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壳会老化,血却不死,只要有新的躯壳,丸冷血便可延续生命,他以鹫的身分闯上“天狗堂”,自然也可以鹫的身分逃亡。
白发中瞧见同伴鬼冢被换血成功,害怕得忘了掉头拔足,双腿一软便跪倒地上,咚咚咚地连续叩拜了几个响头。
白发中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受千刀万斩,不知道巨鸟是神明托世,刚才有所冒犯,原谅啊!请原谅啊!”
无知的白发中曾听闻每一种动物体内都有神明寄居,但一直未曾遇上,是以并不相信传言,眼下目睹丸冷血“借身还魂”,马上便将他当作神明般叩拜。
丸冷血道:“……过来。”
白发中五体投地般一趴一趴地向丸冷血爬过去,还带着恭恭敬敬的样子,似乎真的怕他会惩罚自己刚才无知的冒犯。
只见丸冷血虽已化身回人形,但右手上的断掌仍不停淌血,他在“天狗堂”时曾经在身体处抽出皮肉重新制造新手腕,如今却无力阻止血不停淌下,显见“李问世”的“幻之法”
的确伤他不浅。
贪生怕死的白发中也注意到丸冷血有点气若柔丝,忽然停止继续向前爬行,为自己的生命进行一场赌博。
丸冷血道:“我叫你过来,你听不明白?”
白发中道:“听是听得明白,可是却不知为什么要过来。”
丸冷血道:“你愿意得到永生的生命吗?我可以给你。”
白发中道:“不要。”
丸冷血道:“为什么?”
白发中道:“正确点说不是不要,而是不信。”
丸冷血道:“为什么?”
白发中道:“看你连自己也快要活不了的样子,怎么可能给我永生的生命?”
瞧丸冷血的确已是举步维艰的模样,似乎离死不远,连走前一步杀掉白发中的气力地没有,如何叫人相信他有给人永生的能耐?
丸冷血脸上表情忽地抽搐,变得狰狞震怖,喉头发出兽类的嗥叫声响,全身抖震间口中吐出一颗球状的物体。
球状物体闪烁着红华,近半透明之状,丸冷血说道:“只要吞下这颗“血丹”,你不但可以长生不死,更可以位列仙班。”
白发中道:“仙班?你是说我可以位列仙班?”
长生不死,登天成仙的吸引力着实大得惊人,白发中双目贪婪地盯着“血丹”,纵使仍在怀疑,但也跃跃欲试。
丸冷血瞧见白发中已有点心动,将“血丹”放于地上,自己则勉强地退后三步,让白发中确信长生不死可以唾手可得。
人始终是贪心的动物,就算有危险,但只要有宝物放在眼前仍甘愿以性命相搏,即使还不能证实丸冷血所说的话是否真实,白发中已走向前把“血丹”拾起来吞食。
“血丹”下肚,一股炙热的火劲立刻散遍全身,白发中感到的不是全身舒泰,相反的,是痛苦难耐,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没有考虑清楚后果,正尝试把“血丹”吐出来之际,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已从后穿过他腹腔,抓住还在喉头未曾下肚的“血丹”。
白发中一时贪念,到死都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感激天狗解除他痛苦的话也来不及说。
丸冷血大闹“天狗堂”,天狗以“太极不死诀”请来李问世的“生灵”将其击杀,只有天狗知道丸冷血根本没死,化成巨鹫逃走。
明明将其放生,却又再从后跟踪而至,他有何目的?
天狗道:“这颗“血丹”是你从“魔君”李问世身上所挖下来,在还不知道它的作用之前就献给人的话实在太可惜。”
丸冷血露出怪异的笑容道:“你不但是一条狗,更是一条不忠心的狗,李问世可以命休了。”
天狗道:“人人都想他死,可是却毫无办法。”
丸冷血道:“他如今与毛老道已是半个神仙,拥有仙法,凡人根本难伤他分毫。”
天狗道:“杀不掉,除非等待他吞食灵童血肉后真正飞升成仙,否则就只有毛老道可以将他诛除。”
丸冷血道:“可能吗?”
天狗道:“不可能,他们现在是一体两命,要互相依靠。”
丸冷血道:“那你就只能够等待奇迹。”
天狗道:“你便是我一直等待的奇迹,告诉我这颗“血丹”有什么用?是否可以杀掉李问世?”
丸冷血道:“必定可以杀掉。我们“巫血族”有一种“种血”方法,能以别人的血肉种入另一人之体内,将那人复制,但需要冒险。”
天狗道:“背叛那头怪物已经是一种冒险,我愿意作更大的付出。”
丸冷血道:“包括你的生命吗?”
要“种血”成功便必须要先牺牲生命?天狗禁不住有点犹豫不决。
多年来天狗皆屈在性情古怪的“魔君”之下,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每一天都过着惶恐的生活,只要“魔君”喜欢的话,随时可以再以另一人可以取代天狗的位置,完全无力反抗。
想杀掉“魔君”也只不过是为了摆脱被操控的命运,如果要先冒死险,代价岂不是太大了吗?
丸冷血见天狗仍在考虑,嘲笑地道:“哈哈,你不但是条不忠心的狗,更是贪生怕死。”
天狗盯视手上的“血丹”,这是一场死亡的赌博,假如真的可以成功“种血”,就可以拥有“魔血”的仙法,更可以长生不死。
但要先死而后生,假如无法再活过来,一切便是徒然。
天狗道:“我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为要争权夺位,杀掉“魔君”李问世,天狗立定死志,将“血丹”吞食下肚。
一阵火热立时炙烧全身,体内如有万虫噬咬,痛苦得倒在地上抖震起来,就像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在垂死挣扎。
痛楚把天狗折腾了一会儿,嘶叫声终于静止下来,天狗横卧地上一动不动,真的死了吗?
丸冷血凝视了天狗的尸体好一会儿,良久也不见他再有反应,为了确定天狗已死,他还以脚踢动尸体。
要确实地知道一个人是否已死很容易,除了补上一刀或再斩劈一掌外,尸体的重量会骤增。
丸冷血的伤看来真的太重,连落在地上的箭筒也无法拾起来,不然可以用箭在天狗的喉头上插几个洞,那他使肯定必死无疑。
砰地一声,丸冷血脚踢在天狗尸体上,如击在重逾千斤的石块上一动也不动,天狗看来真的死了。
丸冷血吐了一口沫在天狗脸上骂道:“他妈的死缠烂打的家伙,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得来的“血丹”会这么容易给你吗?要不是你穷追不舍,我也不用出此诡计将你杀掉。”
诡计?这只是丸冷血的诡计?
丸冷血从极北而来中土,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夺得达赖灵童,以其圣灵之血炼制“血肉天衣”,将他的最爱丸冷雪起死回生。
其次便是要手刃“魔君”,替丸冷雪复仇。
在“天狗堂”首次与“魔君”之“生灵”交手,处处被他的“幻之法”所制,假如直接对战的话绝不是其敌手。
要胜“魔君”,除非有另一个“魔君”。
夺来李问世的一点皮肉,就可炼制“血丹”,再以“种血”之法把自己制成另一头“魔君”。
可是丸冷血实在伤得太重,虽然仍可逃离“天狗堂”,但天狗却从后穷追不舍。
刚巧盘旋在上空见鬼冢与白发中两个傻瓜在林内猎射,便利用他们骗天狗出来,以自己体内的毒血制成假“血丹”。
只要天狗深信“血丹”是对付“魔君”的唯一办法,必定会将之吞食下肚,结果一命呜呼,丸冷血便可安心调息。
伤疲交煎的丸冷血跌坐地上,从白发中的残肢上撕下一块一块的血肉吃进肚里,每多吃一块面色便趋红润,总算回过气来。
回复了气息后,丸冷血却闲不下来,一把一把地挖出泥坑,到有足够的深度时再把自己藏身在泥坑之内,只剩下头颅在外开始为自己种血。
蓦地,已倒在地上的天狗又回复了气息,笑道:“或许你对我们中土人实在认识太浅,这种“先死而后生”的诡计也实在太愚蠢,只可骗你自己,骗不了别人。”
天狗真的“死而复生”,更一刀抵在丸冷血头顶之上,说道:“如果“血丹”有这种神奇的功效,你又怎么可能轻易给我?”
丸冷血道:“纵使你已知道“种血”的法门,但“血丹”已在我体内开始融合,你还是功亏一篑。”
天狗道:“这绝对不是难题,只要我将你煎皮拆骨吃下肚去便可以解决。”
天狗藉假死获知“种血”法门,丸冷血已再没利用价值,一刀割下,头颅像瓜般应声破开,天狗一口噬下,开始吞食他的血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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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道德的劫难
大地本是一片混沌苍茫,有花有草,有海有天,一切秩序井然,几时开始有人?
不知道,没有人可以提出答案。
但自有人走动开始,大地上一切便开始改观。
人不同花草,有思想、有烦恼、有野心,会惊惶、会恐惧、会哭笑,情感思想的差异会带来争端,谁可平定纷扰?
人不同天与地,是彼此紧靠,容易接近也容易磨擦。
有人说,平定战争纷乱的最佳方法是掀起另一场大战争,只要所有人都倒死在大地之上,成为花草走兽的养分,自然可以回复宁静。
既然人拥有比天和地更厉害的破坏本能,为何仍可不断繁衍,为何有些地方可以没有纷争,没有鬼怪作祟?
只因为看不见、捉不到的两个字””道德。
虽然看不见、捉不到,但却可以确信有“道德”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面,为什么?
是谁说“杀人是错,救人是对”?当有争执杀戮之时,为何会感痛悲哀伤?为何可以界定谁是谁非?
因为有“道德”,才可以活得秩序井然,否则“道德”崩溃,一切是非对错变得模糊不清,大地便陷入无法复还的劫难中。
“涅盘劫”正是应此而生,人间所有黑白是非对错颠倒,谁是正义谁是恶魔无法再辨别,浩劫连绵,将会灭绝人间一切气血,直至大地上再不见生气方休。
平定战争纷乱的方法,果然是掀起一场大战争吗?
夜越黑,星越明。
“鬼幽域”已成“巫血族”攻占中土的集结地,长年盘据于中土以北的“巫血族”人,他们的一切思想价值都与中土人迥异。
他们深信近亲通奸才能留下最好的血裔,也只有当大地留下统一血脉的族群,一切纷乱便可平定。
曼陀罗的儿子自幼被云傲带离中土,被“巫血族”人所收养、教育,灌输了与中土人完全不同的思想方法,也确信要解决中土的纷争便要“一脉相承”。
是以他捉来自己的亲娘相思公主,更将其奸淫,随后的每一夜她的梦中都看见亲儿邪恶的模样。
“洛水八阵图”上的河道弯弯曲曲,纵横交错,连接不同的异阵入口,本是用来抵拒外敌来袭的一道障碍。
一连串嘻哈笑声从河道上传来,血天子竟抱着娘亲相思公主从河道滑下,左穿右插,直落河道尽头的水池。
血天子吞食“血种”后已长成昂藏六尺的成年人,却仍怀着小孩子的童心,跟相思公主在池中嬉水,一脸嘻嘻哈哈,好不痛快。
血天子道:“哈哈哈,公主,我捉到你了,我捉到你了,来吧,再逃,这次要逃远一点。”
可怜的公主被血天子奸淫后,肚皮在短短数日间已鼓胀起来,像个怀胎十月的妇女模样,行动不便,还要陪着血天子玩乐。
阵痛来袭,相思公主以手抵着背项,露出痛楚的表情:“不行,我不能再走了。”
相思公主违抗命令,血天子立即收敛起了童真笑脸,换上一副凶恶相喝骂:“你说什么?我叫你逃啊!你不逃的话我怎可以再捉你?游戏是这样玩的啊!要我说多少次才会明白?”
血天子击起一条水柱直射向相思公主,水劲把她打得跌入水池中,几乎晕厥过去,血天子这才又把她扶起抱入怀中。
相思公主浑身湿透,薄如蝉翼的衣裙贴体,虽然腹大便便,但仍可隐见饱满的酥胸。
血天子一双邪目盯着相思公主不放,她只觉羞愧难当,血天子淫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娘原来是如此秀色可餐,从今以后我也会在娘的身边不离不弃,好好服侍娘,你说好吗?”
淫笑又再勾起当日被奸的噩梦景象,相思公主只能掩着耳朵痛哭起来,叫道:“不啊!
这不是真的!”
看见相思公主摇头痛哭,一副楚楚可怜样子,血天子又怜惜地轻抚她湿透的发丝,哀道:“娘啊……这是真的啊,你已有了我的孩子,等孩子出世以后,我们就可以再多生几个小孩,有男的,有女的,然后让他们代代相传,不久之后,整个中土就只留下我血天子的血脉,到时便天下太平。”
啪地一声,相思公主按捺不住一掌打在血天子脸上骂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怎可以这样对我?”
血天子诡异地笑道:“你不过是还不习惯吧,过一阵子,只要再过一阵子的话,你就会完全属于我的了。”
疯了。阵痛狠狠的再次刺激神经,相思公主痛得泪流满脸,哀道:“不啊……不行了。”
阵痛愈催频密,相思公主知道肚子里的孽种要出来了,血天子也察觉到她脸有难色,兴奋道:“要生了吗?我的儿子要生了吗?”
像撕裂内脏的十级剧痛不断刺激脑神经,相思公主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抓紧血天子双臂哀哭:“杀了我吧,我不可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啊!”
数天以来血天子也担心相思公主寻死,所以一直伴随在侧,如今终于等到孩子要出世了,不禁兴奋莫名。
随着哭啼声响起,一个新生命真的诞生了。
血天子高兴大叫,在水池内跳起来又跃下去,完全不理虚弱的公主。
哭叫声忽地戛止,正畅泳的血天子蓦地惊醒,转过头竟看见公主以手扼住婴儿的颈项,想要把他置诸死地。
“贱人!你干什么?”
血天子大怒一拳挥打过去,已筋竭力疲的相思公主被轰得倒飞开去,吐得满天血雾。
血天子从水池拔身而起,抱住初生的婴孩十二万分怜惜,端视一会儿,见婴孩再次呼气才平息怒愤。
血天子骂道:“你知道这个小孩有多重要吗?”
相思公主道:“他是孽种,根本不能留下。”
哭了,相思公主忍不住抱头痛哭,自己的亲儿何尝不是孽畜?将自己奸淫却没丝毫悔意,但这却是自己间接造成的,要是在怀胎时便跟在曼陀罗身边的话,血天子便不会被云傲带到遥远的北方,被“巫血族”人所收养。
生不养,母之过,如今确切体会那种悲苦。
“母子难得团聚,做母亲的理应是好好怜惜自己亲儿,他就算错,也要将是非黑白说个明白,责骂只会造成更大的反抗。”
“也难怪她不懂为娘之道,在这之前她就只有血天子一个儿子,而且分开多年,根本没机会学习怎样做一个娘亲。”
“哈,现在有两个儿子,岂不是有很多机会让她好好学习?”
说话的声音自远而近,只见丸圣上、丸皇后及丸皇妃适时而来。
在丸圣上面前,血天子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抱着满身血污的初生婴孩过去交给丸圣上。
丸圣上身分尊贵,等闲人绝不容许接近,就算血天子已被钦点为他日掌管中土的天子,仍然是个下贱的人,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慧黠聪颖的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