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禅三世一手按下王八成弓状免他反抗,另一手扯脱其上衣,王八就光着上身示人,怎知班禅三世意犹未尽,道:“裤子,脱掉。”
“公平赌坊”内外最少聚集了数十人,当中有男有女,苦连裤子也脱掉岂不是赤裸示人?王八不知所措说道:“你究竟想怎样?”
班禅三世不耐烦道:“哼!真麻烦。”也不待王八首肯,他已迳自伸手过去一把将王八裤子拉掉。
王八全身赤裸,尴尬万分,立即用手掩住下身重要部位。
班禅三世由开始至今的行为都使人丈八金刚般摸不着头脑,其疯癫的状况令在旁的天诛也为之侧目。
班禅三世一手捉住全裸的王八,反手一抽,他整个人就向前趴下,面贴在地上,然后双脚又被提高,硬生生地分开,班里三世也不避嫌,瞪大双目检视其身体最重要部分。
就像是妇人在市集内买鸡的情况,班禅三世细心检规王八身体每一处细微地方,又不时用力捏他全身骨骼,连舌头、牙齿、耳朵都一丝不苟地看遍,历时半个时辰。
班禅三世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跟着又指着王百道:“轮到你,脱衣服。”
王百知道不能反抗,自行脱衣,班禅三世又像刚才一样替他全身检验,偶尔感到迷惑,又喃喃自语,摇一摇头,走过去王八处查检一下,然后又再返到王百处继续。
摸至头骨背后处,班禅三世忽然停下来,指着王百厉声喝骂:“我慈你个悲,你短命种,出世出得迟,死得快过人,真混帐!”
南么九回应道:“哦?你打算现在就下注?”
班禅三世道:“只观外表,两兄弟的确并无两样,但经我独门绝学“相骨术”一模,就知道两人确有分别,兄王八头顶尖薄、肩膊狭窄、腰肋疏细、肘节短促、掌薄指疏、唇赛额塌、鼻仰耳反、腰低胸陷,根本是福薄而贫贱,多疾而短命之格。”
班禅三世将王八缺陷一一道出,言之凿凿,把王八弄得全身有如蚁咬般甚不自在。
王百听得兄长骨格奇差,正暗自庆幸时,班禅三世却指喝道:“你啊!你别得意。你额上无生骨,眼中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全是短命之兆。你两兄弟骨格奇差,不死也罢。”
天诛一直只知班禅三世性格疯癫,却从来不知他有“相骨术”这门技术。
连亥卒子也不禁问道:“两个都短命,那谁较长寿?”
班禅三世道:“两人虽然都骨格奇差,不过仔细再看,兄王八眼光清而不浊,顾盼不斜,精神耸动,容色澄澈,算是形不足但神有馀,不过坏在骨子里,没得救,能活到三十已是福份,但肯定过不了四十。”
在“公平赌坊”外的独脚少年及断掌青年,听罢班禅三世的批言,本来相信南么九必胜的心也为之动摇。
但南么九始终在微笑。
班禅三世又向王百道:“你更差,眼目似醉不醉、常如病酒、不愁似愁、不哭似哭、闻言似女声,齿黄而露,形格差神更差,致命伤是头骨后有指头般大小凹陷,定是还在母胎时造成,注定你要比兄长早死。”
形格不足,神也差劲,自己原来一无是处,王百听得冷汗涔涔而下。
南么九拍掌道:“好啊!好,想不到原来掌相命理之外,还有“相骨术”这门功夫能断人贵贱吉凶,真是大开眼界。”
班禅三世道:“你这个小鬼头,待我取回“阳寿”一定把你全身脱光,替你算一算死期。”
南么九道:“你已经下注?肯定王八较王百长寿?”
班禅三世道:“肯定。”
南么九道:“你输了。”
班禅三世一脸惘然:“什么?”
南么九忽地拍了两下手掌。
王八像是一头听话的狗,接到主人的命令般,一手夺过持刀恶汉手上的刀,横刀向自己喉头一拖,鲜红的血洒向王百的脸上,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王八已经颓然倒地。
惊变骤来,惊讶、愕然,是班禅三世唯一的反应。
连一直淡然的天诛也紧皱眉头。
亥卒子摇首。
王八忽然自杀死了,王百仍然活着,那就是他较长寿。
南么九道:“哈哈,你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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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我来败天诛
“你喜欢赌吗?”
“十分喜欢。”
“那你懂得赌吗?”
“陆博、奕棋、斗鸡、走马、蹴鞠、象戏、双陆,天下凡任何一种赌博皆了如指掌。”
“那何谓赌?”
“赌博又称为‘博戏’。”
“那‘博戏’与‘游戏’该如何划分?”
“‘游戏’可以是‘博戏’,但‘博戏’却不止于‘游戏’。‘游戏’只为娱乐,‘博戏’却是为了定胜负。”
“最大的分别,是‘游戏’只需要参与者及定下规则,而‘博戏’,除了赌博者及赌具之外,还要有‘赌彩’。”
“所谓‘赌彩’,亦即是赌博的‘标’,凡有价值之物作注者皆可视为‘赌彩’。”
“什么是有价值之物?”
“于穷人,钱财便是;于富裕者,生命便是;于赌徒,却是胜利的快乐。”
“我现在很快乐。”
“为什么?”
“因为我刚获得完美的胜利。”
七岁南么九自看到王八一刀割断喉头后,便一直在自问自答,自言自语,自得其乐。
班禅三世却很愤怒,他并不愿意在人前施展“相骨术”。
因为“相骨术”必须摸遍对方全身每一寸细微地方,若对方是女人,男女自是授受不亲,若对方是男人,脱光衣服摸遍全身就更令他毛骨悚然。
为了要赢回小天诛“阳寿”,把一直深藏不露的“相骨术”也施展出来,仍未能扳回败局,班禅三世的反应不是失败的沮丧,而是被骗的愤怒。
班禅三世愤怒得向空气连挥三拳作发泄,说道:“我慈你个悲!真是太岂有此理!你这卑鄙小鬼,又出千骗我。”
南么九道:“说错了。这次我没有出千,王八与王百哪一个较长寿,事前并没有人知道,他要赢你而自行了断,我阻止不来,可能你的‘相骨术’很准确,但最后还是输了。”
赌哪一个较长寿,先死的当然较短命,兄王八既然已死倒地,弟王百还安然无恙,他当然就是较长寿的一个。
班禅三世怒道:“你还没有抽他们的‘阳寿’出来比,怎算我输?”
南么九道:“要抽多少“阳寿”出来,任随我意,就是我刻意要你输,把王八的“阳寿”抽少一点出来,你也奈何不了,现在这种揭盅方法岂不更公正无私?”
这种在他人身体上抽出“阳寿”,甚至乎如何“还阳”的秘学,的确不是班禅三世或天诛等人所懂得。
可以说,由一开始,南么九就已经掌握大局,掌握必胜,他要做的,不过是在鼠笼外看着他们挣扎而已。
班禅三世这才明白,南么九所说的一切规则不过是障眼法,令自己以为算出谁最长寿便算赢,其实在他下注到谁身上时,谁就要自尽。
班禅三世道:“我慈你个悲!我不服,我要再赌!”
南么九道:“难得你已经明白赌的乐趣,可惜你刚才已输掉所有‘阳寿’,再没有赌本。”
班禅三世欲拔身而起将南么九重重教训一顿,却发觉身体四肢百骸不听使唤,全身变得无法动弹,不单如此,正想再痛骂三百句的口也无法吐出半句声音,一股紫气却从班禅三世口里窜出。
只见南么九把瓶子高举,口中念念有辞,尽把班禅三世的“阳寿”收入瓶子内。
“人的生命好奇怪,前世积孽今生报,今生积福来世享,是龙是凤一切早有定数。来世要大富大贵就要今生积德?太久了,既然如此,今生不如先尽情享乐。”
南么九把班禅三世的“阳寿”放好后,竟然翻起经书来细阅,不理会还在“公平赌坊”
内的天诛及亥卒子。
一页又一页的翻阅,看至某一处,忽地眉头紧皱,却又面带笑容,自说自话道:“这个人,好有趣,好奇怪。”
“如何有趣?怎样奇怪?”
“这个人应该是不世魔头,但偏偏是正道最出色之一人。”
“竟然有这等奇事?”
“她自出娘胎便是个被遗弃孤雏,虽然幸运不死,但跟她亲近的人,都先后死于非命。”
“是她的命刑克众亲?”
“把她抚养成人的养母,于其十八之年遇害,身首异处不得善终,其养父及一对挛生兄弟,本避过刑克但最终也被杀,‘道教’中的师兄及徒弟地无法避过劫难。”
“她是‘道教’中人?”
“她四岁便拜入‘丹鼎观’习武学艺,生性本是狠恶奸邪,冷酷无情,偏偏拜入正道门下,报应便落在十二个徒弟身上,也连累自己被同道中人出卖。”
“她还有十二个徒弟?她的武功很厉害?”
“她只败过一次,而且是败给她最小的徒弟亥卒子。她叫天诛,是‘神宗四圣’之一。”
南么九一轮自问自答后,终于合上经书,对天诛笑道:“人生的一切所有尽记载于‘三世书’,书上记载的你,相当有趣。”
天诛冷冷地道:“那你应该好好珍惜现在,否则没有机会再看。”
南么九道:“将来的事如果知道得太清楚,生存就变得没有趣味。”
天诛冷冷凝视南么九,暴射杀气,道:“那你可以立即去死。”
南么九道:“在我设计的每一场赌局中,每一次我都大胜而回,未曾一败,但你却败了一次,从战绩来算,我比你更优越。”
天诛忽然踏前一步:“你不需要败,只需要死。我绝对相信就算我不用刀,一样可以令你死得很痛快,只要你一死,我就可以讨回班禅三世的‘阳寿’。”
南么九失望地摇头:“唉,不能败天诛,实在可惜。”
由开赌到引人入局,先挟小天诛,再迫使班禅三世对赌,南么九不是早已算好一切吗?
怎么忽然道出如此气馁的话?
连天诛自己也不明所以。
“嘘,好香好香,是何处飘香?”南么九忽然弹直身来大叫。
身旁刚割断自己一指的大刀恶汉道:“师父,是石九公准备好的酒菜。”
南么九道:“对,赌得太久,也是时候祭五脏,有哪几道菜?”
持道恶汉道:“有……”他正要说下去,却又被南么九挥手制止。
南么九道:“我闻得出来。”说罢使向飘香来处深深吸一口气,又让香气留住不吐,还闭目细意感受菜香。
“唔,这道是鱼香,虽然被浓而不腻的猪油渗透肉身,但鲳鱼的味道却瞒不过我鼻子,不单如此,在鱼的上面还铺有薄薄的咸酸菜丝,代替惯常用的姜末,巧妙巧妙。”
从“公平睹坊”后堂内走出一名年约四十、身上长满疙瘩的胖子,手上捧着一个大碟。
南么九道:“石九公,我没猜错的话,这道菜应该是‘咸酸菜猪油蒸鲳鱼’,对吧?”
胖子就是石九公,他惊讶的道:“还好没跟你打赌,怎么你的鼻子会这样灵?”
石九公把菜端上桌去,然后将碟盖揭开,果然就是南么九所说的那道菜。
南么九道:“晤,我还闻到另一道菜香,是什么呢?”
石九公道:“哈哈,跟着的一道菜才是我精心炮制,是一道炒蛇皮,蛇皮千挑万选,风乾后先用油炸得金黄,再以姜、葱、蒜丝爆香,入口甘脆,你一定要试试。”
南么九兴奋地道:“哇,那还等什么?快点拿出来。”
石九公道:“好,我现在就去。”
石九公正要转身入后堂,忽然发觉已没路可走。
因为要进后堂的路,被“八焚天刀”劈裂出一条深坑,要是石九公再向前走,有可能连他自己也变成一条坑。
天诛已经出刀,但南么九仍在细意品尝面前佳肴,一啖娼鱼,满足表情溢于言表:“真美味,不如你们也过来试试。”
实在太狂傲、太嚣张。
自天诛在正道成名后,从没有人敢轻视天诛,南么九却全不将天诛放在眼内,在快要杀身成祸的关头不但在细尝美食滋味,还邀天诛及亥卒子共享,会否又是另一个诡计?
“怎么?怕有毒?”南么九道。
天诛道:“你好像并不怕死?”
南么九道:“怕死?我当然怕死?天诛要杀我,就算不用八焚天刀,不用‘五道丹鼎’的‘墨重道力’,单是‘八焚五脏掌’就足以让我碎开十万八千块,反正必死,做饱鬼总比做饿鬼来得划算,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剩一日‘阳寿’,早就注定今天要命丧黄泉。”
已惯了沉默的亥卒子终于开口道:“把你杀了的话,班禅三世及小天诛就能够‘还阳’?”
南么九笑道:“大师,世事岂有如此便宜之事?我可是拼了命去赌,胜了的话‘阳寿’就必须当然归我,结界之内,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规则,你要讨回‘阳寿’就必须在赌局上败我,可惜的是,天诛并不打算跟我对赌,不对赌,你们就没有机会取胜,我也没有机会败天诛。”
亥卒子道:“你是说,我们都在结界之内?”
南么九道:“结界早已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布在‘公平赌坊’外。”
亥卒子这时才惊觉,他既然可以用结界困住小天诛,当然也可以用结界把所有人一起包围。
南么九嘻皮笑脸,他很满意自己的布局,只要再把天诛打败,“神宗四圣”就解决其二,加上一个达赖灵童,一并奉献给“魔君”李问世及毛老道,封官厚禄必定随即而来,而小赌怡情“创业园”的地位亦立时在“五乐土”中飙升,成宗立教指日可待。
南么九道:“怎样?要赌呢?还是要杀呢?”
天诛用行动来答覆。
她冷笑提刀,向前踏出一步,要杀一个毫无杀力的黄毛小子,几乎连八焚天刀都在笑。
南么九也在笑,胸有成竹,毫无半点惧意,甚至不看天诛一眼,只欣赏着眼前渗出鱼香的菜式,挑起鱼眼放入口中咀嚼:“好嫩。”
天诛还是继续踏前。
自从她练成“道教”神功以来,就已经忘记“仁慈”两个字。天诛就是天诛,固执己见,她认为对的事,没有人可以说是错,只要是邪魔外道,就算是二岁小孩,该死亦绝不可留。
八焚天刀亦像感受到天诛杀意狂飙,发出如恶龙张牙舞爪般凛凛精光,锋芒暴长。
只要锐烈邪刀向下挥斩,南么九就可以“顺应天命”,在今日“阳寿已尽”。
南么九笑道:“好凛冽的杀气,似乎你真的想杀我呢。为了再给你多一个机会,我来下个注,既然你想杀我,那不如我们就来赌一睹:一刀可否把我杀掉?你胜了,小天诛及班禅三世就可‘还阳’,输了,你所有‘阳寿’归我。”
这样也可以赌?
如果不理会南么九开出的赌局盘口,执意斩杀,那班禅三世可能没法“还阳”。
如果赌杀得了,那要胜出赌局的话南么九就必须死,但他死了,班禅三世仍是无法“还阳”。
唯一可以取胜的方法,就是赔“杀不掉”,放南么九生路,只是天诛挥出去的刀从来都是有前没后,已经狂飙的杀性怎样可收回?决定了的事,天诛从不改变。
天诛并没理会,八焚天刀已经提起。
“好,我赌,赌我杀不掉你。”天诛居然下了注。
八焚天刀在提起之后,却收回来,连杀气亦一并消失。
天诛道:“我已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