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拉克淡淡道:「就是因为你多次被投诉目无长官,在营地里又屡次虐待士兵和俘虏,我本持保留意见,谁料今日竟亲眼目睹了……本该将你交往军法处处置,但念你为帝国多次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小惩大戒罢了……这五十军棍,你服不服气?」
纳达忙单膝跪倒,惶恐道:「末将甘愿受罚。」
亚特拉克的声音重新转柔,「最近一期的升迁名单里,我已为你提名,不日委令状将下,你将调配往第七前锋营当主将,不要令我失望了。」
「纳达谢统帅大人栽培!」
很快,纳达已被拖到一边,「啪,啪」的军棍声传进了马车里,不过想必他也被揍得身心愉快吧!
阿伦心中一动,亚特拉克便宜老师真是高明,狠狠地揍完别人,别人还会感激流涕,想必日后将对他忠心耿耿,同时他还讨好了躲在马车里受到侮辱的光海庭。
亚特拉克驰马来到马车旁,换回了人类语,温言道:「光参将,你可受惊吓?」
怒浪和阿伦此时完全停止了动作,尽力让自己融为马车的一部分,只剩下手指仍顶在光海庭的喉咙和心脏位置。
光海庭也深知这是生死存亡之际,祖宾大人他们假如被发现,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自己,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禀告道:「谢过统帅大人的关心,纳达将军是性情中人,我已习惯他的脾气了。」
亚特拉克说:「光参将可是患了伤风?鄙人曾在山野居住过一段时间,对治疗伤风颇有研究,可需鄙人上车为参将诊断?」
阿伦和怒浪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上了,让你老人家上车,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光海庭感觉那两根手指已顶得他有点发疼,慌忙道:「谢过统帅大人的关爱,但这仅仅是小问题,我自幼体弱,这类小病,往往休养两天,自然便没事了。」
亚特拉克「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了车轮两眼,眼中的厉芒一闪而逝,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光参将不必太地操劳了,这场演习你不必主持,回家休息便是。」
阿伦和怒浪差点要代替光海庭谢过亚特拉克的深明大义,光海庭得体的道谢后,马车立即从原路转回。
眼看连护送光海庭的兽人卫队也留在了西营地协助演习,两人不由得轻轻松了口气。
怒浪恢复了威严,下令道:「告诉那两个车夫,改道富华大道,你要巡查塞木大宅。」
在两个兽人车夫面前,光海庭总算保留有这么一点点参将的威严,这辆铭有将领标记的马车,畅通无阻的往富华大道驶去。
怒浪翘起二郎腿,透过窗缝,打量着沿途的兽人,笑道:「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沟通无碍的兽人将领,并挟持了他,谁料到差点就陪他一同被兽人挟持了。哈哈,光海庭,你在兽人世界里的地位仅略高于菱角兽啊!」
光海庭笑笑,脸上也不见阴霾,只是说:「其实我已大概猜到两位想干什么,但我很想知道事后,我到底还有没有生存的机会?」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惹急了这只看似温文尔雅的披着羊皮的狼,他随时就鱼死网破,所以阿伦给了他一个充满想象空间的希望式答案,「根据你的表现了,我也很希望你前面所说的一切是真的。」
塞木大寨前,光海庭将自己最大的那一枚荣誉勋章掷给了车夫,吩咐道:「进去把这个交给里面的分队长,并告诉他,将爱莉娅和索赛克马上押出来,送进马车里,我有紧急军务要问他们!」
两个兽人车夫与光海庭的军阶相差颇远,对任何命令都只能盲目服从,一听光海庭的吩咐,立即急急忙忙地去了。
不一会,一个魁梧的兽人随着车夫小跑了出来,在车前行过军礼,才来到车窗外,低声道:「参将大人,这两个人可关系重大,上面的将军们曾下令,要严禁他们在这座屋子,我看参将大人能否屈尊进来一趟,进行盘问?」
阿伦代替光海庭重重地闷哼了一声,表示出极大的不满,光海庭才接着道:「本将患了重伤风,还扭伤了脚,行动多有不便!然而此事事关重大,刚才统帅大人有密令于我,我得立即盘问,延误了军情,你来担当?」
那魁梧兽人脸色一变,忙道:「小将明白,立即去办!」
他正要往回跑,光海庭又道:「让索赛克将爱莉娅扶进马车即可,我新换了地毯,不想给你们这些兵痞给玷污了!」
很快,索赛克便抱着仍在昏迷中的爱莉娅进入到车厢内,因为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也没太过惊讶。
阿伦却微微皱了皱眉,说:「索赛克,你和爱莉娅各坐车厢一侧,不然车厢的些许不平衡,会引起怀疑。」
索赛克不无尴尬的点了点头,将爱莉娅小心翼翼扶到车厢对面躺下。
同一时间,怒浪将光海庭的参将令牌搜了出来,掷出车窗外。
光海庭苦涩一笑,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就算留下性命又将如何,但他只能按着两人的命令,提高声量道:「好你个罗伊德分队长,竟然干出这种事,胆敢和山鲁那条狗对爱莉娅小姐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我要亲自禀告统帅此事!」
罗伊德队长立时懵了,一蹬腿,大声道:「参将大人明鉴,定是这两个俘虏诬蔑我!」
怒浪瞥了一眼索赛克,又在光海庭耳边说了一句,光海庭用力眨了眨眼,无奈重复道:「这也罢了,竟然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在索赛克先生身上又做了一次,唉呀呀,罗伊德队长,我看你这次如何向统帅交代!从此时开始,你们全队不得离开塞木大宅半步,只等军法处的到来!我要带上他们去面陈统帅!」
索赛克睁大了眼睛,瞪了瞪怒浪。
车外的罗伊德队长面脸通红,只觉得从未被人这样冤枉过──对一个人类男子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在军中传了出去,可是比强暴一头菱角兽还要惹来笑话的。
面对忽然而来的莫名指责,他已失去了思考,再次用力蹬腿,大声道:「第七军第十六特别分队全体士兵,定不会离开塞木大宅半步,等候军法处的到来!」
这样的情况下,认为自己清白的人,一般都不会离开院子半步了。
阿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向光海庭道:「光海庭大人,可以吩咐马车往北门出发了!」
马车再次往前奔驰,不过索赛克仍是不满地瞪着怒浪。
这令怒浪不无困惑地试探道:「索赛克先生,该不会刚才我随口胡说,就说中了吧,你被那个老粗兽人……」
「……」
天空之城,北城门。
风和日丽,一个清爽的夏日清晨,马车驶到城门下。
那两个兽人车夫本来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相互低声嘀咕了几句,但在阿伦的勒令下,光海庭让他们闭嘴了。
「本将身怀密令,你们岂可非议!你们最好循规蹈矩,出了差点差池,你们的血也无法洗清你们的失职!」
然而,掌管北城门的兽人将军可不吃光海庭这一套,参将大人又是恫吓,又是软求,他只一口咬定,北面冥顽不灵的凤凰城军队正屯兵边界,人类游击队不时鬼祟冒头,北城门只有统领大人的手令才能打开。
看着不远处那两扇紧紧关闭的巨大城门,光海庭磨蹭了好一会仍没有结果,而那个兽人将军已偷偷打个眼色,然后他的副将便心领神会的驰马往南而去,阿伦心里已叫不妙,暗暗向怒浪比个手势,准备用暴力解决了。
这时,城楼上一个兽人士兵却打出了一个紧急手势,那兽人将军立即拋下光海庭,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片刻后,两扇黝黑的大门在「隆隆」声中打开了。
阿伦和怒浪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妙,那顽固的兽人肯定不会突然临时变卦为光海庭开门,那只可能是兽人帝国有高级将领光临了。
那兽人将军命令开门后,又飞奔回城门下,率先跪倒于大道旁,用兽人特有的嗓子朗声嚷道:「西征军第六军团第一大队恭迎伊格王爷,不知王爷降临,罪将等有失远迎,实在失职!」
一时间,城门上下,所有的将军和士兵全部跪倒一片,只有阿伦他们那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大道中央,无声无息,而那两个车夫早已下的滚下了马鞍,叩倒在地。
怒浪不禁骂了句粗话,沉声道:「咱们随便跑个路,都撞上兽人皇族了,看样子还是高阶的。」
光海庭脸色难看得像头死猪,但他仍尽力冷静地说:「两位,如果我们想安全离去,我想我得下车行礼了!」
阿伦仍紧紧按住他的肩膀,淡淡道:「你伤风了,病得很严重,撞了风可不好!」
让光海庭待在马车上,大伙还有一线生机,让他下马,就绝对死路一条了!
城门驰进了十几轻骑,为首那华服兽人跃下了马,将那守城门的兽人将军扶起,微笑道:「将军辛苦了!我的船驶进了蓝河,途经天空之城,心血来潮,便来看看了,并无事先通知,实在唐突,尔等何罪之有?」
这个兽人王爷的语气神态令人如沐春风,将周围拘谨和惶恐的气氛也驱散不少。
阿伦拉开小截窗帘,往兽人王爷的方向看去,心头顿时凛了凛。
此人的长相在兽人大概算是比较英俊温文的类型,皮肤远比普通兽人细腻,不过阿伦可在星云山脉里见过他一次,当时就是这兽人重创了自己,才令自己无法赶上唐仁他们,以致后来光海庭投降了兽人……据当日记忆,他身边起码还有两个强者级的兽人,希望他们并不是随从式的角色,不然的话,这次的情况将糟糕得无以复加了……
怒浪见阿伦的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来了个狠角色,逊色不了亚特拉克多少!」
「啊……他好象向我们走过来了……」
伊格与兽人将军寒暄了几句,便打量了两眼光海庭的马车。
经兽人将军简单解释后,伊格便大步走了过来,微笑道:「光海庭参将,别来无恙吧,当日我亲自将你招揽进帝国,短短时间里,你已立下功劳无数,我心甚慰啊!」
第六章
伊格一边走近,一边打量起马车车轮碾过地面的痕迹,似乎残留在花岗石上的浅浅痕迹,以给予他什么线索。
怒浪皱起了眉头,说:「这个兽人王爷的眼睛贼得很,他恐怕已发现我们了。」
阿伦点头表示同意,再让这个伊格靠近,自己和怒浪或许能躲过他近距离的感应,但索赛克的风险就相当高了,更何况处于昏迷中的爱莉娅。
伊格盯向跪倒在一边的车夫,冷冷问:「车上除了光海庭参将,还有谁?」
那车夫惶恐道:「回……回大人,还有关押在塞木大宅里的两个重犯……」
「什么!?」
阿伦已不能容面前这个兽人多做思考了,他的手往车厢角落的位置一探,那里有一盘装饰用的小盆景,上面铺满了碎石子,深深看了一眼彷佛正熟睡中的爱莉娅,此时已是惊险万分,但她刚刚还皱起的眉头却已舒展开了,彷佛又进入到另一个甜梦中,嘴角又绽放出甜甜的微笑。
阿伦不自禁也对着她笑了笑,他的手指往前轻轻一弹,两颗碎石破空而去,几乎同时射进了两匹马儿的耳朵里。
受惊的马儿狂啸一声,往前狂奔而去。
首当其冲的伊格冷哼一声,眼睛盯着车厢那道厚厚的布帘,似乎要洞察其中的玄虚。
马车眼看就要将这位尊贵的兽人王爷碾过,在四周兽人一片惊叫声中,伊格才猛地跃起,眼看就可分毫不差的落到发疯的马儿上,但兽人们的喝彩还没来得及响起,一片密集的碎石却从车厢里飙射了出来,全部直冲伊格而去。
时间把握得如此精确,好象就是伊格专门跳起来去迎上这片碎石似的,伊格神色依旧从容,左手一甩,他背后那件宽大的披风「嗖」一下甩出,用柔劲将石子包裹其中。
就在伊格甩出披风时,阿伦和怒浪同时动了,往车外射去,怒浪顺手击昏了光海庭,阿伦对索赛克低嚷:「保护好爱莉娅!」
当「娅」字出口时,两人冲出了车厢外,阿伦飘零在手,洒出一片耀目的蓝光,直接迎上了这个兽人强者。
此时的伊格已被披风挡住了视线,如果他仅是普通的高手,恐怕要被阿伦秒杀于剑下,但他仅凭风声和对方的脚步声,便已做出最恰当的选择,左手再次一甩,披风上的碎石已飙射而回。这一下,反倒像是阿伦和怒浪冲出去迎上这批暗器了。
两人速度仍是不减,径直便迎了上去,阿伦的飘零和怒浪的软剑,一一挑开迎面而来的碎石,只可怜仍跪在大道两旁的兽人士兵们,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被准头十足的碎石击破了脑袋。
阿伦稍稍快一线,飘零已以不死不休的气势,往伊格缠去,欺的就是他们未落地,无法使力。
伊格终于皱眉,并不是对方的剑招狠辣,而是他从这熟悉的死亡气息中,认出了这个曾在星云山脉里擦肩而过的强劲对手,他立即改变主意,不直攫其峰,将手中那件曾被魔法祝福过的珍贵披风也甩了出去,然后身子用力一坠。如果按他原先设想,是安安稳稳地落在马上,那么现在,他就是想直接把马儿蹬死脚下。
阿伦眼看这披风闪出内敛的光芒,便知肯定带有某种力量,但此时退却就等于死亡,一咬牙,硬是撞了上去,瞬间撞破光芒,胸口顿时一闷,他心中暗恨,又遭这个兽人诅咒,慌催发潜能,强行将诅咒压下,漫天披风的碎片中,飘零硬是递了出去,恰恰挡在伊格的脚下。
伊格脚尖轻轻一点,用上阴柔的力量,将第二重诅咒的力量借飘零的剑身,灌进阿伦的体内。阿伦的动作稍稍一窒,胸口一闷,一口银灰色血液差点就这么喷了出来。他忙咬紧下唇,心中狂骂,这个混蛋兽人竟然拼着耗尽精神力、自身受损,也要令自己遭受重创……
伊格同时借到力气,往右一跳,就要踏到另一匹马的背上,这时怒浪恰恰赶到,软剑洒出片片光点,往伊格的脚下削去。
伊格只得稍稍缩脚,又是轻轻的踏在软剑上,跃回向左边,口中用兽人语暴喝道:「立即关闭城门!」
心中已是了然,这两个对手并不适合给他当众立威了。
阿伦也是拼着自身受损,再次催发潜能,岂能容他左跳右跃的戏弄,往前一步,挡在他回跳的路线上,飘零的漫天光华消失了,只剩下一道凝重的蓝芒,往伊格撞去。
怒浪没料到这兽人的力量竟然如此阴柔,刚才软剑弯成半圆的剎那,差点就被这股阴柔逼下了马车,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就这么原地转了一圈,卸开这道力量,回过身时,恰恰赶上阿伦的剑芒最盛之时,他立时也将软剑往前一挥,封住伊格还想周旋的角度。
这次伊格已避无可避,右手拔出腰间的短棍,撞上面前的两把神兵。「锵,锵」两声巨响,三人同时闷哼了一声,这个恐怖的兽人强者也终于被逼下了马车。
从伊格跃起截车,到他不无狼狈的落在大道旁,一系列动作只在呼吸之间,其中谁出了半点差错,动作慢上这么半拍,那么现在又将是另一种情况,失误者付出的将是生命。
隆隆巨响中,北城门缓缓关闭。
飘零和软剑同时刺出,两匹可怜的马儿臀部受疼,在哀鸣中再次加速,往前狂冲而去。
城门下的兽人士兵在那守城的兽人将军指引下,慌慌忙忙的从两边冲过来堵截,城楼上的号角「呜呜」吹响了,像是催命的音符,配合着正在关闭中的城门。
身后的伊格堪堪站稳后,脚下立即用力一蹬,如离弦的箭,紧追了上来,真没想到这个儒雅的兽人也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怒浪软剑飞舞,拨开两边射来的弓箭,阿伦干脆跃下了马车,踢飞了几个妄图靠近马车的长矛手,一眼也不看紧追在马车后的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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