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彩虹系列---玉兔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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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玉兔东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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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念再想,自己既已答应去太原拜访他们母女,便在那时亲手璧还,应是不迟。
  这口长剑,形式古雅,不知铸于何朝,剑柄吞口处凸出一方玉虎,雕刻着“吹雪”
  两个古篆,便应是此剑的名号了。由剑身的轻灵,极为锋利几至吹毛断发判断,必出自古代名匠之手,正是武林中万金难求的神兵利器。
  所谓的“宝剑赠予侠士”,不期然它竟落在了自己手里,虽说是暂时借来一用,却也暗合着一段缘份。打量着手里的剑,未尝没有一份豪情壮思的激动。却是这番豪性再一次淹没于洁姑娘临去的回眸笑靥里,如是又变作儿女情长了。
  好一阵子,他把玩着手里的“吹雪”长剑,百无聊赖,欲振乏力。
  头上的热虽已退了,终因毒势犹烈,尤其是一只左脚兀自肿胀,连鞋子也穿不上,身上遍体酥软,更似连一些力道也提不起来,便自这样,不知不觉,抱着长剑睡着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异音,一团火光,猝然出现眼前。
  天已经黑了。
  不速之客
  正是由于眼前那一团灯光,使得他吃了一惊,随即发觉到敢情天已经黑了。
  耳边传来窸窣声响,眼看着那团灯光渐渐向自己行迎过来。
  袁菊辰猝然一惊之下,待将出声喝问,不知怎么一来,他却止住了这个冲动。
  长剑“吹雪”犹自在手里抓着。
  这个突然的警觉,终使他心里大为放松。即使在病伤之中,兵刃在手,也足能发挥相当功力,端看对方来人到底是何等角色,再定行止。
  火光闪烁,照着来人那一张瘦削的脸,细长的脖子——原来是他!
  许驿丞,许太平。
  袁菊辰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许老爷,这是干什么来了?”
  “啊!”
  像是吓了一跳,许驿丞忽然站住:“你……还没睡着?我来瞧瞧你的病怎么样了。”
  说时,他已移步而近,用手里的油纸灯笼高举起向他脸上照着。
  袁菊辰将长剑藏置身侧,只向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感激。
  “噢……瞧着是好多了,肚子饿不饿?要吃点什么不要?”
  “不必了,谢谢。”
  一面说,袁菊辰已撑着坐起来。
  “不……睡下,睡下。”
  他倒是还真关心,伸出一只瘦手,摸着他的额头:“噢噢……不烧了,不烧了,这就好了,好了!”
  再用灯照照一旁桌上:“给弄个暖壶,盛点热水,看看少些什么只管招呼,甭客气!”
  鼻子里哼哼卿卿,东照照西照照,这才转身走了。
  人不可貌相。
  像许驿丞这个样,脸上没四两肉,脑后见腮的德性,倒有这么一颗好心!
  袁菊辰心里相当纳闷儿。
  远处传过来敲梆子的声音。
  三更三点。
  夜可是深得紧。
  喝了一碗热水,一面运功调息,发了些汗,这会袁菊辰感觉着轻快多了。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拣回来了。
  常听人言,江湖黑道有剧毒“子午穿心散”,施之暗器,顺血而流,中人心脏必死无疑。看来对方那个婆娘所施展正是此物,却是更有甚之,用之以细小飞针,设非是自己内功精湛,不使毒气攻心,加以毒针又恰恰夹在骨节缝中,二者只疏其一,自己这条性命也难以保全,这时想来,兀自不寒而栗。
  毒质虽去,元气却已大伤,非一两天即能复原,不得不耐下性子,在这“双灵驿”
  站暂住下来。
  却是方才水喝多了,小腹胀得发慌。
  袁菊辰懒散地由床上下来,披上件外衣,把“吹雪”长剑连同剑鞘权作手杖,缓缓来到后面院子。
  茅厕在马厩旁边,不待走近,已是臭气熏天,另一面是沃沃田野,也就不必受罪,倚着一棵大树,就地解放,倒也干脆。
  人真是极其脆弱,以他那般结实强壮的身子,一次病下来,不过在床上躺了两天,感觉着竟是这般的轻飘。头重脚轻,摇摇欲坠,像是一阵大风也能把自己刮倒了。
  天色清明,星皎云净。想是日间的那阵子雨,把云雾一搅而清,此刻看来便只是一脉清辉。月光影里,万物静观,无限透剔玲珑,却是萧萧夜风,带给人几许寒意,再见落叶的飘零,感觉着像秋事已深了。
  袁菊辰有一丝落寞的伤感,这怅怅愁怀,却不知向谁人倾诉?
  为何那个姑娘——洁姑娘的美丽面靥,又自浮上了他的眼帘。
  他想:她们此刻到了哪里?如果沿途没有耽搁,此刻应已是数百里外,当在雪中山脉之间,不出一二日,也就应该到达太原了。
  独自个倚树遐思。却是斜刺里的一束火光,猝然打断了他的思维。
  紧接着蹄声得得,一个小伙计拉着三匹马,打着盏灯远远走向马厩。
  如此深夜,竟然还有人来投宿?
  思念方兴,耳边即已听见了人的寒暄——便在那一隅,黑忽忽的几个人影凑在一团。
  是许驿丞的声音,低沉、沙哑。
  “三位老哥辛苦了,等了一天,请进,请进!”
  一个人说:“人呢!还在吗?”
  “在在……”许驿丞声音很低:“睡了,睡了……还病着。”
  “好!”那人喝风似地笑着,三四个人在许驿丞带领之下,进了驿站堂屋,房门随即关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黑吃
  袁菊辰简直吓呆了。
  好一阵子,他伫立在眼前这棵大榕树下,但觉着遍体生冷,直由脖子向外冒凉气。
  来者三人,难道竟图对自己不利?而这里的驿官许太平,竟然与他们勾串联合,沆瀣一气,却是为何?
  若是这个猜测,不幸成为事实,它所牵连的后果,简直令人不寒而栗,袁菊辰略一思忖,几乎不能自己。
  虽说是还在病中,为了刺探进一步消息,不得不勉力以赴,随即匆匆把衣服穿好,试着提吸真力于下腹丹田,霍地纵身而起,宛若飞云一片,“呼”地已落身对面瓦脊之上。
  休看他眼前犹在病中,一经精神灌注,仍然余勇可贾。
  几个起落打转,夜月下一如白鹤翩跹,不多时已来至驿站中庭。
  来者三人正在据案吃喝。
  桌上酒菜,早已备好。一盏高脚架灯,摇晃出一室的迷离,昏黄的灯光,不时把活动的人影拉长了又弄矮了,看去十分阴森。
  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却是每一个字都落在袁菊辰的耳朵里。
  清一色的灰布大褂,腰上加着公门惯见的“闹腰”,衣着虽是一致,模样却大有不同。
  一老二壮。
  老的约在六十七八,三角眼,八字眉,弓背缩腰,个头儿却是奇高,坐在那里比人家站着还高。
  其他两个约在四旬上下,一个黑面细眼,生着绕口虬髯。另一个身骨峨凸,骨架子极大,却是肉不见多,大手大脚的,样子很是阴沉。
  三个人都有浓重的风尘气息,举手投足之间,显示着公门当差的那种特殊圆滑。
  “来来来……”老的一个向着许驿丞举手相召:“坐下陪咱们哥们儿三人喝酒!”
  黑脸虬髯的一个,不等坐下来,先已仰脖子干了一盅,咂着嘴,骂一声:“还真够劲儿,这一路飞赶,老子骨头都散了!”
  三个人都坐下来。
  许驿丞连连抱拳行揖,笑得满脸皱纹,随即在下首落座:“三位老哥一路辛苦,兄弟敬三位一杯,先干为敬!”仰首而干,杯底向着各人照了一照。
  却把声音放小了:“三位喝酒,我就不奉陪了,回头……”
  话声未完,一只胳膊已被身旁高个头老人抓住:“那怎么行?你不能走,回头好戏,还要你一旁指引,帮个人场!”
  许驿丞推脱不开,只得坐了下来,一脸苦笑道:“别的事兄弟都能帮忙,这……杀人的买卖,兄弟可真叫外行,怕是……帮不上忙!”
  黑脸汉子哈哈一笑:“你客气啦!一回生,二回熟,没有许老爷的指点,我们哪能成事?”
  “这……”许驿丞讷讷说道:“人在后面院子睡着,三位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别慌……”老的皮笑肉不笑地缓缓说道:“时候还早得很,天亮以前准能完事,我们走了,你再睡觉不迟。”
  “这件事,总兵大人他老人家知不知道?”
  许驿丞犹在心里发毛。他的官位太小,一点风吹草动,将来怪罪下来,都不得了。
  三个人对看一眼,彼此相视一笑。
  许驿丞立刻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太露骨,不合官场门道,也太外行。
  只要想想对方三个人的特殊身份一一总兵大人的贴身护从,这句话实在是多此一问。
  他的心也就踏实起来。
  “老哥,”黑脸的那个用手拍着他的脊梁:“就算是不上‘品’吧,大小你也总是个官儿,作官的要懂得官经,你明白吧,能说的才说,不能说的只能拿眼睛瞧,心里有数就得了。”
  八字眉的那个老头嘿嘿一笑:“就是这句话,咱们兄弟要不给你兜着,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传出去落在别人耳里,你这个驿丞也就别想干了,说不定连命都得赔上,你明白吧?”
  许驿丞一时脸上变色,连口答应着,作揖赔笑。
  “三位老哥的金玉良言,兄弟永生不忘,刚才的话算是没说,三位多多包涵……”
  “这就是了!”高个子老头笑眯着两只眼:“今天晚上的事今儿晚上了,明天天一亮,啥都不知道,谁问也不知道,知道吧?”
  “啊!”许驿丞先是一愣,接着才会过意来,连声应着:“是是……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了,咱们兄弟一向不占人便宜,麻烦人家,有银子开销。”
  袖子抖了一抖,“叭”地落下一锭银子,光圆铮亮,总在二十两之数。
  许驿丞顿时眼睛一亮,伸手待取的一霎,却又笑着摇摇头:“这……我不能收,一顿酒饭又算什么?算是兄弟孝敬三位老哥……”
  “嫌少?”
  “不……怎么会!”
  “那就拿着。”老头说得豪爽:“还是那句话,帮忙不能白帮,再说一遍,稳住了你那张嘴,知道吧!”
  “老兄你大可放心,今夜以后,一问三不知总行了吧!”
  嘴里说着,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把银子收了下来。
  银子到手的一霎,心里有数,毫无疑问,这是才从行库出的本省官银——换句话说,一般人是不能随便到手的,设非巡抚总兵大人的亲自出手,则又自当别论。
  许驿丞顿时心里明白——凭他们哥儿三个身份,岂能有此手笔?不用说,这是洪大人亲自开销,用以封闭自己的一张嘴,应无可疑。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洪大人的亲自出手,断断不应只此数目,少说也应在百两之上,才与他洪大人的官位相称。
  这么一说,二十两之外的多余之数,他们哥儿三个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吞”了下去,可也忒狠了点儿。
  有此一念,许驿丞可就笑不出来了。越想不是滋味,这二十两银子可真收得“窝心”
  得慌。
  他许太平也不是省油的灯,把心一横,银子原封璧还,不要了。才收进去,又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干什么?”高个子老头为之一怔:“嫌少?”
  “岂敢!”许驿丞结巴着说:“为大人效劳,理所当然,何况又是三位老哥亲自出马……”
  话还未完,黑脸的霍地虎下脸来:“你……”
  高个子老头拿眼睛制止了他,转而一笑,如沐春风:“说你糊涂,你可又聪明了,得了,这二十两你先收着,另外二十两也跑不了,回头一总给你。你为什么!咱们又为什么?总不能让咱们老哥儿们白忙活吧!是不是?”
  话几乎已挑明了,毫不讳言的是吞了他的“赃”,许太平眼睛可得放亮一点,再要不见好就收,往下可得自己伸量伸量,是否能摆得平眼前这个局面了!
  六只眼睛,别具阴森地直瞅着他,许驿丞哪敢再哼个“不”字,乖乖地把退回的银子又收了回来。
  这才是皆大欢喜。
  杀人夜
  天亮前后。
  一顿酒饭吃喝,总算侍候完事。许驿丞领着三个煞星,悄悄走出堂屋。
  半轮残月已复黯淡,这一面适当老榕树的大片阴影,尤其黑得紧。
  在许驿丞陪同之下,三个人各处走了一转,跨进了后进院子,便是里面的上房三间。
  “就是左面的那一扇。”许太平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看见了吧,多多偏劳,兄弟在前面候着,这就不奉陪了!”
  “去你的吧!”
  老头子挥了一下手,许太平皇恩大赦似地即抽身而退,临去的一霎,却不忘嘱咐:
  “小心着点儿,听侯百户说,他身上有功夫……”
  这一点不用他饶舌,姓侯的早关照过了。
  好汉就怕病来磨,就算他真有功夫又怎么样?一来有病,二来还在睡梦之中,更何况哥儿三个有备而来,怕他个球!
  许驿丞退出。
  三个人燕子也似地纷飞而走。
  好快的势子。俟到许太平闻声而警,回头再打量,却已不见了对方三人的身影。
  彼此相识,颇有时日,只当是三个油嘴混混,哪有什么能耐?这一霎才知道,敢情人家身上还真有本事,牛皮不是吹的。这就回去堂屋,独自个再喝两盅吧!
  轻轻地用手一推,房门就开了。
  黑脸汉子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前,等了好一阵子,才闪身进入。
  凭着他老练的眸子,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约摸着看见个大概,床上确是睡着个人。
  头朝里,屁股朝外——是“拱”着身子的那种睡相。
  听不见沉重的呼吸声音,凉飕飕的,屋子里满是清风,窗扇紧闭,却是为何?
  原来是斜侧上方,那一面小小透气的天窗敞开着。这就难怪了。
  “反手金刀”方大可——这个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早先未跟随洪大人当差以前,哥儿三个在江湖上已小有名气,冀北一带,提起“燕山三狼”,多有耳闻。
  “紫蝎子”孙九。
  “病大虫”管同。
  “反手金刀”方大可。
  哥儿三个今夜可都没闲着,全卯上了,却由“反手金刀”方大可打了头阵。
  打斜刺“天窗”吹过来的这股子贼风,冷飕飕地侵入毛发,直觉得令人心里发毛。
  方大可刀交右手,这“反手金刀”一式。左右施展,最是拿手。老长的一截刀身,反抡臂后,几至全然不显。
  随着他的一式前扑,脚尖飞点,“呼”地已窜身床前,紧跟着的一手“推窗望月”,拉动着右手的长刀,“噗哧”一声,已把床上人切开两半。
  刀锋不谓不快,动作也够利落,只是一样,“人头”不对。
  说白了,这一刀“切”的不是人。
  倒像是一团棉花。
  方大可刀势方出,顿知不妙,收刀、旋身,夜鸟似的一个打转,呼地撤身四尺开外。
  紧跟着长身直立,纸人也似地直向墙上贴去。
  这一手“藏影”之术,方大可施展得极是老练,用以失风夜战,常能于一击不中之后,立于不败之地。只是今夜晚他可是遇见“鬼”了。
  方大可纸片儿似的身子,方向墙上一贴,却是一个人先他一步,或许更早一点,早就“贴”在那里了。
  鬼影子也似的,那人的一只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极其自然地便攀着了他颈项。
  一收而紧,力逾万钧。
  这一手无疑是“无极门”的“金刚铁腕”之术,暗中人堪称深得三昧,施展得极是老道,伸、曲、盘、扣,宛若一式,不容方大可有所知觉,已落身敌手,再想转动,哪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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