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的伙计刚走,涟儿就迷迷糊糊地在喊“痛”,可欧利斯不知在想什么,居然完全没有听到,涟儿忽然一阵反胃,猛的起来,又是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欧利斯听见声音,忙走了过来,她看见涟儿望着地上的血迹发呆,便叫了她两声。
“你刚吃过解药,应该没事的,”说着,坐到了床边。
“不是,我的血怎么会是红色的呢?”涟儿问他。
“中了染血毒,血还是红的,好像什么事到了你身上都要有点与众不同,”欧利斯说。
“我的血本来就不是红色的,”涟儿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欧利斯又没有听清。
“我说,”涟儿故意望了望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刚才那家茶铺的一间客房,”欧利斯说。
“他为什么要害我?“涟儿问。
“他不是冲着你,”欧利说,“无毒镇的人都懂毒,而且,他们都很好强,总喜欢比,看谁的毒更厉害。”
“这算什么?”涟儿问,“这不是要天天出人命吗?”
“不会,他们既然敢做,肯定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因为毒王就在这个镇子里,他是这个无毒镇的镇长,”欧利斯讲。
“毒王?”涟儿的脸有点扭曲,她正好奇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名字,欧利斯便解释道:“也就是因为毒王在,所以这里的人们才会放开胆子做这样看似人命关天的游戏,有毒王在,没有人会——”
“如果师父也住在这里便好了——”涟儿幽幽叹道,“只是——”
西椰女巫的死在神星王国虽然没有被广而告之,但是欧利斯是通过秀凝知晓了这件事情。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安慰涟儿,可是涟儿短暂的悲戚之后,又重拾了精神:
“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为师父报仇的!”
“你知道凶手是谁?”欧利斯不大相信,涟儿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我想我好像知道一点。”
“你知道什么?”欧利斯问。
“我知道这个镇子根本不应该叫无毒镇,分明是有毒镇!”涟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欧利斯再次出现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不想说也不用这个样子吧?医城王子愣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说话的感觉:“你也别气了,你问问你自己,我一句话没讲完,你眨眼工夫就跑去喝茶了,而且喝得还是无毒镇的早茶!”欧利斯开始哭笑不得,“我告诉你,外地人来这里,要吃要喝总得先大声招呼,否则可受不起这份罪!”
涟儿有些责备欧利斯的意思:“我哪里知道无毒镇有这种习俗?”
“你才几岁,不知道的东西多了,以后再慢慢学吧,”欧利斯本想笑,但看涟儿那副懊恼的样子,又不得不忍住,“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比刚才好一点?”
“我刚刚吃了解药,除非那是假的,”涟儿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但气血神色并没有恢复,所以又是眩晕。
欧利斯赶紧让她坐下,对她说:“魔仙之力我不如你,但是医理这方面你非得听我的不可。”
涟儿闭了会儿眼睛:“现在什么时候?”
“你昏迷了一个时辰,时间绝对来得及,顺便我想请你演一出好戏,”欧利斯仿佛在计划着什么。
“无理取闹,这时候还有心情演戏,”涟儿说,“别让我跟你淌这趟浑水。”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大老远,从鸿江城陪你到现在,甚至都不等你回答要救的是什么人?”欧利斯问她。
涟儿睁开眼,看着她:“难道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吗?”
“其一,”欧利斯站起来,说,“这其二是,我之所以会在鸿江城,是因为我要找毒王的三个女儿。”
“所以你借道来无毒镇打探消息?”涟儿看着他,“毒王怎么了?毒王的女儿又怎么了?”
“毒王很久以前就失踪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刚才倒是听说一个很离奇的消息——”
“什么消息?”涟儿起了好奇心,“与毒王有关?”
“感兴趣了?”欧利斯笑笑,“乐意帮我?”
“没决定,听你说完,我再考虑考虑,”涟儿也笑了。
欧利斯想了想:“茶铺的伙计居然告诉我,毒王又回来了。”
“所以,你想知道这个毒王是真的还是假的?”涟儿推测。
“没错,”欧利斯笑道。
“那你到底想让我帮你演那出戏?”涟儿问
欧利斯坏坏一笑:“一病辨真假。”
“装病?”涟儿直摇头,“刚才解毒,又让我装病,如果,现在在镇长家里的那个是假的,”涟儿说到这,欧利斯插了一句:“如果是假的,那就逼他把真的在哪里说出来。”
“我根本不会装病。”
“你只要答应,剩下的事肯定不用你愁,”欧利斯说起来,信誓旦旦的样子。
“可我要找幽灵古城的白砂,”涟儿想找一个真实的理由。
“帮我这个忙,我肯定帮你找到,因为我知道在哪里,”事实上,欧利斯并不十分清楚,不过,为了换取涟儿的支持,一个小谎,在他看来还是很值的。
茶铺的伙计正在招待客人,忽然间欧利斯背着涟儿跑了出来,而且欧利斯满头大汗,伙计见状忙问:
“出什么事了,怎么?你们——”
“我妹妹又吐血了,全是黑的,大概她跟你们无毒镇的人体质不一样,”欧利斯假装着急,“你的解药根本不管用!”
伙计看见涟儿嘴角黑色的血迹——全是欧利斯魔术弄出来的——,心里琢磨着:我下的毒这么厉害吗?连解药都不管用?
“我看不行,得求你们镇长,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欧利斯问。
伙计指了指前面的大街,“顺路一直往前走,会出现一个岔路口,共有三条岔路,走中间那条,再穿过一片小森林,就到镇长的家了。”
欧利斯很早以前去过毒王的家,而伙计说的地址跟他印象中的一样。
欧利斯按照伙计所说的(其实印象中也是这样的),在岔路口,欧利斯拣中间的那条。走了一会儿,就看见用白绳围成的一个圈子,圈子并不太大,里面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倒不小,桌上放了一把剑,还燃着三炷香,三炷香都只剩一根手指头那么长。
再走一阵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花香,欧利斯这一路背着涟儿够辛苦,但闻到这些花香,偏倒也觉得累了。不久,一个硕大的栅栏围城的花园出现在他的面前,又见花园里花花草草,蜂蝶流连。
大花园旁还有一圈泥土砌成的矮墙,朝里一望,里面是一个大坑,上面覆了一张网。坑内是一堆堆的蛇蝎。欧利斯预料到坑里的是什么,所以并不吃惊。往前,又见一中等大小的庭院,欧利斯又笑了笑,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无毒镇镇长的家。
这个“毒王”正在伏案些什么,而且窗门紧掩。
忽然,欧利斯“砰”的一声把门踹开,“毒王”吓了一跳。
“镇长,”欧利斯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用哀求的声音说,“救救我妹妹吧,她快不行了!”
看长相,眼下这个人与欧利斯记忆中的毒王没有太大的差别。
“毒王”把刚才写好的东西压到一张新纸的下面,头也不回:“如果快不行了,就应该去准备后事,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提供棺木。”
听声音,无从得知什么,因为欧利斯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毒王的声音,记忆中的声音已经有点模糊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不三不四的就找上我了,招呼也不打,也不让我家里的仆人通知一声,”“毒王”仍在忙手上的事,没有回头。
“你家里有仆人?”欧利斯特意问道。
“对,而且有很多个,偏偏你们一个也瞧不见,”他转过头来,“你们是谁?”
真正的毒王是从不需要人作他的仆人的,因为毒王的妻子,一个漂亮却又薄命的女人,她是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在帮助丈夫炼毒的时候,不幸身中奇毒,那毒虽被毒王解了,却留下可怕的后遗症,她染上了一种对普通人而言,不可能治的怪病,不久,就留下三个年幼的女儿就离开了人世,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毒王为了避免妻子那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就索性家里一个仆人也不要。
欧利斯把涟儿放在地上,又趁机跪了下来,反正也是演戏:“我们都是外地人,我妹妹中了染血毒,吃了解药又不见好,您快救救她吧,我们兄妹相依为命,再没什么亲人了!”
“是染血毒么?”她低头看了涟儿一眼,“很不好治,既然吃了解药,那就等着!”
“毒王”开始慌张的神色逃不过欧利斯的眼睛,欧利斯忙说:“不行的,镇长,都一天一夜了,可妹妹的血还是黑的啊!”
“她都吃了解药,我能怎么办!”“毒王”急了。
“您得救救我妹妹,”欧利斯力求逼真,不得不多求几次。
“好,好,”“毒王”应了两声,“你等着,我去拿工具来。”
欧利斯只说了半个“谢”字,眼看着“毒王”一走,就站了起来,来时好像看见“毒王”在写什么,于是就跑到桌前,当他看到最上面的那页纸是空白时,心中已料出七八分,他赶忙翻了翻那一摞纸,果然有张有字的,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对他而言,仍可为收获不小。他赶紧收好那张纸,跪回了原处。
“毒王”给脸儿号了号脉——涟儿吃了欧利斯给的丸药,已是昏迷兼假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脉象——“毒王”觉得晦气:“她分明已经死了,居然背了个死人来找我,我再厉害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求你救救她!”
“出去,出去,”“毒王”摆了摆手,欧利斯觉得奇怪,站了起来,问道,“毒王什么时候变得连假死药都看不出来了?”
“什么假死药!他连脉象都没了!”“毒王”叫道。
“那也不见得,”欧利斯笑了笑,“我都说了,是假死。”
“毒王”有些恍然大悟:“你原来是来试探我的。”
“是,我听说毒王回来了,恰好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些,但是没想到,你这个毒王不仅请了仆人,而且本领似乎有点退化,假死药都看不出来了,”因为涟儿还没有醒来,他又担心这冒牌毒王会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只好拖延时间了。
“你是什么人,”“毒王”害怕。
“那我问你是谁,你答得上来吗?”欧利斯说。
“我是——”“毒王”倒是够警觉,没有讲出来。
欧利斯心里够急,也不知为什么涟儿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醒,难不成真要跟这个假毒王动手?
其实涟儿早就醒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躺在地上听动静,也顺便看看欧利斯一个人心急的模样,独自心里偷着乐。而那个冒牌毒王察觉到欧利斯的心绪不宁,心里还纳闷:这小子他慌什么?
流动的空气凝固了一阵,一切都很沉闷,涟儿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安静,开口道:“怎么不吵了?够安静的。”
欧利斯总算松了口气:“你可醒了,不然我都怀疑会不会是药用错了剂量。”
“刚刚好,”涟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打量着“毒王”,“喂,你要冒充,也得像一点嘛,连生死都辨不出来。”
“你们两个在演戏!”冒牌毒王大怒。
“这话不错,”涟儿装作很遗憾的样子,“你要是识趣一点,告诉我们你的真实身份,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儿。”
“你们找死——”,“毒王”身子一抖,两手各握了一把双刃刀,一手向前一挥,其中一把刀很快的架在了涟儿项前。
“别动,不然我杀了你,”“毒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恐怖了许多,欧利斯手伏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你想做什么?”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半句谎言都不许,不然你妹妹,”冒牌毒王说到这儿涟儿咳嗽了两声,说道:“你长长脑子好不好,既然知道我们是在演戏,我当然不是他妹妹了,”说完又给欧利斯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告诉他快些走。
“你问,”欧利斯并没有遵从涟儿的指示。
“你为什么会来试探我?”
“有人让我找毒王的女儿,我只是顺路来到这。”
“谁让你找的?”
“你是谁?”涟儿突然插了一句,冒牌毒王似乎警觉性出现了一点点的小偏差,不假思索地说道:“鬼城黄铃塔塔主命达内。”
“早说嘛!”涟儿突然伸手,朝他身上撒了许多白色的粉状物质,紧跟着他就觉得浑身无力,手连刀都有些握不住:“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说了你也不懂,”涟儿伸出一根手指朝他的手上按了一下,他的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然后,涟儿又给欧利斯一个手势,“我们走,反正他现在也手无缚鸡之力了。”
欧利斯有些不放心:“你给的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他成为普通人的东西,”涟儿说着,毒王心里忿忿不平:“这算什么,有本事跟我主人斗去!”
“你不用着急,我们早晚会跟你主人见面的,”涟儿说着就把欧利斯拽出了门,那些所谓仆人看他们的怪怪的眼神,涟儿也毫不在乎,笑着跑出了那个庭院。
“知道么,我终于把师姐送我的东西派上用场了。”
“瑾瑢送你什么了,把你乐成这样?”欧利斯跟在她身后问。
“你知道我师姐叫瑾瑢啊,”涟儿倒退着走了几步,“师姐说,在神星王国有一种很少开花的植物叫做丹爱,它的花朵只有四种颜色,将那四种话的花蕊合在一起练,是回生毒的,当时师姐并不知道那种毒会导致什么,于是他就尝了最淡部分的一点,结果整条手臂都没了力气。”
“毒王的女儿确实了不起,”欧利斯感叹道。
“你在说什么,”涟儿一脸迷茫,“我师姐什么时候成了毒王的女儿了?师父跟我讲,师姐失去了记忆,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为什么还会懂得炼毒?西椰女巫教的?还是跟你一样偷学的?这都不可能,更何况她专门炼花草的毒,我曾经见过你师姐,在毒王还没有失踪的时候,我可以确定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而且你师姐后来亲口向我证实过,她并没有失忆,就是怕你闯祸,才没有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的。”欧利斯说。
“师父知道这件事么?”涟儿道。
欧利斯点头,很肯定的样子。
我有那么能闯祸么?涟儿想起来心里就有点不平。
“你不是说毒王有三个女儿吗?你一直都在找他们?”涟儿抛开那愤愤不平的情绪,问道。
“瑾瑢应该是毒王那个专炼花草之毒的二女儿,她虽然不肯告诉我,但照我推测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毒王失踪,三个女儿天各一方,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无法团聚。”欧利斯说着。
“那三个女儿你都找到了么?”涟儿问。
“事实上我只找到了你师姐,照说老大应该是一个擅长蛇蝎之毒的女子,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那个女子敢去碰蛇蝎,至于毒王的小女儿,她最擅长巫毒,就是诅咒。”欧利斯说道。
“在神星王国敢玩蛇的女子算得上是奇闻了,除非她躲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才会没有消息。”涟儿说。
“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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