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需的石料是经由对岸运抵的,为建设此城花费的人力物力无数啊,而必须留下足够的石头以备修补攻城所带来的毁损,唯一庆幸之事就是可以待敌攻城间隙收集投出的巨石,至于上面有什么红的血、白的脑浆之类令人作呕的物事就不在考虑之内了。
战果是令人满意的,这一次狂石天降加上重骑兵出击作战,令敌人的首次攻城稍受挫外,近七百人的炮灰在攻城战后的短短十数分钟内人间蒸发,另有伤员数百人加上近百的俘虏,敌方付出了千余的伤亡,而我方仅损失了数十名重装骑兵而已,这样的买卖就是瞎子也知道是极其合算的。
重骑兵风卷残云般的进攻,联军士兵想集结在一起的举动被重骑兵们冲击得粉碎,而扼制浮桥上援兵及两端援兵初现后,重骑兵的及时撤退均是在城头的号角声指挥下进行的,加上兰洲岛近七天的滴水不漏的防御战、恰到好处的撤军,一切的一切显示,兰城的军队指挥官中有超出常人者,其战斗指挥能力和战场预判力水准都不会低于自己。汉斯如今的神情极是懊恼,一败再败,士气已是低落到极点了,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不战而退完全有可能,得找到方法激励士气才行,接下来的战斗将更残酷。
第一天的战斗在毫无悬念中结束,敌人的炮灰充分发挥了作用,我们消耗了大量的箭矢、投木、投石,终将他们击退,基本没让对方有登上城墙的机会,但晚上我们派下城收集物资的勇士们也无功而退,对方有河岸上布置了大量的弩手、弓手,一有风吹草动就是一轮劲箭,为了避免损伤,静唯有将出城的战士尽数撤回,而战略物资也陷入了没有补充的消耗之中。
罗德等人会聚在中军圆顶营帐内,大家陷入了争议之中,关于今天初战失利,本就出自己方预测,但在毫无反抗力的状况下,让对方从容歼灭近千的战士,却是大本营的指挥不力了,但这也怪不了随军参谋们,有谁会想到敌人在占尽劣势的情况下,还敢出城迎敌,纵观古今战事,虽有这样的先例,但至多是城外设伏兵疑兵,哪会像今天这样以寡击众造成局部的胜利后从容撤退。恼火的是这该死的兰花河,要不是有这样的天然屏障,己方骑兵完全有时间救援。更为可恨的是己方士气低落至极点,要是想不出挽回士气的办法,今后的仗也不用打了。难不成真的要等三位大魔法师亲临,那真的是显示自己这些手拥重兵的将军们无能了。
罗兰历七五三年三月九日,微风小雨,联军在经历了前一日的重挫后,士气低落,统帅部在前一夜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争论之后,于清晨攻城之时,下达了屠城令,为应对己方战士及平民产生的退却之心,早有准备的邪恶法师星梦下达了有史以来最恶名昭著的虐杀令,并下令当场虐杀俘虏的联军战士一百余人,攻守方均不寒而栗,联军士气不振反衰,守城方反坚定了死守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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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联军士兵匆匆用过早饭之后,大本营就下达了进攻兰城的命令,而经过数天休整的后备军被派上了战场,这些生力军并没经过这数天来的激战,肚子里正蹩着一肚子火,充当后备军的三千人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是近三万联军士兵中最为精锐的战士,数天的养精蓄锐之下,爆发力不言而喻,对于攻克兰城这种坚城,必须要有这些铁血战士才行,况且加上今日将在战场之上发布的命令,兰城守军将会心神俱丧,对大本营来说,这可是十拿九稳之事。
兰城中,我被脸上的点点凉意惊醒了,倚靠在城墙角睁开睡眼,用手轻揉了揉,身上盖着是略带香味的衣服,却正是静昨日所披的披风,细雨又开始下了,数日的紧张战斗使我有些疲惫了,虽然有兽神斗气相傍,比起别人来轻松不少,但昨日大胜后,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不知不觉中竟然靠在城墙上睡着了,静制止了其他人叫醒我的举动,军官们也很明白,眼前这个人在经历了七天守岛战斗后还有精力上来城墙已是不易了,疲累在所难免。
在我四处张望,寻找我的女神之时,河另一侧传来了调兵的号角声,而此时,天仅是初亮而已,我唾骂了声:“他妈的,刚吃完饭就活动,也不怕得盲肠炎。”转而看向城楼指挥所在处,而象我一样,周围的战士们也都醒过来了,目光同样看向城楼,这号角吹的如此嘹亮,猪也醒过来了。巡守的士兵敲响了警钟,城墙上忙成一团,众多的战士手持武器站在自己的岗位上,而同样数目的平民也躲在城墙内侧,做好了救火、抬担架的准备,还有的在往上抬早餐呢,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着,饭还是要吃的。
我一边在心里问候着对方统帅的十八代祖宗,一边啃着刚分到手的饭团。乌七麻黑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过这玩意也吃了好几天了,习惯了,东西虽不好吃,但挺能捱饿的,一个小小的饭团下去,能撑到中午,绝对是高能量的食物,我边吃边往城楼上走去,这守卫城楼入口的卫兵,如今和我已是捻熟,况且昨日看到静和我手拉手的“观众”中,也有这几位大哥,寒喧几句就放我登楼了,而跟在我后面的阿果也有幸跟我上了城楼,这家伙可真不安份,在守岛战中,他因为充当我护卫的缘故,在我重点守护下,受的伤比我还轻,昨天休息了一天后,恢复精力,又死皮赖脸地找上我,说是履行千长的命令,保护我的安全,其实这家伙心里明白的很,我根本就不用人刻意保护,只是跟着我功劳大大的,皮肉之伤小小的,简直就是优差啊。
我打发人的水平堪称一流,只是无论我好说歹说,也说服不了这位四肢发达,头脑开窍的狮族战士,其厚脸皮简直比的上我这位师傅级的人物了,只是我现在相信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及“学好三年、学坏一日”这两句千古名言的真谛,只是让他学“坏”的却是本人我,数天的耳闻目染,简直就是给这位憨直的兽人兄弟洗了回脑,潜移默化中智慧发生了当量及的变化。无奈之下,唯有让他在我后面当跟班了,反正有个肉盾总好过无,城破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到时救命就靠他了,谁料后事前料,幸亏有他的舍生相救,我才有幸捡回小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城楼,阿果是越走越佩服啊,眼前的这个人类,给予他震憾的东西可太多了,自从被分配专门保护他以来,经历了从鄙夷到敬佩的心路历程。学到的东西无以计数,虽然大多是兽人所唾弃的,而在战场之上,自己虽英勇,但没眼前此人的帮忙,说不定早死上几回了,更让自己崇敬处,就是此人的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岛上数次面临失守,都是此人暗中调配人手、鼓动士气,化险为夷,真是跟着他越久,越看不透这个人,不过,只要跟着他,一定能做番大的事业,这可不是区区一个战士轻易可办到的,自己运气好,捡到个优差,岂能轻易丢了。
“阿果,你眼珠子乱转,是不是想到什么鬼主意了。”我是听到了后面阿果的脚步走得有些漫不经心,猜测了一下。
“没,没啊。”阿果立刻否认,“我只是在想着大人您的英明神武、俊伟不凡。”
“噗”,我将咬在嘴里的一口饭团喷了出来,这比喻用在我身上,还真让我脸红了一下,我斥道:“哪学的,这词语怎么能乱用。”我自己听到了还好,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可真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啊,不会吧,大人,这可是我昨天从千长大人那问来的,他说这可都是好词语啊,都是夸人的。”阿果辨解道。
“我可不喜欢人家拍马屁。”我幽幽地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乱拍马屁,嘿嘿,知道后果啦。”
阿果忙不迭地应声称是,我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不少了,整人手段如果说是二流的话,那可真没人敢说一流了。
“英明神武、俊伟不凡,真是好词啊!”
“你还敢说?”斥责之语刚出口,就知道错了,因为这声音明显是捏着嗓子说的。
阿果吓的够呛,颤声道:“大、大、大人,这、这可不是我、我、我说的,是上面传来的声音。”
我怒目中抬头,却看到一张如花笑脸,正是掩着嘴轻笑呢,却不正是静,我一腔怒火化为虚无,边往上走边尴尬道:“静,这位兄弟的人族语说的可不怎么样啊,词语乱用。”
“咯咯咯”,本来掩嘴遮盖笑意的静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花枝乱颤也不外如是,看得我是意乱情迷啊,爱火眼看就要喷涌而出了,幸亏后面的阿果轻推了我一把,这小子是心慌意乱下没看前面,我突然停下来,他发觉时已刹不住车,撞在我身上了。
正在此时,敌军阵营传来了劝降声:“狮族的弟兄们,我是万人敌汉斯,只要你们献上兰城,以前所作所为既往不究,如顽抗坚守的话,那对不起,我要下达屠城令了,给你们半小时的时间,如半小时内不出城投降,兰城内鸡犬不留。”
对于狮族叛军血洗两座小城并鸡犬不留的情形,大多的士兵和平民还是不知情的,如今听对方危言恫吓,战士们的脸色都已变得不正常起来,在兽族,屠城这种事是少之又少,无论对方何时投降,一般都会接受,因为根本就没化不开的仇恨,但如今对方下达了限时投降令及屠城令,要是不投降的话,大家都会与兰城一起湮灭,士兵尚且如此,平民更是不堪,多数人已开始动摇守城决心,而少数人的脸色已是巨变,更有人喊出了开城投降的口号,并得到了周遭不少人的响应。
静收敛笑容奔向城楼指挥台,我大步正想跟上,转念一想,停了下来,拎过阿果的耳朵吩咐了几句,阿果脸色大变,怔怔地看了我半晌,终在我的推攘中急急下城楼去了。下达完命令,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形势迫人,现在挽回士气的方法可能真的只有这一步了。
阿果,本是极其普通的兽族战士中的一员,要不是阴谋法师星梦的出现,他的人生轨迹可能就像从前一样,沿着惯性过平凡的一生,但从其不幸充当星梦的跟班后,他的人生经历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而和星梦搭上边,他的名字注定“邪恶”,因为他在恶名昭著兰城虐杀行动中担任的是首席刽子手,但作为兽神斗气的另一修习者,注定其一生多姿多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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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果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星梦竟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在兰洲岛上,他就曾下达了不留俘虏的命令,将陷于绝境、毫无抵抗能力的叛军士兵全数射杀,但那至少在战场之上,对方也没有弃械投降,这次却不同,星参谋官命令将昨日俘虏的叛军士兵全数押上城墙,要用这些俘虏威胁对方退兵,那是天方夜谭,如果将这些士兵全数砍杀以振士气也是可以理解,但问题并不是如此,因为这些叛军士兵并不能死的如此痛快,阿果的额头上见冷汗了,差点没辨驳这可是违反人权法案的啊。
十字架、绳索、剜肉的小刀、铁钩等一系列的刑具被送上了城墙,随之而来是被俘的叛军战士,他们一个个都面容憔悴,虽只经历了一天的囚牢之苦,但所受的虐待是无以计数的,屠城惨事的知情者们在战事空隙,三三两两结伴“慰问”过这些俘虏,但这些“慰问”比起今天他们所要经历的惨事,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部分的俘虏不用看也明白是拿自己这些人来威胁己方战营,但那只是徒劳而已,有谁会在占尽兵力优势的情况下,为了区区百十人的俘虏而放弃进攻,自己这些人只有祭旗的份了,但他们看到跟在他们身后送达的刑具时,不禁傻了眼,难道是为了在战场上虐待自己这些战俘,视死如归的勇气片该瓦解。
半小时的限时投降时间迫近了,平民中更见烦燥,此时城楼之上,艾斯站在最高处,喊道:“兰城的兄弟姐妹们,不要被叛军的恫吓所吓倒。”在扩音魔法下,声音传达到了城内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江对面的联军营地也清晰可闻。
但他的声音虽响亮却苍白无力,并没压下不满的声音,人群中开始炸开了窝,“开城投降”、“不做枉死鬼”、“不替贵族老爷们卖命”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奶奶个熊,这狮族也有册封贵族的吗?纯粹瞎起哄。部分士兵也加入了骚乱者的行列,城内的军官们都是脸有忧色,这样下去,也不用打了,求生心切的平民和士兵会洞开城门迎接叛军入内,想镇压都不可能,连锁反应下,士兵们会全线倒戈,身处对岸的汉斯等人却为自己的计谋带来的效果而开心。
正在此时,静的声音响起:“兰城的所有军民听好了,叛军沿路所经之地,人畜灭绝,两座小城,被屠戳殆尽,你们以为献上城池就可保全性命,不错,是有可能苟延残喘,但随之而来的是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奴隶生涯,自由是兽族的荣耀,为了自由我们经历了数千年的抗争,我们不惜身处蛮荒之地,而现在为了活着而失去自由之身,是多么令人羞齿的事啊。如果有人要退出兰城保卫战的,可以由北门出城,我保证战士们可以为你们争取十天的逃命时间,投降两字提也休提。”
另一阴森森的声音接着静的话道:“兽族铁律,血债血偿,为祭奠被叛军屠戳的枉死者,我宣布不接受任何叛军俘虏,被俘者一律虐杀,请敌方战士做好心理准备,被俘前最好有力气能自杀。”却正是我发布了虐杀令,在我宣布的同一时间,昨日被俘的叛军士兵就遭受了有史以来最悲惨的命运,在大庭广众下被集体虐杀。
虽然虐杀的方式各有不同,但他们所受的痛楚是一样的,有人被挖出了双眼,割掉双耳、鼻子、舌头,砍断四肢,活生生地吊在城边,有的被全身凌迟,一片片地削下身上的肉来,有的被一节节地砍下手指、手腕、手臂,总之刑房中有的酷刑全被摆在了这众目睽睽的城墙上,凄厉的惨叫声被城上的兽巫刻意放大,传遍全城,并远远地传过了河岸。
无论敌我均被眼前情景所震憾,在这些人中最讲艺术最文明的就数阿果了,他在一名敌俘身上左划一刀右拉一刀,每一刀后或抹上一把盐或抹上蜂蜜,疼痛折磨这位战俘的声音被周围声音所掩盖,但其片刻后大异常人的痛苦之声却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原来是蚁巢中的蚂蚁爬满了沾着蜂蜜的伤口,令眼前的战俘伤口处麻痒,加上原先抹盐处的疼痛,简直是生不如死啊。而阿果还“悠哉悠哉”地继续着他的“事业”。但所有这些还不是最让人窒息的,这种让人呼吸极不顺畅的场合,竟然还有人能以阴森的语气在边上指正:“阿果,你这一刀实在太轻了,没挑断手筋,唉,那个砍七十八号的,谁,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吗,要先将他的舌头割掉吗,不知道有咬舌自尽这一招吗?还有五十四号,当我命令是放屁啊,我说过要割满一百零八刀,你这才几刀啊,就将人家的喉咙割断,也不让他多活几分钟,真是作孽,一会自己回去面壁三天,还有那个对付七号的是谁,不是叫你剖腹吗?怎么肚肠还没出来人就挂了,怎么干活的,对了,麻烦你们以后有点专业水准和职业道德。”被我点到名的几位非常配合我的批评,当场就对着尸体纠正起错误来了,那位剖腹的甚至把死尸的肚肠拉了出来,沿着城墙的垛口绕了好几圈。
这话说的有够风趣吧,只是听的人却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