纹。他的目光疏离,象是不喜欢别人的打扰。他站在那里,像一泓被世人遗忘千万年的泉水,无波无痕,无爱无恨。

  “有琴先生,我是品花楼的丫头,我叫做歌儿。”

  “不认识。”

  “呵呵,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她笑得纯净无邪。

  “走开。”

  如歌的笑容垮下,沮丧道:“先生,你难道不晓得跟陌生人说话是很需要勇气的?你这样冷冰冰,会非常打击我以后跟人交往的信心。”

  “与我无关。”对品花楼的姑娘丫头来说,每日里接待的不都是“陌生人”吗?这小丫头说什么笑话。

  “我是新来的。”如歌挤出“惨兮兮”的表情,希望能争取到他的同情。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那么,她决定单刀直入——

  “我们小姐请您为她伴曲。”

  是啦,这就是风细细的“完美”计划。

  风细细擅长舞蹈,曾有才子题诗,赞她舞姿优美如“清风扶弱柳,彩蝶戏芙蓉”。今晚这种场合,她自然要舞上一曲来吸引众客目光了。只是,在品花楼舞艺出众的并不只有她一人,薄荷姑娘、紫蜻蜓姑娘和香桃姑娘也甚为出色。要拔得头筹,就必须要出奇招!

  让有琴泓为她伴曲!世人皆知,有琴泓孤傲清高,向来不肯为人做和。如果能说动他,请他帮忙,风细细就可以趁着他的声名,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亮点。

  不过,要说动有琴泓是一件万分困难的事情。

  如歌与有琴泓站在后花园中。

  从大堂方向忽然飘来一阵丝竹之声,有女子婉转低回的歌唱,曲意缠绵,撩人心脾。

  她知道,现在品花楼内众姑娘间的争才斗艺、展现才貌的角逐已经开始了。风细细肯定在等她的好消息。所以,她必须成功!

  她低声央求:“拜托了,有琴先生,为我们小姐弹奏一段曲子吧,不用很长,很快就可以结束的!”

  “做梦。”他绕过她便欲离去。

  如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

  “请你答应我!”

  她的手心很热,透过衣衫,熨在他右臂的臂弯。

  有琴泓微怔。

  然后,甩开她,怒道:“放肆!”

  “好不好,答应我嘛。”如歌吐吐舌头,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屈不挠继续做工作。

  有琴泓心下一阵烦乱。

  她明明已经松开手了,他为何还是觉得臂弯处火烫烫一片,象是被她留下了烙印。

  “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心愿哦。”

  月光柔和地洒下来,如歌笑得像个精灵的仙女,好像在郑重地等待他许愿。

  “我没有愿望。”

  “不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心愿的。你肯定也会有。”

  有琴泓冷笑。

  “即使有,你也实现不了。”

  如歌小小地可爱地微笑:

  “那可不一定。你千万不要小看世上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的能量都可能是无穷的。”

  “成交吗?”

  如歌一只脚刚踏回品花楼,眼珠子就险些掉出来。

  天哪,百合姑娘在做什么?!

  只见百合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一袭娇黄薄纱绸裙慵懒地半褪着,飘坠在地板上。她的粉肩赤裸,胸襟敞开,艳黄色的抹胸清晰可见,娇白的乳沟诱人地颤抖。

  这,难道就是风细细告诉过她,而她却还无缘一见的“脱衣舞”?!

  如歌睁大眼睛,看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百合媚惑翩舞着,纤纤细腰摇摆如水中灵鱼,一手轻褪着所剩无多的衣裳,一手轻抚着酥乳般的胸口,伴着乐师们的曲子,一路向刀无暇三人的桌子行去!

  如歌站回风细细身后,低声道:

  “办好了。”

  风细细点头,轻道:“先看戏吧。”

  百合翩翩旋舞如九天飞花,忽然,又如断翅的蝴蝶,失魂般跌落在刀无暇的身上。

  品花楼一阵惊叹!

  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刀无暇,恨不得把自己换作他,好一饱如此艳福。

  但——

  刀无暇面容一板,眉头紧皱,“霍”地一声立起,硬生生将百合甩倒在了地上!

  “啊!”

  很多客人惊得站起来,不会吧,这样糟蹋美人儿。

  “蠢货。”

  风细细轻不可闻地冷笑。

  如歌知道她的意思。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天下无刀城又素讲体面规矩,百合想用近乎淫荡的脱衣舞来引诱刀无暇,是不可能会成功的。

  也许,这也是百合在赌呢?以百合的姿色,在品花楼顶多中等偏上,排名一直徘徊在二十名上下,要想出名,只能一博了。成者王侯败者贼。可惜,百合失败了。于是,她成了蠢货。

  百合却仍在媚笑,灵蛇一般又扑住了刀无暇的身子,白葱似的指尖儿爱抚着他的大腿,缓缓地、柔媚地向上游走。

  朱唇呢喃道:“刀公子……”

  她既然已经赌了,就要彻底赌上一把!

  另一边。

  如歌望着仍在努力争取的百合,心中忽然一阵凄然。

  她想到了远方的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幽黑发蓝的卷发,幽黑发蓝的眼睛,右耳有幽蓝的宝石。她忽然很想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可曾想念过她。

  无意识的,她又去看那个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正在凝视她。

  他似乎一直在凝视她,眼底有淡淡的担忧。这次,刀无暇没有动。

  动的是刀冽香!

  她一把揪起百合的长发,劈手两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百合的脸颊顿时肿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贱人!”刀冽香冷喝,“你很喜欢脱衣服勾引男人对不对?好,姑奶奶今天就让你脱个干净!”

  “刷——”

  百合的衣裳被刀冽香扯成碎片,顷刻间,只剩下艳黄的抹胸和底裤!

  “不!”

  百合惊恐地蜷缩起赤裸的身子,嫩白的娇躯在春日的夜里瑟瑟发抖。

  刀冽香冷哼:“还有些零碎,一并脱了吧!”

  伸手向百合的抹胸抓去!

  如歌只觉有一口热血向喉咙冲!

  握紧拳头便要急喝——

  空中飞起一件黑色衣裳。

  轻飘飘越过众人头顶,罩在颤抖恐惧的百合身上。

  百合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用它裹住全身,泪水,疯涌在黑色的衣襟上。

  刀冽香震怒!

  凤目圆睁向大堂右边角落瞪去,见一淡眉细目男子仅着中衣,神情不卑不亢,百合身上的黑衣显是他掷来的,不禁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妹子!”

  刀无痕却突然止住她的呵斥,白胖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向刀无暇递个眼色。

  电光火石间,他已认出了那淡眉细目男子正是玄璜!

  玄璜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烈火山庄。

  当今世上,所有人都听过一句话。

  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烈火山庄坐稳白道的第一把交椅,暗河组织则是绿林黑道的龙头,两股势力明争暗斗数年,发生大小战役七十八起,双方共死亡七百二十六人、伤一千九百一十八人、失踪一百四十五人。

  然而,十九年前暗河组织却忽然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无任何动静和消息,一夜间在江湖绝迹。

  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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