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浪为他重新倒上,缓缓道:「那个时候的东帝天,我就不多介绍,大概就是全人类里最优秀的一个吧!不过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有自己的弱点!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天生就与众不同的女人──凤慕雪的母亲,当时神龙的女皇,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一个寿命过半百,却仍容颜不老的女子,风月舞!」
阿伦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人,但风月舞在神龙的历代女皇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美貌,那几乎是每一代女皇都拥有的;智慧,神龙的历史里,睿智的女皇实在太多太多了……
怒浪淡淡一笑,说:「是的,这是一个在历史上很普通的女皇,但就是这个女人,完全改变了东帝天的命运。东帝天从一开始的暗恋,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苦恋,尤其在东帝天的老师,那位前任老国师去世之后,东帝天对风月舞的追求,更是变本加厉了……」
「他做得还算隐蔽,但已经足够惊动神圣联盟了!东帝天本身与当时的凤凰城圣女琴黛玛已有婚约,嗯,琴黛玛的弟子就是你也见过的伊琴娃。一个已经有婚约在身的大人物,竟然妄图背弃婚约,去追求一个有夫之妇,而这个有夫之妇,还是一国之君!那未免太过荒唐了,最起码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其中就包括神圣联盟……」
「神圣联盟开始向东帝天暗示性的施压,到后来变成严厉的谴责,但东帝天那时对爱情的追求已经到达了偏激的地步,竟威胁要退出神圣联盟,还冷冶的回了一句『你们没资格干涉我的感情』──这句话,至今仍被保留在神圣联盟的大事件日志上……」
听到这样的话,阿伦的心弦不禁被轻轻的弹动了一下,这是一个守护者的悲哀,你的一举一动将影响所有人,所以你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不可以只为自己的喜好,而去追求自己心仪的人和事物……
「当时的神圣联盟非常愤怒,激进派已主张制裁东帝天这个狂徒,但温和派仍尝试劝说他,不过或许东帝天的心灵已走火入魔,他竟然在一次酒醉后,情难自控地强暴了风月舞……」
怒浪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大口。
借这个停顿,阿伦疑惑的插问:「作为一个人类大国的国师,强暴这件事未免有点离谱了吧?尤其是他苦恋了这么多年,这份爱情肯定是刻骨铭心之极致,怎会轻易去侵犯心目中的女神?如果真是如此,由爱变恨,其中一定有同样极致的刺激。」
怒浪笑笑,说:「谁知道历史的内幕,神圣联盟的备忘录里没详细描述这件事。搭档,其实我也猜过,说不定东帝天根本没做过那回事呢……反正,那个时间过后,风月舞的哭诉,震动了整个神圣联盟,他们极力将这个可怕事实掩盖,毕竟传出去的话,那未免影响太大了,但终极制裁是免不了的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汉弗里,接过了这个光荣的任务,于是,便有了八十多年前,最著名的绝世强者一战,剑客汉弗里挑战仁者东帝天!」
「再后来,东帝天消失无踪……」怒浪冷冷一笑,说:「而风月舞,那件事没过多久之后,他就病逝了!你猜他在临终前干了什么……她暗中处死了长女凤恋晴,本来第一顺位的继承人,那位与东帝天在位时最亲近的公主。接着,后来的神龙女皇,尚在幼年的凤慕雪便顺利登基了……」
阿伦默默又喝了一杯,从一点而看全局,从风月舞和凤慕雪两代女皇看神龙皇室,这个耀眼的姓氏千年来显赫于人前,光芒四射,谁能料到内里的阴暗、血腥、暴戾和龌龊呢?
他沉声问:「那后来的东帝天呢?」
怒浪将两人的酒杯再次斟满,说:「不知道!或许是神圣联盟不知道,又或许不肯记录……反正直到很多年以后,大概是三十年前,东帝天又重新出现在人类的土地,不过异常低调,他诚恳的对神圣联盟检讨了过往的错误,希望能得到同盟的谅解。那个时候,还着实为同盟办了好几件大事……」
「东帝天重新回到同盟的呼声开始高了起来,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阴霾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同盟高层经过多次会议后,还是没再让他重回同盟,只给了他一个荣誉成员的称呼。表面看来,他也没多在乎,这些年来,与同盟相安无事,同盟需要他的时候,他也义不容辞,而事实上,他的想法是不是就这么简单呢?呵,那就难以揣测了……」
「搭档,你神龙之行风险重重啊,既然已是势在必行,我也不拦你,但以东帝天和神龙与你的复杂关系,一切还请你小心为上了。」
怒浪点到即止,似乎也不太愿意多讨论这个话题,已开始扼要的为阿伦介绍此行路线的最新情报。
阿伦心神不无恍惚的聆听着这些情报,他忽然想起了神龙先皇凤慕雪与东帝天的恩恩怨怨,想起了凤慕雪驾崩前的那个遗诏──那个处死凤雅烟的命令,再想起凤雅烟和东帝天的关系,还有凤雅烟的血统。假如这次暴风城破,雅玲她发生什么不幸,那么谁将接替神龙的王座……这个想法忽然涌上了脑海,令他不寒而栗,遍体生寒。
临别前,阿伦深深地吻在爱莉娅的额上,那动人的笑意再一次自她嘴角边逸出。
伊人眼前,久别重逢,却未能交谈片言只字,片刻后又要再次天涯海角,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之期,令人惆怅之余,也只能感慨命运的无常。
阿伦转过身,深深注视着他生平挚友,沉声道:「怒浪,边缘部落里有一位贵族叫亚瑟,他曾经与约翰有过一份友谊,假如遇上什么人事上的困难,它将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顿了顿,伸手捶了捶怒浪的胸脯,缓缓的说:「假如我此行发生了什么不测……那么,爱莉娅,就拜托你了!」
怒浪用力的抿了抿嘴唇,才微笑道:「搭档,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这可不像你!」
阿伦也笑了笑,淡淡道:「如果真的回归星辰,我会替你问候大主教的。在此之后的每一天,我也会和大主教一起,在天空深处注视着你们,庇护你们。」
怒浪皱眉道:「狂风,命运并不是……」
阿伦却打断了他,说:「嗯,对了,你将索赛克那个钱袋骗过去,说是为我购物,现在回来半天却始终不肯还我……这个,还一半也好啊,路途险恶,我也需要点钱防身啊!」
「喂,你搞得这么煽情,就为了说这个?门都没有……」
「……」
暴风要塞被兽人攻陷了!这句话如果在两年前说出来,肯定会惹来所有听众的哄堂嘲笑,但如果今天在阿兰斯人类世界任意一个角落说出,听众只会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快就转为沉思,接着便是深深的恐惧和忧虑了。
在兽人渡过沉寂之海,大半个自由天堂变为沦陷区后,这个世界已变得不再绝对,什么事情都将有可能发生,对于已经饱经战争磨难的人类而言,尤其是难民,哪怕太阳从西边升起,他们恐怕也仅仅是多看两眼,顶多交流两句,用平静的语气调侃:你看,今天的太阳竟然是从西边出来的呢!
因为蓝河已落入兽人的手中,东西两边的消息流通十分缓慢,但暴风城破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是以惊人的速度给传播开了。各国人类政府都尽力封锁着这个消息的流传,毕竟暴风要塞已经不单单是人类的第一坚固的城楼,还是人类的一个精神坐标。
可政府的干涉无补于事,这个消息如风,无孔不尽的渗透进人类内地,回响在每一只耳朵的耳边,甚至「天啊,你知道吗?暴风城破了!」这句话,在近期已经取代了人们平常见面时的第一句问候语。
唇亡齿寒,人类各国的反应基本还是相当积极的,虽然神龙的败局已定,但假若再让人类第一大国的女皇战死沙场,那恐怕比洛塞夫大主教的陨落来得更有震撼力,对整个战局的负面影响更是无法估量,已处于冰点的士气,将会因此坠入深渊……
冰风家族终于出兵了,家族的新主人鲁迪斯御驾亲征,他一脸冷峻,不知心里有否惦记起那位当年星云之巅时的恋人。
与其同时出兵的,还有疾风家族。双方将联合作战,进攻自由天堂沦陷区,双方发表了联合宣言,声称放下往日成见,共同对抗外族入侵者!
克德杰大人在发表宣言时还老泪纵横,在缅怀与冰风前族长的伟大友谊的同时,也对两个兄弟家族终于能放下仇恨、重新牵手,感到无比的喜悦和欣慰。
当然,双方恐怕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忘记,在不久前的内战中,自己有不少亲友正是死在对方手上的,而心胸算不上特别宽阔的鲁迪斯族长,也肯定无法忘记,正是疾风的副团长,亲自砍下了自己父亲的头颅。但兽人已兵临城下,一切都得暂时压下来,鲁迪斯做出了表率,他与波特言笑甚欢的共同主持了第一次联合作战会议,就像一对有了多年默契的老朋友。
边缘部落的游骑兵也出动了,他们加入了凤凰城的正规军,成立临时特战队,宣告边缘部落正式参战,加入到这场兽人战争之中。
凤凰城城主贝里安跪于老城主陵墓前,剁去尾指,向凤凰历代英灵请罪,然后正式宣告,废除国丧期间不出重兵的千年城规,派出大量兵马,延伸向暴风要塞军民撤退往凤凰城领土的路线上,联合从贺兰山要塞急退下来的唐氏亲军,抵挡住来自神龙沦陷区兽人军队的疯狂进攻,掩护大部队的撤退。
而雷诺,也开始朝不朽之峰方向屯兵施压,派出中小型部队持续骚扰……
所有势力所做的一切,只为了神龙女皇能平安退到凤凰城,现在人类脆弱的信心像是一个玻璃杯,再也不能经受任何打击了。
阿伦日以继夜地赶路,穿过自由天堂和神龙沦陷区,直往东面的方向赶去,一路上只闻流言纷飞。
在沦陷区里的传闻五花八门,大多都能极尽真切的描述出,神龙女皇是被多少多少魁梧的兽人军爷给围住了,然后她嘴边就逸出了鲜血,如何如何的倒下了,再然后是漫天花瓣飘落,凄美是凄美,但也说明人类军队大势已去,未来将是兽人统治的和平时代……
阿伦对此报以冷笑,兽人开始对沦陷区的民众使用攻心策略了,只可惜兽人文学家精心编出来的故事实在有点像人类世界的童话,怎么听都不够真实。
进入到神龙西部,靠近掩护军的地盘一带,这些充满童话美的流言才渐渐消失,但所听到的是更真实,更血腥的,暴风要塞撤退时死了多少多少人,断后的神龙敢死队是如何如何的英勇,多少多少兽人因中伏击掉下了脑袋……这些声音听起来会令人压抑,但起码能激起内心的热血。
在这段掩护军正慢慢撤出,而兽人又尚未占领的敏感地带里,阿伦发现断后的游击队队员身手异常灵活,单兵作战实力恐怕远在人类正规军之上。从一个结实的中年人下颚上发现雪癣后,阿伦也就(炫)恍(书)然(网)了,这些都是暴风猎人,他们从暴风山脉里撤出,直接来到这个大战场狩猎了。每个兽人的头颅都是赏金,不过在他们面前的赏金实在太多了,恐怕再也难以一口吃下了。
凝视着山下不远处那一张张正隐匿在丛林中的脸庞,阿伦静静的想,难怪暴风猎人在民间始终享有崇高的声誉,无论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他们始终都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者人类,做着贡献,如果仅仅以赏金猎人来评价他们,那未免太过贬低这群特别的战士了……
「喂,小子!你在看什么呢?」
阿伦发觉自己在走神之际,已被隐匿在附近的另一组暴风猎人给团团包围了。
「这小子从西边驰来,竟然一点伤痕都没有,一定是兽人间谍!兄弟们,宰了再说,这个头颅我们不收钱!」
第十章
「请等等!」阿伦举起了手,手中多了一块铭刻着金色神龙的令符,脚尖王座上轻轻一挑,已将率先出手的那根银枪给撞了回去。
一众暴风猎人的神色顿时一变,持银枪的那个瘦子可是他们队伍里出了名的快枪手,一出招,不但快、准、狠,而且起码跟着六、七个后着,但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还正眼也没看对手一眼,就完全把瘦子的棋手是给破了。
那壮汉道:「小子,那玩意是什么,神龙的通行证?老子记得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壮汉身旁的一个矮子低声道:「老大,这东西看起来很有档次,会不会是令牌太高级了,所以我们没见过……」
那壮汉狠狠瞪了矮子一眼,矮子立即闭嘴了。
阿伦看了一眼那壮汉脸上的刀疤和手臂上的雪癣,便将那令牌拋了过去,解释道:「神龙摄政王的随身令符!」
这群暴风猎人竟然发现自己的影踪,想必不会是泛泛之辈,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阿伦干脆把飘零也扔到了地上。
那壮汉接过令符,玻鹧郏赶腹鄄熳拧
壮汉身边的矮子又低声道:「不愧是神龙的最高令牌之一,看起来真有质感,拿到黑市一定能卖不少钱吧……」
那壮汉不禁又瞪了瞪矮子,才望向阿伦,冷冷道:「老子记得神龙的摄政王可是个大叔,你小子看起来才刚成年吧,这样也想冒充?」
阿伦见四周刚刚才放松下来的气氛,因这句话立即又充满了敌意,平静的解释道:「我是摄政王大人的副官凌风,急奔千里,日夜兼程,有急件要送至女皇手中,请诸位不要过多留难。
先前用银枪第一个偷袭阿伦的瘦子,冷声插入道:」小子,我们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凌风本人?说不定凌风已经被兽人干掉了,你只是个顶替凌风的赝品,潜伏进来刺杀女皇呢?」
「够了!」壮汉像是发现了什么,喝止了瘦子,将令牌递回给阿伦,沉声道:「这小子不是间谍!」
看来这个首领在猎人队伍里威望颇高,大半人已将武器收了回去。
阿伦将令牌接过,脚尖往地上的飘零一撞,飘零已轻盈弹起,重新回到腰间。
他打量着壮汉腰间的一个小绿包,微笑道:「为何如此肯定?我仍有可能是兽人间谍的。」
壮汉咧嘴一笑,眼睛紧紧盯着飘零的剑柄,沉声道:「兽人如果真能夺得一把人类的神兵,早就拿出来四处炫耀了,绝不会交给一个兽人间谍拿来当随身武器使用的。」
一众暴风猎人立即盯向老大口中的那把神器,贪婪的注视着,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无论剑鞘还是剑柄,看起来都是平凡至极点。
阿伦心中一凛,飘零的剑鞘是随便配上去的,面前的壮汉竟然单凭剑柄就认出了飘零,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他不动声色的问:「未请教诸位是?」
「死神猎手团!」壮汉回答,声音中自然而然便流露出几分自豪。
怪不得,原来是暴风山脉里的老牌劲旅,确实是一个值得自豪的名字!阿伦微笑道:「久仰了!这位大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壮汉吩咐死神猎手团的其他人原地待命,陪阿伦走上一段路。
待四周再无旁人时,他才停下脚步举手道:「小兄弟,你该不会是打算杀我灭口吧?」
阿伦笑了,说:「怎么会呢?」
壮汉也笑了笑,说:「好吧,我老实交代,我之所以能认出这柄神兵,是因为在六年前,仁者东帝天大人曾在暴风山脉里救过我一命,我见过他出鞘,也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所以认出了那位传说中的大人。你现在随身携带着那位大人的兵器,一定是和他关系十分密切的人把!他老人家最近可好?嘿,这个问题,你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阿伦却皱了皱眉,心中颤动了几下。
六年前,老师到暴风山脉干什么呢?那个时候,好想自己和怒浪也正是在暴风山脉里打拼啊!他是恰好有事要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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