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色似乎一直以来都具有某种唤醒人意识的功能，就在欧利斯看到自己手背上鲜血的那一刻，他脑海的缝隙处，同样的鲜血洋溢而出。
“是，忘记了么？”欧利斯淡淡说着，然后他放下手，重新望向了秀凝。望向了她美丽的身躯，然而这一次，秀凝从他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欲望的流露。但是就在秀凝以为欲望已经从他的思维中淡出的时候，欧利斯却再度俯下身子，一双眼睛，深情地望向了秀凝。
原本以为他知道了，他晓得了，可是看起来他还是糊涂！秀凝惊慌得刹那间满脸煞白，她扭动着头部，把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让她不要真正意义上靠近自己。可是，欧利斯察觉到了她的慌张，却慢慢说道：
“没关系的。”
“我什么都不会做了，”欧利斯补充了一句。这样说完之后，他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挂在了身上。然后他坐在了秀凝旁边，将秀凝轻轻扶起，仔细凝视着她的身躯，良久，用一床被子将她裹住。然后抱起她，把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那是一种熟悉的温柔，却看似淡淡的缠绵。
他站在床边，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她。这样的姿势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好像连他用守宫魔砂来试探她——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秀凝手臂上的墨红已经存在，就没有办法消失掉了。尽管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还在逼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么琐碎伤惘的事情。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坐在了床边，看着她一双眼睛里不知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的自己。
“对不起，”他说，秀凝只是摇头。
“你知道我方才想了什么，曾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我一定要得到你。无论后果如何，就算我死了也要——，可是，我忽然觉得，如果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便死了，那还不如一直把你完整地放在这里，”欧利斯说着，“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说什么要离开我，要我放掉你之类的话——”
秀凝怔住，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完全没有想到欧利斯会这样讲，似乎在他的话里，一瞬间有些东西变得苍白无力。一些东西，一些曾经、甚至于是现在世上还有人在斤斤计较的东西，顷刻间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当然，也有些不起眼的东西，不经意间，绵延千里，竟变得永恒。
“秀凝，这世上人们常说，‘爱情必经婚姻’，我现在觉得那是一个谎言。往往人们所渴望的必经之地并不是那么一个名称，而是男欢女爱欲望的满足，”欧利斯说到这里，秀凝不由得红了脸，他没料到欧利斯忽然间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欧利斯没有想太多，只是继续说了下去，“想来想去，我都觉得自己可悲，原来喜欢一个人，到头来只是为了一场场欢愉——如果无法满足，就要黯然伤神。不能成全又怎样，秀凝，”欧利斯望着她，忽然清晰地说道，“只要我依然喜欢你——”
ūмＤтхт炫书сοм网
第六章 最坏的女子
更新时间：2009…12…7 18：52：20 字数：5434
转眼就到了神星王国的新年。
“守宫磨砂”事后，只有鸿蒙依多一个人提过欧利斯和秀凝再举行婚礼的事情。但是鸿蒙依多所提的事情，被秀凝以筹备新年为由，简单地逾越了过去。瑞特王后自那日与欧利斯一番谈话之后，倒也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她还是很关心秀凝，就像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儿媳。至于欧利斯，他没有再和秀凝有过任何一次用性命做赌注的亲昵，他们一直是住在两个房间里。是夫妻，却又更像是超越夫妻关系的朋友。在医城的皇宫里，虽然欧利斯和秀凝两个人一直没有举行婚礼，但侍女或侍卫并没有什么狂妄的猜测。人们依然很习惯地称呼秀凝为王妃。而秀凝在来到医城后的短暂时日里，她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不再迷惘伤感，把感情的事情也看得平静。
新年的三天眼瞅着也要一晃而过，初三这日下午，城主鸿蒙依多为赴年后的朝会，带着几个侍卫离开皇宫到中居城去了。而按照传统的风俗，子月初四，秀凝是可以回柳颜城探视亲人的。初三这一日的晚上，秀凝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收拾着衣物。因为明天一早，她就要和欧利斯回柳颜城皇宫探亲了。说是探亲，但是现在的柳颜城皇宫，她的亲人应该都不在那里。莫岩和雪儿都走了，莫竹虽然新继城主之位，但为了年后的朝会，应该也不在皇宫里了。想到这里，她原本已经有一些平静的心扉，顷刻间又擎起了波澜。她回想起自己还没有嫁人的时候，三兄妹在柳颜城的皇宫里度过的那些岁月，一时间倒是添了几分惆怅。
不知道涟儿怎么样了，秀凝淡淡想着，如果说回柳颜城还能见到一个亲人的话，那唯有涟儿了。
秀凝正想着，屋外传来一个侍女唤她的声音。她知道是到了晚餐的时候了，推开门，只见一个与自己身高相仿的侍女站在门外。这个侍女穿着医城皇宫里所有侍女都穿着的服装，两只手叠着垂在身前。一双褐色的眼睛填着一种求知的欲望，茶色的头发被高高地斜束成了一只辫子，直垂到背中央。
“我这就去，”秀凝点了下头，然后又回房间收拾了一下。本以为那个侍女会等着和自己一起走的，但不料自己再出来时，那个侍女已经不见了。
估计是做别的事情了，秀凝又想。她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的侍女，一定也有很多事情，所以不见了就不见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秀凝并没有想到，转眼功夫，自己又在晚餐的餐桌前见到了这个侍女。这时，她站在瑞特王后身边，手中托着一个看起来很厚重的酒瓶，酒瓶中是静静的紫红色的液体。秀凝坐在餐桌前，微微侧目望着那个侍女。她忽然有些想询问那个侍女的名字，但是又觉得由自己来问出这个问题有几分不妥。正这样想时，只听瑞特王后唤那个侍女“碧儿”，然后往前伸了下手，说：“替我们斟上酒。”
那个侍女应了一声，便先为王后先满了酒杯。然后她绕过一个桌角来到欧利斯面前，也为他斟了酒。欧利斯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碧儿，”她说道，“碧绿的碧。”
秀凝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想问的问题会被欧利斯问了出来。原本以为，他对这样的事情是漠不关心的。正这样想时，她又听碧儿说道：“碧儿刚进皇宫，今天是第一天做事。不周之处，望殿下见谅。”
自称名字，是皇宫里侍女侍卫的习惯。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一些家里有些财势的，习惯逼迫侍女称呼自己为奴婢。但是，在魔仙的世界里，没有这一项规定。换言之，居住在皇宫里的魔仙，大多没有让侍女自呼奴婢的习惯。
不过——
虽然欧利斯只是问了那个侍女名字，但秀凝还是隐隐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这种不自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命名。她只知道就在刚才这个侍女称呼自己“碧儿”的时候，她的内心陡然间产生了一种变化。而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很清楚地看到欧利斯眼中闪过的一丝柔情。
那种柔情，秀凝一直坚信，那种在男子目光中原本就存在的柔情，只有当他遇到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才会释放。她曾无数次从欧利斯的目光中解读出这种柔情，那种每次都让自己忘乎所以的柔情。不过——
此刻，让他释放出这种柔情的人，秀凝确定，不是自己。
她慢慢搅动着茶碗里的勺子，从欧利斯的脸上收回自己的视线。不久，碧儿来为她斟酒，但是站在她身边的碧儿，仿佛突然间想什么事情出神。不经意间一晃酒瓶，掀翻了秀凝的茶碗。顿时茶碗中滚烫的茶水溅落到秀凝身上，猛然的烫让秀凝一下子站起。滚烫的液体沿着桌布淌到了地上，白色的蒸腾的气体不断上涌着。
“你没事吧？”秀凝听到了欧利斯焦急的声音。她用手按住了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腕，转身对欧利斯说：“没——”
“你没事吧？”欧利斯来到碧儿面前，一把拉了她的手仔细望着。那一刻，秀凝的声音语言在自己的唇边凝结，她僵硬的嘴唇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只能僵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静静地望着欧利斯向碧儿诠释着自己的“关心”。
“让殿下挂心了，”碧儿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从欧利斯的手中抽了出来。她侧头望了秀凝一眼，又转身对欧利斯说：“殿下瞧瞧王妃吧，王妃应该是——”
“我没事，”秀凝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低头瞧了自己的座椅一眼，发现上面有些少许的水迹。但是她没有顾忌太多就坐了上去，然后又像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脸上漆上了淡然的笑容。
“你下去好好休息吧，”欧利斯轻声道。他接过碧儿手上的酒瓶放在了餐桌上，便让她不必工作，好生休息。秀凝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但是当她听到欧利斯对这个侍女的异常关心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吧，秀凝在自己心里默念着。就在她心里如此祈祷的时候，猛地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股极寒冷的气流穿过。她也猛地转头侧望，但是只看到碧儿从自己的后面走过。她看碧儿的身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发出那么极寒之气的人。
真的希望自己只是胡思乱想而已，秀凝转过身来，轻轻收拾了茶碗，交给另外一位侍女。这时，瑞特王后问起秀凝明天回柳颜城探亲之事，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可是秀凝寻思片刻忽然摇头说道：
“我暂时，不想回柳颜城，不知道可不可以。”
欧利斯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秀凝什么时候又做了这样的决定。他问了两句，秀凝含糊地说道：“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说着，又看向了瑞特王后，瑞特王后笑了笑，道：“没什么关系，随你喜欢。毕竟，这不是什么非要遵守的规则，”她说完，餐桌前的三个人开始晚餐。欧利斯见秀凝心里有决定，也没再多问。整个晚餐一直持续在一种沉闷中，餐后一家人各自散开。
欧利斯送秀凝回房后，又下楼，来到了大殿侧偏之处侍女居住的地方。他沿着长廊仔细盯着一个个房间门上贴着的标签，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标签上标着碧儿的名字。正当他有些疑惑时，看到一位老女仆推门而出，便走上前问碧儿住在哪里，但是老女仆的回答却令他很是吃惊。老女仆说医城的皇宫里根本没有一个侍女叫碧儿，不仅没有，而且很长时间里，都没有新的侍女来到医城皇宫。
一开始欧利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声。老女仆在听了欧利斯的描述后，似乎有了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突然说道：
“殿下，瞧您说的，我当你真的是在找什么侍女。”
“我真的是在找碧儿，碧儿的确是侍女，”欧利斯认真地说道，他不明白，这位老女仆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可是老女仆见他一脸认真就笑道：“你若是说那位碧儿小姐，她可不是什么女仆，那是王后替您挑选的新王妃，可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说完，这位老女仆伸手指了下楼梯上处。欧利斯见状先是愣了一下，他有些不大相信，连问“这是真的么”。老女仆笑了笑，她以为欧利斯是在高兴，就说：“殿下，您真是有福，先娶了柳颜城的公主，这位碧儿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公主，但听说也是药族的魔仙，您真是有福气——”
福气？欧利斯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
母亲什么时候就——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听到了这有些荒唐的笑话。但扯了下自己的脸颊却感受到了疼痛，无疑，眼前的这一切货真价实，并非虚幻。他有些木讷地走到长廊的尽头，从长廊侧出的一扇门出去，来到了皇宫的花园。夜色降临，冬日的花园，就是枯枝残骸的乐园。他望着那些残败的躯体，忽然发现了一棵古松下，斜卧着的躯体。欧利斯上前，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碧儿。
好好的在这里晒月亮么？这里这么阴凉，而且还是冬日的晚上。欧利斯蹲在地上晃了晃她的肩膀，唤道“碧儿小姐”。
“谁？”她睁开原本睡着的眼睛，发现欧利斯在自己眼前。尚未多话就一只手上前揽住了欧利斯的脖子，同时将自己的嘴凑了上去。
“你——”欧利斯狠命推开她站了起来，同时用力地擦了下自己的嘴。碧儿的举动让他感到惊恐，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一个女子——他诧异地望着眼前的碧儿，发现她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柔媚之气，这是自己方才在餐桌前没有发觉到的。
“唔？”她柔声道，“不喜欢么？”
欧利斯的眉毛挤在了一起，这个碧儿，越来越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应该问出来的问题，欧利斯站在她面前，低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么，”碧儿从坐着的古松下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仅仅盯在欧利斯身上，就像猎人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但是忽然她皱起了眉头：“我猜错了么，方才在餐桌上，我还以为你对我动了心了，看样子，好像不是这样。”
动心？欧利斯苦笑了一下，自己不过是关心了她一下罢了。虽然——自己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当时就选择关心她了。但是，仅仅是关心，还轮不到用动心两个字来形容吧？再说，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对一个人动心的，因为已经有一个人值得自己用一生来心动了。
“的确不是这样，”欧利斯说，说完之后，他强烈的感受到，自己准是哪根筋错了位。好端端的，自己怎么会想来看她？
“不是，”碧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然后又说道，“我想让你来猜一猜，猜一猜你要多久，会喜欢上我呢？”
欧利斯想说自己无论多久都会只喜欢秀凝一个，但是碧儿在他开口之前，突然又添了一句，说道：“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不会耍什么小计谋。如果我愿意的话，只怕你现在早已经喜欢上我了。”
她在说什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狂妄的人？欧利斯有些头痛，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会因为种种的烦心事，患上一种极其抑郁的病症。而要治疗这种抑郁的病症，让患病的人找回些自信是必需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欧利斯想起那些常年为此病困扰的人，他们真的应该分担碧儿的一丝自信，若是这样他们早就走出疾病的阴影了。
“我不会喜欢你的，”欧利斯将自己方才没有说出的话，讲了出来。结果碧儿一下子哑然失笑，大声讲道：“你是卜族的巫仙么？你怎么知道将来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事，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喜欢上我呢？”
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了故障，欧利斯如此劝慰道。因为他发现自己跟眼前这个人是没有办法以一种正常人的交流状态，交流。
“我不会让我喜欢上你，就算——”欧利斯是想说，就算碧儿是母亲为自己新选的王妃也不例外。想到这，欧利斯有几分感慨。在“守宫磨砂”的事情之前，他知道母亲有让他再娶的意思，但是因为那次事情之后，母亲并没有说什么，欧利斯以为母亲是作罢了。但是现在看来，母亲非但没有作罢，倒是暗有计划。再想起母亲方才餐桌上的不动声色——
“话可别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