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奏响,墨子衿捧着老王爷的灵牌,一脸悲切的走在前面。墨青青紧随其后,而她的身后,是墨王府大大小小的姬妾!哭哭啼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青青却听不出来她们是否真心。
司仪在队伍的前面撒着冥纸,一片一片白白的,伴随着雪花落下来,沾在众人的头发上,衣袖上。街道边除了哀戚的哭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墨子衿步履沉重,一步一个脚印。墨青青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徐徐前行。
北风开始呼啸,似乎在悼念这老王爷的逝去,雪越下越大,大司朝的雪一下就是三四天,直到将龙城堆满了白雪,才会离去。只是这一次,这场大雪已经下了五天,却依旧没有停息的意思,房屋窗柩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冻的所有的人瑟瑟发抖。
但是一路行来,许多人跪在地上,并没有颤抖,甚至脸上的泪结成了冰刃都不曾有过退缩。因为昨夜皇上下了旨,说在摄政王出殡之时,若有半点差错,都会被处以极刑!
圣旨是皇上下的,但是不是墨子衿的意思青青不知道,如今,她只想这一场出殡快点结束,因为她能感觉到墨子衿身上散发的冷冷杀气。
出殡之日,那些忠臣,怕也是蠢蠢欲动了。老子死了,儿子也应该死!
墨子衿显然也知道今日出殡会有危险,所以即便是出殡,他的身上也带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离开之前,青青看着他将匕首放进长靴之中,看到他脸上冷冷的笑容。
风越刮越大,空气中一种凝重的气氛在送葬的队伍中蔓延,山雨欲来风满楼。
终于,簌簌的雪花狂舞了起来。一支羽箭带着凌厉的气势划破长空而来,箭尖对准了墨子衿的左眼。
青青骇然,刚想出声,墨子衿却睁大眼睛,邪魅的凤眼带着猩红,修长的手指一扬,勾唇一笑,那柄穿透雪花而来的羽箭被他夹在手指间,箭尖距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
青青被这惊险的一幕刺激了,身体一软,差点倒了下去,后面的花语急忙扶住她。
“青儿!”花语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风尘女子的娇媚。
“没事!”
青青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墨子衿,却发现他毫不在意的将手中的羽箭一仍,端着牌位继续向前行走。
所有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本想大声尖叫,但是被墨子衿眼光一扫,全部禁了声,都没事人一样的向前走。
雪花狂舞,夹带着劲风,打的人脸上生疼。
送葬的队伍缓步徐行,纹丝不乱,但是街道两旁的屋顶上,一群黑衣人骤然出现,手中一柄长刀银光闪闪,黑色蒙面的装束在白雪中分外显眼。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穿成这样来刺杀!这样明显的暴露目标,难道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青青看着那些黑衣人,暗自思忖,心中不禁担忧。然而墨子衿只是微微一笑,将牌位抱好,扫视着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来得好!父王一个人走寂寞的很,你们正好陪葬!本王今天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墨子衿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送葬的侍卫们便拔出刀剑,迎身而上。黑衣人见状,从屋顶上飞下,长刀与长剑相撞,一时间,大街上的人惊慌失措,跑的跑逃得逃,乱成一片。黑衣人中一个拿着青龙刀的人砍杀了几个侍卫,便朝着墨子衿而来,墨子衿凤眼一眯,并不退缩,反倒是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和那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啊--”
慌乱之中,花语被人撞了一下,急忙拉住了青青。
“娘亲,你没事吧!”
青青看着街上四处逃窜的人,也被撞了好几下,恐慌的叫声响成一片。
青青扶住花语,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不是应该回到屋子里躲起来的吗?为什么会在大街上乱窜,还把送葬的队伍撞散了!”
青青疑惑的出声,然后看着与黑衣人人缠斗在一起的墨子衿,突然间意识到不好。
“不好!这里面可定有人是刺客!”青青还未出声,花语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青青就往墨子衿的身边靠去。可是两个人被那些逃窜的百姓撞得几个踉跄,根本无法通知墨子衿这街上的人有猫腻。
“青青,你看,那个人!”
正当青青思考办法的时候,花语尖叫了一声,然后青青凝神一看,只见一个百姓装扮的人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对准了墨子衿的背部刺去,而旁边的屋顶上,一支羽箭也对准了墨子衿的后背。
刺客出手,在青青以为墨子衿会就此毙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个人用尽全力推了她一把,她往前一倾。正好趴在墨子衿的背上,然后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羽箭和匕首同时落下,刺进青青的后背,青青一疼,只感觉被什么东西扎进肉里,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愕然回眸,却看见花语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双手维持着推她的姿势。
血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宛若盛开的红梅,青青的意识渐渐恍惚,看不到刺客,也看不到墨子衿。
微微一笑,墨青青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感叹:看来,我又要再死一次了!
为什么会是又?
青青疑惑,却已经不能再想。
昏迷,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梦里不知身是客 【004】突然温柔
。
后背一阵刺痛,青青在黑暗中挣扎着,却发现她怎么也挣脱不了黑暗的束缚。
眼前出现许多景象,闪烁的霓虹灯,飞奔的汽车,甚至还有播放着电影的电脑,可是她认得这些东西,却依旧想不起来她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来自哪里?
墨青青握紧拳头,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个温柔的如同春风的声音。
“青青,记得要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幸福!”
那个声音很熟悉,很温暖,很像娘亲。
青青勾起唇角,脑海里却突然闪现花语的模样,她美丽妖娆,风情万种,可是她从不曾给她母亲般的关怀,从不曾那样温柔的说话。迷蒙中,她看到花语的手,很柔很白,光滑纤细,却将她推向了地狱!
苦涩一笑,青青不愿在梦境中看到花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启禀王爷,郡主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她的意识有些混乱,所以微臣也不好诊断!还是请王爷你另请高明吧!”刚睁眼,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站在墨子衿的面前,唯唯诺诺。
“混账!你一个御医连这么点伤都治不了,留着你有什么用!”墨子衿一把抓住那御医的衣襟,双目猩红,看起来十分吓人。
“王,王爷,微臣也尽力了!这郡主之前不知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意识十分混乱,脉搏也不沉稳!老臣真的已经尽力了,还请王爷息怒!”御医被墨子衿狂暴的样子吓得不轻,浑身颤抖,一双腿早已软了。墨子衿一松手,御医就跪了下来,急忙请罪!
“没用的东西!来人,拖出去!”
墨子衿哪里会放过这个御医,直接招呼了侍卫,拖着御医就往外走。
“不····,咳咳····”
青青见御医要出事了,急忙坐起来,可是因为后背的伤口刚刚结痂,她这一动,又将伤口撕裂了。
后背渗出血,盖着她的锦被滑落,青青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个薄丝亵衣,上好的碧螺蚕丝,不是她平日穿的粗布衣裳。
“你这是做什么,快躺下,伤口又裂开了!”墨子衿听到声响见立刻回头,看见青青醒来,薄丝亵衣下玲珑有致的身影若隐若现,急忙将她扶住,摁在床上,然后冷眼扫视着看向青青的御医。
“刘大人,还不过来,难道要本王来扶你吗?”
墨子衿凤眼一眯,冷厉的气势散发出来,刘大人见状,连滚带爬的过来,伸手想要捏住青青的脉搏,为她把脉。可是手刚伸出,就被墨子衿一下子捏住手腕,微微用力,便疼刘大人额头冒汗。
墨子衿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刘大人看了看墨子衿的冷脸,再看了看一脸虚弱的墨青青,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方锦帕,包在青青的手腕上,然后隔着锦帕为她把脉。
见他如此,墨子衿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然后坐在一旁,让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白玉为他倒茶。
青青想问点什么,但是看墨子衿盯着她一脸关切的模样,十分不习惯,想问的话也咽了下去。倒是刘大人为青青把脉,感觉到脉搏正常身体无碍之后,大大的松了口气。
“王爷,郡主脉象平和,气息沉稳,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在静养几天就能痊愈。只是现在天寒,郡主背部有伤,要注意不要吹风,否则寒气入体,就十分麻烦了!”刘大人看着墨青青,心中十分感激,要不是她及时醒过来,他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
“好,你先下去,开好药方就回宫去吧!顺便去看看皇上这段时间感染风寒是否好些了!”墨子衿一听青青没事,也松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让下人领着刘大人离开,而他自己,坐到了青青的床边。
那张俊逸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墨子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青青,脸上带着十分奇怪的神色。
“这不是我的房间!”
良久,青青被墨子衿盯得十分不自在,开口打破沉寂。
这确实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方茶桌,还有一个装着几本破书的书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面前的这个房间,锦被绫罗,雕窗玉屏,就连烛台也是镶着金银的牡丹图案,如此富贵的一间房,又怎么会是她一介丫鬟的房间。
青青躺在床上,一脸冷淡。
“墨青青,非得这样吗?我说过,你是我的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这个房间从此就是你的,从今以后你也恢复郡主的身份,享受郡主的待遇。这算是对你这一次为我受伤的补偿!不过,不要想着恃宠而骄,本王不喜欢冷着脸的女人!”
墨子衿被青青的神情激怒,但是他极力的忍了下来。
“女人?父王,你怕是弄错了,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女人!”听着墨子衿理所当然的语气,青青怒了,她是他救的没有错,但是她也救过他,他们扯平了!虽然,救他的时候她并非自愿。
话音刚落,墨子衿神色一僵,伸手便掐住了墨青青的脖子,俊逸的脸上满是愤怒。
“王爷!”
白玉一声惊呼,急忙跪了下来,然后用眼神示意青青道歉。
但是青青只是闭上眼睛,一副任由墨子衿处置的模样。
墨子衿呼吸一滞,怒火中烧,在大司朝,从没有人敢这样违抗他,就连当今皇帝都是他手中的傀儡,凭什么一个女人就可以如此嚣张!难道她以为,救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伸手一巴掌打过去,但是还未打在青青的脸上,轻轻就伸手就挡住了墨子衿的手掌。
那是一双白玉削葱般的手,纤纤玉指泛着青白色。
“父王,你一介王爷,打你的女儿,不觉得有失身份吗?”青青抓着墨子衿的手,因为他力气太大,虎口很疼。后背的伤口似乎在流血,但是青青咬着牙,直直的看着墨子衿,毫不示弱。
墨子衿双眼猛地睁大,眼中惊涛骇浪,眼看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旁的春来急忙叫住了墨子衿。
“王爷,别打!郡主有伤!如果伤好不了,十天后见皇上的事就要推迟了!”春来一脸急色,说的小心翼翼,但是“皇上”两个字咬的极重。
墨子衿神情一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身的怒气瞬间消失无踪。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再看向青青时已经是一脸平静。
“青青,我们想我们可以和睦相处!后背是不是流血了,让我看看!”墨子衿突然转换语气,让青青摸不着套头脑。只是看着他伸出手来,解自己的衣裳,青青一缩,然后春来和白玉将药放在床边,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想做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青青看墨子衿来真的,急忙裹住自己的衣衫,不让墨子衿触碰。
就算他们是父女,在这种时候也该避嫌吧!更何况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女,自己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不久就要及笄,也算是成年女子了,怎么可以被墨子衿触碰。
墨青青向着床头缩去,背上的伤口因为撕扯裂开了更大的口子,青青闷哼一声,脸色有些苍白。
“我说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还计较这些!之前那几天都是我帮你换的药,该看的早就看到了,你还害羞什么!”墨子衿抿唇一笑,眉眼生风,强行将青青翻过身来,摁在床上,解开了她的亵衣,看着她光洁如玉的背上那两个伤口,还是忍不住抽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青青的玉背,还是因为觉得伤痕触目惊心。
轻柔的将药膏抹上,墨子衿看着向来清冷的青青僵硬的模样,突然间起了挑逗之心,一双手顺着她光滑的脊背滑向她的腰部,细腻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间,纵然墨子衿已经经历过无数的女人,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啪”的一声,青青感觉到墨子衿的异动,一个抽身翻过身来,用被子将自己捂住,一掌挥过来,狠狠地将墨子衿的手打开。墨子衿一不留神,装着药膏的瓷瓶猝然滚落在地上,药膏撒了一地。
“墨青青!”
墨子衿猛然起身,怒发冲冠。
“墨子衿!你这个变态!你要是再敢动手,我就叫人了,让别人都看看你觊觎你女儿的恶行!”背部依然流着血,但是青青不敢让墨子衿在碰她,青青怒斥,声音很大,惊动了在门外候着的梦晓。
“郡主?”
梦晓进来,看到青青床上有血,急忙奔了过来。
“王爷,郡主在流血!男女授受不清,还请王爷离开,让奴婢为郡主抹药止血!”梦晓跪下,匍匐在墨子衿的跟前。
墨子衿手背通红,可见青青那一巴掌打的极重,但是纵然怒火熊熊,他还是极力忍了下来。
“去药房拿药,记得用上好的膏药,不要留疤!”说完,狠狠地看了青青一眼,似乎不想再留下来,甩袖离开。
梦晓看他走了,才站起来,看着青青一脸责备,而青青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青青,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喜欢讨别人欢心,但是有些事,不是想做或者不想做就可以的!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有些事,我真的希望你记住。我已经二十四了,一个老姑娘怕是嫁不出去了!但是你还有自己的幸福,不要因为和王爷置气而毁掉自己的前程!”
梦晓苦口婆心,但是青青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梦晓是为她好,但是这个世界山,谁对她好就可以,就是墨子衿不行。墨子衿是摄政王,他对谁好都有目的。所以,有些好意,她墨青青承受不起。
闭上眼睛,青青回想着自己昏迷时见到的一切,期许可以想起一些,可是那些影像渐渐的模糊,直到最后再也看不清。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虽然觉得很重要,但是失去了就失去了,何必执着!
微微一笑,青青睁开眼睛,看着梦晓关切小心的神情,觉得其实生活并没有把她逼上绝路。至少,她还有人关心。
“郡主,花夫人来了!”
青青正欲休息,白玉却走了进来,然后便看见她的身后,一个袅娜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梦里不知身是客 【005】偶然相救
。
花语进门,白玉为她解下披风,弹了雪看座,而梦晓急忙倒茶。
“娘亲!”
虽然青青和话语并不亲,但是花语终归是她的亲娘,生她养她,该有的礼数她绝不会少。
“好了,青青,你现在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我来,是有些事想跟谈谈。”花语看了梦晓和白玉一眼,抿了一口清茶。
梦晓和白玉愣了愣,看了青青一眼,见青青点头,就关上门推了下去。
青青支起身子,花语将将她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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