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道:“天诛,没有和过去斩断关系的决心,就不能够拥有全新的未来。正因为悟出这个道理,我才在“思云崖”布下迷阵,要让往那里寻死的人看清真相,你还没死,全因还未到时候。”
在刚才太乙真所怖下的迷阵中,天诛回到过去复又超越了未来,就像在数个时辰内经历了整整数十年的人生,总结了后才发现自己存在的责任,原来过去的执迷十分可笑。
世人人心向背,离弃正道,一片歪风戾气,假如自己有点能耐也不尽力去挽救,那人世间的浩劫便会一直延续。
“没有和过去斩断关系的决心,就不能够拥有全新的未来。”天诛喃喃的在心里念诵。
太乙真道:“天诛,你知道什么是“我”吗?”
天诛道:““我”?”
太乙真道:““我”这个字有点奇怪,虽然每个人都有其独特背景、不同的脸孔,也有自己的名字,但全都可以称自己为“我”。”
天诛道:“那又如何?虽然每个人都是“我”,但还是可以分清楚谁是谁,没有混淆。”
太乙真道:“来吧,闭起你的双眼。”
天诛道:“太乙真,虽然你救我一命,但不要想在我面前要花样。”
太乙真道:“假如你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就算闭上眼也应可应付一切,又何须怕呢?”
太乙真的话有理,天诛地想知道他要给自己说什么玄机,无惧地闭起双目,让心神一片恬静。
在漆黑宁静中,天诛忽觉前面端立了三个人,很明显的就是太乙真、莫愁思与太乙夕梦,分站于左、中、右。
天诛正想凭感觉分出三人各自的位置之际,一个声音忽然说道:“天诛,你知道“我”
是谁吗?”
要辨别说话的是谁不是太容易了吗?
太乙真是男声,莫愁思是女声,太乙夕梦的声音刚才已听过,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可是天诛竟然双眉深锁,泛起一阵疑惑神色。
因为闭起了双目,凭感觉还能分辨三人所站立的位置,但天诛虽然听得清楚说话的句子,声调却是模糊不清,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像男声也像女声,犹像梦呓一般。
杀神天诛面对疯狂血腥依然不皱一下眉头,如今竟被区区一个声音弄得不知所措,那个声音又道:“天诛,怎样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天诛放弃再猜测,太乙真分明是想向天诛说出一些道理,索性睁开双目说道:“你究竟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太乙真道:“哈哈,天诛你刚才不是说过“虽然每个人都可以称自己为“我”,但还是可以分清楚谁是谁,没有混淆”吗?怎么这一刻却又猜不出来。”
天诛道:“你故弄玄虚,刻意改变声调来混淆我。”
太乙真道:“天诛,花草会说话吗?”
天诛道:“废话。”
太乙真道:“兽鸟会说话吗?”
天诛道:“也是废话。”
太乙真道:“你听得到我说“我”,是因为我是人,人的声音纵使不同,但还是声音,其实除了人可以称自己为“我”外,如果野兽鸟儿会说话、如果花草树木会说话,它们也可以称自己为“我”,如果所有人间物事皆可说话,当你在漆黑中听到一个声音在问“我”是谁时,你又如何分得出这个“我”是什么?”
“当我们都说“我是我”时,其实“我”又是什么?失去了一双腿也仍然是“我”,瞎了双目依然是“我”,像你刚才进入小鼢鼠体内时,天诛还是可以称自己为“我”,人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却什么都可以是“我”,那到底“我”是什么?”
如此简单的一个“我”字,竟也蕴藏如此不简单的意思,天诛也不禁迷惘起来,心下暗道:“好有意思,到底我是什么?”
天诛道:“你是想对我说所谓“我”并不局限于肉身躯壳,而是灵魂,散发在天地间任何一处,万物为我,天地为我。”
太乙真忽尔在手上一划,划出一条血痕,然后对天诛道:“我刚才一划时,你有感觉吗?”
天诛道:“没有。”
太乙真道:“如果所谓“我”并不单单局限于从水中倒影中所看到的自己,而是静心闭目时所感受到的天地之气,万物皆是“我”的话,那林中一草一木也是你,对不?”
天诛道:“没有错。”
太乙真道:“那我很可能也是你的一部分,甚至我就是你,那刚才我划一血痕时你又怎会没有感觉呢?”
天诛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废话。”
太乙真道:“天诛,你之所以能称自己为“我”,我也可以叫自己做“我”,但同样的“我”还是有所分别的。今日的天诛是由过往日子的洗练、经历、悲欢离合所累积而成,然后再累积成日后的天诛,往日的天诛曾误入魔道,引致人间浩劫,你心底仍耿耿于怀,对吗?今日“仙梦冢”内既然有另一个“假天诛”来取代你,杀她你自己也会死,不如就让这个“假天诛”继续存在下去代替昔日的天诛,而你自己则重新开始。”
天诛道:“重新开始?”
太乙真道:“能到达万物为我、天地为我的境界当然是好,但实际上并不是可以轻易办到,有谁可以把一草一木,甚至虫蚁蛇鼠都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来看待呢?”
天诛道:“平凡人要突破总是想着如何忘记过去的自己,实际上不可能办到,原因是有过去才会形成今日的自己,除非本来便不存在,否则拼命想如何忘记过去终是徒然。”
太乙真道:“哈哈,当你能够参透“我”的真义时,便不会介意有一个“假天诛”存在,你还想要寻死吗?”
天诛道:“不能忘记,只可以放弃,而放弃需要更大的勇气!”
几乎成为第一邪道的太乙真,今日竟教导天诛如何冲破“仙梦冢”的迷惘死局,世事往往太奇妙。
天诛释除心中疑虑,身与心都同时有一种难言的豁然感觉,顿时提起老伴“八焚天刀”
扬长而去。
“岂有此理!”接二连三的狂雷怒吼声自林间响起,吓得惊鸟振翅远飞,走兽回避。
在逃出“仙梦冢”围困的几人当中,除了班禅三世有这震人心弦的狂态之外还会有谁?
班禅三世本着除魔灭妖的宗旨,常藉一身修为以武力解决问题,此番受挫败无计可施,初次尝试以思考来寻求解困良策,可是情况就如一个财帛丰厚的人都不懂赌术,就算进了赌场也不懂得赌的方法,如何可以在赌桌上赢更多银子?
打不赢,又猜不透,反积郁了更大的疑团,只好以一双“觉者法拳”狂轰乱石发泄。
“我佛慈悲、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岂有此理,什么诵经修行统统是废话,想了老半天依然不见有用,反而我想要打破什么,出一拳便可破,直接简单更有效果!”
班禅三世一直自说自话,同行的亥卒子早已皈依佛门,今日是得道高僧,听到班禅三世驳斥佛理,只能摇头慨叹。
在小溪边上正以清水洗去脸上污垢的小天诛,对班禅三世的狂态却是一脸不屑,说道:
“蠢啊!蠢啊!多年修行又有什么用,原来也是一个大蠢蛋,真是浪费光阴。”
班禅三世道:“岂有此理,你话最多,老是说人蠢,你有何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小天诛道:“你的拳头很厉害吗?”
班禅三世道:“可以把你打得魂飞魄散,要不要试试看?”
小天诛道:“既然能把石头打散,看起来真的好厉害,不如也试试打碎这条小溪的流水给我看看好吗?”
石块坚硬,等闲人不易将之碎裂,能单以一只拳头破裂开来的当然可称厉害,但流水从来也不被视为“坚硬”,也没有人想过要将水破开,也不可能办到,班禅三世如何将水“碎裂”?
班禅三世冲动卤莽,也不去想是否可以办得来,就冲进小溪里运起“觉者法拳”狂拳乱挥,但水流不息,虽然拳能将溪水四溅于岸上,但始终还是未能将溪水“碎裂”。
班禅三世全身湿透,小天诛看他一脸狼狈相遂捧腹大笑起来。
班禅三世骂道:“岂有此理,小鬼你作弄我?”
小天诛道:“还好你知道我作弄你,你痛吗?”
班禅三世道:“你真笨,最多是一身湿,怎么会痛?”
小天诛道:“有道理,那“仙梦冢”内你被人设计作弄了,你身体四肢有哪处地方痛吗?”
班禅三世道:“小鬼,你要说什么便快说,故弄玄虚我便脱掉你的裤子好好教训。”
小天诛把班禅三世戏弄于指掌中,有点儿兴奋莫名,索性盘膝坐在小溪边说道:“人家“仙梦冢”利用你心中有愧的弱点设下陷阱,近乎了天衣无缝,你硬要以为自己任何事都应付得来便冲进陷阱去,吃亏是当然啦,别人的局也是很辛苦去计划的啊!你冲动,活该。”
搁在一旁的“小明禅刀”正被小小的“清风”好奇的打量着,他也插嘴说道:“喂啊!
还是快说出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吧,我怕她不知会对我作出什么可怕的事,我又不能反抗。”
小天诛回头一瞧,“清风”正以脚踢着“小明禅刀”的“身体”,他的确也无力抵抗,只能怪叫连声。
小天诛说道:“哈哈,那不是挺好吗?班禅三世一直想令清风姊妹重活过来,虽然有点不一样,也不能伤害我们,肥禅师不是很好色吗?这次去“布达拉宫”沿途有伴也不错。”
班禅三世道:“你这就算是解决了问题?那个“假班禅三世”还在“仙梦冢”内,难道又就此算了?”
小天诛道:“杀又杀不了,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班禅三世道:“岂有此理,有的话我还来问你?”
小天诛道:“那你有什么损伤吗?”
班禅三世道:“我损失了近乎五成修为。”
小天诛道:“那是你冲动的代价,付出了又怎能讨回,能讨回又可赚来一个清风,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况且你五成修为就够你降魔卫道了,又何必介怀啊!”
也有一个“假亥卒子”于“仙梦冢”内尚未解决的亥卒子,早就参透这玄机,听到小天诛以轻松语调来提点执迷的班禅三世,脸上泛起浅笑。
亥卒子道:“佛祖所留下的佛理是来替人在迷惑中解困,但当所修学的佛理解决不了事情,反而钻进去思考佛理的意思,只会令人更加困惑不安,想不来的话,放弃算了。”
小天诛道:“嘻嘻,还有啊,没有一个道理可以解决所有的困惑,正如班禅三世你修为虽然厉害,但流水可以乾掉,可以渴掉,但怎也不可能“碎掉”的,人家说废话你可以不用理会,你却偏要耿耿于怀,所以我说你蠢啊!蠢啊!”
小天诛以手拍打班禅三世的头颅,嘻嘻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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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巫血幻之法
树木森森,荫着一片碑林,一片死寂中一道惊箭破空袭来,疾射向碑杯中一头正嘴馋着灌草的灰白野兔。
野兔机灵闪躲,这一箭虽急劲却没有计算它逃跑的方向,落了空。
受惊的野兔立即窜逃碑林后,两个提着箭筒的人急赶而追,一个边走边嘲笑,一个则在厉声咒骂。
“放屁!放屁!天下间最大的烂臭屁!”嘲笑的在道。
“挑那娘的!这箭不算数!”咒骂的一个道。
“什么“百步穿杨”””白发中,只不过五十步之距,还要是立地而射也不能击中目标,你老爹替你起“百步穿杨”这浑号真是丢人现眼,徒具虚名不如有自知之明,骑射的赌局我看还是可免则免。”嘲笑的人道。
白发中立即辩驳说道:“我去他娘的!什么“百步穿杨”?一步算一尺的话,百步也不过是百尺,千多丈之外射穿一片柳叶又算什么神技?我白发中是百丈穿杨!”
嘲笑他的那人一身扎实肌肉,双目炯炯,最恐怖的是两边肩膀均以不同的兽皮钉穿在皮肤上,有斑斓的豹皮,也有一撮似乎是从一头巨猿身上撕下的深褐色短毛。
他的名字也直接刺青在壮阔的胸膛上,叫做鬼冢。
鬼冢听罢白发中的辩护之辞,又嘲笑道:“真是大白痴,你以为单腿跨出去便算是一步吗?所谓“一步”是指两腿都迈开一次,那一步要算是两尺,百步便是二百多尺,连这些换算也不懂,真蠢得要命,赶快死掉算了,大白痴!”
鬼冢与白发中在林中比试射术,真正胜负未分便先起口角,两人喧闹声把林中的走兽动物惊动四散,难得有一头不知死活的野兔忽然出现眼前,一箭失准后便衔尾穷追。
眼看野兔就要走回自己巢窟内时,白发中与鬼冢身后响起一声刺耳怪叫,带着一阵劲风袭来,两人头一低下,黑影自两人中间穿过,定过神来一看,已见一头怪鸟把野兔抓上树桠。
怪鸟体形巨大,足有半个成人体积,俯伏在树桠上动也不动,只以一双通红血目盯视着白发中与鬼冢两人。
白发中与鬼冢两人相视而望,脸上勾起一阵诡谲笑容,大家都怀着同一个目的,要将巨大怪鸟射下。
白发中屏息静气首先搭箭上弓,弦线一拉一松,箭矢呼啸离弦,眼看就要一矢中的,惊人的事就要发生。
只见怪鸟不慌不忙,张开如钢铁般坚硬的羽翼把来箭劈落,更将箭一分为二,它动作迅捷得犹如一个人伸手挡箭那般灵活,白发中与鬼冢两人顿感奇怪。
白发中一击不中,此时鬼冢才好整以暇地抬出自己的“箭”。
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成是矛更贴切,“箭”长逾三尺,重约三十斤,箭头呈游动的蛇状。
如此巨大的“箭”,也要用大型的弓弦来搭射,鬼冢躺地平卧,把双腿张得老大撑住弓弦,以双手拉弦放“箭”。
“箭”冲势狂猛锐烈,由巨型怪鸟前腹贯胸而过,但怪鸟双爪却仍然紧抓着树桠,整枝“箭”就插在巨鸟身上没有将它打下。
鬼冢一箭得手,兴奋如狂,哈哈大笑地道:“哈哈哈,你的三脚猫射艺从今天开始可以收摊了,我才是真的百发百中。”
被嘲笑的白发中盯着中“箭”巨鸟脸如死灰道:“你的箭是射中了,可是怪鸟却没死。”
鬼冢道:“笨东西,怎么可能?”
白发中道:“真的啊!它还有呼吸。”
鬼冢道:“你这糊涂家伙死不认输!”
白发中道:“我也认为不可能,你过去瞧清楚一点便确信我所言非虚。”
任怪鸟如何皮坚肉厚,被长箭贯胸穿过又怎可能不死?
况且艳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自长箭淌下,鬼冢靠过去伸手接着鲜血,张开血红的手掌对白发中道:“看啊!除非你是盲的,否则不可能看不到这是鲜血,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早就不能活了,何况只是一只鸟?”
在烈日的映照下,鲜血显得特别红,也特别地烫,如火炙热,瞬间溶掉鬼嫁接着鲜血的右手,吓得他哗然怪叫。
巨鸟的血不断自树桠顶上流下,自鬼冢的断掌内窜入体内,他自己则不断流血,待血流乾,体内已都是巨鸟的鲜血。
这头巨鸟赫然就是闯上“道仙峰”大闹“天狗堂”,丸冷血的化身,是一头凶猛无匹的鹫。
“巫血族”人奉行近亲通奸流传血脉,代代相传,每一个诞生的“巫血族”人其血皆有不同功能,丸冷血的生命在血的本身,而不在躯壳。
躯壳会老化,血却不死,只要有新的躯壳,丸冷血便可延续生命,他