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生过他。但是这个孩子本身,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孩子,是个乖巧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他的孩子。所以尽管有人给了我忠告,我还是接近他了。所以,今天,昨天,包括昨天我说的车祸,都是那孩子身边的东西在做怪。它们很强大,强大到我对抗不了,强大到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要人的命。但我又做不到和其它人一样对那个孩子不理不睬。”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阿骜没说话,静静的听着。我看着他,问,“你现在知道整件事了,你解决得了么?”
阿骜继续沉默。
“所以啊,你既然不能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多一个人担惊受怕会比较好吗?”我笑了声,站起来,走上楼去。
这些男生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得总是好像什么事情都要帮你分担,但事情摆出来,却又全都束手无策的看着你。这是多好笑的一件事。
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阿天正伏在我床上睡觉。
我突然就觉得有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两步跨过去就将它拎起来,“你给我醒醒。”
狐狸睁开它细长的眼,还有些惺忪的样子,“哟,主人,早啊。”
“早你个头,你一直在这里睡觉吗?”
“是啊。不是跟你说我受伤了吗?”它打了个呵欠,“早上那一架,大伤元气呢。”
我拎着他的颈子,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这么说起来,刚刚和那只饕餮对峙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它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将它丢到一边,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
还说什么一切有他在,关键的时候居然躲在家里睡大觉。
男生,不,雄性生物,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谁是谁的依靠
62.谁是谁的依靠
做完了功课,正翻着从高见泽那里借来的《素描基础》的时候,阿骜在外面敲门,轻轻的问,“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我翻着书,随口应了声。“嗯。”
阿骜推开门,缓缓的走进来,并不忙着说话,只在我的床沿上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于是我也不说话,只静静看我的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静静的唤了声,“桀。”
我连眼都没抬,漫声应道:“唔,什么事?”
“抱歉。”阿骜的声音很低,很压抑,甚至完全不像他平日里和我说话的口气。
我斜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他顿了一下,垂下眼去,“我从小就觉得,姐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一直都那么强,什么不都不怕,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在最快的时间想出办法来解决。完全不像别的女孩子,总想依赖什么。反而是我,一直以来都被姐姐你保护着,都躲在姐姐的身后,从来就没能帮得上你一点忙。”
我放下书,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反省?
“刚刚也是,你告诉我那样的事情,而我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你。所以,我觉得很抱歉。”
“算了。”我叹了口气。想来也是,那又不是一般的东西,是饕餮啊。连阿天都指望不上了,他一个肉胎凡身的人又能怎么样?
“但是,”他顿了顿,咬紧了自己的牙,“我真讨厌这样的感觉。你明明也很害怕,很无助,我却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真是讨厌这种无能为力!我——”
我又叹了口气,伸手拂上他脸上因为咬牙而绷紧的肌肉,他的身体因为我的这个动作而僵了一下,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抬起一双乌黑的眼来看着我,微微红了脸,“姐姐……”
“我没有要怪你。”我笑笑,“早跟你说过啊,每个人都有适合他去做的事情。你既没必要去学达也打棒球,也没必要学我去跟人打架,你健康快乐的做你自己,就已经是在帮我的忙了。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知道你好好的活着,我心里就很踏实,再怎么样的问题我都能应付。”
他的脸更红,看着我,眸光闪动。“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之前那个关于古埃及的梦来。于是反射性的缩回了手,轻咳两声,“啊,那个,阿骜,今天三神弦找你干什么?”
阿骜怔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答,“没什么,只是想让我在他的音乐会上拉小提琴。”
“吓?这还没什么?”我连忙追问,“什么时候?拉什么?合奏还是独奏?”
“二重奏。星期六的晚上。”阿骜脸上的红晕退去,微微皱了眉,“姐姐你什么时候对音乐有兴趣了?”
“啊,稍微。我开始画画的嘛,想触类旁通一下啊。”我讪讪笑了声,我不是对音乐感兴趣,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来扯,不然的话,阿骜那样的目光和表情,总让我想到那个梦。
那个过份清晰过份真实的噩梦。
幸而阿骜似乎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淡淡道:“那么,我去问他们要门票,到时你来听吧。”
我连忙点下头。
“那么,我先出去了。姐姐你也早点睡。”
我继续点头。
阿骜多看我一点,起身出去了。
我重重吁了口气,乏力的靠在椅背上。
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捏着我的肩,阿天细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今天我睡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
“哎呀,主人你怎么可以说这样无情的话?真伤人家的心。”他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了口,哀怨的呢喃。
“去,少来。”我一把推开他,收拾好桌子,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阿天被我推得退了几步,居然没再过来,就那样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我。微微的蹙了眉,眼波流转,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他这样子我反而不习惯,靠在枕头上看着他,皱了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
“那干嘛呆在那里发怔?”
“主人的意思是要我过来么?”下一秒,这狐狸已凑到我跟前来,飞快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吃吃的笑,“是不是没有我在身边就很不习惯?就睡不着觉?”
“你还是上那边呆着去吧。”我推开他,伸手熄了灯,翻身睡觉。
他居然真的没有像往常那样粘过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低低的开了口,声音亦比平日低沉,“抱歉,你明明已说过有只饕餮了,我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的。我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好胜心——”他像是叹了口气,然后才接道,“不过,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怔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他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向我抛了个媚眼,声音柔得出水,“主人,地上好凉啊,人家可以到床上去睡么?”
我“呼”的又愤愤的背过身去。之前那些话,还是当作没听到比较好。免得到时一心盼着他出现,他又不知窝到哪里去睡大头觉了。
这年头,还是靠自己比较踏实。
第二天一早机车广告的导演打了电话给我,说广告的男主角找到了,要我尽快过去,准备开拍。
于是我学校也没去,直接打电话向高见泽请了假,急急忙忙的赶到片场去。
之前的大叔在门口接到我,直接就把我送到化妆间去,化完了妆出来,看到那个坐在机车上和我打招呼的男生,不由得怔住。
十几岁的高大男生,头发是金色的,有点长,脸是英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左手搭在机车上,右手扬起来跟我打招呼,“哟,学姐。原来是你啊。”
他们找的男主角,居然是坚野零。
导演看着我们,“哦,你们认识啊?那就再好不过了。欧阳小姐请过去机车那里,我们先拍几张照片做海报。”
我应了声,走过去,照他们的意思摆出各种各样的POSS和表情来。等到导演说可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是酸的。我一开始学武术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我靠在椅子捶自己的肩,零递过一瓶水来,一面笑。“学姐辛苦了。”
我喝了口水,看向他,“要论辛苦的程度,我们不是一样的么?”
“一样么?”他轻轻的重复一遍,嘴角还是带着笑,“学姐为什么要接这支广告呢?”
“缺钱。”
他怔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扬的程度愈大,“是吗?这一点上来说,倒是真的一样呢。”
我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像是阳光得不能再阳光的男生,很难说我对这男生有什么好或不好的印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是怎么很想搭话。
他静了几秒钟,又问,“听说学姐你有个双胞胎弟弟是吧?”
他调查过我的事情?我挑了挑眉,“是,有什么问题?”
他微微皱起眉,“我只是问问罢了,学姐你没必要这样一脸戒备的看着我吧。”
我不由楞了一下,我有下意识的戒备吗?这时候导演在那边叫,我起身过去,他跟在我身后,轻轻的又说了句,“还是说,那也是个不想让人提起的存在呢?”
我忽的停住,他便撞在我背上,自己很快的往后退了一步。我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
“恰恰相反,那是个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任何人提起都令我引以为傲的存在。而且,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他怔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在摄影栅呆了一整天,上半夜的时候,在他们安排的房间里睡了一党,下半夜便开始赶往外景地,准备拍那个骑车奔向朝阳的场面。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只除了我的感觉。
我坐在机车后座,抱着零的腰,努力的做出导演想要的表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几乎就想要吐出来。
零这小子根本不是拍广告的骑法,甚至也不是赛车的骑法。骑车载过我的人,新田也好,高见泽也好,都不见得是多规矩的人,但从没有人有他这样的疯狂。
这根本是寻死的骑法。
导演很满意的叫了停。我从机车下来,蹲在一边,还禁不住轻轻颤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脸色一定很难看。
零向我伸出手,我一把打开了,很努力才将自己想狠揍他几拳的冲动压下来。
“学姐,怎么了?”他脸上还是带着种淡淡的笑容,轻轻的问。
“你居然还问怎么了?”我忍不住大声起来,“你那种骑法,是不是嫌死得不够早?”
“死亡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他居然还没生气,依然轻轻的问。不等我回答,又带着点笑意,自顾的说,“没有人说得清楚吧?因为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都不能再开口了嘛。所以啊,总是叫人忍不住想要追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虽然早知道他会有这种言论,但这样子听他亲口用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声音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怔了一下。“你疯了,真的想找死啊。”
“我无所谓啊。”他笑了声,映着初升的太阳,他这笑容就像他亲吻战神像那时一般,圣洁,无邪,甚至还有几分天真。他带着这样的笑容,轻轻道:“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哭泣吧。”
这也是句我记得的台词,可是听到这句话,依然有莫名的情绪涌上来,说不上是同情,怜惜,还是厌恶他这种不把生命当回事的态度,总之感觉气氛变得很怪异。我重重哼了声,甩下一句“想死你尽管自己一个人去死好了,别把我也拖进去!”便走开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收了工,有工作人员送我们回家。
在车里我和零一直都没说话,一直到我快下车的时候,零才看我一眼,低低道:“学姐,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瞟他一眼,还是没搭话。他侧过脸去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房子。“就算有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也好,你们至少还可以彼此依靠。”
我怔了一下,车子在我家门前停下来。于是我依然什么话也没跟他说,向送我回来的工作人员道了谢,开门下车。
目送车子开走以后,我走到自己家门前,才掏出钥匙,门已开了。
阿骜站在门口,系着围裙,一手拉开门,一手还拿着铲子,皱着眉,脸色并不太好的样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跟你说过要到早上嘛,他们要拍朝阳啊。这还算拍摄顺利才能这么早到家呢。”我笑,挤进门。“好香呢,阿骜你在做什么?”
“啊。”他轻呼一声,快步跑到厨房去,翻动锅里的煎蛋。我跟过去,发现他准备的是两份。于是问:“老妈今天早上在家里吃?”
“没。”
“那你准备两——”我话说到一半,怔在那里,然后轻轻的,试探性的问,“是给我准备的?”
阿骜好像微微有点脸红,淡淡的应了声,“嗯。”
“可是,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说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总算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阿骜侧过脸来看了看我,声音低下去,“我想,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鼻子突然就有点发酸,没等我自己反应过来,我的手已伸出去,抱住了阿骜。
“姐姐。你搞什么啊?”阿骜叫了声,手忙脚乱的关了火,又抓着我的手想拉开。
我只抱紧了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背,头靠在他肩上,喃喃的叹了口气,“阿骜,有你在真好。”
阿骜的身体僵了一下,想要挣开我的动作也停下来,并没有说什么,但抓着我的手却握紧了。
紧到他的体温,他的脉搏都一丝丝的渗过来。
异常温暖。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黑玫瑰就交给我吧。
63.黑玫瑰就交给我吧。
睡醒的时候,已过了中午。正躺在床上想还要不要去学校的时候,听到底下电话铃响起来。于是爬起来下去接。走到楼梯口时,看到老妈已经接起电话了,不由得“咦”了声,怔在那里。
老妈听到声音回头来看我一眼,也很吃惊的样子,然后就对着话筒说:“啊,请等一下,她在。”然后将话筒往我这边递了一下,“同学找。”
“哦。”我应了声,过去接了话筒。老妈看了我一眼,转身进厨房去了。
电话是毛利兰打来的,很焦急的样子,“欧阳,你怎么了?昨天今天都没来学校。”
“没什么,有一点事情,我和高见泽老师请过假了。”
“很要紧的事情么?”
“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一瞬间大起来,我连忙把话筒拿开一点,还是可以听到她在那边吼,“星期一就比赛了耶,今天都星期四了,你连基本动作都不会,你还好意思在家里摸鱼?”
“呃,”我噎了一下,虽然体操比赛什么的也不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但终归是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总还是要去做的。“不好意思哈,我这就到学校来好了。”
小兰在那边又唠叨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我放好电话,上楼去换好了衣服下来,看到老妈已经摆好了桌子,正将一盘菜从厨房端出来。不由得又怔了一怔,然后还掐了自己一把,怪疼的,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老妈瞟了我一眼,叫了声,“还愣着做什么?吃了饭再出去吧。”
“哦。”我连忙应了声,放了书包,跑去帮忙盛饭。
母女俩在桌旁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都觉得心里有点忐忑。老妈却只顾着吃饭,一句话也没多问。
我花了一两秒考虑之后,主动告诉她我弄坏了人家的手机,所以在打工赚钱还人家,昨天做到太晚,所以起来迟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抬起眼来看了我一会,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不称职?”
我很坦诚的点头,“有时候会。”
老妈笑起来,很难形容这样包涵了太多东西的笑容代表了什么,于是我只好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才听到老妈轻轻的叹了口气,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