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不成西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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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不成西不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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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西鸾丢掉毛笔,顺手将整个手掌吧唧在对方的脖子上,摩擦几下。很好,她的手干净了,对方的脖子……那与她无关。

灵诸跳起来使劲擦拭,对着她大喊:“你不要老是这么幼稚好不好?都是要成仙的人了,还喜欢残害同道之人。”

西鸾切了声:“老娘陪着你在这湖底修炼了百年,无聊之余拿着你消遣算是给了你面子。再说了,真要折磨你的话,我只会让山里的那头又肥又壮浑身倒刺的野猪来这里跟你一道双修。”

灵诸无数次的想要掐死她,每当要实行的对方就会猛地一脚将他踹飞:“快点出去,老娘要用这个地方。”

对方站在巨石的外间,看着她捣鼓出这些年所收集的珍奇异宝灵草等物,再一个法术朝着方才他所坐的地方轰去,忍不住大叫:“你又干什么?你弄没了这里我以后去哪里修炼。”

西鸾微转头,斜着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法术球越来越膨胀:“再啰嗦,下次这东西就直接砸在你身上。小娃儿滚一边去。”这一次,法术将灵诸休息的石榻给轰成了粉末。好吧,虽然修炼之时根本就不需要歇息,可有张床也会让他心里有个安慰不是,至少这里是个家啊!虽然这个家的女主人强悍了点,无厘头了点,爱作弄人了点,可到底是他们两人生活过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却被对方毫不犹豫的给摧毁了,让灵诸有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悲哀和心痛。

这种情绪总是在见不到西鸾之时无端的冒出来,让他寻不到由头。

灵诸的神力其实比西鸾高了不止一截半截,可每次面对时候不知为何吃亏上当的总是他自己。就比如现在,对方轰了他住了百来年的居所,他还要被对方拿着藤条抽着鞭子的叫嚣:“快点挖。”

相思鸟:“唧!”

灵诸的脸上头上身上全都是黑不溜丢的湿土,手中拿着幻化的铁铲,站在深入百米的地下洞穴中挖土。而西鸾,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上拿着布满了荆刺的万年缠藤,不时卷跑丢上来的土屑,懒洋洋地问一句:“挖到没有啊?你根本就是一只废柴,都下去半日都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这情景异常熟悉。灵诸抓抓脑袋,站在洞底回喊:“为什么每次做苦力的都是我?”唔,这话也熟悉来着。

西鸾飘在他的头顶,有气无力地蔑视着他:“因为你们男人天生就是要给女人干活的。怎么,你有意见啊?”当然有意见,可灵诸不想反驳。

西鸾瞪着眼,捏着藤条:“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裙底?再赶抬头偷窥老娘就挖了你眼睛。”

相思鸟头一扬起:“唧唧,唧!”

灵诸拿着铲子使劲的轧土,一边轧还一边狡辩:“你以为你裙底有多好看,个老女人。请本少爷那都是很给了你面子。你也不是我老娘,本少爷是莲花生的,不是你个丑女人生的……”这话只敢在肚子里念叨烂了,不敢说出来。

灵诸与西鸾相处的日子并不长,修行随着身子的改变都是拔苗助长,性子嚣张跋扈,对着这位娘亲心里亲近,面上却怎么都不服帖。当初来这湖底的时候,他嫌弃对方下的限制,没少吵闹。西鸾也不说话,更加懒得解释带他来此的用意,只是沉默地寻了这昆仑山上最年长的藤条,一顿鞭子下去,抽得灵诸浑身没一块完整肌肤,除了脸。

昆仑山的藤条不比别处,比魔界的要韧一些,荆刺多而密还轻易掰不下来,从根茎往尾端越来越细,越细的地方还带有一些伸缩性,打在臀部上的时候,那尾尖会自动的卷着他的腰身,硬是将荆刺一根根扎入肉骨见了血之后再突地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长出什么尖刺一般。他只要敢于反驳闹腾,西鸾就闷不吱声的掏出这东西,抗议就被扼杀在了喉咙。

‘叮’地一声,灵诸那铲子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又在远处轧了几下,用手摸开黑煤似的土,露出里面一个木盒来。西鸾落在他身后:“打开。”

灵诸嘀咕:“要是里面关押着魔怪的话怎么办?”

西鸾一巴掌拍在对方后脑上:“这是昆仑山,能够关什么魔物。你当这是最弱的人间界啊!”

灵诸还不死心,将那一看就知道是不死木的盒子递到西鸾面前:“你是长辈,这东西应该由你保存。”

西鸾反手又是一巴掌:“让你做事的时候你就说我是长辈,平日里没见你孝顺过。你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否则我扒光了你丢给山里的野猪去双修。”

相思鸟嚣张的:“唧——!”

送去跟神兽 交 配,也比死得不明不白的好啊!这话在对方的怒目而视之下也不敢说,灵诸觉得自己在西鸾面前缺少一种气概。

不死木和不死草是昆仑山上才有的古木,一般的神仙取用这些草木来装仙丹,其功用不单防火防水防冰雹,还可以防魔族妖孽修罗等等众多外界之人用法力搜寻得到,这也就是西鸾说其中不可能有魔怪的缘故。有谁见过放糖果的盒子用来装刀剑么?

灵诸先是试探了一番木盒上附着的法术,又是一种熟悉感蔓延。他根本不用想口中就喃喃的冒出众多法诀,手下再一使劲,木盒散出一团姹紫嫣红的光芒来,而盒中有一颗比湖底黑泥还要黝泽的黑珍珠,与多年之前,西鸾在范夷的骨灰中找到的那一颗一模一样。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暗忖着这就是镜湖里真正的宝物了,也怪不得观音大士要求她带着灵诸过来修炼。有这等灵力充沛的神物在此,任何人的修行都会日进千里。

“唧——嘎!”相思鸟倏地飞到盒上,尖嘴一张,居然就将那颗硕大的黑珍珠给吞了下去。再一拍打翅膀,“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西鸾,这份吃食不错。”

居然是乌银!

西鸾大惊,只看到对方喉管处,那圆形顺流而下,没了多久就开始散出一阵狂暴的飓风来,在乌银的周身形成一个保护屏障。千防万防居然还料想到对方会潜入一只鸟的身躯之中。那一头,灵诸已经拿出那根缠蛇金棍对着乌银给打了过去。在他的心目中,西鸾始终都是他最重要的人,而那黑珍珠一看就是邪物,一旦被这魔王炼化,他们两人说不得就会成为对方试法的目标。这一棍子,直接砸向了乌银的脑袋,势要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这一次,他的惊讶比西鸾还要惧痛,握着武器的双手青筋密布,双眉死锁,从齿缝中迸出三个字:“放开她!”

“真正母子情深,”乌银那深黑的长指甲捏在西鸾的颈脖上,将她整个人往前顶了顶:“要我放了她容易,你去给我找一个人,拿一件东西来。”

灵诸上前一步,棍子堪堪避开西鸾的头顶。早就被昆仑山的神草给净化的灵蛇在棍子上张开肉色的大嘴,只要主人再进一步,它们就会好不顾虑地撕咬敌人的血脉面皮。

“你要什么?”

“珠子,就如方才那颗珠子一样的东西。你去西荒,找一位唤作‘常羲’地上古神仙,从她手中拿到三颗黑珍珠来送与我。”

灵诸注视着西鸾,想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丁点情绪来,可她太平静,平静得好像被任何人背叛或忽视都觉得理所当然。她,根本不相信灵诸会为她做什么。上古神仙常羲,就此一个名号也不是普通的神仙能够见得的,就算是灵宝天尊,也不是能够轻易见到任何一位上古神族,更加勿论小屁孩一样的灵诸。

‘我不认识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看到西鸾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只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觉得心如刀绞。这种疾痛来得太突然,隐隐中又觉得万分熟悉,似乎在不知道的时刻他就一直这么痛着,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西鸾,”他唤她,喉中哽塞难言,极力压抑着胸中如喷泉般涌出的苦涩:“你……”想要我怎么做?

缘不由己九回

西荒在几万年以前只有漫天的黄沙和灼人的日光。一眼望过去,层层叠叠的由深渐浅或深或浅的橘褐色,如被黄金铺就的缎子,耀花了人的眼眸。

要在这里找一个人,何其的难。

他这么想的时候,乌银发挥了他的妖魔本质,长长的指甲深入西鸾的颈脖里面,鲜红的血液成了涓流被他吸了干净:“很多年以前,西鸾的兄弟也这么说过。”

“我没有兄弟。”

“对,你没有,”乌银伸长了舌头在她血液流过的地方舔 舐了一遍,“你只是救了一个妖魔,而那妖魔为了保护自己刚刚出世的儿子,将你献给了我。不不不,你其实没有救他,他只是设计着让你救了他的命,然后称赞你,蛊惑你,再煽动你来斩杀我这专吃婴孩的小魔头。我们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去了哪里?对,他带着儿子去了天界,真会找地方。妖魔的儿子永远都是妖魔,躲在天界就能成神的儿子么?笑话。对了,当时你说‘天地六界中再也寻不到比你更加伟大的爹亲’。哈哈哈,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出卖救命恩人,多么好笑的事情。我让他抱得自己的儿子来换西鸾,你知道他如何回答的?哈哈”他微低着头,斜觑着狭长的眼眸蔑视着灵诸:“他说‘天界何其广阔,我去哪里找自己的儿子?’伟大的爹亲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了,这是笑话还是事实,嗯?”

你找不到常羲,和爹亲找不到儿子,哪个好笑?

“我不认识常羲!”灵诸急得大吼,望着西鸾那如海一样深邃的眸子,心底的慌乱和害怕坠落成巨石,一块块地从空中坠入深海,久久听不到回音。

乌银愣了愣,居然问西鸾:“他到底是谁?”您阅读的电子书来至ωωω;ūdtxt;Còm

西鸾道:“我的儿子,灵诸。”

乌银揪着她的发丝,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她:“放屁!”灵诸已经一鞭子抽到了他的脚边,“不准你折磨她!”

“那就去找常羲,不管是骗还是抢,把东西给我弄来。否则,”他张开嘴巴,露出里面暴长的獠牙:“我就吃了她的心,让她彻底成为灰烬。”

灰烬!在此时的灵诸心里,灰烬就是被烤糊的沙子,手指一捏就随着热风吹到了陌生的地方,没了形迹。

也许,这里每一颗沙子都是常羲的化身;也许,她是某个方向的一片绿洲;也许,更是某队行旅中的一只老迈的骆驼。

灵诸不是灵宝天尊,他天生只有简单的脑袋瓜子和一身的蛮横神力,既然没法子找到那位上古女神,那么就只能让那位女神亲自来找他。

打定主意的时候他正悬空在沙漠中最大的一块绿洲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从高处望去只有拇指大小的湖泊,长长的骆驼队伍成了被砍成一截截的蚯蚓,凡人成了蚂蚁,缓慢的爬行着。这一只商旅分成了几个包围圈,像是不同地方的人组成的队伍,每圈多则几十人,少则两三人,合并在一处也有一百来人。

作为一位上古神仙,应该有着最悲天悯人的性情,杀了百人足够引出对方了吧?要是对方在沉睡或者修炼怎么办?

那就把这个绿洲给摧毁了,这样都震不醒对方的话,那就多毁几个,他不介意让这几千里的沙漠彻底的成为死亡地带。或者再将这地底深处的蝎子王给唤醒,还有沙蟒,再加上几万年来埋身於此不得投胎的众多怨灵,让这个西荒成为妖魔野兽横行之地。

“您不能这么残忍,我的王。”

“谁?”

“您还想重蹈覆辙么?我的王。”

灵诸拿着灵蛇金棍朝着绿洲挥了过去,群蛇乱舞,像是凭空出现的蛇灾倾巢而至。脚底绿洲中的人们依然在谈笑,穿着长裙的女子揭开面上拿着皮囊汲水,男人们在整理货物,各色各样的长蛇长大了血盆大口,匍匐而下,其中一条扑向的正是那少女的颈脖。

狂沙卷过,绿洲没了,旅人没了,连骆驼也不见了踪影。

灵诸的金棍发出‘咄咄’地响声,没多久,棍子的下端就陷入了看似平地的黄沙中。一位娉婷的女子从正前方缓慢行来,长长的裙摆由细沙凝集,额际挂着仙人掌花饰,每走动一步就隐隐的能够听到驼铃之声,叮当叮叮铛,从耳膜直接敲打到了心底。

“雕虫小技。”灵诸一声大喝,群蛇舞动舌头发出嘶嘶的叫声,不消片刻即覆盖住了对方的靡靡之音。金棍再猛地往沙地中一顿,方寸之地即刻成了崩死的石面,细沙似被融入了沙漏般的石缝中,聚成了一团,瞬时就将这混沌不堪曼舞不停地沙漠凝成了坚实的土地。

“月之母,常羲!”

女子盈盈下拜:“臣妾在,我的王。这些年,您过得好不好?”

灵诸眸中疑惑一闪,站立不动,冷哼:“把珍珠拿出来。”

常羲靠近一步,想要将对方看清楚些,伸手触摸又不得,只能极力压抑激动,轻声问:“王需要什么样的珍珠?在这西荒,只要您想要,臣妾都能给您找来。”

“黑珍珠。”灵诸直视着她,越看越觉得这副面容熟悉,想要从记忆中搜寻又不可得。按照道理来说,他是莲花化形,没有前世今生,从醒来的第一眼就是西鸾那笑嘻嘻的狡黠笑容,最熟悉的是西鸾沁凉的肌肤底下温温的经脉跳动,最爱的是西鸾揪着他的小断腿在空中甩来甩去,他不认识其他女子,也不愿意靠近其他陌生人。可自从在魔界再次见到西鸾起,随着身形的变化,似乎打开了某个记忆的匣子,匣子里有另外一个他。他看着那个人修炼成道,看着他斩妖除魔,看着他漫无目的的寻找,站在繁华大街上孤独矗立,在群山环绕的梨花树下无声怀恋,沉入深海中的破碎宫殿里游移不去。每一处风景中,景色越美,那人就越孤寂;每一界角落中,都留下了他的独行足迹;每一个哀怨鬼魂的身后,都是他越来越无望的眼。

终于,他看到了西鸾。不对,他是通过梦中的他,看到了西鸾。嬉笑不止,无拘无束的西鸾;连同外人,耍着他玩弄的西鸾;平静无波,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的西鸾……

冥冥中,他与匣子里面的男子重合,现实中灵诸对着西鸾大吼大叫,匣子里他牵着绊着西鸾视若珍宝。

走入昆仑山,遇到众多的神仙,上古神兽和千万年的花妖树妖,每一处都像是匣子男子一人走过,看过,遇到过。不同的是,匣子之外灵诸有西鸾相伴,微笑着与神仙妖兽们谈笑,没有孤独寂寞和缠绵不去的懊悔煎熬。

他突然觉得一生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

常羲迷茫不解,轻声询问:“是南海的黑珍珠,还是北海人鱼的珍珠眼泪,或是……”

灵诸脱口而出:“极东之海,羲和炼化的黑珍珠。”

常羲面色一动,缓缓站起身来,笑若苦莲:“王,您还记得她。”

“你给还是不给?”灵诸挺直脊梁,步步紧逼。

常羲目光在灵诸的身板上游动一会儿,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周围的细沙摩擦着,低声喃喃着,在争论着什么。突地,常羲捂唇惊叹:“怎么回事?这副身躯不是帝俊的分 身,也不是我为王预备的身子。不单身躯不是,记忆也不是。我为王准备得身子去了哪里?我与王长相厮守的那么多年的回忆去了哪里?”她诧异非常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灵诸的手臂,张皇失措的掐捏着:“莲茎为骨,莲花为肌,天水为血,这不是我的君王。我的王是天上地下最俊伟的男子,是骁勇善战的神!他的身躯如金刚,他的骨血是山峦,他的智慧是东部部族的信仰。他怎么可能用这等脆弱的东西来练就身骨;他不会对我冷漠,不会隔阂疏离;他怎么舍得用我的臣民来威胁我,逼迫我;他不会……他不会知道黑珍珠在我的手上。”她使劲的掐住灵诸的手臂,硬生生的将它扯了下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灵诸刷地一下,反手就给了常羲一个耳光,肩膀一抖,那手臂又重新接回了他的身躯之上:“你不是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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