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霜晴要报复，穷尽一生，付出一切，也要报复。
复仇，已是她能为父母和小妹做到的唯一！
只要能达成所愿，纵万劫阻道，天打雷劈，千刀万剐，烈焰焚身。骨枯血沸，五脏成灰，魂陷黄泉，不入轮回……吾亦甘之若饴。
只要能达成所愿，纵百死……吾亦不悔！
王超，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纵化身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王超站在那间密闭的腔室外。
腔室的门户上，悬着一面水灵之气凝成的水镜。
镜中画面。正显示着慕霜晴记忆中，最深刻最难忘的那一幕幕。
他看到了慕霜晴的家乡，看到了她的父母，看到了那个总缠着她问东问西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看上去瘦瘦小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好奇，还有小孩子那不知掩饰的向往和羡慕。
十年后。当年那瘦小天真的丫头，已变成了一具饱受凌。辱的少女尸体。
她的面容。与慕霜晴有**分相似。即便面色惨白、嘴唇乌紫，亦能看出生前的动人美丽。
她赤身仰躺在废墟之中。摊着筋骨寸断的扭曲四肢，大瞪着无神的双眼望向天空。那对不再水灵的眼珠里，依稀凝固着一丝期盼。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在盼着她的姐姐前来救她？是否仍在盼着她的姐姐，能依约回来带走她，带着她一起飞上那自小向往的辽阔云空？
王超也看到了那颗琥珀。
那是一颗最普通的琥珀，小小的，不过拇指肚大。成色也不够纯净，里面凝固的一只小小甲虫，也缺了一片翅膀。
就是如此普通的一颗小小琥珀，而今却被慕霜晴贴着心口，细细珍藏。在慕霜晴意识中，那颗琥珀，比天下所有的法宝都要贵重。
王超看到了她哭干眼泪，流出血泪。
看到了她追杀那位朱雀老祖的宗子一天一夜，看到朱雀老祖亲自出手，一掌拍出，化作烈焰缭绕的遮天巨手，将慕霜晴打落尘埃……
当然，他也看到了慕霜晴那已化为执念的警告：王超，你最好说到做到！
此界修士，只修力量，不修心灵。修为越高，执念越深。慕霜晴的执念，便是复仇。王超让她看到了复仇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投向王超。但如果王超食言背诺，那她执意复仇的对象，同样要加上一个王超。
不过，王超对此，哂然以对。
“本主宰乃是要成为偶像龙傲天一样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岂会食言？放心，我定会助你，达成所愿！”
当王超作出这句承诺时，意识正在记忆的大海中浮沉的慕霜晴，忽然感到有一束光，投进那一片纷繁的记忆之海中，穿过万花筒一般缭乱的记忆碎片，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顺着那束光，浮出了记忆化作的海面。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尊古神。
他四平八稳地坐着，双手按在膝上，浑身散发着沧莽荒古的气息。
他两腿好像架海金梁，能踏进海里，镇住汪洋。脊背和双肩，好像擎天玉柱，能支起天空，担起苍穹。双眼似日月，拨洒无限光明。
他端坐着，无量星河环绕在他身边，仿佛在向他顶礼膜拜。
他一吸气，风起云涌。他一呼气，雷动九天。
他高高在上，淡漠威严。日月双瞳，俯瞰下方，目光汇成辉芒，照耀着慕霜晴全身。他张开口，对她发出仿若天意的承诺：“放心，我定会助你，达成所愿！”
慕霜晴心中悸动。
她知道，那镇海擎天、星河环绕的沧莽古神，便是王超的精神，投映在她识海之中，具现的形象。
她知道王超很强，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王超的精神，或者说神念，居然也强到大这种程度。竟能在她的识海之中，在她意识的领地之中，制造出如此庞大威严的形象。
面对那威严若天的古神，听着他仿如天意般的承诺，慕霜晴只觉心神剧震。下方的记忆之海，亦随之掀起滔天大浪。
接着，她便看到，古神那化作辉芒的目光，照在她的记忆之海上，光芒如潮，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转眼之间，便浸染了她整个识海。将她的识海，化作了一片光芒大海。
之后，恍惚之间，她的精神，便与那古神连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她真正成为了虫族的一员——至少，在精神上是。王超并没有用虫族的基因技术改造她，因为那样一来，她便不再是纯粹的修士，再不能依靠自己修行。那样的话，若她回到朱雀宗卧底，修为长期停滞不前，很容易便会露出破绽。
所以，王超只以虫族强大的群体精神力，投映进慕霜晴识海之中，浸染了她的识海，将她的精神，与族群的群体精神联接在了一起。
从现在起，慕霜晴亦是族群的一员，与整个族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知道了虫族真正的机密。主基地、分基地、资料库、首领强化、刀锋女王、六道神王鼎、母体计划、虚拟异界、法术网络……所有的一切秘密，都已对她敞开。
也是直到这一刻，慕霜晴才知晓，原来那精神所化的古神投影，并非王超一己之力。他是汇聚了整个族群，亿万虫族的精神力，方能形成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她真正认识到族群的力量。让她知道，背后有了一个庞大族群支持的她，将来能去到什么地步。
复仇，已不再是梦想。
……
“感觉如何？”王超笑问慕霜晴。
她已离开了那间腔室，回到王超身前。此时的她，才算真正获得了王超的信任。
她素手轻拂长发，拂去发丝上粘着的一缕灵髓，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超，说道：“感觉很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族群的底蕴和潜力，我都看到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居然会这么放心我？居然没有对我设置绝对忠诚于你的核心指令？你就不怕我将你取而代之，自己来做大主宰？”
王超呵呵一笑，坦然道：“我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想要设置那样的核心指令，我就必须对你进行基因层面的改造，让你从精神到肉。体，都成为我族的一员。可是那样的话，你这卧底也就当不成了。至于将我取而代之……”
他双眼微微一眯，道：“你，办不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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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憋屈的被动防御（）
王超并非盲目自信。
没有进行基因层面改造的慕霜晴，无法接受母巢以六道神王鼎辅助进行的全方位强化。最多只能连入法术网络，下载使用法术网络中的各种法术、神通。
除此之外，即使她想集合族群整体精神力，发动“心灵风暴”，也要得到王超的授权。授权通过后，才能集众。
但无论是下载使用法术，还是集众发动“心灵风暴”，都只是“用”，而不是“体”。不灭金身、轮回金身、天妖戮神法这样的根本功法，才是能增强根本实力的“体”。
这些根本功法，慕霜晴固然可以自资料库中获得，自己修炼。但她本就有自己的根本功法“冰魄寒焰”，又哪有时间修炼别的根本功法？还是最耗时间、最难成就的炼体功法？
所以，没有那全方位强化的话，慕霜晴再怎么天纵之才，个人实力都不可能超越王超。
要知道，在六道神王鼎辅助下，王超只需二十一年时间，就能将轮回金身，强化至第五层圆满。
而第五层圆满的轮回金身，实力直接相当于化神初期。
慕霜晴仅用十年，便修至金丹初期。但从金丹初期臻至金丹中期，却用了将近三年。之后境界越高，每进一步，需要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金丹后期、金丹大圆满、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元婴大圆满、化神初期，整整七个阶段。其中还有两个阶段，是大境界的突破。比同一境界的小阶段突破更为艰难。
即使慕霜晴乃天纵之才，全靠自己修炼的话。百年之内，能不能晋至元婴中期。都是个问题。
所以，即便王超无法给她植下绝对忠诚于自己的根本指令，她也没有任何机会，将王超取而代之，自己做虫族的大主宰。
而已经知道了虫族机密的慕霜晴，对这一点其实心知肚明。先前所谓“取而代之”的说法，更多的还是玩笑的意思。
玩笑开过，接下来，就是做正事的时间了。
慕霜晴对着王超嫣然一笑。道：“现在，是否该去处理牛魔宗修士了？”
……
曾经的牛魔宗主，如今的朱雀宗牛魔别院院主禇义诚，背负双手，站在朱雀灵旗下，仰望那将天空遮蔽得不见天日的飞龙群。
他眉头皱成川字，目中隐含忧色，心中满是疑惑。
“这些奇形怪状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妖？若是妖，为何前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虽个体都不算特别强，但规模如此庞大骇人的妖群，一旦出世，除非杀光每一个见过它们的人。否则名声必会哄传天下。以我的见识，不可能不知道。
“再者，如此之多的妖物。又是怎样瞒天过海，潜到我牛头山下？或者。它们是被人潜运过来的？倘若真是被人运来，那幕后主使之人。该有何等大能，方能将百万计的庞大妖群无声无息潜运至此？
“若真有这般大能，又何需驱使群妖攻山？只需一记神通打下，便能将我等一门修士，连同整座牛头山，统统抹去！何必多此一举？”
种种疑惑不合理之处，令禇义诚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忧虑的是，战至现在，虽然他们五个金丹很少出手，一直在保护朱雀灵旗，兼保存实力以备不测，斩妖不多。但门下弟子们，却也至少斩杀了十万“妖物”。可即便如此，妖群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杀越多的趋势。
这让禇义诚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院主！”一名金丹长老大步过来，叫出了禇义诚的新称呼，说道：“杀了半天，妖群非但不见减少，反越打越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我出去冲上一冲，试一试妖群的底细！”
这是郝长老，主修金系功法，行剑修之道，最擅攻伐，性喜争杀。因其心性、功法的缘故，向来只有他主动犯人，因此最不耐被动防御。
眼下形势焦灼，郝长老终于按捺不住，过来主动请战。
禇义诚略一思忖，摇头道：“敌情不明，或有大妖潜伏在侧，伺机偷袭。贸然出击，恐失陷妖群之中。还是再等一等。反正我们有守山大阵，脚下又是灵脉，可源源不绝抽取灵气，库房中也储满灵石，不怕与群妖对耗。”
主场作战，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首先，己方有守山大阵，可以在守山大阵保护下，远程攻击来犯之敌。而敌方不击破外层大阵，就无法攻击到阵中修士；其次，资源储备丰富，完全不用担心灵力、法力的补充。门下弟子大可以轮流休息，受伤的弟子，也能及时得到救治，迅速恢复战力。
因此，在禇义诚看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贸然试探，以免中了敌人的陷阱。
“可是这样打下去，也未免太憋屈了！”郝长老恨恨地说着，发泄般朝天一扬手，一道刺目白芒冲天而起，穿过守山大阵，直刺在空中飞龙群中。
白芒所过之处，裂帛般的斩切声响彻天际。一头头飞龙四分五裂，虫血漫天喷洒，残肢翻滚下跌。
只一击，便将浓云般遮蔽天空的飞龙群击穿，露出了一片蔚蓝的天幕。
但那一小片天空，稍现即逝。那好像永远也杀不光的飞龙群，不过眨眼之际，便再次将那片天幕填满。
“院主你看，那些小妖根本就是杀之不绝！”郝长老愤然道：“若不能将主使的大妖找出来杀掉，我们还不知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去！难道就真的一直守着山门与群妖对耗？”
正这样说时，突然，守山大阵再次崩开一角。数千只巴掌大小、蝙蝠状的小妖，趁着大阵修复前的短暂空隙。自那缝隙中蜂拥而入，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朝朱雀灵旗疾扑而来。
一道道剑光、法术冲天而起，极力拦截那群小妖。但那群小妖不但速度快，还非常灵活。虽被击落大片，却仍有千余漏网之鱼，飞到了朱雀灵旗上空。
禇义诚抬手一指，一道黄色灵光冲天而起，瞬间裂变成漫天黄沙，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黄沙大幕，将那千余只小妖统统兜头罩住。无一漏网。那些小妖见无法突破黄沙大幕，竟齐齐自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黄沙大幕剧烈颤抖。爆炸之后，便是大片惨绿毒液四面喷溅，落在黄沙大幕上，一面发出炸油般的吱吱声，一面蚀出滚滚浓烟。
承受住了上千小妖自爆的黄沙大幕，终于在毒液腐。蚀下崩溃，还原成点点淡黄灵光。消散于天地之间。而小妖自爆后喷溅出的毒液，仍有少量残余，雨点般向下溅落。
禇义诚微皱着眉，大袖一拂。掀起疾劲狂风，将溅落的毒液统统扫出大阵之外。
“你看，这种会自爆的小妖。弟子们根本无法尽数拦截。”禇义诚对郝长老说道：“我等若是出击，朱雀灵旗谁来看护？一旦朱雀灵旗受损。我等又该如何向朱雀传人，向朱雀宗交待？”
“派几个筑基弟子守在旗下。”郝长老道：“纵不能坚持长久。但守上三五刻还是可以的。便有几只漏网之鱼撞到朱雀灵旗上，又能怎样？那些小妖虽然厉害，但也需聚集一定的数量，方能发挥出可怕的威力。区区几只漏网之鱼，绝伤不了朱雀灵旗。”
禇义诚摇摇头，沉声道：“若我等出击在外，大阵再有崩损，趁隙进来的，恐怕就不止这些小妖了。说不定……”
他指着一队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轮番冲击劈砍守山大阵的迅猛螳螂：“连那种最强的怪物，都有可能冲进来。以它们的实力，筑基期大圆满的弟子，都禁不住一队妖物的一轮冲杀！”
以禇义诚等金丹修士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迅猛螳螂的可怕。
随便一只迅猛螳螂，刀臂一击的威力，就相当于一件下品法器。
其中精锐者，更有中品、上品乃至绝品法器的一击之力！
一队迅猛螳螂以骑兵战法冲击砍杀之下，即使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也要在一轮冲杀下被剁成肉馅！
迅猛螳螂的前身，乃是虫族最低阶最廉价的陆地兵种迅猛兽。虽向来都是虫族主力兵种，但其单体实力，根本不足以和刺蛇、飞龙等中、高阶兵种比。
然而，在融合了此界天生妖虫刺客螳螂的基因，优化进阶之后，迅猛兽摇身一变，成了陆空双能的虫族最强兵种。
连金丹修士，都承认其有一定的威胁。
“那我们就先干掉那种最强的妖物！”
郝长老目中闪烁咄咄白芒，剑气逼人，道：“那种妖物虽强，但并不能轻易斩杀我等金丹修士。数量亦是最少。不若让我出击，先将它们杀个精光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一人出去，可派周长老、黄长老助我。我们三人联手，攻守兼备，天衣无缝，大妖绝难偷袭我等！”
禇义诚闻言，微微有些心动。
郝长老乃金系剑修，杀伐凌厉。周长老修土系神通，沉稳善守。黄长老修水系功法，攻守平衡，还能治疗。若三人联袂出击，以三人近三百年同门的默契，确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说不定真能一探妖群底细，找出幕后大妖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