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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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武士-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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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一惊,只见虎啸口的天然奇景就在眼前,却有一名老翁盘坐于地,周围尽是凌乱的各种对象。老翁凭借着虎啸口所投入的阳光,低着头翻阅手中书籍。面对这些突然来到的客人们却是不甚关心。

“尊驾高姓大名?”涂魁带着十分十的警戒心看眼前老翁,只因为这个地方不应该有人。

从书本中抬起的老翁脸庞让众人再度吃惊。那宛若婴儿般的光滑、红润,实在很难想象是出现在一张皱纹纵横的老脸上。双眸光华黯淡,但却内蕴奇芒。老翁裂嘴一笑。“想知道我的名字得要有本事才行。就不知道你们够不够资格。”说一说完,足下破履已然飞出,直扑涂魁的脑袋而来。

护住两位老人家,焉嫣立刻抽出腰间飞烟剑守候一旁。介家两兄弟掌掌流转,踏奇门八卦步朝老翁进逼。

“八卦掌?还使得有模有样的,勉强算你们一笔吧。”老翁一笑,整个人立刻弹起。五指成掌,双掌滚翻,瞬间就将介家兄弟翻倒在地。

“八卦掌!”“八卦掌!”坐地不起的两兄弟心中是说不尽的讶异,因为老翁所使的八卦掌有种莫名说不出,且会让他们心口郁闷的感觉。老翁俯视着地上两个像是被雷劈到的张口鸭子,只是将自己的双手收回到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袄中。“要问别人名字,好歹先说出自己是唤作阿猫还是阿狗吧。”

“介……介家三十九代长孙,介凉。”“行二,介启。”

“介方书。”

介方书?好耳熟。同样介姓?他又是谁呀?这样的疑惑刚自焉嫣心头升起,两兄弟已是咿咿呀呀爬着退了三四步,跪地便拜。“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爷爷。”“祖爷爷。”

“哈哈哈,果然是老大比较聪明,祖爷爷三个字就带过我的辈分。倒是启小子,你没曾错数吧。光看你的应对跟高过你大哥的功夫就知道你比较笨。我以前就说过了,介家的八卦掌根本是笨蛋在练的。”

“我……唔……”介启低头嘀咕,兀自掐指数着刚刚到底曾了几个。同样听着的介凉也不自觉的脸红。

“前辈……”焉嫣刚开口说话,介方书却将自己赤着的右脚举得老高。背后劲风忽至,焉嫣使尽了全力才避过劲风所笼罩的范围。反而闪避不及的涂映香被破鞋砸中脑袋,高高弹起的破鞋很恰好的回到原先介方书踢出去的那支脚上。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右腿,介方书看了还站着的四人一眼。“我要找的是个姓涂还是姓土的,不知道你们里头有没有这个人?”

阻下自己发怒的孙女,涂魁上前几步。只因他想起五百年前介家出的一个把东南江湖搞得翻天覆地的煞星,而那名第九代的介家传人正是叫做介方书。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涂魁心里头倒是已经猜到一两分。“前辈,晚辈正是现今涂家当主,单名一个魁字。”

“武神要我来寻之前委托你们涂家所收藏的通神奇鉴,在洞里等了大半年总算有人来了。不知道可否解释这里的凌乱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祖爷爷弄乱的吗?”还跪在地上的介启直觉性的脱口而出。发觉到事情不对时,脑袋已经吃了一记爆栗,就像家中长辈教训晚辈的方式。“没你的事,去旁边扎马!”

看着自己一脸无辜的老弟,介凉只有耸耸肩以对。

面对着介方书的问题,涂魁面带菜色,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噎住喉头的一股气吐出。“之前有人闯入甲子洞,带走了洞内大部分藏书与兵器。”

涂映香一听,惊呼一声:“啊!莫非是大伯。”涂魁放声大吼:“不是!你们大伯是政贤,他不会做这种事情!干下这傻事的不是涂家的人!”

对旁人的大吵大闹,介方书也不以为意。仰天叹了一口气。“罢了,逝者已逝矣。通神奇鉴早写到第三种版本了。留着那种旧东西,想想我们自己也会脸红。武神是叫我来烧书的,你们却还当宝,真是的。里头错误可不少呀,练出人命不要找我们。虽然那些错跟我没什么关系。”

第十八章 '本章字数:6709 最新更新时间:2006…04…11 09:52:18'

凝视着虎啸口之外的东南江水,介方书没有丝毫怪罪于别人的意思。足以遨游于天地之际,傲视山林湖海的他比起过去,也比起其它人还要拥有更多宽容。只是这一份体会,在场的人没几个有所感知,他们还是立得战战兢兢,心处不安。惟独扎着马的那个似乎是比较没神经一点。

一见介方书举步往甲子洞走去,介启慌张地唤了一声:“祖爷爷。”

“啥事呀?”

适时适宜适地的问话反而问得介启张口结舌,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何要唤停自家的老祖宗。介方书回头望了一望,看着继承自己血脉的儿孙愣头愣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笑。挑了身旁一块大石头,盘坐其上。“想讨教武功是吧。总是介家一脉相传,今天有缘相见,做祖爷爷的没开过半句口,好象也说不太过去。虽是事忙,点拨个三两句倒也无妨。”

听到武功二字,三个武林世家的传人还不竖直了耳朵,仔细聆听。介方书缓合双眼,似是在回忆遥远前的过去。“家里还是用着老方法练功吧,小子们。”

“从凉小子有印象之初,家里大小按着早午晚三课,不停修息八卦掌。却不知有何老方法、新方法。”

“嘿,好小子倒是伶牙俐齿。”介方书似褒实贬的一句话让介凉红透了耳根,急忙垂首躬身退在一旁。

“算了,总是难为你们数十代谨守家中教训,按着这套老法子修练。倒是你们知道所练为何吗?”

一大一小两兄弟相识一眼,齐摇摇头。介方书却是哈哈大笑。“只懂练,却不懂为何练,真服了你们能这般下死功夫。也罢,听好了。人之于武功,为的是练而精、精而熟、熟而化,以此而臻化境。”

“可是祖爷爷──”介凉开口打岔,“──江湖时常传闻有不世出的天纵奇才,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加之所习的奇功绝艺,八卦掌似乎稍嫌粗浅了些……”说到尾,介凉还偷眼看着自家的老祖宗,生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带着似笑非笑眼神的介方书像是正在想办法看穿眼前的小鬼。“瞧你这模样,想偷练其它武功很久了吧。”不理会发窘的小子打算做出什么解释,介方书笑笑着开口:“看一眼能知,看两眼能使,看三眼能破,这般天才你祖爷爷我也遇过不少。只是表面上学会了别人的武功,骨子里仍是他自己一套功法,这类卖羊头挂狗肉的天才你祖爷爷我杀得更是多,这些人根本不配称做练会功夫。时至今日,敢在你祖爷爷面前称自己是天才、高手,小觑了你祖爷爷我手上功夫的,还没人活得过三招八卦掌。不然你以为祖爷爷我是怎样被人传作有三颗脑袋、六只胳臂、十二颗大獠牙的。正是想寻出世上真有这类天才,可惜我活的还不够久,见的人还不够多吧。再多记住一件事吧,用劲不如用巧,但用得巧不如用得好,千锤百炼的功夫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的。输了只代表你练的功夫还不到家,不要怪招式比人差。”

如大槌般撞醒两个迷糊十多年的小伙子,介凉、介启到今天才知道为何这般苦练。连伫立一旁的焉嫣都被介方书口中的“千锤百炼”四个字给震摄住,有谁能比眼前这位介家长辈说出这四个字还要更具有说服力的。

而介方书也感慨地望向远方皑皑白云。“况且一套奇功绝艺不单看筋骨、资质,更看缘分。有多少真正身负绝艺的高人因无人可传,而饮恨九泉之下。又有多少奇功因择徒不良,而一代劣于一代,最终还是落个惨淡的下场。”心中想起结交过的好友们,一个个临终前的遗憾。

收起无所谓的情绪,介方书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小辈们,微微感到好笑。有些事情没点年纪还是很难了解的。拾回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人之于武功有四,武功之于人同样有四,却是分为形骨髓神四种境界。学晓了一套武功,不过是徒具其形而已;能举一反三,用于实战之中,不过是得其骨;将武功练到不加思索便能在最紧要的关头使出最适切的招式,或是将武功融会贯通,转化成最适合自己的功法等等,如此的境界才算得到武功的精髓。”

见到长辈语带保留,介启连忙追问:“那如何是武功中神的境界呢?”

“再无招式可言。”介方书迟疑了一会儿,又改口更正:“或许说只余一招一式。”

“祖爷爷的意思是……”

看着介启的疑惑,介方书随意挥出一掌,凝滞不动。但掌心却像是能将两兄弟的目光吸入。“这五百多年的日子里,我同样按着老方法,日复一日的修息。以动养气、以静炼丹,我早已分不清所使何招、所用何式。只知道举手投足、一踏一转间,尽是八卦掌。我会的,只有一招八卦掌;我使的,也就只是一式八卦掌。”

如此说法,皆是两兄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以前只知道怎么练都打不赢家里长辈,怎么会知道这练里头,背后还有这么多学问在。刚入江湖,只是觉得八卦掌的粗浅,羡煞了江湖传闻中的各式奇功绝艺。只恨自己少了因缘际会,怎知自己早得到了人人称羡的事物。

见着了两兄弟的恍然大悟,其它人也各有所获、各有所思。介方书笑笑地起身,再度面向虎啸口的唯一出口──甲子洞。介启见状大喊:“祖爷爷,您又是如何穿过甲子洞那复杂的风水阵式?您学习过风水术吗?”

背朝众人的介方书头也不回的大喊:“蠢材,也难怪我会说介家功夫是笨蛋练的。八卦掌为何而走?走的又是什么?又何须钻研风水之术,动动脑子吧。介家按同样的功法修练了几百年,为何独我一人得跨过生死关?只因为我是懂得下苦功的聪明人。动动脑子吧。”

“前辈……”这一回换涂魁作声,但介方书仍旧自走自的边回话。“甭问也甭说,你想的是什么我也猜得到一两分。去问杰克吧,他虽然做人失败,但脑子里的东西却是比你我都还要优上几百倍。”声音渐远,众人也早看不清介方书的身影。

将洞内剩余的事物带回涂家大宅,几个小辈的情况就如同涂映香所比喻:“介家的痴呆传染给焉家了。”两兄弟不再像之前有动有静,常常是维持一个姿势站上一整天。倒是脸部表情不时变化,苦思、烦闷、焦躁、觉悟、苦思……

而焉家传人则是坐在老位置,庭院前的台阶上。整日里拿了支树枝在地上涂涂抹抹,有时立起身比划了几式剑招,又坐回原位。乔道人换上了自洞中带回的破道袍、桃木剑,将身上金银财宝全数散给了涂家的护院、庄客,待在后院祭天,做起了罗天大醮。

至于涂家当主,也是现今的东南当主──涂魁,在喝退了一干小辈后,独自寻着在附近小溪钓鱼的杰克。沿着宅边的清幽小径走没半刻钟,已能觑见一个体型很不合常人比例的大美人如海棠春睡倒卧在地,肚子上还多了一只金毛鼠卷曲着身子。

寻了好一会儿,涂魁才发觉到杰克就在一旁。只因带着斗笠的他,头上、肩上顶满了落叶,钓竿尾梢与肩头上都还停了三两只秋日鸣叫的麻雀。杰克就像自然中的一个配件,如此融洽地契合在小溪与树荫所构成的世界里头。

踏前两三步,麻雀因发觉到人的存在而飞离。同时杰克的斗笠也动了一下,望向朝自己走来的涂魁。“有事吗?”

走到小溪边,撩起下摆坐在杰克身旁,涂魁直望着远方。“认识你二十年有余,却只见过三次面,而且时间都不长。但你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因为每一次我都感觉像是遇到不同的人,不过我又能知道这是你。杰克,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来不是为了讲这些屁话吧。”

对一番不留情面的应答,涂魁只有苦笑以对。“怎么说我也九十好几了,多留点余地好吗?”

“九十好几?在我认识与所知的人当中,这算是很年轻的了。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还不够格,至少再多活个一千年吧。”鱼线的异常动静让杰克绷紧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相准了最关键的刹那,起竿!可惜结果总是让他失望。寻一寻鱼钩上的诱饵,早不知被哪条狡猾的鱼儿给叼去了。

安静地看着杰克取出竹篓里的鱼饵,勾上鱼钩。在手腕灵巧的转动间,鱼线又将鱼钩带入水中,缓缓地漂浮着,涂魁仍想不到任何完整的句子说出口。

凝望着漂浮的鱼线良久,杰克又发出他那独特的优雅男音。“其实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得到你所想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猜得到?”

“因为你顽固、古板、守旧、怕死、自以为是……”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记重槌,狠狠地捶着涂魁的心头。受伤颇重的老人很勉强才响应着杰克:“怎么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像是老当益壮呀……”不等涂魁说完话,杰克已轻笑了几声接口:“既然你已经有自己想听的好听话,列一张表出来吧。大家做朋友这么久了,我也不吝惜照着纸念让你感到爽快点。”

杰克话中的深意,涂魁怎会不了解,好歹也是活了九十几岁的人了。看着那年轻的侧脸浅浅微笑,涂魁想起他既爱又恨这个小伙子的诸多理由。至少杰克懂得真,而不擅长表现虚假。

“总之不管你在想什么,或是想问什么,我都懒得跟你废话一堆。只告诉你一句,那是我那个讨厌的老爸所说的。虽然讨厌他,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少数几句话里,仍旧有一个道理在。那句话就是‘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

“今天跟昨天一样,就是一种错误。”涂魁覆述着杰克的句子,心中自是百般的不愿赞同,纵然这句话准准地敲中了心中的伤口。不过熟知杰克个性的他也晓得再继续辩解下去也是无用,因为杰克说懒得讲,就一定是不愿再开口了。况且杰克说的如此浅白,自己心中也是颇多感触,再要问、再要说都只是废话而已。他只回问了一句话:“那你又是如何?日复一日的颓废丧气。”

“我本来就是在过错误的人生。最大的错都犯了,我还在乎其它的小错嘛。失望吗?我并不如同你所想象的。”

简单的几句话已是让涂魁毫无招架之力,毕竟让人指着鼻子骂是很不过瘾的事情。况且就算眼前的人说得再难听,自己也奈何不了他。叹了一口气,转到其它话上。“面对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有胜算吗?看着你们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毕竟所要面对的可是历千百年而不衰的武神刘洗林呀。”

“我想──”刻意拉长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出杰克有半丝的紧张。“──胜算是没有,不过还死不了吧。”

“怎么可能,违背武神令者,仍未有人可以安稳的活着。你们三人既是约定一战,又如何只输而不死。总不成又是临敌退缩,溜之大吉吧。”涂魁想着从小所听的各种传闻,只觉得杰克所言甚不可思议。但钓着鱼的男人只是笑一笑。“溜?有人溜成功过吗?”

如此的问题在听者的心中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不可能”。自有武神令始,从未听过有人成功逃过背约的惩罚。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又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举止,不可能会不会变成可能,涂魁可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杰克却是自顾自的说着:“碰上比自己强的敌手就脚底抹油,这可是我另一个朋友所奉行的终身信条。但可别自动把这信条扩张,当成我们一群人都是这副德性。对我而言,遇上这类人打或不打,端看有无意义。若只是为了一时快意,为名、为财、为权,那还不如不打。跟刘老头约好这一场拖了十九年的架,不管如何,总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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