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的母亲说过,天慕山距离他们住的部落并不是很遥远,步行至多一天半的路程便到了。涟儿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将那黑衣的首领在心里嘲笑了一通。她想说的是,既然两个部落里的那么近,怎么至于为了找到魔罗,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当然这个问题,是没人能够解释的。涟儿、加奇达、统勒得拉和埃以碧儿说是为了瞧瞧传说的真相,也是为了不至于再让那人类部落的人产生更多的惶恐情绪,便离开了那处部落,往另一个方向跨过地慕沙丘,便靠近了所谓的人类首领的部落。
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正因为这种差距的存在,致使由人类组成的部落,也是有着致命的区别。涟儿他们四个人尚未真正意义上靠近那处首领部落的时候,远远便看到数处高耸的塔楼。塔楼周围是一面面的屋子,虽是看不清楚,但远观便晓得那些屋子不是用草,而是用石垒成的。他们走了整整一个白天,临近这处部落的时候,恰是第二日夜幕刚刚降下的时候。他们看到这个部落里,这个夜晚,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在彻底狂欢着。男人女人,围成一个大圈子跳着舞蹈。几处火光烤着食物,香气随着点点风浮动着,竟飘到了已经忍受一天饥饿的涟儿他们那里。狂欢的声音似响彻了云霄,如果不是因为对这个地方有一些陌生,加奇达和统勒得拉倒也罢了,至于涟儿和埃以碧儿一定会立刻冲过去,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狂吃狂喝。涟儿咽下了一口口水,望着前方的景象,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可以去么?”话没有说完,涟儿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是“我真的饿了”。事实上,其余的人也有同感,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统勒得拉望了望那处部落的周围,想了想,忽然笑道:“看样子,也不是不可以,”说着,指了指,已经能够看清楚的塔楼,说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狂欢,但是看得出来,他们倒是很松懈。那里,塔楼上,一个人都没有。”
“会不会是因为抓到了魔罗,所以狂欢?”涟儿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狂欢的景象,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是她完全想象得到,那个黑衣首领在带着魔罗回到此处的时候,会说出的话,会露出的表情了。涟儿认为,他一定是举着那个装着魔罗的黑色瓶子,说我们已经抓到了最后一个魔,所以我们马上就可以不老不死了——,涟儿想起他的那种表情,不由得心生厌恶。这时她听统勒得拉说了声“很有可能”,然后又见他继续向前迈步。涟儿、埃以碧儿还有加奇达跟在他后面,进一步走近了那处部落。他们发现这处部落没有栅栏,就像是很简单的无数房子、无数的人聚在一起。他们看到这处部落里人们身着有些华美的衣衫,随意地走动着。涟儿他们彻底走进了那处部落,但是没有任何人有什么异样的眼光。这处部落里的人很多,大概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没有人会认得出他们并不属于这里。有人友善地撕扯着食物,然后递给他们。涟儿和埃以碧儿因为太久(其实不过是过了一天的光景)没有饮食,一时有些涕泪交流,险些嚎啕大哭。若不是还有统勒得拉和加奇达这两个还算是冷静的人罩着,只怕这两个姑娘当即就会被人识出破绽来。不过,话虽如此,加奇达和统勒得拉也是一日滴水未进了。难得有这样的情况,他们经过一番简短的深思熟虑之后,确定目前他们是安全的。便也和涟儿、埃以碧儿一样,吃喝起来。涟儿或许是因为太饿,吃起东西来,竟有些凶相。加奇达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至于统勒得拉,埃以碧儿在狂吃狂喝,时不时地就被呛到,若不是有统勒得拉在一边守着,她只怕就要因为饮食而丧生在四千年前的世界了。
“大家,过了今夜,我们就可以永远长生,永远不老不死了!”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这个狂欢的场面上,涟儿一边啃着食物,一边半抬着头。她是因为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才抬起头的,她看到视线前方一抹黑色的影子,高举着酒壶,有些仰天长啸的样子。涟儿没有喝酒,所以她的思维多少是清醒着的。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那抹身影到底是谁得了。她下意识地弓起身子,然后扯了扯自己身边另三个人的衣裳。她担心他们四个人会被认出来,便让其余的人也弯腰低头。想来,在这里就算遇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黑衣首领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是首领,而这是首领居住的部落。
“明夜,我们祭天,我们将最后一个魔,献给仙,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
他是这样说的,但是涟儿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惶惑地向身边的统勒得拉问道:“他是说的明天夜里祭天么?”
统勒得拉没有说话,他只是点头。而涟儿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情况下不由得怔了,她握着食物的手,一时僵在那里。加奇达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儿,便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涟儿望了望左右,发现他们并没有被盯着,便小声道:“如果明天就要祭天了,那么按照传说,今天、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被我们的另一个祖先救走了么?如果她现在还没有被救走,那——”
“兴许她已经被救走了,只是这些人不知道罢了,”埃以碧儿一边啃着一块肉,一边说着,涟儿乍一听,倒觉得埃以碧儿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她的这点想法刚冒出来,不远处,那黑衣的首领,又说道:
“天慕山脚下,我们的梦,我们不老不死的梦,明天就要实现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指着部落近处的一座,白日或许能够看出来高耸如云的山。虽然埃以碧儿的话,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涟儿心里对这件事情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她望了望周围,发现这个部落里所有的人都在狂欢着。看起来,他们真的渴望不老不死,涟儿因为有些不祥的预感,神情有些凝重。他们身边一处,这个部落里的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厚重,但是面目看起来还算是有些祥和的男人,发现涟儿在这种场合下有些不大“正常”的表情,随手递了食物,然后又问了一声。加奇达忙开口说涟儿身上有些不舒服,那个男人想了想,又说道:“也是,也是怪了,我们倒是眼瞅着就要不老不死了,偏偏这个时候倒是接二连三的染了病症——”
他的话有些奇怪,涟儿听到之后不由得想问,但是又担心自己问出了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会被人识破,便没有开口。统勒得拉听到那个男人的话后,想了想,像是随口说道:“病症也不算什么,反正就要不老不死了,那以后就不必再怕什么病症了。”
“是这样,”那个男人呵呵笑着,然后又对涟儿笑着,“不过也不用怕什么,反正现在,我们这部落里不是有几个了不起的大夫么,等熬过了这夜,到了明天,便全都好了。说来,明夜就要祭天,要杀了那个女魔,倒是有些可惜——”
“你见过?”埃以碧儿随口问道,但是她一开口,其余的三个人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但是那个男人很寻常地点了点头,有些回味般地口吻说道:“我方才,和几个人倒是去过关着那个魔的山洞,瞥了一眼,倒是个不俗的姑娘,可惜了,她是个魔。”
“刚才?”涟儿说道了一声,她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那个男人不假思索地说着:“就刚才,亲眼见的,”说着摇了摇头,仍是那句“可惜了”,然后又道,“不过,为了我们整个人类不老不死,一条魔的性命,倒算是值了。”说完,他又说道了些别的事情,大致就是关于日后不老不死岁月的期待和展望。但是涟儿根本无心去听,加奇达和统勒得拉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心境。至于埃以碧儿,只有她听得那个男人说的话,看似认真地附和,倒是弥补了一下另三个人无心去听而导致的话语空白。涟儿侧目望了望那黑衣的首领,忽然看到有个人走到他身边,在他那里说了些什么。但是狂欢的聒噪致使涟儿根本无法听到那里的声音,只是她看到黑衣首领在听到那话语之后,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不知为何。但这个时候,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男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看起来,疫症有些麻烦了,”涟儿仍是不解,但是依旧不敢问。埃以碧儿险些开口,但是统勒得拉一只手在她的身后很扯了一下,她意识到了,话猛地在唇边打住了。涟儿一时有些心乱如麻,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漫不经心地向那黑衣首领那里望去,结果,一刹那,她忽然看到了那个黑衣首领身边,走来一个身着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涟儿看到那抹影子一时怔了,她扯着加奇达,手指着那个位置,加奇达望到那个位置,一时也变作了和涟儿一样的表情。他们两个人同时傻愣在那里,埃以碧儿看到他们有些不对劲儿,便也凑过来想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埃以碧儿心直口快地,瞥见那抹影子,手一戳,指着前方,竟是“啊”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正是在狂欢着的场面,偏偏就为了埃以碧儿这么一声“啊”而登时安静了。可是,她这一声,促使狂欢的场面静止倒也罢了,但是偏偏竟把那黑衣首领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几个瞬间之后,涟儿他们很不幸地被投入到了此处部落的地牢里。涟儿被关在地牢里,感慨这里部落大、人多,就连地牢也是蔚为壮观。
埃以碧儿坐在地上,自言自语着:“真没想到,他还能认出我们,”涟儿一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气愤,她一指戳到埃以碧儿脸上,嚷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才不会被人出来,我们。”
“这跟我没关系,”埃以碧儿拿开了涟儿那根戳在自己脸上的手指,也嚷道,“我怎么可能会想到——她,那个人会在这里,”统勒得拉听她们两个人说话,说着说着就有些加大了力度,抬高了音量,唯恐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会被人当成不明的危险存在,明天连同那个魔一起祭天了,便示意她们小声。加奇达站在地牢的“栅栏”前,望了望外面,轻声道:“看起来,这里没有什么人,大概只有我们被关在这里了。可能其余的人都忙着狂欢,根本无暇顾及我们。”
“一定是那样的,”涟儿也凑过来,向外望去,但是望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方才不经意间望到的那抹白色影子。然后她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可能——,并不是只有我们到了这个时代了,”加奇达回忆着当时在时空之路中的情形,他记得当时被卷到时空之路里的人并不只是他们四个,还有很多人。
“我们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涟儿非常认真地说着,“如果我们一直被关在这里,如果连我们都一直这样,那就真的没有人救那个魔了,那到时她被杀了,我们就没祖先,后来就没有我们了——,”话说回来,涟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个魔被关在这里,没有人救?
难道传说也有错?
神星王国的传说错了?
涟儿的眉头有些郁结,统勒得拉可能是察觉到了她心里所想,忽然说道:“看起来,不是没有人救,而是祭天时间提前了似的。毕竟——昨天夜里,他们才抓了魔罗。”
“那怎么办?”涟儿的想法有些停滞,“我们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什么都做不了,那我们该怎么办,还有——”
涟儿又想起那抹白色的影子了。
还是那个古老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地牢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涟儿扭头向关着他们的地牢外面望去,过了一会儿,那抹白色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涟儿怔了一下,她刚想开口,站在对面的那个女子做了一个示意小声的口形。然后又转身,好像是在对一团空气说道:“帮我们守一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们。”
“好的,”一团空气里忽然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涟儿一听这个声音,比方才更加怔愣了。她愣愣地伸手指了前面的一团空气,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时,她面前的这个姑娘伸手揭掉了脸上的面纱,就好像当初,涟儿在乐都镇里遇到她一样。
她是雪儿,她说:“总算遇到你们了。”
不过,她的声音并没有拯救涟儿惊讶的神色。涟儿用力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放下了指着的手指,诧异道:“那不会是孤魂使者吧?”
“是他,”雪儿发现涟儿还有其他人一样吃惊的神色,但是她并没有多做解释。雪儿只是说,“我以后再说他的事情,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不是人,是鬼,”涟儿忿忿地说着。她完全没有想到,一千个一万个没有想到,孤魂使者也在这里。在她心目中,孤魂使者一直神出鬼没,当然他本来就是鬼,这谈不上什么类似的比喻。只是没想到,这个神出鬼没的东西,竟然跟着他们神出鬼没到四千年前的时代了。正想着,她忽想起自己之前疑惑的事情,便问雪儿为何会在这里。
“不只是我,”雪儿说道,“你大哥莫岩,还有你师姐瑾瑢,都在这个部落里。”涟儿一听她这样说,忙问为何不见他们,雪儿想了想,说:“你们应该察觉到这是四千年前的世界了吧?”
涟儿他们都点了点头,涟儿想了想,又说了之前在另一个部落里遇到的事情。雪儿听后又说道:“但是,这和我们神星王国的传说有些不同,也和我的记忆有些不一样。在我的记忆里,祭天并不是这个时候,而且祭天前夜,天界的那个仙,他早已经到了那处山洞,救走了魔。但是,现在情况并不是这样,所以我猜,天界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祭天提前,间接地也让那个仙不能来到这里。”
“天界?”涟儿不解,“天界上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开始以为那个仙是不是病了,但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大可能。这时,统勒得拉在一旁忽然说了一句:“是有人想要改变历史么?”
“应该是这样,”雪儿想了想,说,“既然我们都在这里,那么那个人,达严拉,很有可能也在这里。试想,如果她真的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她可能做什么?”
“想要改变?”加奇达随口说了下去,“她不想再出现四千年后的状况,想千方百计地拦住那个仙,不让他来救魔罗?”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雪儿说,“所以,为了不至于日后神星王国的历史被颠覆,我们应该去一下天界。”
“那就去啊,”埃以碧儿插话道,可是雪儿摇了摇头,然后说:“不可以,因为我们没有天路半轮铜锁。”
啥?
四个人清一色地怔愣,雪儿见状解释道:“这个时代,天慕山之上有一道天路之门,穿过天路之门,就可以到达天界。可是天路之门的钥匙,是由两把天路半轮铜锁构成的。其中一把铜锁就在人类部落的首领身上,想要去天界,必须先拿到首领身上的那把铜锁。”
“这不是很简单么?”埃以碧儿说着,做了一个伸手一揽的姿势,“随手一偷,不久到手了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雪儿姐姐一定早就做了,”涟儿白了埃以碧儿一眼,说道。雪儿有些神情严肃地说道:“那个首领作为一个人类,本领是不俗的,而我们,如果失去了魔仙之力,竟连最普通的人,都有些不如,而且——,那个首领得到过仙的庇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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